張安娜,王鵬龍
(山西大同大學(xué)文史學(xué)院,山西 大同 037009)
靈丘羅羅腔文化特征的解讀
張安娜,王鵬龍
(山西大同大學(xué)文史學(xué)院,山西 大同 037009)
羅羅腔是靈丘區(qū)域特色和區(qū)域文化的重要標(biāo)志,不僅為戲劇的傳承和發(fā)展起了重要的作用,同時也成為了靈丘本土文化的基礎(chǔ)和重要載體。羅羅腔在發(fā)展的過程中,逐漸呈現(xiàn)出了獨特的文化特征,主要體現(xiàn)在獨具特色的臺步、原汁原味的鄉(xiāng)音以及亦莊亦諧的劇情上,從而對傳承和弘揚本土文化起著不可忽視的作用。
羅羅腔;文化特征;傳承;弘揚
靈丘有著獨特深厚的文化底蘊,而靈丘羅羅腔的精髓又與此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在第五屆核桃采摘旅游文化節(jié)上,靈丘羅羅腔劇團演出的《唐河韻》,就是在這一片古老而有著深沉文化積淀的土地上所開出來的奇葩。
追溯羅羅腔的淵源,近代戲曲研究工作者們大致提出如下幾種說法:第一種觀點是根據(jù)清代劉廷璣《在園雜志》中的記載,認(rèn)為羅羅腔系由古弋陽腔衍變而成。第二種觀點則據(jù)宋金諸宮調(diào)、元代雜劇散套中之[耍孩兒]和明清俚曲中之[耍孩兒]推測,羅羅腔即北曲中的[耍孩兒]調(diào)。第三種觀點則據(jù)清李調(diào)元《劇話》中的記載,認(rèn)為羅羅腔源出于北方弦索腔。[1](P1~P5)從以上論證中可見,羅羅腔的起源和興盛都不在靈丘,而是在三百多年前的河北。清朝中葉,官方、民間、南北劇團都響徹著羅羅腔的聲音,湖廣一帶及北京更加盛行。有清代的李斗《揚州畫舫錄》的記載為證:“迨五月,昆腔散班,亂彈不散,謂之火班。后句容有以梆子腔來者,安慶有以二簧調(diào)來者,弋陽有以高腔來者,湖廣有以羅羅腔來者,始行之城外四鄉(xiāng),繼或于暑月入城,謂之趕火班?!盵2](P75)清末,由于劇種本身在藝術(shù)求新求變過程中過于保守以及戰(zhàn)亂的原因逐漸衰落,才從城鎮(zhèn)退到村寨,從平川退到山區(qū)。及至現(xiàn)在,羅羅腔的流布范圍主要集中在靈丘及周邊的一小片天地,成為當(dāng)?shù)丶爸苓叺貐^(qū)最具代表性最富有民間特色的劇種。由于清末民國以來,羅羅腔不斷呈現(xiàn)出衰微之勢,建國之后政府采取了一系列強有力的措施來保護和傳承這一劇種,靈丘羅羅腔逐漸煥發(fā)出了自己的生機,并與靈丘這一方土地及浸潤于這一土地中的本土文化水乳交融,散發(fā)著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
(一)獨具特色的臺步 靈丘羅羅腔角色行當(dāng)分生、旦、凈、末、丑,表演上講究“四功五法”,表演程式如“起霸”、“走邊”、“趟馬”、“登殿”、“坐帳”等也都規(guī)范成套。此外,還從山西北路梆子中吸收了走“花梆子”、“踩畦子”的步法。小旦臺步中的“踩畦子”、“走花梆”是從當(dāng)?shù)貗D女在采摘、插秧等勞動中提煉出來的表演程式,載歌載舞,具有濃郁的生活氣息。小旦在舞臺上雙手先做成“旦行掌式”或持扇、或握手帕、甩辮子,兩臂做成左“順風(fēng)旗”式,正步站立,以腳掌點地,腳跟踮起,目視左側(cè),挺胸,立腰,微笑亮相,然后起步。若往左行,左腳掌向左側(cè)點地移步,右腳掌隨即跟上,然后以右腳掌催趕左腳掌向左行進。移動時以小而碎的步子側(cè)身行進,上身保持平穩(wěn),不可亂晃,兩手根據(jù)劇情選擇適當(dāng)?shù)膭幼鳌;ò鹱硬皆谖枧_表演中是專門表現(xiàn)少女的天真、活躍、充滿朝氣的臺步形式,如《小二姐做夢》中王翠娥的伴演者,出場介紹自己的家庭:“小二姐我一家人,對岸上住,打柴種地過生活,一母所生我兄妹四個?!毙〉┑谋硌菪问郊从谩安绕枳印?,載歌載舞,幸福和美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當(dāng)唱及姐姐早嫁,哥哥早娶,而自己“今年二十整”,“為什么不給我找個婆婆”時失落及向往之情亦溢于言表,再加上小旦的臺步,新穎獨特,很有當(dāng)?shù)孛耖g歌舞的特色。這種臺步形式與《毛詩序》中所記載的“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3](P68)的精神應(yīng)是不謀而合的。
(二)原汁原味的鄉(xiāng)音 中國戲曲是集唱、做、念、打為一體的綜合藝術(shù),念白是一種詩歌化和音樂化的戲曲語言,這種語言有“音樂”與“語言”兩個要素。在藝術(shù)的長期發(fā)展過程中,各地方言都會對戲劇語言產(chǎn)生不同影響,羅羅腔也一樣,在長期的演出活動中,唱腔念白里揉合了靈丘的地方色彩。
首先,從語音上來講,靈丘話與普通話典型的差異就是平翹舌音不分;從調(diào)值上來看,也與普通話存在較大差異。靈丘方言屬晉語朔方分區(qū),其四聲的調(diào)值是:陰平上[44]、陽[312]、去(53)、入(4)。普通話則是:陰平(55)、陽平(35)、去(214),入(51)。相比之下,靈丘方言整體呈現(xiàn)降調(diào)趨勢,顯得渾厚有力。語調(diào)中,靈丘方言前后鼻音不分,如“un”“ong”和“in”“ing”等不分。在傳統(tǒng)劇目《喜榮歸》中,趙廷玉唱詞中有“只恨岳母嫌貧愛富,幾次逼我退婚,”“婚”字發(fā)音為“哄”,很明顯是靈丘方言。
其次,靈丘方言俗語與普通話差距更大,比如“巷道”用“黑廊道”,說“上午”、“下午”用“前晌”、“后晌”,說昨天用“夜兒個”,說“散步”用“各轉(zhuǎn)”,說“安慰”用“央起”,說“去年”用“年省”,說“學(xué)?!庇谩皶俊f“玩”用“?!薄H绗F(xiàn)代戲《朝陽溝》里二大娘的一句念白:“看看,你的媳婦就不能到俺家吃頓飯了?閨女,俺家離這兒可近啦,出了門,上個坡,下個坎,過了小河拐個彎就到了?!庇渺`丘方言韻白為:“看看這哇,到哪兒不一樣,到俺們家吃頓飯咋啦,俺們家就在這攤兒個咧,出了這個門,上了那個坡,下了那個疙瘩,過了那個河漕拐個彎就到了?!痹偃缬猛拮诱{(diào)所伴奏的《拜大年》中的唱詞:“過罷大年頭一天,我和連城哥哥去拜年。一進門,把腰彎,什么飯,下掛面,滴雞蛋。那什衣吆嗨,我和我的連城哥哥手拉手……?!毖莩畎字械泥l(xiāng)土鄉(xiāng)音,讓人既感親切,又似身臨其境。
再次,俗語的運用。如《小二姐做夢》中,用“她十八個也比不上我”來表達小二姐對自己容貌的自信?!断矘s歸》中“作耍,作?!?,“姑娘的眼睛長得是地方”,“一日夫妻百日恩”,或是諧戲之詞,或是善意的諷刺,或是真誠的表白,皆來源于民間,也最貼近老百姓的生活的。
靈丘羅羅腔的伴奏方式較為特別,唱時不伴,樂器過門在每句的尾音處進入。這種伴奏方式使演唱特別清晰,而且讓表演者的發(fā)揮更為自由,同時也讓靈丘方言在演唱中更具韻味。靈丘羅羅腔更大的一個唱腔特點是“背宮音”,假嗓耍腔,這種歡快活潑的旋律,似乎更適合用鄉(xiāng)音鄉(xiāng)韻的羅羅腔來表達。
(三)亦莊亦諧的劇情 靈丘羅羅腔雖是民間小劇種,但劇情內(nèi)容豐富,能反映社會生活的各個層面,既有具有尖銳矛盾沖突的征戰(zhàn)戲和宮廷戲,也有矛盾沖突弱化,甚至沒有矛盾沖突的家庭戲和愛情戲。這些戲多數(shù)取材于古典小說和民間傳說,它們蘊涵了勞動人民樸素的思想感情,歌頌了忠義之士、廉潔之官和勞動人民的堅貞愛情,揭露和鞭笞了奸佞權(quán)貴和貪官污吏,寄托了人民懲惡揚善的美好愿望。如《蘆花》演繹的是孔子門徒閡損的故事。閡損是孔子的得意門生,是古代“二十四孝”中最受尊崇的大孝子之一。閡損常受后母虐待,卻始終懷有忠恕之心。一次,其父帶閡損及二弟坐牛車出門探親,行至蕭國一山村旁,大雪紛飛,車上的二弟未顯絲毫寒意,閡損則凍得瑟瑟發(fā)抖。其父見狀,怒用鞭打,剎時間閡損的襖爛而蘆花翻飛,其父再看幼子的棉衣則裹著絲絨,始明真相。其父立即趕車返家,憤怒休妻。閡損則跪地替母求情:“母在一子單,母去三人寒?!焙竽父袆诱J(rèn)錯,一家人復(fù)又和好。全劇著重刻畫了閡損深明孝悌大義,以德抱怨的藝術(shù)形象。這個人物形象集中了儒家文化中倫理綱常的要義,而承載這一要義的載體是家庭,并借日常生活瑣事來敷衍故事情節(jié),其劇情所體現(xiàn)的思想、觀念、精神與老百姓息息相通。劇中最有特色的是閡損之父閡德請來岳丈岳母時的唱段。唱詞以十字格為主,一韻到底。唱段借鑒了敘事抒情詩的手法,將借事抒情的手法運用于戲曲,經(jīng)過戲劇化,演變?yōu)閼騽≡娙诉\用詩的手段,通過描寫劇中人在特定情景中對特別事件的反應(yīng),抒發(fā)了劇中人的感情,使得此劇更是別有一番韻味。
再如傳統(tǒng)劇目《小二姐做夢》,描述的是古代農(nóng)村少女王翠娥,因向往愛情而春心萌動,于是入夢,夢見自己當(dāng)了新娘,坐彩轎,拜花堂。通過一連串的表演、演唱反映出了她向往愛情、追求幸福的愿望。 這個劇目是個獨角戲,一角多扮,通過不同的唱腔,不同的表演塑造出幾個不同行當(dāng)?shù)奈枧_人物形象,時而小旦,時而小生、青衣、老旦;全劇一唱到底,不加道白,有著濃郁的地方特色。
在這些劇目中,不管是莊嚴(yán)肅穆的劇情,還是平淡自然的劇情,都能夠使舞臺上的表演滿臺生風(fēng)。在這些劇目的唱腔中,不管是用清爽流暢、委婉動聽、善于敘事抒情的數(shù)腔系列來演唱,還是用曲調(diào)活潑明快、風(fēng)趣熱烈、跳動性大的娃子系列來演唱,都能夠使觀眾神情為之迷醉,精神為之震蕩。
總之,將靈丘羅羅腔置于靈丘文化,繼而是塞北文化,更甚是中國文化的背景之下來解讀,它既蘊含著中國文化的崇尚道德觀念和兼容并包觀念,也蘊涵著靈丘本土文化的堅強不屈和銳意進取的精神。羅羅腔沉淀了靈丘地域的整體文化精神,是靈丘乃至?xí)x北人民生存狀態(tài)的體現(xiàn),也始終會成為優(yōu)秀傳統(tǒng)道德、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繼承和弘揚的重要載體。
[1]孫大軍,楊成萬.塞北梨園——羅羅腔[M].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05.
[2](清)李斗著,王軍評注.揚州畫舫錄[M].北京:中華書局,2007.
[3]郭紹虞.中國歷代文論選(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The Interpretative Reading of Lingqiu“Luoluo”Melodio’s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ZHANG An-na1,WANG Peng-long2
(Shool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Histroy,Shanxi Datong University,Datong Shanxi,037009)
Lingqiu “Luoluo”melody,is the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of Lingqiu and regional culture the important symbol,not only for the drama of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plays a very important role,at the same time as the Lingqiu native culture foundation and the important carrier.Luoluo”melody in the the development and promotion of process of gradually,presents the unique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mainly reflected in the distinctive stage walk,authentic accent and serious and the plots of both serious and hunmours,so,luoluo melodio plays a role can not be ignored in inheriting and carrying forward the native culture and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
“ Luoluo”melody;cultural characteristics;inheritant;carry forward
J835
A
1674-0882(2012)05-0042-02
2012-07-15
山西大同大學(xué)科研項目(2008Q18;2009Q26)
張安娜(1978-),山西靈丘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地域文化;
王鵬龍(1978-),山西朔州人,博士,講師,研究方向:戲曲文物。
〔責(zé)任編輯 趙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