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秀玲 趙安民

（陜西師范大學政治經濟學院 陜西 西安 710062）

“范式”一詞的興起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了解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涵義和本質，是解讀當前我國思想政治教育的關鍵，也是推進思想政治教育范式轉換，增強思想政治教育實效性的關鍵。

一、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理論解析

1.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概念

“范式”是美國科學哲學家?guī)於鲃?chuàng)造性提出來的一個范疇，是《科學革命的結構》一書的核心概念，也是他的整個科學發(fā)展觀的核心。庫恩對于“范式”一詞的解釋十分豐富，據統(tǒng)計，庫恩在《科學革命的結構》一書中至少以21種不同的意思在使用“范式”，但他卻從未對“范式”做過統(tǒng)一的、確定性的界定。庫恩認為，“范式”這個概念與科學共同體是密切相關的，在他看來：“‘范式’是科學共同體（科學家集團）在某一學科或專業(yè)所共同恪守的信念，這種信念規(guī)定了他們共同的基本理論、基本觀點和基本方法，并為他們提供了共同的理論模型和解決問題的框架，因而形成一種共同的傳統(tǒng)和學科發(fā)展的共同方向。”[1]在中國漢語詞典里是沒有“范式”一詞的，如果非要給它個釋義的話，不妨從“范”和“式”入手。根據中國漢語字典注釋：范：①模子。如錢范、鐵范。②模范，好榜樣。如典范、規(guī)范、示范、范例。③范圍。如范疇、就范。④限制。如防范。式：①樣式。如新式。②格式。如法式。③儀式，典禮。如開幕式。④自然科學中表明某種規(guī)律的一組符號。如分子式、方程式。⑤一種語法范疇，表示說話者對所說事情的主觀態(tài)度。如敘述式、命令式。由此不難看出，“范式”的意思應該是信念、規(guī)范、范例、模式，思想政治教育范式就是指思想政治教育的信念、規(guī)范、范例、模式。

2.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內容

思想政治教育范式包含三個方面的內容：第一，哲學因素。它主要指哲學思潮、世界觀以及思想政治教育信念、基本原則、基本概念等。例如馬克思主義革命理論、馬克思主義人學等，這些理論中所包含的哲學因素是我們進行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性指導所在。某一種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變更必然首先是從哲學因素的變更開始的。第二，社會學因素。它主要指各種社會因素對思想政治教育的影響，包括歷史、經濟、文化、民族傳統(tǒng)和社會心理等。簡言之，社會學因素即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產生、發(fā)展與轉換的影響因素。“范式”作為一種信念、規(guī)范、范例，其產生和變化的原因不應該在認識論的范圍尋找，而應該到社會領域去尋找，正是社會領域的種種變化直接或間接地導致了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產生和變化，這才是符合認識論和實踐論規(guī)律的。第三，結構性因素。它主要是指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根據思想政治教育理論及其重大成就而確立的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的范例、工具和方法。簡言之，就是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實體部分，它包含著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真正內容。如果用一句話來描述思想政治教育范式三個內容之間的關系，那么前面提到的哲學因素就是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靈魂或者說指導思想，社會學因素就是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影響因素，結構性因素才是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真正內容。由此可見，“思想政治教育范式就是在特定時期內，由重大的思想政治教育成就造成的‘科學共同體’所制定的一整套思想政治教育理論、定律、規(guī)則和方法等?！盵2]

3.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作用

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作用，可以從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概念中找到答案。第一，思想政治教育范式作為思想政治教育信念，具有定向作用。思想政治教育范式是思想政治教育集團的共同信念，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提供共同的理論模型和解決問題的框架，從而形成思想政治教育的共同傳統(tǒng)，并為思想政治教育的發(fā)展規(guī)定共同方向。第二，思想政治教育范式作為思想政治教育范例，具有指導作用。思想政治教育活動本身的目的就是為了解決思想政治領域以及相關領域的問題，思想政治教育范式作為范例，為思想政治及相關領域問題的解決提供了理論和方式上的指導。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指導作用是通過思想政治教育范例的作用體現(xiàn)出來的。第三，思想政治教育范式是時代精神的重要體現(xiàn)。思想政治教育范式是需要指導思想的，同時，它的變化和更迭能夠反映社會的現(xiàn)實狀況。從思想政治教育范式中我們可以有效地捕捉到時代的變化和人民的訴求，從而更好地進行思想政治教育及其以外的社會工作。

二、思想政治教育范式與相關概念辨析

1.思想政治教育范式與思想政治教育模式辨析

思想政治教育范式與思想政治教育模式既有區(qū)別又有聯(lián)系。思想政治教育模式其實就是解決思想政治教育問題的方法論。把解決思想政治教育問題的方法總結歸納到理論高度，就是思想政治教育模式。與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相比，首先，思想政治教育模式的類型更加豐富，劃分的標準更加的靈活隨意，時代性更強。例如生活化思想政治教育模式、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模式、體驗式思想政治教育模式等。而作為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目前使用的比較規(guī)范的有思想政治教育的社會哲學范式和思想政治教育的人學范式，相比之下，思想政治教育范式類型相對較少，且比較穩(wěn)定，在短時間內不會有衍生和變化。其次，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內涵更加豐富。思想政治教育范式包括思想政治教育的規(guī)范、模式、范例等，同時，它不僅包含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一提到思想政治教育范式，我們還會涉及到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指導思想、影響因素等。由此得出，思想政治教育模式是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重要組成部分，但不是它的全部。最后，思想政治教育范式具有不可通約性。即思想政治教育范式一旦發(fā)生轉換，新舊范式之間就會發(fā)生科學革命，兩者之間就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但是思想政治教育模式之間是可以通約的，即思想政治教育模式與模式之間可以和諧共處，共同形成思想政治教育合力。

2.思想政治教育范式與思想政治教育范例辨析

思想政治教育范例是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組成部分，二者之間是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思想政治教育范例即思想政治教育的典型、示例、參照等。思想政治教育范例的內涵小于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內涵，思想政治教育范例無法取代思想政治教育范式，但是思想政治教育范例卻是思想政治教育范式轉換的重要標志。思想政治教育范例的變化是思想政治教育范式轉換的必要而不充分條件，思想政治教育范式轉換是思想政治教育范例變化的充分不必要條件。只要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發(fā)生了轉換，思想政治教育的范例就會隨之發(fā)生變化，但是思想政治教育范例的變化并不一定代表著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變化。

3.思想政治教育范式與思想政治教育信念辨析

從字面意思來看，兩者之間是沒有什么聯(lián)系，但是從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概念不難看出，思想政治教育范式有時候是可以理解為思想政治教育信念的。思想政治教育范式講的就是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對思想政治教育的一種一致的、共同的認知、信念，這種認知和信念導致了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成員對于思想政治教育的某些理論、原則和方法的信仰。思想政治教育信念之所以能夠在一定意義上等同于思想政治教育范式，一方面由于思想政治教育信念和思想政治教育范式一樣，能夠規(guī)定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理論、原則和方法；另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信念與思想政治教育范式一樣，更多的是在體現(xiàn)一種共同的、精神層面的東西，這種東西具有統(tǒng)領其他東西的作用，而不是簡單的一種理論或者方法，它應該是一種理念或者是更宏觀更精神層面的東西。但是，這并不代表范式與信念是一對同義詞，他們只有在一定的語境中才可以通用。

4.思想政治教育范式本身的樣態(tài)辨析

就思想政治教育范式本身的樣態(tài)來說，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論研究模式即理論意識樣態(tài)；另一種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實踐活動模式，即行為規(guī)范樣態(tài)。理論研究模式與實踐活動模式之間是相互聯(lián)系相互區(qū)別的，同時又是雙向建構、相互滲透的。在進行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建構和轉換過程中，一定要處理好二者之間的關系，只有這樣思想政治教育的新范式才能實現(xiàn)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科學性、可行性、實效性在實踐基礎上的高度統(tǒng)一。

三、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現(xiàn)狀解讀

1.在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上，更多地強調思想政治教育的社會功能，一定程度上忽視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個體功能

受我國傳統(tǒng)文化及特定歷史條件的影響，長期以來我國的思想政治教育沿用了一種可以稱作“社會哲學”的范式，這種范式更多是強調思想政治教育的社會功能，從而傾向于把思想政治教育定位在“保證作用”、“服務作用”上，要求社會公民堅持服從并服務于黨和國家的中心工作，它在維護社會穩(wěn)定、促進經濟發(fā)展方面曾起過巨大的積極作用。隨著馬克思主義人學的深入發(fā)展，以人為本的理念也開始滲透到了思想政治教育中，但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個體功能還未在思想政治教育中得到完全體現(xiàn)，或者說對于思想政治教育的個體功能體現(xiàn)不足，個人的創(chuàng)造性和主動性受到限制。隨著經濟社會的發(fā)展和個人意識的覺醒，思想政治教育的“社會哲學”范式已經不能滿足新時期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及社會發(fā)展的需求，需要我們自覺地推進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轉換。

2.在思想政治教育內容上，更多地進行思想政治知識的教育，一定程度上弱化了思想政治素質和能力的培養(yǎng)

思想政治教育一方面是為了實現(xiàn)社會的穩(wěn)定有序，另一方面是為了實現(xiàn)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我國當前的思想政治教育更多地傾向于思想政治的教育，即進行思想政治知識方面的教育，充分地體現(xiàn)思想政治教育的知識性，利用考試和抽查的方式來檢驗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事實上，這樣的思想政治教育使人們過多地關注思想政治教育理論和理論知識的掌握，一定程度上忽視了思想政治素質和能力的培養(yǎng)與形成。這種傾向于抓量化結果的教育必然導致思想政治教育效果的薄弱。

3.在思想政治教育的過程中，更多地注重單向灌輸，一定程度上弱化了雙向互動

思想政治教育的過程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當前的思想政治教育存在著思想政治教育過程單一化的問題。灌輸法成為了思想政治教育的主導性方法。在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雖然也強調學生的主體地位，但是實踐的過程中學生還是充當了“美德袋”，教師不斷地往里面單向填充，學生做微弱回應，教師和學生的關系蛻變?yōu)榱酥骺腕w關系，或者說是權威與服從的關系。這違反了思想政治教育的雙向互動律和內化外化律，是不可能取得良好效果的。灌輸必然伴隨著強制性和封閉性，不會真正得到學生的支持。思想政治教育采用灌輸?shù)姆椒ㄊ呛虾踹壿嫷?，由于歷史的巨大慣性，也不可能完全消失，但是必須在運用灌輸法的同時，兼顧好以教師為主導，學生為主體的教學理念。

4.在思想政治教育的對象上，更多地關注“大寫”的人，一定程度上縮小甚至抹殺了人與人之間的區(qū)別

以往的思想政治教育更多地強調思想政治教育的社會功能，直接導致的結果便是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標單一，思想政治教育的所有對象都被用相同的標準、內容和方法來教育。單個的受教育者被大寫的人所取代，人與人之間的區(qū)別被縮小甚至抹殺，這樣的教育由于缺乏針對性，一方面無法達到使人全面發(fā)展的目的，另一方面無法解決現(xiàn)實問題，是一種被削弱了的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教育的對象是人，在進行思想政治教育時，不應該抽象思想政治教育對象，而應該把思想政治教育對象具體化、多元化，只有如此，才能對癥下藥，從根本上實現(xiàn)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

思想政治教育范式是歷史的形成的。當前我國的思想政治教育范式雖然有諸多不足，但是它曾經在人類發(fā)展史上發(fā)揮過重大作用，不應該被完全否定或者顛覆。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的轉換應該是在原有范式基礎上揚長補短或者說是對原有范式的改良和拓展。

[1]石磊，崔曉天，王忠編著.哲學新概念詞典[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8：192-193.

[2]孫鼎國，王杰主編.西方思想 3000 年（中）[M].北京:九洲圖書出版社，1998：1182.

[3]常運立.教育范式及現(xiàn)代思想政治教育范式創(chuàng)新研究[J].湖北社會科學，2011（2）.

[4]張耀燦.推進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的人學轉換[J].思想政治教育，20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