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靜

（日照廣播電視大學，山東 日照 276826）

進化論與近代自由主義思潮的關系和影響

徐 靜

（日照廣播電視大學，山東 日照 276826）

進化論原本只是自然科學領域的一個理論，后來被運用到社會科學領域，演變成為社會進化論；社會進化論原本產生在西方，卻在傳播到中國后，對近代中國社會和思想變遷產生強大的影響。

社會進化論；自由主義；思潮

進化論是近代中國影響深遠的學說。資產階級維新派、資產階級革命派、早期馬克思主義者以及近代文化名人都不同程度接受進化論思想。而且，在近代維新、革命和新文化運動中，進化論做為各次運動的理論武器，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在中國傳統(tǒng)思想里，民族意識是固有的，而自由意識則是缺乏的，但隨著進化論的傳播，近代中國的自由主義思想也得以萌動。事實上，集結于斯賓塞本人身上的社會進化論與古典自由主義，在理論上是很難調和的。原因在于：社會進化論在解釋人類社會的進化時，是從“生存競爭”這一觀念出發(fā)的，而古典自由主義的理論在強調個體至上的原則時，卻不基于生存競爭原理，而基于一種個人權利神圣不可侵犯的原理。從個人權利神圣不可侵犯，必然得出“人得自由，而以他人之自由為界”這一社會倫理學原則。在本源上，這條倫理學原則是與生存競爭原理相反的。因為按照生物學的生存競爭原理，生物，包括人類，如果要生存的話，必然要與其他物種、人種、人群進行斗爭；這種斗爭完全按照“弱肉強食”的原則行事，談不上有任何道德，更不會考慮嚴格劃定人我界限的自由主義倫理學原理。而且，將生存競爭的原則推廣，它必然是不限于種與種爭、群與群爭，而且是包括種群之內的個體與個體之間的競爭的。嚴復接受西方自由主義思想是基于這么一種信念：根據(jù)社會進化論的觀點，西方國家之所以能戰(zhàn)勝中國，是由于西方在民力、民智、民德方面均較中國為優(yōu)，而西方社會又是建立在自由主義的社會倫理原則基礎上的，即“自由既異，于是群異叢然以生”。因此，從生存競爭的需要出發(fā)，中國必須改變自己原有的價值觀去接受西方自由主義的觀念。所以說，嚴復對西方自由主義的介紹是經過進化論這一重要思想環(huán)節(jié)的，而不是得自17世紀的洛克和19世紀的穆勒。并且嚴復認為洛克等人關于“天賦人權”的提法與進化論思想相抵牾。他援引赫胥黎的說法駁斥天賦人權觀念。隨后嚴復用進化論開始闡釋自由主義，認為“治化天演，程度愈高，其所得以自由自主之事愈眾，”認為西方人類的進化過程，就是不斷擺脫束縛而趨向自由，而只有讓個體在自由競爭中優(yōu)勝劣汰，才能演進到理想社會，因此自由也是人類進化的動力。這樣嚴復就用進化論凸現(xiàn)了個體自由的價值。嚴復把言論自由作為實現(xiàn)個體自由的重要表現(xiàn)，指出“須知言論自由，只是平實地說實話求真理。一不為古人所欺，二不為權勢所屈而已?！眹缽驼J為，生物以優(yōu)勝劣敗的競爭來實現(xiàn)進化的普遍公理同樣適合于思想學說言論的發(fā)展，要讓思想學說展開競爭，就必須言論自由，西方思想學說真是得益于此，而中國“六經五子以君子而束縛天下”，“崇尚我法，劫持天下，使天下必從己而無或敢為異同者”，由此造成了中國思想觀念的落后。

進化論對破除思想觀念起了清道夫的作用。進化論完全否認了偶像的神圣性，根據(jù)進化論的思想，宗教、君主、國會乃至科學本身不是“神圣不可侵的”，因為“人類為進化的生物，一切事實皆應于人生進化之過程以為評價”，“無所謂絕對”，“有非之時，有非之處，即為可侵”。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急進民主派以進化論為武器，對一切事物都持“評判的態(tài)度”，指出“宗教、自然觀、社會、國家制度，一切都受到了最無情的批判；一切都必須在理性的法庭面前，為自己的存在辯護或者放棄存在的權利”。從而高揚了科學理性，徹底掃蕩了一切封建迷信，猛烈沖擊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封建綱常禮教，喚醒了人們的自我意識和自主人格。特別是胡適，他宣稱新文化新思潮只是一個文化價值的重新定向，即對于“習俗相傳的制度風俗”、“當代遺傳下來的圣賢教訓”和“社會上糊涂公認的行為與信仰”，都要重新分別一個好與不好，問一問那些東西在今日還對不對，還有無存在的價值，問一問眾所公認公行者，自己是否應該附從?；谶@樣的認識，五四新人物力倡個體意識的覺醒。陳獨秀最先明確標舉“以個人為本位”。他在《東西方民族根本思想之差異》一文中，指出：“西洋民族以個人為本位，東洋民族以家庭為本位?！奔易灞疚欢髿⒘藗€人的自由和社會的進步。東方民族“欲轉善因，是在以個人本位主義，易家族本位主義”。并指出：“宇宙間精神物質無時不在變遷即進化之途，道德倫彝，又焉能例外？”“其必以社會組織生活狀態(tài)為變遷，非所謂一成而萬世不易者也。”并指出，“孔子之道”宣揚的是“奴隸的道德”，是“束縛人性的利器”。由此，陳獨秀號召人們樹立科學的價值觀，獨立思考。胡適也大聲召喚：“把自己鑄造成器，方才可以希望有益于社會。真實的為我，便是最有益的為人?！薄盃幠銈儌€人的自由，便是為國家爭自由！爭你們自己的人格，自由平等的國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來的?！薄白灾蔚纳鐣埠偷膰?，只是要個人有自由選擇之權，還要個人對自己所行所為都負責任。若不如此，決不能造出自己獨立的人格。社會國家沒有自由獨立的人格，如同酒里少了酒曲，面包里少了酵，人身上少了腦筋，那種社會國家決沒有改良進步的希望?！贝送?，李大釗也號召青年高揚人的主體性，把“求達于真理”作為人生的最高理想，“以青春之我，創(chuàng)建青春之家庭，青春之國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人類，青春之地球，青春之宇宙”。

由此可見，進化論對中國近代自由主義的影響，表明了進化論世界觀影響中國近代精神思想的深度。從此自由主義思想開始萌動并進一步的發(fā)展起來。盡管自由主義在近代中國的興起有多重因素的原因，而進化論的作用顯然是不能低估的。而深受自由主義影響的知識分子進一步用進化論去觀察問題，從而又促使了進化論的傳播，所以我們可以說二者是互相支援的關系。

[1] 嚴復集[M]. 北京：中華書局，1986.

[2] 獨秀文存[M]. 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87.

[3] 胡適文存[M]. 臺灣：遠流出版事業(yè)公司，1986.

[4] 李大釗選集[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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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