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tǒng)籌/賈玉蕾
2011年底,一堂價值5000元人民幣的編劇課成了那些日子最火爆的話題,好萊塢的編劇教父羅伯特·麥基來了,并帶來了自己對于中國電影的建言:講好中國自己的故事,不要模仿好萊塢。這一場近似于商業(yè)運作的演講早已塵埃落定,而麥基提出的“中國故事說”也被很多國內(nèi)電影人認為恰恰是好萊塢的“短板”而失去了它“箴言”的作用。但老謀子卻在此時,用他的新作《金陵十三釵》恰到好處地力挺了“中國故事”的生命力——不只之于金球獎上的提名,更有票房上的佳績——也再次證實了,販賣屬于我們自己的故事,是可以內(nèi)外兼修,叫好又叫座的。
那么,到底何謂“中國故事”?故事,即是已故的事。放在本期專題的語境之下,“中國故事”更偏向于傳統(tǒng),即那些口耳相傳或見諸筆端,發(fā)生在擁有浩渺文明的中國的往事。它可以是神話、可以是傳說、亦可以是歷史史實。然而我們的“故事”又有了一定的特殊性,它不是簡單的往事,更確切地說,是題材的一種。恰如1905年,標志著中國電影誕生的《定軍山》所講述的是“三國故事”中黃忠力斬夏侯淵的故事,從此刻起,便注定了中國電影與傳統(tǒng)故事不可分割的淵源——在它百年進程中,中國故事為中國電影提供了最充足的養(yǎng)分和資源。舉個小例子,僅僅是1927年一年上映的電影中就有6部是源自“西游記故事”,分別是《豬八戒招親》、《盤絲洞》、《孫悟空大戰(zhàn)金錢豹》、《西游記孫悟空大鬧天宮》、《豬八戒大鬧流沙河》、《西游記兒女國》。5 部源自“三國故事”,《三國志曹操逼宮》、《三國志鳳儀亭》、《美人計》、《大破黃巾》、《七擒孟獲》。另有《宋江》、《武松殺嫂》是源自“水滸故事”;《白蛇傳》出自“白蛇故事”;《姜子牙火燒琵琶精》、《楊戩梅山收七怪》、《哪吒鬧?!烦鲎浴胺馍裱萘x”,以及根據(jù)楊貴妃的傳說而來的《太真外傳》,而這些還不是當年上映的“中國故事”的全部。
其實,“中國故事”早已流傳海外。蒲松齡原版的《畫壁》故事就被匈牙利電影早期理論家巴拉茲·貝拉引用,以這個離奇有趣的中國故事來論述電影引人入勝的藝術魅力,并用來比較中國(以及好萊塢)電影與歐洲電影不同的文化哲學基礎。2011年11月8日出版的英國《衛(wèi)報》因為王穎的一部《雪花秘扇》而這樣評價道:“如果歷史可以轉換成股票期權,中國就可以兌換巨額現(xiàn)金——4000多年的價值。但是自從這個國家崛起為21世紀的大國以來,首輪高預算影片基本上只是從狹窄的視角看待這4000年:永恒的史詩和極端的愛國情懷。2002年的影片《英雄》鑄就了模子。李連杰在片中扮演的劍客最終決定放棄影片的核心刺殺行動,因為他意識到秦王統(tǒng)一六國的夢想更重要。類似的里程碑式的鴻篇巨制——《投名狀》、《赤壁》和《孔子》——也以這種定式涌現(xiàn)出來。”此文的價值視角是對于《雪花秘扇》中“老同”和“女書”的故事頗有興趣,而對于近些年一系列的英雄史詩電影則有微詞。
隨著《王的盛宴》、《鴻門宴》等電影的熱拍,帶有濃厚歷史累積和人文色彩的“中國故事”再度回歸大眾視線,成為熱門創(chuàng)作題材。事實上,浩繁文化中值得挖掘與展現(xiàn)的故事不可勝數(shù),而往往,這些故事本身的宏大敘事也不是一部或者幾部電影所能容納得下的。該如何講述“中國故事”這樣一個龐大的專題,本刊從流行范圍、故事、電影呈現(xiàn)頻率等多方面綜合考量,僅選擇7個故事,包括“白蛇”、“史記”、“花木蘭”、“梁祝”、“三國”、“水滸”和“聊齋”,以軼事趣聞為主,輔以歷史故事,亦莊亦諧,在正史與諧趣之間展現(xiàn)這些老故事的電影表達。
其實,做此專題的目的很簡單,一言以蔽之:希望不要等法國人拍出《天仙配》,我們才驚覺,原來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也可以拍成《阿凡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