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美術(shù)家協(xié)會的畫家
　　現(xiàn)在回憶起來，已經(jīng)記不得是幾點到達首爾的了，但清楚地記得那是個小雨天，空氣非常好。從哈爾濱到首爾，比哈爾濱到上海的時間還短，兩個小時就差不多到了。這樣短的時間會讓你產(chǎn)生一種茫然，但是你不得不面對你到了韓國這個基本事實。
　　走出機場的時候，畫家已經(jīng)在出站口那里等我了，旁邊還有一個很帥的小伙子，抱著一堆鮮花給我送來。我有點不好意思。我猜想，他之所以讓人給我送鮮花，是考慮到畫家到哈爾濱的時候，我們也給他獻了鮮花。這樣就會讓他得出一個小小的結(jié)論，認為送花是中國人的一種風(fēng)俗，一種禮儀。
　　我像出訪的中央首長一樣，把鮮花轉(zhuǎn)手送給了隨行人員，其實也不是什么隨行人員，而是和我一起到韓國來的朋友，似乎他也樂意扮演這樣一個角色。畫家是一個瘦高個子，這在韓國是比較少見的。韓國人一般個子比較矮，但他卻很高。那個小伙是他特意找來的漢語翻譯，他在北京大學(xué)讀研究生，現(xiàn)在正是放假的時間，所以便請了他來。
　　畫家看上去很隨和，總覺得他長得有點像一個人，但一時想不起?？傊?，和他接觸顯得特別隨和、自然、親切。途中，他們建議我們到公路休息站吃點飯。在休息站，大家吃的是石鍋拌飯，配菜有黃瓜、豆芽，加上牙膏狀的辣醬，拌在一起，感覺不錯。過去我不太喜歡吃韓國飲食，但這次改變了過去的偏見，石鍋拌飯非常好吃。
　　接下來的兩天，是由他負責陪伴著我們。實際上就是玩。當然，先參加了一個全國美術(shù)家畫展的開幕式。開幕式他們一個一個人地介紹，一個向一個鞠躬。之后主辦方給了我一雙白手套，一把剪子，然后和一些韓國美術(shù)家站在一起，給這個開幕式剪彩，我算是濫竽充數(shù)。在參加整個畫展的時候，你會有一些困惑，你會覺得韓國這樣一個重視民族傳統(tǒng)的國度，竟然有那么多前衛(wèi)的美術(shù)作品，而且這些作品曾經(jīng)是在國際上拿過大獎。舉其中一幅為例，這幅畫上什么也沒有，就是一塊黑色的麻布。我問當?shù)氐拿佬g(shù)家，這幅畫是什么意思？是黑色的土地么？表示著希望？黑色的世界？還是別的什么意思？他似乎也說不清。
　　來參觀的人中有許多畫家。韓國的畫家像世界各地的畫家一樣，打扮得多少有點古怪，穿大兵鞋的、留小辮兒的、剃光頭的，都有。但是，絕大多數(shù)都是西服革履，以示莊重。
　　這一天，清州藝總會美術(shù)家協(xié)會主席江先生開著他的私人面包車，拉著我們?nèi)ヅP牛山觀覽。這個畫家非常喜歡開玩笑，面包車上的氣氛始終很寬松。中途，他建議我們?nèi)ゲ┪镳^參觀一下。
　　在參觀之前，他說，我先領(lǐng)你們?nèi)ズ炔瑁缓笥盅a充說，那個女老板長得非常漂亮，是個美女?？吹贸鰜?，他在心中很欣賞這個女老板。這也引起了我的期待。
　　這是一家設(shè)在博物館外面的小咖啡店。進去后，他示意我看那個女老板。女老板果然長得很漂亮，有點影視明星的樣子，但氣質(zhì)要比一般明星好。之后，我對那個女老板——當然是有一點表演性質(zhì)了，我說，我見過很多美女，但從沒見過你這么漂亮的美女。那個大學(xué)生把我的話翻譯過去，女老板非常高興，很快又給我們上來一盤烤面包片，說，是贈送的，表示感謝。
　　點茶的時候，我們頗費思量，因為不知道茶單上是些什么茶。于是，我要了一杯雙花茶。他們要的也是差不多相類似的茶。茶一上來，我不覺呆住了，好像是一碗老抽，黑乎乎的，上面飄著一點松仁和山楂片?？隙ǖ煤?。要知道，這一杯4千韓元。一喝，太好喝了，甜的，像蜂蜜似的。再嚼著松仁，再嚼著山楂片，這哪兒是茶呀，分明是甜品嘛。過了一會兒，那位漂亮的女士給我們送了兩大盤烤面包，她跟江社長用韓語說，因為我們夸她漂亮，所以她贈送給我們這些面包片。這使我們非常感動和意外
　　我悄悄地問畫家，喂，你有希望嗎？
　　他聽了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用手像驅(qū)蚊似地在眼里扇來扇去。那意思是，這20a7cd36731bb8b22ee0b116c6cf458b2e4f2e0c73c68a2c8176f1402187c1d7只是一個玩笑而已。
　　參觀博物館的時候，畫家沒有陪我們。說老實話，我對韓國歷史并不很了解，且在參觀韓國的博物館的時候走得很快，總想找出一些中國的文化元素。這種心理恐怕也是歷史形成的。但是，這里的展品和你掌握的知識總是有點區(qū)別。
　　翌日，還是由江先生開車，拉我們?nèi)ヒ粋€公園玩兒。公園叫什么名字我忘了，總之，那個公園正櫻花盛開，環(huán)境非常好。里面的建筑就不說了，總之讓人感覺到非常舒服。給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公園中央那個巨型的大鐵鍋。我問江先生，“這是干什么用的？”他說，“這是千人拌飯的大鍋。就是來游園的人，來朝拜的善男信女，把自己帶的飯都倒到這個鍋里，然后用大鏟子拌。拌完以后，再分給大家吃?！睋?jù)說，在特定的日子里，所有人把自家的飯菜倒在這個鍋里，然后由僧人炒，再分給這他們。這是一個很有趣，也頗有凝集力的風(fēng)俗。
　　其實我們在去公園玩兒之前，江先生就一直在聯(lián)系飯店，他征詢我們的意見，中午是吃鮑魚還是吃鄉(xiāng)村的燉土雞。我們當然想吃鮑魚了。在我的印象里，韓國的鮑魚似乎比中國的更天然一些，他立即打電話聯(lián)系。結(jié)果那家海鮮店已經(jīng)客滿了，這一天好像是父母親節(jié)，也叫“鮮花節(jié)”，所以各家飯店全都客滿。他說，韓國這個國家很講究孝道，也很重視這些節(jié)日。
　　看來，我們只好去吃農(nóng)家雞了。
　　這家蒸雞店果然是一家小店，可能由于品種單一，在父親節(jié)和母親節(jié)里客人不多，只有我們這一撥。我們坐在榻榻米上。不一會兒，女老板便把雞端上來了，那是一只整雞，類似哈爾濱產(chǎn)的百草雞。不同的是，它是在極熱的狀態(tài)下被端上來的，然后由女主人帶著手套，當著我們的面，把整雞撕碎，這樣蘸著佐料吃。除了感覺有點淡之外，雞還是很嫩的。大家吃得很高興，喝的是韓國的清酒。我當然知道韓國人是很能喝酒的，不過畫家很尊重咱中國人的風(fēng)習(xí)，能喝多少喝多少，一切隨意。他說，你們舒服就好。
　　吃過飯以后，畫家又帶我們?nèi)ヅP牛山附近的一個私人茶肆喝茶。畫家說，你想了解韓國貴族人家的生活，就到這里去。
　　這個茶肆是當?shù)氐囊粋€世襲的有錢人的大宅子。大宅子至今仍保持著韓國傳統(tǒng)的建筑格局和式樣，里面播放著古典的輕音樂，院子里非常幽靜。在木廊上，擺放著許多盆景，一些盆景是由破碎了的瓦盆和瓦罐培栽的，反而給人一種別致之感。房門上寫著這樣的牌匾“無量壽閣”、“為善最樂”。
　　女主人是一個近五十歲的典型韓國女人，溫文爾雅，一看就是出身名門?？吹轿覀?，她多少有點羞澀。我們被請到屋子里去。我點了菊花茶，這種菊花茶非常精致，每一個小茶盅里有一枚小巧的野菊花，這枚小野菊花是一株三朵的小花，每朵小花有綠豆那么大，是女主人摘下來以后，晾干，保存下來的。所以，喝起來別具清香，也格外讓人珍惜。喝茶的茶餌，是蘿卜蜜餞，也很好吃。我們坐在那里面看著，猛抬頭看到一個現(xiàn)象，發(fā)現(xiàn)兩個大房梁是歪的，就是樹木的原形狀安裝上去的?？戳艘院?，我不禁感慨地說，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個上梁也不正，可下梁也不歪啊。為了說明這個問題，我還拍了照片。嚴格地說，即便是上梁不正，下梁也沒有理由非歪不可啊。
　　臨行的時候，女主人聽說我是寫過安重根的作家。她說，既然是這么尊貴的客人，茶錢就不用付了。這使我們非常地感動。江社長說，“韓國古典式的韓國女人，就是她這種樣子的?！笔前。译m然在國內(nèi)生活了很多年，但從不知道古典式的中國女人是什么樣子。
　　喝過茶以后，畫家說時間還早，想領(lǐng)我們到他的家鄉(xiāng)去看看。我們也樂得多走走多看看。車子順著公路走，拐過一道深綠色的山梁，就看見了那座小山村了。
　　我們開車進去的時候，村子里幾乎沒人。畫家說，都下田了。然后，他開車到一家院落門前，將車停下來，很熟練地從門旁邊找出鑰匙，打開門。他說，這是我家，一直沒有人住。有時候我會回來在這里畫畫。
　　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凈，感覺平時一定有人替他收拾。我們在院子里坐了一小會兒，他便領(lǐng)我們到村子里參觀。
　　這個村子家家戶戶的門都不上鎖。他到了一戶，領(lǐng)我們進去，像進自己家似的，打開冰箱，拿出飲料就砰砰打開，讓我們喝。我們很驚訝，認為不合適。他說，沒事，喝吧，他們知道這是有客人來了。然后，他又領(lǐng)我們到這家的廚房，打開鍋，讓我們看看里面的韓國飯菜。意思是讓我們了解一下普通的、真實的韓國的民生、民居。接著，他又領(lǐng)我們?nèi)チ舜遄拥募覐R。家廟上有許多祖訓(xùn)，內(nèi)客有點類似中國儒家款式的古訓(xùn)，對子女有一系列的要求，希望他們成為人才，成為正直的人。
　　在村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兒之后，我們就返程了。車子駛出山村，在經(jīng)過那座山的時候，畫家突然將車速慢了下來，搖下車窗，對著那座山喊，爸爸，再見，我下次再來看你。
　　原來，他的父親就葬在那座山上。這讓我非常感動。當他第二次來哈爾濱的時候，我送給他一把扇子，上面寫著孔子的一句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藝總會的會長
　　清州藝總會的會長幾乎是我們的老朋友了，他經(jīng)常到哈爾濱來，而且每次都會帶不同的朋友一起來，或者是企業(yè)家，或者是政府官員，有時候還是縣上的領(lǐng)導(dǎo)。他甚至星期五晚上到，然后，星期一早上就回韓國去，利用假期領(lǐng)他的朋友到哈爾濱一游。韓國的出入境是很方便的，如同咱們?nèi)ゲ耸袌鲆粯印?br/>　　在哈爾濱見到的會長和韓國見到的會長雖然是一個人，但感覺不一樣了。在哈爾濱的會長很謙虛，總是笑呵呵的，總是注意傾聽你講話的樣子，而且對中國菜非常感興趣，對中國朋友送的禮品照收不誤，且十分喜歡的樣子。能感覺到，他帶來的那些朋友都很羨慕他，羨慕他在哈爾濱有這么多真KUohfcBWdZ5nFLdiAqmhi0Rze3YiLDUjjw2HUgilSg8=誠的朋友。
　　這次到韓國去，我想看一下安重根的紀念館，尋找一些相關(guān)的資料，打算再寫點東西。當然不僅如此，無論如何也得看看韓國，玩一玩，畢竟咱們不是什么官員，是老百姓。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玩嘛。
　　到了韓國，負責接待我們的是會長曾經(jīng)帶到哈爾濱去的一個企業(yè)家。給我們感覺此人很牛，很倔。這一天的活動是由他來陪伴我們，包括吃、行、看。上路之前，我知道要經(jīng)過韓國的首都首爾，所以，和他提出到首爾停一停，我們看一看，兩個小時就可以了。讓我大吃一驚的是，這個企業(yè)家堅決不同意，非要穿過首爾市，直接到安重根紀念館去。這讓我感覺不可思議，此類小事完全可以順路解決，又不繞路。如果是在中國，外國客人提出這樣的要求，我們會熱情地滿足。這個企業(yè)家說，會長安排我到紀念館，那我只能到紀念館，其他地方不能去。開始，我還認為他是開玩笑，如果再進一步地“申請”，他就會同意了。但是，無論我們怎么說，他都堅決不同意，而且態(tài)度也越來越不好。我當時就決定，哪兒也不去了。他一愣，然后，我讓翻譯告訴他，我們是認真的，現(xiàn)在就返回去。沒想到，這家伙真就返回了。中途，到了晌午，他在一家路邊店安排我們吃一頓午餐，給我的感覺，就是雞毛小店，大醬湯，大米飯。用這種東西招待客人真是不像話。
　　回到賓館，會長很快打來電話，說一會兒他過來。會長是一個長得很壯的漢子，是韓國非常有名的書法家。據(jù)說，韓國許多大公園的牌匾都是他寫的。說實話，咱不僅不懂韓國的書法，連中國的書法也不懂，自然就無從評價高下。會長先領(lǐng)我們到他的家參觀。一路上，會長很嚴肅，完全不是在哈爾濱的樣子。到了他的家，進到一個很大的客廳，感覺像拍電視劇的地方。有一個上首席，是一個紅木的大椅子，大椅子前面是一個很大的圓地桌?？腿艘P腿坐在這個桌子旁邊，這時傭人送上茶。而會長則像皇帝一樣，坐在上首的大椅上。他的樣子很嚴肅，我感到甚是可笑。后來我一下明白了，他是用這種方式提示我們，他在韓國，是位德高望重的重量級人物。
　　見我們嘻嘻哈哈的樣子，瞬間他覺得有點不自然，便從椅子上下來。又領(lǐng)我們到他的側(cè)室看他的書法作品，以及韓國前總統(tǒng)李承晚送給他的親筆題字的瓷瓶。他說，明天安排你們?nèi)輱u。
　　我們當然很高興，覺得我們的斗爭勝利了。
　　第二天，我們乘飛機去濟州島。會長和他的夫人陪我們一同前往。后來我們才知道，所有的費用都由會長一個人拿。
　　我們到了濟州島后，住在一個相當不錯的賓館，用中國人的眼光看至少四星級，而且我們的房間面臨大海，景致不凡。
　　在濟州島吃的第一頓飯就是鮑魚砂鍋，每一個砂鍋里至少有三到四只鮑魚。會長的夫人還和會長開玩笑說，你看你的砂鍋里有四只鮑魚，而我只有三只。大家吃得非常滿足。在島上玩的時候，他們兩口子總是走在我們后面，神態(tài)恬然地聊著天。在一個茶肆休息的時候，會長買了一頂滑稽的帽子，看來會長也是一個很幽默的人。正是這頂帽子，讓我們之間的氣氛變得歡快起來，大家在一起有說有笑，他還買一些當?shù)氐慕圩咏o我們吃。濟州島的桔子非常甜，類似三亞的綠桔。我看到許多韓國人成箱地買這種桔子。
　　濟洲島上的風(fēng)景非常優(yōu)美，也非常安靜。它也是世界最著名的風(fēng)景區(qū)之一。韓國總統(tǒng)李承晚在濟洲島就有一幢私人別墅，我們?nèi)ツ抢镞M行了參觀。李承晚娶了一個洋媳婦，是個波蘭人。對李承晚這個人物我無法做過多的評價，我的韓國史知識匱乏。但是，當我看到他的一款題字是：“民族振興”。便很贊同這種觀點。我們也在民族振興，這顯然是沒錯的。
　　在這個風(fēng)景區(qū)里，我不僅看到了亞洲第一個流向大海的瀑布，同時還在瀑布的旁邊看到了生吃海鮮的地方。幾個漁夫在瀑布下兜售新捕撈上來的海鮮，這些海鮮中有鮑魚、海參以及其它海產(chǎn)品，都是活的，他們給你切好，放在一個盤子里，配上作料，如辣椒、蒜等，蘸著生吃。雖然有一點點腥，但非常好吃。
　　晚上，當?shù)氐囊粋€畫家、書法家招待我們吃烤肉。我明白，這是看會長的面子。CCTV曾經(jīng)專門采訪過這位畫家，足見這也是韓國的一位名士。在濟州島吃烤豬肉是很奢侈的，據(jù)說一般的游客還消費不起。這是在我們大吃之后才知道的。將大片的新鮮豬肉，用剪子剪開，放在烤爐上烤，然后抹上韓國的辣醬，放在蘇子葉里，包里起來吃，清香滑膩，味道鮮美，果然不錯。足以讓人終生不忘。
　　接下來，我們不僅從容地參觀了韓國的首都首爾，而且又從容地參觀了安重根紀念館。在我們離開濟洲島的時候，金會長、羅教授以及羅教授的學(xué)生，請我們在海邊吃了一頓生拌魚。就是將生魚切成小條，蘸辣椒吃。我開始以為這一定很難吃，但是，吃下去之后，奇香無比，美不勝收，讓身體舞蹈，讓靈魂顫抖。羅教授還送給我當?shù)厝擞没鹕綆r雕刻的小人。他告訴我，“這個小人就是當?shù)氐氖刈o神，他會給你帶來幸福，保佑你們?！睄u的對面是濟洲島最高的山，海拔1500米，我們面對著大海，背靠著高山，吃著生魚，這是一個優(yōu)美的結(jié)束，也是美好記憶不斷成長的開始。
　　會長再到哈爾濱的時候，帶來了他的妻子和孩子，我們剛一見面就緊緊地擁抱。我覺得會長的身體很好，很結(jié)實。已經(jīng)是老朋友了，我只是不知道，這一經(jīng)歷在我們各自的心中留下了怎樣的記憶。
　　忠清大學(xué)的教務(wù)長
　　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忠清大學(xué)的教務(wù)長，是通過什么渠道知道我們這幾個中國客人到韓國來的。頭一天晚上，我們就接到通知，教務(wù)長將利用我們明天早晨活動之前來看望我們，并且邀請我到大學(xué)里做一次演講。題目就是：安重根在哈爾濱。
　　翌日清早，我們在賓館的會客廳見到了這位教務(wù)長，一看就是一位謙謙君子，連鞠躬的方式也和普通的韓國人不一樣，優(yōu)雅、得體。后來才知道，他曾在韓國教育部做過一個我們不清楚的官職，后來到大學(xué)當教務(wù)長了。我們將隨行帶來的字畫送給他，他非常高興。就這樣，我們約定好，晚上到他任職的大學(xué)去演講。
　　然后，我們就出去活動了。這一天的活動雖然是逛街，買一些中看不中用、雜七雜八的紀念品，以及韓國的高麗參、海苔等等。接著去吃韓國冷面——這是我們要求的，在中國到處都是“韓國冷面”。到這里一定要嘗嘗純粹正宗的，這是一種帶冰塊兒的冷面，非常不錯?？吹侥欠N和生魚塊、冰塊攪拌在一起的湯，便提出來嘗嘗。只是這種東西對中國人來說真是難以下咽，然而對韓國人，卻是價格昂貴又鮮美無比的特色小吃。
　　在韓國還有一種很令人震驚的吃法，據(jù)說許多韓國人非常喜歡這種吃法。就是用筷子從活的章魚嘴里一直扎下去，這樣，章魚就緊緊把筷子抱住，再蘸上辣椒醬、醬油，然后把整只的章魚吃下去。這在韓國被認為是真正男人吃的東西。后來，韓國政府規(guī)定，所有的飲食店不準再賣生吃的章魚。因為章魚的爪子上有吸盤，可以吸在人的喉頭上，令人窒息而死。所以，必須把章魚的爪子全部切斷才能吃。但是被切斷章魚的爪子末稍神經(jīng)很發(fā)達，即使是切斷了，它們還可以紛紛在桌子上爬。韓國人覺得這種吃法很有趣。他們將切斷的章魚放到一個很深的碗里，再在碗的邊上抹上香油，讓章魚爪爬不出來，爬上來就掉下去了，于是再爬，再掉下去。
　　到了晚上歸程的時候，我才突然想起，要去大學(xué)演講。其實，講什么心里一點譜也沒有。我當時還想，如果是一個正宗的中國學(xué)者，絕不會像我忘了正事，人家一定會有充分的準備去講這一堂課。
　　到了大學(xué)，說實話，人已經(jīng)累得筋疲力盡，一點精神也沒有了。但忠清大學(xué)似乎很重視這件事，好像請來中國的高僧講佛法一樣，這讓我不免有幾分歉意。在講之前，忠清大學(xué)的董事長接見了我們。在接見室里，我們的座位上擺著中國的國旗，好像是一種外交活動似的。這樣也使得談話變得莊重起來。這位年輕的董事長是一位女性，看上去三十歲的樣子。這所大學(xué)就是她父親出資建的，足見經(jīng)濟實力之雄厚。接見我們的時候，教務(wù)長在一旁坐陪。很顯然，他對這位女董事長很尊敬。女董事長問我，能不能說出三個去黑龍江的理由。這對我來說不是什么難事。我就滔滔不絕地講起烏蘇里、興安嶺和北大荒。女董事饒有興趣地聽著，并問了所需的行程。當我說到有的行程需要一天一夜的火車時，他們大為驚訝，發(fā)出驚嘆的聲音，這我才意識到，中國幅原之遼闊，韓國面積之微小。
　　接見之后，在去演講大廳的路上，教務(wù)長對我說，董事長第一次接見客人時間這么長，而且這么有興趣。我這才覺得自己有點失禮，人家不過是寒暄幾句就完了，但引來了我的滔滔不絕。
　　演講大廳里座無虛席，足有二百之眾。而且，為了這次演講，他們特意配了三個韓國的漢語專家，這使我更加地歉意起來。其實，在走向講臺的那一瞬間，我還不知道要講什么。但是站在那兒，靈機一動，便向他們講起當年安重根是如何到哈爾濱，然后如果擊斃伊滕博文的全過程。他坐的哪趟車，穿的什么衣服，走的哪條路，當時是什么氣候，周圍的建筑是什么樣，火車站的情況是什么，事無巨細，等于給他們過一遍當年安重根刺殺伊滕博文的“電影”。是啊，至于其中的意義和歷史背景，在大學(xué)里不講也罷。
　　效果還好吧。
　　晚上，忠清大學(xué)的沈教授、鄭在亮博士，以及藝總會的金會長和羅美玉女士，我們一同聚餐。他們還計劃把我的作品翻譯成韓文，他們想讓韓國的青年看一看安重根當年在哈爾濱刺殺伊滕博文的情況，讓他們了解這段歷史。
　　忠清大學(xué)是一座美麗的大學(xué)，是韓國第五大學(xué)。據(jù)說中國留學(xué)生到那里留學(xué)的費用一年才4萬元人民幣。比起到其他國家去留學(xué)，這是很便宜的價錢。遺憾的是，我的小孩過了留學(xué)的年齡了。
　　晚上，我們喝了很多酒，忠清大學(xué)的教務(wù)長喝得拍著我的肩膀說，我作為韓國人非常感謝您，感謝您寫我們韓國的英雄。接著，他又說，希望我回去多宣傳他們的大學(xué)，希望有更多的中國學(xué)生到這所大學(xué)來讀書。
　　他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文雅、嚴謹、組織工作井井有條，而且熱愛自己的大學(xué)，為自己的大學(xué)的發(fā)展熱情地工作。這恐怕是我對他尊敬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責任編輯：王雷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