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 靜
(江蘇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鎮(zhèn)江 212003)
文化批評視閾中的《兒子和情人》
葛 靜
(江蘇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鎮(zhèn)江 212003)
D.H.勞倫斯的第一部代表作《兒子和情人》敘述的故事被許多評論家看作是俄狄浦斯情結(jié)的文學詮釋。但從更為宏觀的文化批評視角可以發(fā)現(xiàn),勞倫斯通過對一個俄狄浦斯式情感故事的敘述,為我們揭示了現(xiàn)代社會機械化工業(yè)文明侵蝕下人的異化和資本主義工業(yè)化進程中理性對非理性的壓制等社會主題,對人性的復歸與自然欲望的解放發(fā)出了熱切的呼喚。
《兒子和情人》;文化批評;俄狄浦斯情結(jié)
D.H.勞倫斯是20世紀上半葉英國最具創(chuàng)作個性和最有爭議的作家之一。其主要原因在于勞倫斯敢于用細膩微妙的筆觸直接透徹地探察人類生命中最為隱秘的角落——充滿生命力的兩性交融過程。勞倫斯認為,在19世紀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國,僵化的貴族階級和保守的中產(chǎn)階級的傳統(tǒng)意識和教條以及英國所謂的工業(yè)文明,束縛并窒息了人的本性和本能的發(fā)揮,影響并扭曲了人的生命和生存方式。在勞倫斯第一部代表作《兒子和情人》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對上層社會的偽善偏見、保守傳統(tǒng)的習慣意識以及20世紀初英國機械化工業(yè)文明,發(fā)起了前所未有的、露骨徹底的挑戰(zhàn)。在他的性愛描寫中,勞倫斯不僅以其天才的遠見卓識找到了生命的永恒價值,而且隱含了人類和環(huán)境、父母和子女、男人和女人、理性和非理性、工業(yè)文明和人的本性之間關(guān)系的極為豐富的內(nèi)容。
勞倫斯在《兒子和情人》的創(chuàng)作中采用的是最傳統(tǒng)的編年體敘事結(jié)構(gòu)。小說背景是諾丁漢郡礦區(qū)。小說一開始敘述了主人公保羅父母的婚姻生活。母親莫瑞爾夫人出身于中產(chǎn)階級家庭,有著良好的教育背景和清高、倔強的清教徒性格。父親莫瑞爾出身于社會最底層,是德比郡煤礦工人。莫瑞爾夫人在一次舞會上結(jié)識了熱情瀟灑、充滿陽剛之氣的莫瑞爾,出于對婚姻愛情的浪漫主義憧憬,莫瑞爾夫人被他深深吸引,并很快與他步入婚姻殿堂?;楹笏麄冇羞^一段短暫的甜蜜時光。但是生活的艱辛與瑣碎、礦區(qū)的臟亂與貧窮以及丈夫的酗酒,使受過良好教育的莫瑞爾夫人深感不滿與壓抑。由于兩者性格不合,精神與宗教信仰等方面完全沒有共同語言,妻子對丈夫的厭惡與日俱增,家庭氣氛異常緊張。在工業(yè)文明侵蝕下,作為礦工的莫瑞爾早已失卻往日的英俊年輕與生機熱情,終日像機器一樣工作賺錢,長年繁重的體力勞動和煤井事故使他經(jīng)常酗酒,性情暴躁,麻木猥瑣。另一方面,孩子們對他的疏遠也使他的精神備受折磨。夫妻之間的感情隔閡與父子之間的感情疏遠,致使家庭關(guān)系處于一種失衡狀態(tài)。于是,母親把她的全部感情和希望傾注在兒子們身上,由此產(chǎn)生了畸形的母愛。她力圖使他們接受中產(chǎn)階級文化教養(yǎng)的影響,并全面徹底地控制他們的心態(tài)和感情。兒子們進入白領(lǐng)階層工作后,與父親的裂痕越來越深,這對他們性格的形成和發(fā)展產(chǎn)生了致命影響,以致他們的人生角色完全錯亂,人格發(fā)生分裂。
母親起初鐘愛大兒子威廉,不幸威廉早夭,于是她把強烈的感情轉(zhuǎn)移到保羅身上。她渴望從保羅那兒得到本應(yīng)從丈夫那兒得到的東西。保羅在幼年時就崇拜和熱愛母親,憎恨和蔑視父親。他常常向主祈禱:讓父親死了吧。當父親因井下事故住院時,他很高興地扮演起丈夫的角色。他所做的一切,不論是作畫、采花,還是在學校獲獎,都是為了取悅母親。他沒有什么雄心抱負,他最大的愿望是: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找份工作,每周掙上30或35個先令;等父親死后和母親同住在一所房子里,快樂地度過一生。在保羅看來,“其他人都無所謂。世上唯一牢固地存在,不會變?yōu)樘摶玫牡胤骄褪撬赣H所在的地方。對他來說,其他人都會變成幻影,甚至幾乎不存在,而母親卻不會。仿佛母親是他生活的軸心和轅桿,他是無法從那里逃脫的?!保?]303這種俄狄浦斯式的感情,使保羅難以形成獨立的人格和健全的性愛能力。
在《性與美》一文中,勞倫斯曾這樣說過:“性與美是不可分的,正如同生命與意識。與性和美同在、源于性和美的智慧就是直覺。我們文明造成的一大災(zāi)難,就是仇視性。舉個例子說,還有什么比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更惡毒地仇視性?它同樣極端恐懼美,活的美?!保?]425雖然勞倫斯如此批評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但不可否認的是,勞倫斯創(chuàng)作的小說《兒子和情人》近乎完美地詮釋了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的中心學說之一——“俄狄浦斯情結(jié)”。
《兒子和情人》敘述的故事與俄狄浦斯情結(jié)不僅極為類似,而且可以說是俄狄浦斯情結(jié)的一個生動例證。但如果將《兒子和情人》置于更為宏觀的文化批評視閾,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勞倫斯通過對一個俄狄浦斯式情感故事的敘述,為我們揭示了現(xiàn)代社會在機械化工業(yè)文明侵蝕下人的異化和資本主義工業(yè)化進程中理性對非理性的壓制等社會主題。
主人公保羅與米麗安、克拉拉所經(jīng)歷的兩次帶有浪漫色彩的兩性關(guān)系所表現(xiàn)的,不僅是精神之愛和肉體之愛的分裂,而且是保羅因?qū)δ赣H的固戀而產(chǎn)生的人格分裂。米麗安具有超凡脫俗的高雅氣質(zhì),敏感羞澀,崇拜精神生活,反感肉欲,心醉神迷地生活在宗教的理想夢幻之中。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保持著一種超然的色彩,他們的愛純粹是一種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因此保羅內(nèi)心充滿了因本能受壓抑而產(chǎn)生的煩躁、苦悶和怨恨。他終于意識到米麗安想得到的是他軀殼里的靈魂,他們的全部關(guān)系中沒有肉體的關(guān)系;這種愛不是日常的愛情,而是兩個靈魂的相處。其實,把他們的分手完全歸罪于米麗安的性格是不公平的。由于對母親的固戀,保羅覺得愛情是件可怕的事情。當需要他對米麗安的愛做出反應(yīng)時,他卻力不從心。他怕她,甚至不敢吻她。他像男人需要女人那樣地需要她的事實,使他感到壓抑和羞愧。而他的母親則當仁不讓地固守著自己的領(lǐng)地和既得利益。他的母親毫不遮掩自己的妒忌和刻薄,夸張地把米麗安比作吸血鬼。她像一個被拋棄的女人那樣折磨保羅。面對兩個心愛的女人,保羅左右為難,深感苦悶和絕望。最后,保羅力圖把他和米麗安的關(guān)系精神化,決定讓母親繼續(xù)呵護自己的靈魂。他放棄了愛情這種自然的沖動,回到母親的身邊。
然而,本能的內(nèi)驅(qū)力很快使保羅轉(zhuǎn)向另一個女人——克拉拉。與丈夫分居的克拉拉渾身散發(fā)著生機勃勃的肉欲和生命力,是一個精神蒼白卻能夠激發(fā)保羅自然本能的女人。在克拉拉身上,保羅感受到一種袒露的、性感的誘惑??死瓗Ыo保羅一種男歡女愛的快樂,向保羅揭示了男女關(guān)系的一個重要方面,幫助他打碎了母親套在他身上的枷鎖。和克拉拉在一起,保羅可以得到某種安慰和排遣。有一段時間,他享受著純粹肉體的狂喜。這時的母親似乎已無意識地了解一切,同時也漸漸瀕臨死亡。盡管如此,保羅依然無法擺脫畸形母愛的羈絆。他最終拋棄了克拉拉,陪伴母親度過她生命中的最后時光。
無論是與米麗安的柏拉圖式的精神之戀,還是與克拉拉的情欲之愛,保羅均以失敗而告終。在畸形母愛的陰影之下,他無法形成自己的獨立人格,無法選擇自己的生活道路。即使在母親病故后,他仍擺脫不了母親的影響。母親的病故使他的人生失去重心,使他甚至想跟母親一起走向死亡。小說的結(jié)尾完全是一種開放式的結(jié)構(gòu):“但是,不,他不能就此認輸。他猛地一轉(zhuǎn)身,朝著那仿佛發(fā)出金色磷光的城市走去,捏緊拳頭,咬緊牙關(guān)。他不會選擇那個跟隨她朝黑暗走去的方向的。他加快腳步,向依稀傳來喧鬧聲,并變得越來越明亮的城市奔去。”[1]575保羅決定離開家鄉(xiāng)到城市去。但他并沒有找到答案,他的人生命運如同遠處都市里閃爍的燈火,懸置在充滿不確定性的茫茫夜色之中。
20世紀初,英國資本主義社會工業(yè)化的大機器生產(chǎn)在給人們帶來豐富物質(zhì)生活的同時,不可避免地帶來一些負面的、甚至是毀滅性的影響。機械化勞動取代了人類傳統(tǒng)手工生產(chǎn)中的創(chuàng)造性勞動,人類開始淪為生產(chǎn)的工具、機器的奴隸。機械化勞動是“對生命力的一種長期占有、消耗和麻醉,是一種非人的苦役,甚至是更使人疲憊的苦役,因為機械化加快了勞動速度,控制了機器操作者并把工人們相互隔離起來”[3]。誠如馬克思、恩格斯所言,“資產(chǎn)階級在它已經(jīng)取得了統(tǒng)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園詩般的關(guān)系都破壞了?!保?]出生于礦工家庭的勞倫斯對資本主義社會工業(yè)文明帶來的種種惡果深惡痛絕,在他的許多作品中,勞倫斯對以煤礦產(chǎn)業(yè)為代表的資本主義工業(yè)文明的批判犀利而深刻。在小說《兒子和情人》的開始,勞倫斯就描繪了煤礦產(chǎn)業(yè)的發(fā)展對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的破壞。西方資本主義社會工業(yè)化進程不可逆轉(zhuǎn)地危及人類健康正常的生存方式,大自然的和諧寧靜被打破,人類的精神家園遭到嚴重摧殘,人類逐漸喪失自然本性,被異化為非人??梢哉f,保羅所經(jīng)歷的均以失敗而告終的愛,不論是母子之間還是男女之間的愛,具有深刻的隱喻意義。在勞倫斯看來,保羅生活能力、性愛能力的喪失是西方工業(yè)化社會缺乏生機與人性異化的一種表現(xiàn)。
在《兒子和情人》中,只有在父親莫瑞爾的身上我們才能看到人類最原始的自我胚芽和不可抗拒的盎然生機。在莫瑞爾身上,我們感覺到了勞倫斯所說的“感情躁動奔放的黑暗大陸”[2]9。在勞倫斯看來,人類鮮活的生命恰恰來自猶如黑暗原始森林的非理性世界,而所謂的理性則被勞倫斯稱之為“一個裝滿思想的廢紙簍子”[2]9。莫瑞爾每天早晨下礦井,晚上從礦井里爬出來,渾身又黑又臟,疲憊不堪。礦井里的勞作完全顛倒了晝夜分明的時間規(guī)律和自然節(jié)奏。由此,我們清楚地看到勞倫斯描述的現(xiàn)代人滿目瘡痍的真實生活環(huán)境和這種畸變給人帶來的心靈創(chuàng)傷。盡管如此,父親莫瑞爾身上仍然洋溢著男性固有的生命活力。誠如美國學者多蘿茜·范根特所言,“父親代表非理性的生活原則,與母親代表的死亡原則不相稱地對抗著,母親堅持有理性的理想化的原則,毫無節(jié)奏地、貪婪地、恣肆地、想把一切攫為己有地產(chǎn)生影響?!保?]94與有著高人一等文化教養(yǎng)的妻子相比,莫瑞爾顯得野蠻粗魯。但在對莫瑞爾這個人物性格的描寫片段中,我們發(fā)現(xiàn)甚至連憎恨鄙視他的妻子和孩子們都能感受到他那簡樸誠篤、可愛動人的男性特質(zhì)。
多蘿茜·范根特曾借用“黑暗”這一合乎自然規(guī)律的具有普遍性的象征闡釋了《兒子和情人》的主人公保羅及其母親的人生悲?。骸昂诎凳前讜児?jié)奏的一半,無意識的黑暗是意識節(jié)奏的一半,死亡的黑暗也是生命節(jié)奏的一半。否認這個萬物的普遍規(guī)律就是造孽,也就是現(xiàn)代經(jīng)濟和現(xiàn)代理性主義犯下的罪孽。承認黑暗的存在,人就會得到人的自然本性復蘇——恢復光明,恢復理智,恢復友愛?!保?]100機械化工業(yè)文明導致了物欲橫流與人的異化。人的異化和強烈的占有欲使保羅的人格發(fā)生了分裂。一方面,他具有強烈的俄狄浦斯情結(jié),憎恨鄙視父親;另一方面,他極力想擺脫畸形的母愛,向往父親身上洋溢著的雄渾男性活力,追求人的自然本性。但由于占有欲對自我及他人的存在所產(chǎn)生的巨大破壞力,他的努力最終以失敗而告終。
在《小說與感情》一文中,勞倫斯曾經(jīng)這樣表述他本人對文明的看法:“人很有成效地馴服了自身,他管這種自我馴服叫文明。真正的文明應(yīng)該與此大不相同?,F(xiàn)在的人是給馴服了,被馴服意味著失去了統(tǒng)領(lǐng)的特殊力量。被馴服者總是受著未被馴服者的統(tǒng)領(lǐng)。人,自我馴服了,因而失去了統(tǒng)領(lǐng)的力量——即失去了自我導向的力量。他別無選擇,只能像被馴服的馬一樣乖乖地等待被勒上韁繩?!保?]11正如我國學者馮季慶所言,勞倫斯作品中性愛描寫的哲學化,“歸咎于勞倫斯對工業(yè)文明侵蝕了人類生命所發(fā)出的慨嘆。正當人類向著工業(yè)文明頂禮膜拜的時候,勞倫斯卻敏銳地察覺到:文明正在腐敗。而衰敗的主要征象,就是人類潛在的野性和未經(jīng)馴化的精神的淪喪,是人類失去了兩性固有的品質(zhì),并且導致了生趣盎然的生存方式的永不復返?!保?]2勞倫斯認為,人類不能因為追求文明而廢黜感情,“就我們的靈魂而言,迄今為止,我們的文明是一個毀滅的過程。我們心靈的風景是一片布滿焦樹樁子的涂炭荒原,偶爾有一汪綠水,一座鐵皮小屋,屋里生著一只小火爐而已?,F(xiàn)在我們需要再一次播撒野性的種子?!保?]12因此,勞倫斯把性愛看作是拯救人類的一種生命力。他相信人的本能,尤其是性本能的淋漓渲泄和發(fā)揮可以拯救正在異化的人類。他甚至認為,和諧、協(xié)調(diào)的兩性關(guān)系可以化解社會病癥,引導人類走出生存困境。小說《兒子和情人》強調(diào)人的原始本能,把理智作為壓抑天性的因素加以摒棄。勞倫斯是帶著純潔、嚴肅、深刻的目的來描寫性的,而且許多性描寫特別精細;同時在描寫純潔無邪的性愛和男女肉體快感時,勞倫斯始終把握著崇高和純潔的理性尺度和語言的潔凈,運用大量象征性意象,為我們展示了精深博大的生命的力量,使一個個人物完美地凸現(xiàn)出來。細讀勞倫斯的作品,我們不難看出,小說所探討的理想和諧的兩性關(guān)系是精神和肉體的和諧。
整部小說圍繞著因俄狄浦斯情結(jié)而產(chǎn)生的特殊“三角關(guān)系”展開敘述。故事中的主人公保羅身處這些感情沖突的旋渦之中。勞倫斯以其直白尖銳的文風和高超獨特的藝術(shù)技巧,描寫了特定環(huán)境中母子間和兩性間復雜、變態(tài)的心理,生動再現(xiàn)了20世紀早期英國的社會風貌和人物命運,深刻揭示了西方資本主義社會工業(yè)化進程中理性對非理性的壓制以及人的未經(jīng)馴化的精神的淪喪??梢哉f,在“理性和理性的他者(或非理性)之間的永久性對峙”[7]中,勞倫斯的小說《兒子和情人》重新恢復了因“工具理性主義”文化勝利而受到囚禁的“原始野性”維度,賦予“理性的他者”以合法性,熱切地呼喚人性的復歸與自然欲望的解放,使非理性的至上事業(yè)獲得了新的生命。
[1] D.H.勞倫斯.兒子和情人 [M].廣州:花城出版社,2000.
[2] D.H.勞倫斯.勞倫斯散文隨筆集[M].成都:四川文藝出版社,1998.
[3] 赫伯特·馬爾庫塞.單向度的人[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8:22.
[4]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53.
[5] 蔣炳賢編.勞倫斯評論集[G].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7.
[6] 馮季慶.勞倫斯評傳[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5:2.
[7] 沃林,理查德.文化批評的觀念[M].張國清譯.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7:255.
On Sons and Lovers from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Criticism
GE J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Jiangsu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Jiangsu Zhenjiang 212003,China)
The story D.H.Lawrence tells in his first masterpiece Sons and Lovers,has been regarded as literary interpretation of Oedipus Complex by many critics.However,from a macroscopic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criticism,we can find that through the narration of the story,Lawrence reveals such social themes as the human alienation caused by mechanization of industrial civilization in modern society and the oppression the rational impose on the irrational in the process of capitalist industrialization,calling for the return of humanity and the liberation of natural desires.
Sons and Lovers;cultural criticism;Oedipus Complex
I106.4
A
1673-0453(2012)01-0041-04
2011-12-20
葛靜(1981-),女,江蘇揚中人,江蘇科技大學講師,碩士,主要從事外國語言文學研究。
喻世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