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奇
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將在2013年11月召開,這是一次將受到全世界高度關注的會議,因為中共黨內歷來有“三中全會出思路”之說,也就是每一次黨代會之后總會在一中全會、二中全會將人事問題調整結束后,在三中全會上提出本屆領導集體的系統(tǒng)治國方略。中共十八大產生的習李機制,是中國現(xiàn)代歷史上最年輕有為的決策搭配,是中華民族復興夢實現(xiàn)的關鍵所在,正因為如此,十八屆三中全會將會推出的改革方案到底是怎樣一個方案也將備受國人和世界矚目。
在中共發(fā)展史上曾經有過兩次里程碑式的三中全會,一次是十一屆三中全會,它矯正了中國社會主義大船的發(fā)展航向,該次會議決定放棄多年來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左傾路線,將黨的工作重點轉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正確軌道上來,可以說鄧小平理論對中國改革開放的指針地位,就是肇端于十一屆三中全會。還有一次是十四屆三中全會,這次全會明確提出了中國要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從而解決了中國改革的根本方向問題。在此前的改革討論中,人們總是在計劃與市場的關系上纏繞不清,理論家們曾提出了“計劃經濟為主、市場經濟為輔,國家指導市場、市場引導企業(yè)”等種種近乎混亂的中國模式假說。十四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中國改革開放的方向是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后,所有咬文嚼字的爭論都被中止,以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為前提的市場經濟藍圖展現(xiàn)在國人面前,從此才有了形成混合經濟基礎、加入世貿融入全球化及成就中國經濟發(fā)展奇跡等種種后續(xù)歷史實績。
十五屆、十六屆、十七屆三個三中全會都有一定的理論貢獻,但與十一屆、十四屆的兩個三中全會做出的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重大改革決定相比,其影響應當是有所不如。從這個意義上,我們可以說,作為執(zhí)政黨的中國共產黨在改革精神、改革干勁、改革道路上已經有15年左右的平淡經歷。盡管中國人均GDP從2002年的1132美元提升至2011年底的5417美元人均收入增長了4倍,但在改革方案的設計上,我們的確進步不多。
現(xiàn)在,十八屆三中全會召開在即,按一般規(guī)律說,即將在這次全會推出的系統(tǒng)改革方案早已草擬完成,作為平民百姓,我不知道這個方案的內容到底為何,但我堅信這一定是一個能與十一屆三中全會和十四屆三中全會推出的改革方案相媲美的改革思路設計。為討論方便,不論十八屆三中全會決議的名稱為何,我們這里將簡稱為“新方案”。
首先,“新方案”應著力解決的問題有哪些?
我認為,十一屆三中全會解決了干什么的問題,十四屆三中全會解決往哪個方向走的問題,十八屆三中全會應該解決橋和船的問題即實現(xiàn)中華復興夢的最佳路線圖問題。
按道理說,黨的十六大提出的科學發(fā)展觀要解決的就是中國發(fā)展的橋和船的問題,但在實踐中,十多年來出現(xiàn)的卻是政府對經濟的干預度越來越高、微觀經濟基礎方面國進民退、產能過剩資源透支環(huán)境破壞現(xiàn)象日趨嚴重,中國經濟不平衡不協(xié)調不可持續(xù)問題日益突出,這些都說明科學發(fā)展觀并沒有真正落到實處,因此十八屆三中全會將要通過的“新方案”應當把對這些具體問題提出有操作意義的可行辦法作為基本內容。
其次,“新方案”應當重點突出。
從坊間流傳的消息看,十八屆三中全會的改革方案據說有七項主要改革關注點:(1)財稅改革;(2)金融改革;(3)土地流轉制制度改革;(4)大宗商品價格改革;(5)國家機關行政職能改革;(6)收入分配制度改革;(7)戶籍制度改革。這種傳言的可信程度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但其中沒有國企改革和在競爭領域國退民進措施的相應內容,這似乎令人難以置信。中國的投資占GDP比重居世界之冠,但投資效率低下的事實盡人皆知,其中的原因很多很復雜,主要原因則是國有經濟比重過高,國有經濟的弊端我們在改革初期即上個世紀80年代已有透徹認識,即在所有者虛置的條件下它永遠無法解決預算軟約束問題,也就是國有企業(yè)最大的毛病是花錢沒人心疼。在貌似嚴厲的國企高管薪酬控制制度下,很多國企領導人都在利用權力尋租,因此使國有經濟演化為回扣經濟,國有資產流失自然會降低投資效率。所以,國有企業(yè)盡可能地從競爭化領域中退出是提升投資效率的根本制度保障。我們常常說,改革過程就是利益關系的重新調整過程,在十八屆三中全會可能掀起的改革高潮中,中國目前最應剝奪的就是那些在經濟領域中設租尋租者的利益。如果“新方案”能考慮到涉及到這樣的內容并將作為重點,就將是一個十分成功的改革設計,反之,將會令人感到遺憾。
再次,“新方案”應解決若干重大理論問題。
在30多年的改革開放過程中,中國在改革和發(fā)展上進行許多大膽的嘗試,在實踐中也碰到了許多前所未見的問題,盡管我們有充分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和制度自信,但我們不僅要充分自信還要用我們的自信說服人,不僅讓國人信心滿滿,而且讓世界上所有正直善良的人們也心服口服。從一個經濟理論工作者的角度看,在當前階段,我們應當從理論厘清的重大問題主要有:(1)有沒有同“華盛頓共識”相對立的“北京共識”;(2)公有經濟是否就等同于“國有經濟”或“政府經濟”;(3)公有經濟同市場經濟是否相容;(4)市場經濟是否就一定以私有產權、經濟自由、充分競爭為基本前提;(5)利用市場機制配置資源為什么比用行政力量配置資源更有效率;(6)自上而下的金字塔式的干部任命制度能否保證避免地方官員的短期行為;(7)中國的發(fā)展方式轉型能否避免結構調整中的衰退和巨大產業(yè)資源浪費;(8)中國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在新形勢下的政策著眼點在哪里;(9)如何給中國在經濟全球化中重新定位,如此等等。我黨在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上出臺的改革規(guī)劃中可能已涉及到了這些重大理論問題,也可能不涉及,但這些問題都是事關中國經濟發(fā)展實踐的重大理論問題,應當由我們的理論家來做解釋工作。
最后,“新方案”也應當有個“接地氣”的過程。
現(xiàn)在,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正在組織全黨進行群眾路線教育,制定改革方案也應當有個接受群眾評議和檢驗的過程。這幾年來,最流行的詞匯是“頂層設計”,但頂層設計并不是把少數(shù)人關在西山上的設計,它應當是充分體察廣大民眾改革意愿充分了解基層改革發(fā)展實踐碰到的新問題的高層次設計。從1978年以來中國的改革實踐歷程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通常,民眾、基層、地方往往有更高的改革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許多成功的改革經驗都是經歷了自下而上的被發(fā)現(xiàn)、被推廣、被普及、被認可的過程。如果出現(xiàn)了相反的過程,即不是自下而上而是自上而下即先由理論家的頭腦里產生某規(guī)劃某方案,在中國這樣一個地域廣大、人口眾多、國情復雜的環(huán)境中就可能會引起爭議甚至出現(xiàn)閉門造車、出不合轍的情況。所以,我們的“新方案”應當是一個“接地氣”的方案,也應該是一個可以在實踐中接受檢驗并不斷得到修正的方案。從邏輯上說,十八屆三中全會將通過的改革方案,其使命是指導中國未來十年的改革和發(fā)展。而在這個日新月異的世界里,十年里會有許多我們意想不到的新情況發(fā)生,因此,“新方案”將來根據變化了的新情況做些許調整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自從黨的十八大以來,全國人民都已感受到了不斷吹來的習習清風,今后的十年內,中國將超越美國成為世界第一經濟體,我們相信,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新方案”肯定能解決中國在過去30多年快速發(fā)展中累積下來的經濟、政治、社會難題,使十八屆三中全會同歷史上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十四屆三中全會一樣,成為里程碑式的影響深遠的一次中央全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