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歲梅 李文軍
摘要:歷史唯物主義認為,人性可分為自然屬性、社會屬性和精神屬性三個方面,人性是這三種屬性的辨證統(tǒng)一。從人性這個角度分析潘金蓮,她的淫亂之丑和殺人之罪是有一定的社會條件做支撐的。她同時也是受害者,從她的命運悲劇可以反襯出眾多下層婦女的命運悲劇。
關(guān)鍵詞]:金瓶梅;潘金蓮;人性
潘金蓮是蘭陵笑笑生從《水滸傳》里借來,暫緩死期的一個女性。在《水滸傳》中,她與西門慶勾搭成奸合謀殺夫,武松從開封回來,查清原委,一把抓過,手起刀落,便結(jié)束了她的生命。到《金瓶梅》里,她躲的快,西門慶逃的早,金錢買得鬼推磨,武松反而流放孟州道。由此,她作為西門慶的第五房妾又快活了四年半。及至西門慶一死,她與陳經(jīng)濟奸情敗露,被月娘托王婆發(fā)賣,才被流放歸來的武松一刀結(jié)果。給潘金蓮定“性”,不能不看她在西門慶家的所作所為。如果深入剖析,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潘金蓮有較為豐富的人性層面。
歷史唯物主義認為,人性是人在其活動過程中作為整體所表現(xiàn)出來的與其他動物所不同的特性。這種特性是人在同自然、社會和自己本身的三種關(guān)系中所表現(xiàn)出的自然屬性、社會屬性和精神屬性。人的這三種屬性相互聯(lián)系、相互作用,形成人性的系統(tǒng)結(jié)構(gòu),完整的表征了作為整體存在的人。人的自然屬性是人的肉體特征和生物特征。人的社會屬性是指人作為社會存在物而具有的形態(tài)和特征。人的精神屬性是指人具有意識和自我意識。人的精神屬性也是人的社會屬性,因而可以把人性或人的屬性分為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兩個方面。人的自然屬性是社會屬性的基礎(chǔ),社會屬性是在自然屬性的基礎(chǔ)上形成的,離開人的自然屬性,人也就不成為人了,更談不上其社會屬性。但是馬克思主義的人性觀并沒有停留在人的自然屬性方面,而是認為僅憑人的自然屬性還不能把人與一般的動物真正區(qū)別開來。只有人的社會屬性才能把人與動物區(qū)別開來,只有人的社會屬性才更多的標志著人之為人的特點。因此,人的社會屬性具有根本的意義,是人的本質(zhì)屬性。從人性這個角度辨證的來分析潘金蓮,可以看出:
首先,她有淫亂之丑、殺人之罪。與她發(fā)生性關(guān)系的男子有六個。當然,我們不是單靠數(shù)量論定性質(zhì)的。與張大戶有染,這不能責怪潘金蓮,因為她是受害者。與武大郎,盡管他們是外力撮合,不般配的,但他們畢竟是夫妻。這些都具有一定的社會因素,是她自己不能決定的。與西門慶、與琴童、與陳經(jīng)濟、與王潮兒等,這里面就染著不同色彩的罪惡。比如她勾搭西門慶,從而謀殺自己親夫,這就超出了淫亂的范疇,是她人性弱點的表現(xiàn)。因此,我們可以斷定,潘金蓮的淫亂是社會扭曲的結(jié)果,是由人的社會屬性所決定的。潘金蓮殺人,除殺武大郎用藥,殺官哥用貓外,余皆不露動機。張大戶死于其手,自蹈色淵而溺;宋惠蓮死于其手,自陷奸謀而迷;李瓶兒死于其手,先殺子再繼之以精神凌辱;西門慶死于其手,純?nèi)皇强v欲無度。論罪,潘金蓮首應(yīng)法判而死,或被仇人報復(fù)而亡,但是她都躲過去了,這主要有西門慶家族勢力的護持。如果西門慶不死,那么潘金蓮就有可能永無亡日。
其次,潘金蓮是受害者,從她的命運悲劇可以反襯出眾多下層婦女的命運悲劇。潘金蓮的父親是裁縫,“做娘的因度日不過,從九歲賣在王招宣府里”,沒有得到父母的童年之愛;被賣為奴婢;王招宣死后,母親又將她“三十兩銀子轉(zhuǎn)賣與張大戶”;奸情敗露后,被轉(zhuǎn)嫁給武大郎,明妻暗娼。但最后她因為愛而不擇手段,由被害者變成了害人者,人性發(fā)生了質(zhì)的變化。雖然她已做到這一步,但仍沒有擺脫不幸。西門慶忘情背叛,說娶孟玉樓,梳攏李桂姐,甚至逼使她剪下“一大柳(綹)”頭發(fā),獻給妓女;吳月娘正妻尊崇,鉗制著她的自由,斗氣使性之后,仍然要去跪拜謝罪;妾與妾之間的爭風,潘金蓮生活在封建社會一個妻妾成群的大家庭里,為了保住自己的“愛情”,她只有忍受無盡的嫉妒和折磨,自己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不留余地的應(yīng)對一切競爭對手,對付孫月娥、李嬌兒的聯(lián)盟,對付李瓶兒的金錢優(yōu)勢與生子尊貴,對付孟玉樓的自由主張、隔岸觀火;妾與婢之間的爭斗,她雖然罵宋蕙蓮,打如意兒,咒王六兒,但這些傭婦的的確確在她的眼皮底下與西門慶構(gòu)成了床上夫妻;想與西門慶生子而無子;第三次被賣;最后被武松騙殺,連心肝五臟都被掏了出來,由此結(jié)束了她不幸生活的最后一次。這就是潘金蓮在生存的威逼下的悲哀和無奈。綜觀潘金蓮的一生,她為追求她自己的理想生活,絞盡腦汁,用盡手段,付出了自己的畢生精力,但是她最終沒有揚眉吐氣過,面對她的是人性的扭曲和異化,而這種人性的扭曲和異化最終導(dǎo)致她走向了罪惡。
《金瓶梅》中的潘金蓮是一個不甘寂寞的女性,一生都在掙扎。寫淫婦,只要寫淫亂即可,而寫潘金蓮,是在寫歷史、寫社會、寫人生。潘金蓮的諸多不幸,歸根結(jié)底是由人的社會屬性所決定,因此,作者從人的自然屬性和人的社會屬性這二者的辨證關(guān)系出發(fā),更加清楚的讓讀者感悟到潘金蓮既是一位淫蕩的惡婦又是一位深受封建禮教殘害的受害者,進而從人性層面更加深刻的剖析出封建禮教對女子的無情摧殘。
參考文獻:
[1]秦修容整理.《金瓶梅》會評會校本[M].北京:中華書局出版,1998.
[2]張澎軍,郭鳳志.《中國教育報》[M].北京:中國教育報刊社,2002.
(作者簡介:劉歲梅(1982-),女,陜西韓城人,輔導(dǎo)員,助教,文學(xué)學(xué)士,重慶廣播電視大學(xué)直屬學(xué)院,主要研究方向:現(xiàn)代漢語教學(xué);李文軍(1981-),男,漢族,湖南祁東人,貴州安順學(xué)院中文系講師,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現(xiàn)代漢語方言、語言教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