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靜
輕撓能夠解癢,打噴嚏可以清理鼻腔,飲水是為了緩解口渴,那么,打哈欠?也總有些作用吧!
幾百年來,科學家們一直試圖回答這個問題:人為什么打哈欠?這種不自覺的、明顯的、有時候會傳染給周圍人的行為,困擾著我們絕大多數(shù)人——就算是那些還在母體內的胎兒每天也會打很多次哈欠。
打哈欠不僅局限于人類,蛇、鴕鳥、刺猬和魚都會張大嘴打上一個心滿意足的哈欠。然而,作為一種如此平常的行為,哈欠卻仍然還是一個很大的不解之謎。
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的行為生物學家安德魯·蓋洛普(Andrew Gallup)說:“每一天,地球上的每個人都會打哈欠。但是我們卻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實際上,人們對此有很多見解,問題在于,沒有人提出一個人人都能同意的說法。新的科學實驗只是助長了這一辯論,不是支持某些理論,就是反對某些觀點。
一個充分的哈欠并不僅限于張嘴。你須小心協(xié)調,本能地伸懶腰。打哈欠是遵循固定程序的:嘴張開、舌頭垂下,當頭向后傾的時候,會用到臉、口和膈部的肌肉,這時氣流進入,當哈欠打到頂點的時候,氣流暫停,眼睛閉合,肌肉繃緊僵直。然后,很長的、緩慢的呼氣會讓肌肉恢復正常。
許多研究人員相信,這一系列平均耗時6秒鐘的復雜動作,肯定對身體有某種影響。
打哈欠過程中明顯的吸氣動作讓很多人認為,哈欠的作用是給大腦補充氧氣。但是,到目前為止,研究人員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支持這種觀點的證據(jù)。同樣,也沒有人表明打哈欠可以喚醒昏昏沉沉的身體和大腦——雖然這是一種合乎邏輯的推測,因為一個人疲憊的時候打哈欠最頻繁。由蓋洛普領導的一項新研究表明,哈欠可能是溫度調節(jié)器,能夠給過熱的大腦降溫。
[給大腦降溫]
去年9月,蓋洛普和他的同事在《進化神經(jīng)科學前沿》網(wǎng)站上報告說,在打了一個哈欠后,大鼠會感受到其大腦的降溫。在大鼠打哈欠之前大約1分鐘,裝在大鼠頭骨內的溫度計測量到大鼠大腦溫度比平均值高出0.1℃,打哈欠之后,溫度下落,一直降到大鼠頭部的起點溫度。環(huán)境溫度的升高和大鼠大腦的變熱會促使大鼠打哈欠的次數(shù)增多。蓋洛普等人在《動物行為學》雜志上發(fā)表了這一研究。不過,當外界空氣變得過暖之時,大鼠打哈欠減少,也許這是因為空氣太熱了,以至于哈欠也不再對降溫有所幫助。此外,虎皮鸚鵡在感覺到熱時也會打哈欠。蓋洛普說,這些研究結果表明,一個大哈欠的作用就像是一個散熱器,它將比較涼的血液從身體其他部分送到大腦,同時將比較熱的血液通過頸靜脈沖下去。
但是,瑞士日內瓦大學的臨床神經(jīng)學家阿德里安·格吉斯伯格(Adrian Guggisberg)認為:哈欠也可能只是碰巧發(fā)生在大腦溫度調節(jié)的同時。打哈欠和大腦溫度變化可能由相同大腦區(qū)域控制,所以,當一個行為發(fā)生變化的時候,另一個也會同時變化。
不管打哈欠的作用是不是降溫,一個溫暖的房間容易讓人打哈欠,這個卻是事實。其他促使人打哈欠的誘因還有很多,比如,那些深受無聊會議之苦的人對此都有體會。此外,煩悶、困倦、饑餓、壓力和焦慮也會是哈欠的起因。格吉斯伯格說:“所有這些事情都會觸發(fā)哈欠,但是當你觀察打哈欠的實際效用時,你會遇到很多困難。”
[能“傳染”的哈欠?]
一些研究人員猜想,打哈欠能使大腦更加警覺,然而,在人體試驗時,打過哈欠以后,人的3項警覺指標——大腦的電活動、心率和出汗都沒有增加。
由于缺乏打哈欠與明確身體機能之間的確鑿證據(jù),格吉斯伯格和其他人將注意力轉向了打哈欠的一個最特別的特征——感染性。
美國邁阿密大學的神經(jīng)學家法塔·納哈波(Fatta Nahab)研究當人們“感染”到哈欠的時候其大腦發(fā)生了什么情況,他說:“一個哈欠的感染性是很強的。這里的基本情況是,不管接受試驗的人是誰,不管他們年齡是大是小,試驗中不牽扯到訓練,只須要讓他們看到一個人打哈欠,人們就會作出回應?!?/p>
大腦中一個叫做前額葉皮層的區(qū)域可能是控制這一反應的,當人們受到哈欠的感染時,該部分腦區(qū)會變得更為活躍。納哈波和同事在《人類大腦測圖》雜志上報道,在大腦偵測到另外有人打哈欠之前,前額葉可能是抑制打哈欠沖動的。
納哈波并不認為當一個人看到別人做出某些動作時,須要感染哈欠才能讓已知神經(jīng)元變得活躍起來,在人們看到打哈欠時,“鏡像神經(jīng)元”也不會比其他原因的張嘴變得更活躍。更重要的是,人們認為嬰兒是靠鏡像神經(jīng)元起效來打哈欠的,他們不會受到哈欠的感染。納哈波說:“嬰兒能夠模仿面部動作,但他們不會模仿哈欠?!?/p>
[發(fā)送信息]
因為哈欠的傳染性極強,格吉斯伯格和同事在《神經(jīng)科學與生物行為評論》上提出,哈欠也許攜帶有某種信息,而且可能并不總是好的信息。他說:“有趣的是,打哈欠在所有的文化中都是社交中的忌諱,我認為這是因為人們確實理解了這一信息——‘嘿!我很煩,讓我們換個話題?!?/p>
蓋洛普以不同的方式來解釋哈欠的窘迫感。他說:“我很難相信打哈欠能夠確實傳播生理或情緒的狀態(tài)?!庇绕湟驗樗请[蔽的。
另外一種意見則反對“打哈欠是在發(fā)送社交信息”的說法。這種意見認為,打哈欠是自發(fā)的,比如,你早上起來在浴室門后打個哈欠,由于旁邊并沒有接受信息的人,這種單獨的哈欠不大可能是以交流為目的的。
[哈欠移情]
英國斯特靈大學的艾爾莎·米倫(Ailsa Millen)和詹姆斯·R·愛德森(James R. Anderson)在最新的《生物學通訊》雜志上報道說,要估算哈欠是否攜帶某種信息,涉及到了解誰會獲得這些信息。對于人類(也許還有黑猩猩)來說,大約在5歲之前都沒有開啟這種感染性。就算是他們的母親打哈欠,嬰兒和學齡前兒童也不會受到哈欠的感染。研究顯示,幼兒不是靠接受指令,而是自發(fā)地打哈欠的。而精神分裂癥和孤獨癥患者不像其他人一樣容易受到哈欠的感染。
一些科學家認為,感染性打哈欠反映出移情和社交技巧,嬰兒和患有孤獨癥的人也許不會發(fā)展出這類技巧。為了檢測哈欠和移情的關系,研究人員觀察了其他可以感染哈欠的動物。科學家們的一項研究表明,狗能受人的感染而打哈欠,也許這是因為狗與其人類伙伴合拍的緣故。
發(fā)表在《動物行為》雜志上的一篇論文對狗的“社交性哈欠”(及與主人移情)提出了質疑。文章的作者英國索爾福德大學的西恩·奧哈拉(Sean OHara)說:“這對犬類和感染性打哈欠的結論來說,恐怕看來不妙?!?/p>
但是,在一項對黑猩猩的研究中,出現(xiàn)了有利于移情和感染性哈欠之間關系的證據(jù)??吹绞煜さ耐榇蚬返匿浵?,比看到陌生的同類打哈欠會讓黑猩猩產(chǎn)生更多的感染性哈欠,美國埃默里大學耶基斯美國國家靈長動物研究中心的馬修·坎布爾(Matthew Campbell)與法蘭斯·德瓦爾(Frans de Waal)在《公共科學圖書館·綜合》雜志上發(fā)表了他們的上述研究結果。他們認為,感染性哈欠可能起到一種移情的作用。
無論其他物種是不是打哈欠,我們都可以解釋人類為何會打哈欠,動物打哈欠已經(jīng)幫助我們解決了一個很大的謎團——生命本身的進化。查爾斯·達爾文(Charles Darwin)1838年在他的筆記本上寫道:“看到一條狗、一匹馬和一個人打哈欠,會讓我感覺所有動物多少都是建立在一個基礎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