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楸樹上的童話

2012-12-29 00:00:00海嫫
山花 2012年6期


  也許夜幕的北斗只是去往圣宮小路上的七枚鵝卵石,它們本身并不想昭示、不想引領(lǐng),而僅僅是一種頑皮的存在。在這或明或暗的存在中,任何人都可以寬慰地?fù)崦乜冢梢杂鸹傻?,可以沿了月光之梯無限地下沉,下沉。下沉到心靈的故鄉(xiāng),安寧的家。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目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這是這些年我常常默念的語句。
  一個時時能為身心找到家園的人,是幸福的,更是幸運的。
  從20世紀(jì)80年代末進(jìn)入大學(xué),我漂在不同的他鄉(xiāng),“家”也就在漸行漸遠(yuǎn)的距離中變得越來越意象化,成為只能裝在內(nèi)心最溫暖的名詞。
  
  被字眼擊中的情緒
  周末,宅在寢室。無意聽到正在熱播電視劇《糟糠之妻》中,糟糠之妻發(fā)現(xiàn)丈夫有外遇與其站在自己家外的一段陳述(大意):那時我天天都來這里,從挖地基到架鋼筋……這里的施工人員不讓我進(jìn),我就大聲對他們說:我是這里的業(yè)主!
  此時我正在別人的北京,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借宿者。對于我,這里絕對是一個與業(yè)主、家毫無瓜葛的地方,但卻并沒有妨礙我被這樣的字眼擊中,情緒突然迸瀉得一塌糊涂起來。
  想起2002年,在小城,每天傍晚守在兒子學(xué)校門口,等待他放學(xué),一人一輛單車去施工現(xiàn)場,看一片混沌的空曠上一層層的結(jié)構(gòu)突兀而起,然后一點點有了樓房的模樣。
  情景大致也是如此。
  那時,兒子只有十歲,大概根本不能理解我的心思,但是我卻一遍一遍拽著他陪我穿過一條條街道,穿過川流的車流,沿著河堤飛奔,一次次不惜余力地把自己的期待、欣喜從城東張揚到城西,從青青草尖張揚到滿目金色的華麗。偶爾停下來,坐在水泥的河堤上,看夕陽在河床上流金;更多的時候,我們會盯著水中央的蘆葦叢,那個區(qū)域常有野鴨出沒,當(dāng)自在的身影出現(xiàn),我們會異口同聲地大喊:看,我們的野鴨!
  僅僅因為比鄰,我們一相情愿地自許了各種關(guān)聯(lián)關(guān)系,如我們的小區(qū),我們的河流,我們的方磚路……
  終于,那年的初秋我們拿到打開房門的鑰匙。
  接下來的日子,我便順理成章扮演銜泥的燕子。大到找人裝修,小到鍋碗瓢盆,再到去郊外采回野草、野花自己動手制作裝飾,一個多月幾乎是沒白沒黑地忙碌,可一點不覺得辛苦??粗臻g慢慢豐富起來,滿心都是說不出的歡愉。
  記得很清楚,那年的10月6號我們正式入住。漂了十幾年后,終于我所有有關(guān)的物件:桌子、椅子、書;我所有的情感:喜、怒、哀、樂,還有我至親的人都有了可以隨心著落的空間。再提起“家”的時候,不管他們或者它們在不在那個空間,我都可以在意念里把他們(它們)完美地安頓在那里,安頓在有著四千多年歷史記載的荊河畔一處位于五樓的、一百多平方米的小小天地里。這方小天地使我人生第一次成為業(yè)主,也是第一個更接近我概念里“家”的驛站。
  我本認(rèn)為從此可以安居。
  住陽臺上的姊妹
  為了區(qū)分漂泊中的一個個窩巢,按慣例我們把這個臨河的驛站叫做“荊河新家”。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之前,我們曾經(jīng)大大小小、遠(yuǎn)遠(yuǎn)近近換居過六七處,偶爾言語間不標(biāo)注,兒子會一臉茫然問:你說的是哪個新家的事情?
  荊河新家有一個七米多長的陽臺,地地道道的陽臺。一年四季的陽光都會鋪天蓋地灑進(jìn)來。
  于是,那些帶著靈性的姐妹便陸續(xù)在此安營:無時無刻不青頭青腦、有幾分俏皮的琥珀蘭,幽靜、孤芳自賞的纖細(xì)蘭草,獨自風(fēng)骨清傲的老干粉梅樹,料料峭峭插進(jìn)深冬、不管不問自開放的臘梅。還有從朋友處得來幾瓣蒜頭一樣的根莖,植入盆中便熱熱鬧鬧地繁衍、熱熱鬧鬧花開的馬蘭,我不得不年年為她們分盆,否則小小的缽皿里就會熱鬧到擁擠、熱鬧到無法呼吸。
  另外,還有需要與小麥同季栽植的麥蘭,應(yīng)著年關(guān)時節(jié),五彩的花兒流著清淡的香氣,花開之后、修長的葉片開始枯萎,飽滿的花莖藏在深處,需要撥開泥土仔細(xì)收藏,等待下一個播種。
  這一季爭艷的還有君子蘭,五六朵花蕾擠在一處,形成一個橘紅的大花冠,一種無言的加冕。
  瘋瘋張張的是一株嫁接在仙人掌上的蟹爪蓮,不得不用細(xì)鋼筋分三層架起枝葉“蔓溯”,每到花季,一二百朵玫紅的燈籠狀的花兒同時掛著,一撥兒憔悴一撥兒妖嬈,花期可長達(dá)月余。
  澆水、施肥、看葉落葉茂,聽花兒傾情綻放,一些趕在枝節(jié)的腳步常常讓我感動。業(yè)余時間中的一大部分我便與她們廝混。
  聚散無常。直到痛下決心離開小城,或許這些精靈早就從我躊躇中預(yù)知了離別,開始黯然。先是老干的粉梅樹,迎春還一驚一咋開了一頭的花兒,花兒落了,莫名其妙地半邊葉子開始打卷,任是什么藥物都無濟(jì)于事,只能眼睜睜看著半邊蔥綠,半邊蕭條。
  而后是一向潑實的琥珀蘭,已進(jìn)入秋季,北方正是風(fēng)起沙落的季節(jié),它卻齊刷刷從根部斷掉,貌似水多腐根,哪里來的水呢?
  第一株,第二株……
  那一段時間,我像被抽空心思的長姊,不得不著手一個一個嫁掉自己的妹妹,并巴巴暗自祈禱新主人家能夠善待她們。
  被燈光照亮的窗戶
  現(xiàn)在回想起搬進(jìn)荊河新家到撤離的那段時光,惠似乎只是一位客串的配角(一直外出不停地進(jìn)修、不停地求學(xué)),只在某一個片斷偶爾露一下身影。
  那么一大段時光,屬于我和兒子。
  那時也許還算得上年輕吧,尚存幾分上進(jìn)之心,遲到早退是自己都不肯原諒的事情,于是工作、照顧家?guī)缀跖米约航诡^爛額,百般無奈中兒子成了唯一可用之才。重要的是,他放學(xué)時間比我下班的時間早20分鐘,這20分鐘他可以幫我煮上稀飯,并洗好提前準(zhǔn)備的菜,尤其是時間很緊的中午,讓我感覺輕松了不少。
  常常聽到坐在樓下賦閑的老太太們對兒子贊不絕口:你家兒子真懂事,放學(xué)都是第一個到家,從不在樓下多玩。
  說實話,當(dāng)時對這樣的表揚除了有幾分沾沾自喜之外并沒有多少其他感受。直到有一天,因為有事情提前幾分鐘回來,站在樓下無意間向上瞟了一眼,看到客廳的窗戶一下子被燈光照亮,而后是洗手間,緊接著是廚房。只是短短片刻我視線里的家全被點亮。
  我能想象那個小小身影進(jìn)客廳放下書包,沖進(jìn)洗手間洗手,然后再沖進(jìn)廚房為我煮飯的樣子。
  那一天,我只有那樣緊緊咬住嘴唇一步一步靠近我的兒子,靠近那個小小的人兒為我點亮的那些窗戶。
  說到這里,便忍不住想提提兒子的廚藝。至今他自己都會自嘲:“老媽,要不要八粒米的稀飯?”
  這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典故。
  剛剛開始煮飯的他拿不準(zhǔn)分量是自然的事情,所以常常把稀飯做成米飯,為此,我便常不輕不重地挖苦他一小下。有一天,剛進(jìn)家門他便很興奮咋呼:老媽,今天你絕對不會再嫌稀飯?zhí)砝玻?br/>  我忙去廚房查看:一鍋沸騰著的清水里幾??蓱z巴巴的米粒正翻騰著。
  身后的他一臉自得:一共八粒米。
  真的,我數(shù)了又?jǐn)?shù),只有八粒米。
  那一刻我完全沒有責(zé)備他的想法,倒是滿滿的幸福感。有的時候就這樣,八粒米即是幸福。
  我從來不是個會持家的女人,所以在經(jīng)濟(jì)上即使跟十幾歲的兒子都很民主。每月領(lǐng)到工資,按和兒子商定的方案存起一部分,剩余的共同支配。那時工資本來就不多,哪個月遇上人情世事多一點,就會比較緊張,常常忍不住跟兒子說:要不咱取存款吧。
  他會斬釘截鐵地反對:還是吃兩天面條吧。
  這一點他比我自制。除了堅持吃面條這樣的事情,他還會把零花錢節(jié)省下來,比如兩元的早點錢他很少花光,剩兩角或者五角回家后便放進(jìn)衣架上的花布包包里。直到有一次我不慎丟了單車,十分懊惱,他不聲不響地拿出自己的儲蓄罐和這些零錢,一角一角地趴在地板上數(shù)。就是用這些錢他和惠為我又買了一輛單車,那是我迄今為止收到的最溫暖的禮物。
  總覺得虧欠兒子,所以只要有加班的機會我都特別積極,這樣可以拿到工資之外一些收入。拿到這一部分收入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興沖沖地往超市里跑,兒子戲稱“給超市搬家”?!鞍峒摇被貋淼臅r刻是一個月中最輕松、最開心的,我們坐在沙發(fā)上,或者干脆鋪開涼席在地板上,一邊大快朵頤 ,一邊彼此善意地取笑,沒邊沒沿地彼此吹捧也是常有的。
  空巢也來風(fēng)
  記不清什么時候,兒子驚奇地發(fā)現(xiàn)窗外有一個蜂窩。很小巧的一個蜂窩,像小號成熟的向日葵臉兒,“子?!彪m少也算飽滿,有八九個蜂洞的樣子,微微低垂,半懸在灰色的水泥檐體上。
  自打有這個發(fā)現(xiàn),幾乎每次進(jìn)出房間時,我都會有意無意地向窗外張望一眼。
  五層樓,十幾米高,這樣的高度對于有著翅膀的蜂子來說應(yīng)該算不上高。萬物之主恩賜了那些小東西巧妙的生命,恩賜了它們飛行,所以在高處的創(chuàng)造也就不足為奇了。
  然而整整一個春季梨花落了,桃花開,卻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回歸,小小的蜂巢成了名副其實的空巢。
  兒子按捺不住,憤憤地說:把它戳掉吧!
  我卻心生悲憫。
  不知道它們當(dāng)初為什么要選擇在這里落腳,更不知道它們?yōu)槭裁礂壋捕ィ蛟S集體迷失了回歸的路途?也或許它們有了更好的去處。我相信萬物都具有自己的靈性,它們彼時選擇這里而居一定有著它們的道理,而離去也或許是更服從心靈的抉擇。
  正如那一天我偷看了一眼窗外的柳樹,春天便染綠了我的杯子,我禁不住順著這綠色沉溺,才發(fā)現(xiàn)這些年自己只是一個丟失家園的孩子,一個力圖在不停地行走中尋求回歸的迷路者。
  所以2010年的暑假,我迫不及待地收拾行裝回娘家,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私心,這一次行程是一次從回歸出發(fā)的行程;但是短短的一周之后,我便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枉然,自己成了弟弟、弟妹們無微不至善待的客人,甚至童年的老屋也只剩下一些血脈相連的親切罷了。
  那一刻真的有些傷感,不敢承認(rèn)自己把家弄丟了。
  反復(fù)追問自己。
  也許在情結(jié)的深處,我的“家”只存在在幼年時外婆老宅的南園。
  那里有李子樹,有桃樹,有棗樹,有桑椹樹;有撫墻的薔薇,有舅舅春天種下的蒜瓣兒,有為姨媽準(zhǔn)備嫁妝時栽下的珠珠草;有老井旁與表弟一起玩耍過的柳條水斗。
  這些年當(dāng)我如同春水里的一瓣落花一路向南,似乎也注定了信念中那些風(fēng)生水起的煙云故事將成為一生心底的啞音。關(guān)于“家”,一切隨著外婆的去世被永遠(yuǎn)固化,隨著老宅的不可回被永遠(yuǎn)完美……
  突然記起:電話里母親說舅父賣掉了外婆的老宅時的心情,那是一種惆悵的暗傷。其實明明知道,老屋放在那里最后的結(jié)果可能只會年久失修,親人們都離開了故地,賣掉老屋,一定是舅父們再三斟酌的上策,但是,很長時間依然不敢去想南園里肆意的百合花香氣,不敢想曾經(jīng)坐在石條上吃百合根的那些時光,不敢想外婆喚我乳名的溫暖。
  人是會生根的。
  不知道蜂們是否會有類似的情結(jié)?;蛟S許多人無法理解這樣的情結(jié)。
  雖然直到離開小城,我依然沒能愛上那個曾經(jīng)與我生息相關(guān)了近20年,并且將繼續(xù)藕斷絲連的地方,但是至今我愛那個被放逐在小城的“荊河新家”,愛那間瘦而長的廚房,甚至愛穿堂而過的風(fēng)。
  下一個城市的邂逅未必不是風(fēng)景
  留在小城的最后一段時間,竟是變賣苦心經(jīng)營的窩巢。
  也許一切早已有了命定的伏筆,只是自己不覺。
  脆弱到會突然心血來潮,跪著一遍一遍擦拭地板,一遍一遍打掃每個角落,被母親罵作瘋子。只是酸酸地想落淚。其實,內(nèi)心只是想離開時,再回過頭來看看那里能一切“依舊”。或許自己真是精神上的瘋子。
  在辦好離職手續(xù)之后,莫名奇妙地生出許多焦慮、緊迫感,心里一次一次對自己說:趕緊一點,趕緊一點……
  至于到底“趕緊一點”做些什么?卻是一片茫然。
  一想到從此以后可能不再需要早出晚歸地上班,竟然是誠惶誠恐的感覺,這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獨自徘徊在室內(nèi),感覺自己是困于夜風(fēng),困于宮闈的某種小獸,渴望撕破黑幕的一角,逃逸出去;但又充滿不舍。夜半,會在微微的燈光里張望。然后從一個房間摸到另一個房間,期待能記住這里曾經(jīng)完整過的“序”。
  惠曾說:男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卻做不到,我始終渴望那個隱抑在內(nèi)心的家園復(fù)蘇。然后可以像農(nóng)民一樣把種子還給大地,然后收獲,然后無限的安寧。
  客廳墻上掛著洛夫老爺子親筆書寫的《邂逅》,因為淡紅的宣紙有些扎眼,便生出許多狐媚的念想,仿佛那個在巷口拐了一個彎便不見了的女子,正在著了橘紅的小衫,瞟著眼波。
  心底,便突然有了幾分暖意,蕩漾起來。
  安慰自己:下一個城市的邂逅未必不是風(fēng)景。
  楸樹上的童話
  2007年到貴州是一種特殊的心態(tài)。
  行走于黔地,從一個路口到另一個路口,猶如一首意象派的詩句。
  雨,多雨,似雨非雨,太細(xì)致的水。
  一直很喜歡楊岐宗上堂說法中的“風(fēng)生大野”,細(xì)細(xì)揣摩能讓我感知到我北方故鄉(xiāng)的粗獷、豪邁以及動態(tài)。然而貴州獨獨常常無風(fēng),它有著另外的情境:山中有城,城中有山;有錯落到無法分辨方位的街巷;有隨處背著背兜出售鮮花的女人……
  或許,我永遠(yuǎn)不能達(dá)到“徹悟”,所以只好彷徨在清醒與混沌之間。自己的心態(tài)明明心知肚明,但來貴州之前還是執(zhí)著地對惠說:到那里我可以不再躊躇,但是我要在那里有一所自己的房子,大小無所謂,新舊無所謂。
  當(dāng)時就是想:需要一所房子,需要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器皿,承載自己許多經(jīng)歷之后的敏感和脆弱,我已經(jīng)不再年輕,無法承受身體和情感都懸絆著一副無依無靠的落魄。
  剛來貴州的頭兩年,我常常行走在有著詩意的名字的一條街上“月亮巖”,我喜歡這樣的名字,它常常讓我毫無來由地浮想聯(lián)翩。
  陪這所城市熬過2007年的干旱、2008年的凝凍之后,再一次拿到自己認(rèn)購的新房子鑰匙。大概是四月的光景,去了那里,空蕩蕩的一片鋼筋水泥框架,斑駁的地面、墻面,簡直足以讓人驚愕地目瞪口呆,我從沒想到新建起的商品房可以這么讓人咂舌!當(dāng)目光投射到客廳落地大窗外的時候,我看到一株碩大的楸樹(看樣子要兩個人才可以合抱)正在花開,滿眼的陽光,滿眼的紫氣,那一剎那所有的情緒安靜了下來。
  后來,我為自己的QQ更新了個性簽名:楸樹上嘩啦嘩啦落童話……
  一個四十歲的女人依然需要童話,不知道你相不相信。這樣的童話可以媽媽不講,可以愛人不講,可以兒子不講,但是需要存在,存在在敞亮或者陰郁爬生苔蘚的心底。
  一向有些苛刻的我,這一次裝修從簡了又從簡,我似乎明白了不管我愛不愛這所城市、愛不愛這個空間,我都不屬于這里,游蕩在這里的只是從根部延伸出的一截藤。
  住進(jìn)新居的第一個春節(jié),我坐在電腦旁敲下如此斷斷續(xù)續(xù)的文字,我把它們叫做一閃而過的念頭:
  1.春天是動態(tài)的,總有幾分不夠安分,像懷春的女子。
  2.楸樹的花蕾即將填滿窗戶,所以快樂,落葉知秋只是更加以后的情節(jié)。
  3.假如趁著夜色乘一葉小船,那就撤掉帆,撤掉槳,沿著月光去漂好了。
  4.從螻蟻到圣靈,沒有誰的意義高過一片落葉。
  5.城市的高樓是不會有炊煙的,所以,我只好把我的炊煙放在肚子里,任它在那里四散、愁結(jié)。
  我承認(rèn)這樣的句子毫無邏輯,屬于思維混亂的結(jié)果,但卻是我當(dāng)時最真實的心境。
  這是我有生以來過的第一個如此安靜的春節(jié),不必給長輩磕頭拜年,不必親朋好友之間恭賀新歲。兒子一次次趴在窗戶上向外張望,抱怨:一點年味也沒有?;菀淮未温淠刈邉?。我只好裝出一副很在行的樣子,張羅包水餃、做菜肴。其實只有我知道我是多么心虛,徒長了這么大年紀(jì)對于故鄉(xiāng)那些煩瑣的習(xí)俗卻連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這些年,我會毫不吝嗇對許多人講述貴州魅力的地域、風(fēng)景,也有幸結(jié)識了這里許多自然性情的好朋友,但是卻無法改變在貴州蝸居的心不在焉。因為我的心只住在這里的一株楸樹上。一顆住在樹上的心無時不感受著風(fēng)起風(fēng)落,樹搖樹靜,又怎能安定?
  其實,誰都知道心在屋,在樹,都是虛設(shè),都是自己一相情愿的臆斷,對于堅強、灑脫的人這些甚至是些笑柄。
  別人的北京
  而今,又陰差陽錯漂進(jìn)北京,雖然只要一年的時光,生命的幾十分之一,這樣微乎的時間或許可以忽略,可生命的跡象必須連貫、不可中斷。在坐上火車的那一刻“地盤”成了行囊,“家”是永遠(yuǎn)的心結(jié)。
  來京后,許多在京的朋友勸說留下來,最初竟有些心動。
  之后,每天從望京醫(yī)院到燕莎橋南一段路程的公交車上,我看到太多早晨滿是睡意、傍晚滿是疲憊的人,表情凝重地懷揣著各自的心事。突然就懼怕起來。
  雜志社的小女孩說,為了降低房租,只好住在五環(huán)以外,每天花四五個小時在上下班路上是很正常的。聽到這里,我有些想念貴州。在這一刻,我竟覺得自己有了一個哲理的認(rèn)識:一個沒有家的人,可以四處為家。
  在結(jié)束這篇文字的時候,我把自己的一首小詩留在這里:
  我是你的過客
  蘆葦,永遠(yuǎn)猜不透下一段路的風(fēng)景但是它們依然頷首
  像戴花的姑娘
  像長長的海岸線
  有著綠眼窩的蟈蟈不停地吆喝:
  歸路,歸路
  渡我的舟船
  就在眼前
  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不是歸人
  不是青石小城的歸人
  不是玫瑰小鎮(zhèn)的歸人
  甚至不是任何一朵云彩的歸人
  我,只是你一生中一位小小的過客
  握著小小的木槳
  藏在你的小小的筆筒里
  哪里都去不了
  哪里也不想去
  哪里也都不去……
  海 嫫,20世紀(jì)60年代末生于山東煙臺,現(xiàn)居貴州省貴陽市。貴州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貴陽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有詩歌、散文、小說、童話在《山花》、《山東文學(xué)》、《時代文學(xué)》等多種刊物發(fā)表。著有個人詩集《海嫫短詩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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