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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與他者的互動性
——從形象學視角解讀《蝴蝶君》

2013-04-07 08:28魯丁香
關鍵詞:比較文學互動性主義

魯丁香

(云南師范大學 外語學院, 云南 昆明 650500)

自我與他者的互動性
——從形象學視角解讀《蝴蝶君》

魯丁香

(云南師范大學 外語學院, 云南 昆明 650500)

《蝴蝶君》是美籍華裔作家黃哲倫的代表作。通過從形象學的視角分析代表自我勢利的伽里瑪與代表異族他者的宋麗玲的互動性,剖析西方人眼中作為“他者”的東方形象的產(chǎn)生、流傳及社會文化背景,指出其背后所隱藏的虛構性和殖民主義意識。

自我;他者;互動性

黃哲倫的《蝴蝶君》是以對著名歌劇《蝴蝶夫人》進行東西方文化的倒置而創(chuàng)作的。國內(nèi)評論家主要從后殖民主義和解構主義的角度對它進行研究,認為東方主義的思維模式是“加利馬爾喪失自我、走向毀滅的禍根”,[1]黃哲倫“有力地顛覆了長久以來西方人頭腦中根深蒂固的東方主義”,[2]但很少有學者從形象學的視角對其進行研究。因此,本文試圖運用形象學的理論,通過分析戲劇中伽里瑪和宋麗玲的互動關系來探討黃哲倫筆下的東方形象。

形象學是20世紀中葉在比較文學領域興起的一門學科,它主要研究作品中的異國形象問題,但其實質并不在于研究異國形象的真?zhèn)?。所以,狄澤林克作為當代比較文學形象學的代表人物認為,“比較文學形象學的首要追求是,認識不同形象的各種表現(xiàn)形式以及它們的生成和影響”。[3]在形象學中,作為建構者的自我和作為被建構者的他者形成互動關系,相互影響。他者和自我是相對的概念,他者的形象是自我依據(jù)社會總體想象物描寫和塑造出來的。二者的互動性正如形象學大師巴柔所言“我注視他者,而他者形象同時也傳遞出我這個注視、言說者、書寫者的某種形象”,[4]形成作用與反作用的張力關系。在《蝴蝶君》中,我們可以找到自我與他者的對應人物。戲劇中典型的代表異族形象的個體他者,即來自東方的京劇演員宋麗玲。而戲劇中的“我”來自西方的伽里瑪則代表了自我勢利,成為戲劇中異國他者的形塑者。自我按照主觀臆想去塑造他者形象,宋麗玲便成為美麗、謙卑、順從、等待被支配的東方女子形象。同時,他者的形象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他者,也照出自己。也就是說,創(chuàng)造者自我的民族形象隱藏在異國民族形象背后。戲劇中伽里瑪最終在法庭上在他者影像中看到了自我的形象,認清自我,回歸自我的歷程,揭示出了東方他者形象產(chǎn)生的文化背景。

一 自我對他者的塑造

他者的形象是自我依據(jù)社會總體想象物塑造和建構出來的。建構者依據(jù)本國占統(tǒng)治地位的文化范型表示異國,對異國的文明持貶斥或否定態(tài)度,將建構者的社會總體想象物投射到他者身上,通過調節(jié)他者的現(xiàn)實,從而消解或改造他者,達到同化他者的目的,它偏向于認同性,強化了本群體的身份。在《蝴蝶君》中,伽里瑪作為自我按照自己的主觀情感去塑造他者宋麗玲的形象,以致出現(xiàn)強大的自我與軟弱的他者兩個極端的形象。

伽里瑪作為來自西方在中國收集情報的法國外交官,深受自我社會總體想象物東方主義的影響,對戲劇《蝴蝶夫人》極為熟知,懷著對東方蝴蝶的幻想。作為自我“就像平克頓,不知道為什么,我們相信自己應該得到一只蝴蝶”,[5]然而他的幻想其實就是他對作為他者的東方蝴蝶進行意識形態(tài)化塑造的過程。于是,作為他者的蝴蝶被塑造為“她帶著自己放在袖子褶皺里的所有財產(chǎn),來到我們身邊,把它們?nèi)颊故境鰜?,任憑她的男人處置。甚至她的生命本身?!盵5]伽里瑪依據(jù)本民族中的東方主義,把宋麗玲視為來自落后東方的柔弱謙卑的女性,將其置于毫無威脅反抗力量的位置。于是,伽里瑪開始親近宋麗玲,與她交往,他一次次用自我的文化去審視他者并從中得到確認。但由于作為他者的宋麗玲對自我文化的掌握,使伽里瑪誤以為達到了消滅他者、完善自我的目的。當伽里瑪在德國大使館第一次遇到表演秋秋桑的宋麗玲時,作為他者的這只蝴蝶宋麗玲“優(yōu)雅,柔弱……我相信這個女孩。我相信她的痛苦。我要把她擁抱到我的懷里——她是多么的柔弱,甚至,我都可以保護她,把她帶回家,縱容她,嬌慣她,直到她露出笑容。”[5]受到社會總體想象物的影響,作為自我的西方人是強大的,而東方的他者是弱小的,這使伽里瑪站在居高臨下的位置觀察他者,獲得作為白種男人的優(yōu)越感,對他者存著憐憫的心態(tài)?!八裏o法控制自己……她一定會向你屈服,這是她的命運。”[5]“他們的女人害怕我們”,[5]這一切讓伽里瑪以為宋麗玲已經(jīng)被自己控制。

然而,宋麗玲為了給中國政府收集情報,她一次次滿足了伽里瑪對異國他者的塑造。當伽里瑪要看宋麗玲的裸體時,宋麗玲害羞和恐懼地婉言拒絕。當伽里瑪與瑞尼廝混之后,宋麗玲仍謙卑地愛著他。在自我對他者的塑造過程中,自我始終是有權利、強大、先進的,而宋麗玲作為被塑造的對象始終是害羞、順從、漂亮、想要被白種男人支配,想向一個更強大的力量屈服。通過塑造意識形態(tài)化的他者形象,強化了本群體的社會總體想象物,即盛行于西方世界的東方主義,強大西方對東方的控制。所以,軟弱和被支配的東方形象也因此而產(chǎn)生。

二 他者對自我的反射

自我與他者的對立并存關系決定了他者的反作用力。通過被建構者對建構者的反作用, 被建構者能夠影響建構者對他者形象的建構, 甚至建構者“會利用這種互動引導建構者將自己塑造為正面形象”。[6]戲劇中宋麗玲正是利用了建構者與被建構者的這種互動性而引導伽里瑪對他者形象的塑造,甚至顛覆了建構者身后作為社會總體想象物的東方主義。

在《蝴蝶君》中,伽里瑪始終處于中心位置,引領觀眾觀看他和東方蝴蝶伽里瑪?shù)墓适?,并對觀眾說:“從我的觀點盡量理解它”,[5]暗指從自我的社會總體想象物東方主義的視角理解整個故事。站在居高臨下的位置,宋麗玲總是那個漂亮、順從、柔弱,讓伽里瑪魂牽夢縈的東方蝴蝶。在她面前,伽里瑪總可以俯視她的一切。但是,在宋麗玲被塑造的形象里卻映射出伽里瑪人性的弱點。伽里瑪在敘述中過分強調和渲染宋麗玲的順從和柔弱的東方女子的氣質,實際暴露了伽里瑪對自己缺乏男子漢氣概的隱憂。最后,因伽里瑪犯了叛國罪,與宋麗玲同時出現(xiàn)在法庭上時,宋無法承受自我的壓制,終于爆發(fā)出來,揭開了自己的真實面目。此刻也標志著自我對他者意識形態(tài)化改造的完成,也宣告了他者與自我的分離訣別。影像的破碎,是伽里瑪從自己幻想中清醒,脫離了他者而不得不自己去面對慘淡的人生,接受現(xiàn)實的自己,那個“最不可能被邀請去參加聚會的人”,[5]“軟骨頭”,[5]“既不英俊,也不勇敢,又沒什么權力”,[5]“夢想的女人不會要我”[5]的西方男子。對于宋麗玲而言,她清楚地明白伽里瑪作為一個西方人,“你怎么可能客觀地看待你們自己的價值觀呢?”[5]在自我對他者進行塑造的過程中,自我不可避免地會受到來自被建構者和社會總體想象物的影響,宋麗玲正是利用了伽里瑪對自我社會總體想象物的迷信而反作用于伽里瑪,顛覆了意識形態(tài)所支持的社會總體想象物。最終,伽里瑪明白了“我的名字叫瑞內(nèi)·伽里瑪——同樣作為蝴蝶夫人而廣為人知”。[5]

伽里瑪對他者形象的塑造,必然導致對自我民族的對照和透視。受社會總體想象物東方主義的影響,伽里瑪主觀地把東方人宋麗玲塑造成軟弱和等待被支配的形象。然而,他所塑造的宋麗玲的形象反射出了作為自我真實的形象。所以,是他者形象讓伽里瑪看清自己,照亮現(xiàn)實,揭示出東西方的權力關系。

三 結語

通過對《蝴蝶君》中建構者伽里瑪與被建構者宋麗玲的探討,可以看到自我與他者間存在著互動關系。一方面,自我塑造他者。他者形象的建構來自于作為自我社會想象物東方主義在其中起到的重要作用。由于受社會總體想象物的影響,伽里瑪將東方主義投射到他者身上,強化了本群體的身份。因此,作為東方形象的代表宋麗玲成為美麗、謙卑、順從、等待被支配的東方女子形象。另一方面,他者反射自我。自我塑造他者形象的過程也是他者反射自我變化的過程。宋麗玲軟弱和等待被支配的他者形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是強大的西方伽里瑪?shù)男蜗?,所以說塑造他者形象也是進行自我確認的重要手段。但是,建構者與被建構者的互動關系的探討重點并不是為了辨別被建構者形象的真?zhèn)危谟谔接懶蜗笏从车慕嬚咦陨淼奈幕?、被建構者形象的產(chǎn)生、流傳及其社會文化背景。

[1]李婷婷. “蝴蝶”的蛻變——試析黃哲倫筆下的《蝴蝶君》[J]. 吉林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 2009(6): 25-26.

[2]張嵐,胡平正. 伽利瑪:一個深受東方主義影響的西方男人——兼談黃哲倫對東方主義的顛覆[J]. 重慶工學院學報, 2006(1): 135-139.

[3]狄澤林克. 比較文學形象學[J]. 方維規(guī),譯. 中國比較文學, 2007(3): 152-167.

[4]孟華.比較文學形象學[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1:3.

[5]黃哲倫.蝴蝶君 [M]. 張生,譯. 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 2010:16-17,25-26,40,74,4,34,144.

[6]楊葉.比較文學形象學中的互動性理論[J]. 重慶廣播電視大學學報, 2010(6): 54-57.

ClassNo.: I106.4DocumentMark:A

(責任編輯:鄭英玲)

AnAnalysisofM.ButterflyfromthePerspectiveofImagology

Lu Dingxia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Kunming, Yunnan 650500,China)

M. Butterfly is the masterpiece of Chinese-American playwriter David Henry Hwang . This article attempts to analyze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Gallimard as the self and Song Liling as othe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magology. The paper tries to explore how the oriental images are produced and spread as well as the cultural background, and it is concluded that the fictional and colonial consciousness concealed behind the images of others can be found.

ego; others; interaction

魯丁香,碩士,云南師范大學外語學院。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1672-6758(2013)12-0134-2

I106.4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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