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鋼
琺瑯表早至明朝開始流入中國,中國近代歷史上最具爭議的人物之一清代重臣李鴻章還是“播喴”表的“粉絲”。滄海桑田,歲月飛逝,如今琺瑯制作這門古老技藝的傳人越來越少,琺瑯表的制作更是難上加難,因此其頗具藝術性和收藏價值。如此看來,還真有必要說道說道琺瑯表的那點事。
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
一百多年前,一個叫Edouard Bovet的洋人越過半個地球來到中國。當時世界財富聚集地之一的北京城中,很多身處“上流社會”的高官巨賈們也為這個洋人的到來高興。因為他一定又帶來了許多異域的奇聞趣事,更重要的是還帶來了眾多新鮮玩意,包括“時尚”的琺瑯表。
中國自明末開始就閉關鎖國,到了清朝,這一政策尤甚。1757年,乾隆皇帝下旨停止廈門、寧波等港口的對外貿(mào)易,在富裕遼闊的大清版圖之上,僅剩廣州一地能夠與外通商。此時西方的貨品要想進入中國市場就只能通過這個小小的港口或采取另一種方式——通過覲見皇帝這一“高端路線”將商品作為貢品帶進中國,于是西方大量精美的手工藝品被直接送到了皇帝的面前?;噬弦粋€人當然也玩不了這么多物件,許多玩意又被賞給臣子,諸如座鐘、懷表這一類在當時被清人視為“奇技淫巧”的物件就在高端人士中流傳開來。從那時起,中國就與鐘表結下了不解之緣。而在這些表中,又以琺瑯表最受青睞。
追根溯源,琺瑯技藝和琺瑯器最初是從中東等地區(qū)傳入我國?,m瑯的主材是將硼砂石英、長石和氟化物等礦物質研磨燒制成的如釉一般的物質,在歷史上多稱“法藍”、“佛郎”等。明朝景泰年間,盛行將礦物質碎化處理調制成特殊藍色的涂料敷于器物上,這就是“景泰藍”。寬泛地來講,景泰藍和琺瑯制作工藝、原料極為相似,怎樣區(qū)別呢?簡單地來講,琺瑯器能透色觀底,而景泰藍則不透底。
皇帝的“玩具”
琺瑯表和琺瑯鐘雖早至明朝就流入中國,但明皇室的珍藏遠遠不及清朝皇帝。清自康熙雍正兩朝起,西洋鐘表便深受皇族青睞。歐洲的傳教士和有實力的商人帶來了許多造型精美,功能繁復的鐘表,Edouard Bovet甚至于1822年在廣州創(chuàng)立了自己的鐘表品牌—— “播喴”。當時北京很多上流社會的官員富商,家中都會有一座西洋鐘或一只懷表,中國近代歷史上最具爭議的人物之一清代重臣李鴻章還是“播喴”表的“粉絲”。
18世紀末,清王朝在中國已經(jīng)歷了長達百年的統(tǒng)治??陀^的來說,清朝皇帝的總體素養(yǎng)在中國歷代皇帝中算是比較高的了,且誕生了康熙、乾隆歷史上比較著名的帝王。滿人在入關之初,就吸取了明王朝覆滅的教訓,各代皇帝勵精圖治,到了乾隆中后期,中國已經(jīng)成為了世界上最富足和強大的帝國。人口超過了3億,其中北京、廣州、杭州、蘇州等城市已成為擁有50萬以上居民的世界級大城市。農(nóng)作物總產(chǎn)量位居世界第一位,手工、冶金、采礦、紡織等產(chǎn)業(yè)都位居世界前列。當然,在封建社會,財富總是聚集在少數(shù)人手中,于是富庶的中國高層人士成為了當時世界鐘表市場的最大買家。西方鐘表廠商為了迎合東方人的審美觀開始專門制作具有濃厚東方韻味的琺瑯表。這一時段的鐘表產(chǎn)品主要來自瑞士、英國、法國等國家,這些琺瑯表外觀精美,造型多樣,除常見的圓形之外,還有扇形、昆蟲等特殊造型。表殼一般采用金、銀、銅等材質,很多在表殼上還繪有人物、花卉、鳥獸等琺瑯畫。制表人還常采用珍珠鑲嵌邊圈,或將外框施以鎏金工藝,以此來增強腕表琺瑯的欣賞性,同時彰顯中國皇室與富賈高貴的身份。進入中國市場的英國琺瑯表裝飾上大多整體銅鍍金,琺瑯圖案的題材則包括各式建筑、自然景觀等;法國生產(chǎn)的琺瑯表多采用珍惜奢靡的材質和鍍金工藝,琺瑯圖案具有很高的藝術性。一些品牌還接受定制和推出了針對中國習俗的琺瑯表,像播喴從1824年起就開始生產(chǎn)琺瑯釉彩與半圓珍珠裝飾的對表,以迎合中國人“好事成雙”的習俗。
長江后浪推前浪
琺瑯表的制作工藝和藝術感染力主要是從琺瑯表盤和表蓋(主要是懷表)的制作體現(xiàn)出來的。從制作工藝上來說大體可分為微繪琺瑯、掐絲琺瑯、雕刻內(nèi)填琺瑯、精雕透明琺瑯等四類。其中微繪琺瑯對配色的精準度要求很高,也十分難掌握,每次上色后加熱處理完畢,色彩都有可能出現(xiàn)偏差,從事這一工藝的匠人們需要豐富的經(jīng)驗,才能掌握火候與時間,燒制出最佳的色彩。配色中加入不同的原料可以產(chǎn)生出不同的色彩效果,譬如加入鐵元素,可呈現(xiàn)出黃色、綠色和棕色;加入錳可產(chǎn)生黑色和紫色。表盤配色完畢后要上釉,再經(jīng)過粗、中、精等20多道打磨工藝,最為精細的打磨環(huán)節(jié)所用的砂紙甚至可以用來擦拭眼睛片。而掐絲琺瑯是使用極為纖細的金屬絲勾勒圖形,從而使盤面的圖形人物獲得最佳的清晰度與線條感。制作過程中表盤上掐的金屬絲甚至比頭發(fā)絲還細,稍有不當就會造成斷裂,難度極高。這兩類制作工藝是琺瑯工藝中最難的兩種。
琺瑯表的制作有著悠久的歷史,進入新世紀,各大腕表品牌又掀起了琺瑯表的熱潮,并利用自己沉積百年的制表技藝,奉獻上了一款款超凡脫俗的腕表精品。這些腕表無論從制作工藝、技術還是收藏角度講,都是無出其右的珍品。
頂級制表品牌積家推出的一套八枚超薄琺瑯彩繪清花系列腕表,就將微繪琺瑯技藝完美地融入到腕表之中。該腕表表盤的制作,充分參考了我國歷史上著名的嶺南派大師居廉的畫作風格。居廉是中國近代嶺南地區(qū)著名的國畫家,善畫花鳥、草蟲及人物,尤以寫生見長,但要將其畫作呈現(xiàn)于方寸之間的表盤上絕非易事。積家的制表師們在專業(yè)的制作工坊中,運用微繪琺瑯技藝,通過層層調色和燒制,將居廉的畫作神奇地呈現(xiàn)于表盤之上。微繪琺瑯的難于掌握之處就在于對色彩的控制,制表師先要用鵝毛管蘸取涂料上色,上色過程由繪制底色到層層加色逐步完成。面盤還要經(jīng)過八百度以上的高溫多次烤制,使琺瑯釉層的色彩完全自然融合于金屬表盤之上。由于采用微繪技術,該系列腕表表盤的圖案極具立體感,豐富的色彩會隨著光線的變換而轉換,制表師們用巧奪天工的造詣將大師畫筆下的意境及情懷完美地呈現(xiàn)出來。
如果說微繪琺瑯巧奪天工,那么掐絲琺瑯工藝也絕不遜色。
雅典推出的The Santa Maria彩繪琺瑯腕表就是掐絲琺瑯工藝的極致體現(xiàn)。腕表表盤采用純手工打造,整只表盤需花費五十多個小時才能完成。雅典的大師們運用鮮艷的色彩填充表盤,在深藍色的天空襯托下,哥倫布的旗艦“圣瑪利亞號”豎起桅桿和帆,在桅桿頂部的旗幟隨風飄揚,藍綠色的海濺起浪花撲向木制船身,畫面生動壯觀。制作這樣的表盤需要遵循嚴格的工藝流程,具體步驟是首先設計出圖案的輪廓,然后使用只有0.07毫米的金線勾勒出圖案的輪廓,利用特殊的膠水將金線固定,放入琺瑯爐用800度以上的高溫定型。接下來就是在預定的區(qū)域填色。因為固定好的金線露出表盤只有不到一毫米,所以填色的高度絕對不能超過這個尺度,否則圖案會出現(xiàn)崩裂。上色處理完成后要進行細致的打磨,使整個表盤看起來十分平整。腕表的制作要經(jīng)過幾十道工序和十幾次入爐燒制才能完成,稍有不慎就會功虧一簣。該腕表有白金和玫瑰金兩種材質版本,每個版本限量發(fā)行30枚。
滄海桑田,歲月飛逝,如今全世界掌握琺瑯技藝的工匠屈指可數(shù),琺瑯表更是因其特殊的制作工藝和完美的藝術效果令世人傾慕。其表盤艷麗的色彩和豐富的圖案能留存百年依舊光亮如新。因此琺瑯表不但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而且還擁有一定收藏價值。試想一下,在午后的書房里,一個人點燃一支雪茄,安靜地把玩手中的琺瑯表,那種意境美妙絕倫?,m瑯表不僅在百年前是名流皇室的寵兒,在今后的歲月里,依然是一支永不凋謝的表中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