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舊情復燃

2013-04-29 00:44:03章誠
章回小說 2013年7期
關鍵詞:小三兒海寶小敏

章誠

1 故友相逢心忐忑

端午節(jié)剛過,氣溫就直線上升,預示著江南的暑天就要來臨。冷炎冰感到特別煩躁,不單是因為高溫,而是因為昨晚上有人打電話約他見面。打電話的人是他早年初戀的女友,一個叫劉小敏的漂亮女人。按說,有這種艷遇他應該高興,可他卻高興不起來,甚至于害怕見到她。

因為在去年快過年的時候,冷炎冰舉報了一個販賣假幣的案子,舉報的時候炎冰不知道犯罪嫌疑人的底細,只知道是個姓唐的老板,隨后,公安的人就到賓館里把那唐老板抓了。冷炎冰建筑隊里的會計杜杰陰陽怪氣地跟炎冰說,唐文前被抓了,你還真的去舉報了呀?

唐文前何許人也,冷炎冰不清楚,他佯裝著問道,誰說我舉報了,我舉報誰呀?

杜杰詭秘地一笑說,唐文前販賣假幣的事,我只跟你講了,跟誰都沒講,鬼都不會知道?,F(xiàn)在他被抓了,不是你舉報的還能有誰呀?冷炎冰也沒多想,脫口而出:假幣害人,我也深受其苦,特別是那些生活困難的人得到一張假幣就更是苦不堪言,為廣大群眾的利益著想,舉報了又怎么樣?

杜杰冷笑了一聲說,高尚!你知道唐文前是誰嗎?他是劉小敏的丈夫。你過去不是對劉小敏一往情深嗎?后來,她不和你相處了,現(xiàn)在你就舉報她的丈夫,你這個報復也算是高規(guī)格的了。

我沒那個意思,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報復心理。炎冰說,我看你那幸災樂禍的神態(tài),倒是有點兒想報復的意思。你當時不是也想把劉小敏撈到手嗎,怎么沒有成功?我以前只聽說小敏要跟一個姓陳的結婚,怎么又姓唐了呢?

杜杰說,跟姓陳的吹了,最后還是跟唐文前結了婚。結婚以后,兩人就一起到南方打工去了。

冷炎冰聽了以后心里默默地在想,怪不得人家都說你杜杰心眼兒活、點子多,你告訴我信息,我舉報了,你又幸災樂禍……炎冰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杜杰利用了,他對杜杰辯解說,我沒做壞事,心中無愧!

杜杰說,是呀,按理說,你是沒做壞事,當然心中無愧,如果劉小敏知道了會怎么想?她會認為你是三個代表的楷模?做夢吧你!她會認為你這是在報復她,是個出賣朋友的叛徒。叛徒是什么形象?可恥!

炎冰說,你要這么認為,我無話可說。

不是我這么認為,是事情必須這么推理。劉小敏以前對你的看法還是很不錯的,跟你處朋友,后來跟別人結了婚,把你踹了。現(xiàn)在,你舉報她的男人,她還會認為你不錯嗎?女人的報復心不能小覷。

冷炎冰聽得有些云里霧里,思緒茫然,只好對杜杰說,事已至此,我真的無話可說,我確實不知道唐文前是她的男人,你能不能看在我們多年交情的分上,別在小敏面前提起這件事,行嗎?

這還要你說?杜杰信誓旦旦地表示,要不是你冰哥關照我,我老杜還不是洪湖水浪打浪,咱哥們兒什么關系,我能做那缺德的事?我跟你說這事兒的意思,是讓你有個思想準備,不要到時候說漏了嘴知道嗎?

炎冰點頭說,不會的!那這事兒就拜托你了。杜杰把手一揮說,沒事兒!還得意地笑了,暗自慶幸自己的高明:抓了唐文前,他又可以瞅機會向劉小敏發(fā)起進攻了。

冷炎冰怎知道這其中的奧秘!

沒想到事情才剛剛過去幾個月,劉小敏就找上門來了,炎冰有些惶恐不安,不知劉小敏找他是敘舊呢還是質問?如果她真的知道是自己舉報了她男人,要咒要罵也隨她去了,做好事是要承擔責任的,讓她臭罵一頓消消氣兒也好,有什么辦法?炎冰作好了思想準備,不管結果如何暫不考慮,也無法估計,聽了小敏的邀約電話后,他只好硬著頭皮答應劉小敏。他在電話里說,歡迎呀,歡迎你明天上午到寒舍一敘!四十多歲的冷炎冰如今還是鰥居一人,一晚上不免有些神思昏昏,睡在床上輾轉反側.他希望盡快見到小敏,又怕見到小敏,心里矛盾極了。天亮了他還迷迷糊糊,也不知昨晚上睡沒睡著,聽到外面車水馬龍的嘈雜聲就起床了,站在自家那破舊的矮平房前,看著初升的紅日,心里還是有些煩躁和不安。

冷炎冰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極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盡量朝好的方面去想,畢竟是小敏主動約她,多年未見,難道還怕她吃了自己不成?

冷炎冰想著想著,就看到遠處的街道上有一個身著黑衣黑裙的女人在人群中特別顯眼。紅日高照,蒙蒙煙塵的大街上更加炎熱,人們都喜歡穿上亮色的服裝,可她卻一身皂色,所以非常特別。他正琢磨著,那黑衣人卻往這邊款款走來,冷炎冰越看越感到很熟悉,秀發(fā)盤在頭上,白皙的額頭在陽光下晃亮,走路裊裊婷婷的姿勢,對,她就是劉小敏。

看到小敏走到面前,冷炎冰忘卻了心中的疑慮,也沒有尷尬的表情,他心里早已經(jīng)打算好了,決不首先提起那件事。萬一小敏質問他,他首先是態(tài)度要誠懇,要歉疚地表示:我不知道唐文前是你的愛人,我覺得我沒錯,心中無愧。這就是他的心理底線。

見到小敏,炎冰雙目直勾勾地盯著她,不無揶揄地問道,老同學,你在哪兒租來這么一身演出服裝?

好看嗎?小敏不動聲色地說,我是怕穿得太花哨了惹你老婆起疑心。

你太高看我了,我現(xiàn)在還沒享受那種待遇。炎冰說,女人到處都是,可惜都是別人的老婆。小敏半信半疑地又瞅了冷炎冰一眼,問道,可以到屋里去坐坐嗎?

炎冰沒發(fā)現(xiàn)小敏有不良跡象,便紳士般地做了個請的動作,擁著小敏進了屋。

這里一高一矮兩間房子,從外表看,破爛不堪。特別是外間的矮屋里堆得亂七八糟,像個收破爛的住在這里一樣,殊不知里邊那間房子里布置得非常豪華。小敏是第一次來,走進一看,別有洞天之感。她往沙發(fā)上一坐,嘆曰,不愧是搞建筑的,裝修得這么好!

炎冰打開冰箱拿出飲料遞給小敏說,你這是在嘲弄我呀,什么搞建筑的?住得這么破破爛爛,房后面的險境叫人望而生畏,還稱得上是搞建筑的?

小敏淡淡地一笑說,你比以前出息多了,能說會道的。現(xiàn)在你有錢了,今非昔比,怎么就不享受一下有老婆的待遇?是不是眼眶太高了?

炎冰見小敏壓根兒就沒提起她男人唐文前的事,顯得有些輕松地說,這事兒,我會徹底跟你交代!不過,我想先問你一件事兒:你怎么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小敏所答非所問地說,你是誰呀,大忙人,業(yè)務大得很,知道你電話號碼的人多了去了!

也不是你說的那樣,跟外界有點聯(lián)系。炎冰還是緊追不舍地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小敏這才正兒八經(jīng)地說,前些天,杜杰知道我回來了,他在電話里約我出來聊聊。我本不想和他交往,他反復磨纏,我才答應在廣場上和他見了一面。他問我在干什么,我說是個無業(yè)游民。我問他在哪里發(fā)財,他說在你建筑隊里打工,還說你如今可神氣呢。我聽他那談吐不凡的口氣,就問他可不可以幫我找點事情干干,他說沒問題,最后,我向他要了你的電話號碼。

炎冰很擔心地問,他沒跟你聊別的事?

沒有。小敏說,當時我接了個電話,表妹要我趕緊回去,說家里有事,我就走了。前幾天就想給你打電話,一些瑣事纏身,直到昨天,才跟你聯(lián)系,耽誤你的工作了吧?

什么話?請都請不到的客人,耽誤一下有什么了不起?炎冰說,今天是個緣分,我能見到你,真的很高興。你比以前富態(tài)了,但沒有過去那么舒展,目光有點復雜,是種深沉的美,很迷人的,怎么能算無業(yè)游民?

你就別捧我了!小敏說,真正的無業(yè)游民倒還好,心閑,我呢?一敗涂地,要說起來,哭一場還解不了我的心結,我再沒有淚水了,有的是悔恨和憤怒!

什么事兒那么嚴重?

小敏問道,我的事兒你就一點兒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明知故問?

炎冰很認真地說,我確實不大清楚,我只知道那年化工廠倒閉以后,你和大家一樣都下崗,還聽說你要和一個姓陳的科長結婚。后來,就聽說你們到溫州那邊打工去了。我是個一塌糊涂的人,連自己的事都管不過來,也就不大操心別人的事兒了。一晃這么多年過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瞎忙!

你現(xiàn)在是有錢人,說話的口氣也不一樣,活得還是很滋潤的。我清楚,你是在記恨我,所以,根本就不想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小敏說話的語氣有點兒怨憤的味道。

炎冰剛想解釋什么,突然聽到外面有敲門聲。炎冰猶豫了一下把門打開,進來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大姑娘。

2 別有用意醋味濃

怪不得你把前邊的門閂得緊緊的,家里來了貴客呀!這高挑個兒的姑娘很隨意地往長沙發(fā)上一坐,看了小敏一眼。

炎冰介紹說,是早年的老同學,到城里來辦事,順便來這兒坐坐。有事兒嗎,小三?

小三輕佻地偏了一下頭說,昨天下午你嫂子找到辦公室來,說你哥哥的病又加重了,她問你治不治?

炎冰說,這事兒我知道了,上午,我還要跟客人談點事情,你先回辦公室吧。

小三說,你談你們的事兒,我想看看電視還不行嗎?她使著性子打開了大彩電。

炎冰很反感,他盯著小三,然后關了電視機,耐著性子說,還非要在這兒看不可嗎?辦公室不是也有彩電嗎!

你們在一起談私情,我不干擾就夠意思了,你還想把我攆走?你太不夠意思了嘛!小三毫不示弱。

冷炎冰和劉小敏都瞠目結舌地看著小三,他馬上意識到了,小三兒的到來,是受人指使,肯定是杜杰讓她來的。杜杰怎么知道小敏在這里呢?炎冰覺得事情有點復雜,他冷笑了一聲,說道,三兒,你坐下,你想聽我們說正經(jīng)事情的想法很好,那我就先跟你說點正經(jīng)事。我覺得你是個很不錯的姑娘,你的優(yōu)點不少,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為人很善良。你能誠心誠意地幫助別人,為別人的事情你可以不顧一切!可是,你也有缺點,就是為人太善良了,太善良了就會被人利用。俗話說,男人善良一世窮,女人善良褲帶松。你就是吃了太善良的虧!你也不想想,我跟小敏交往的時候,你在哪兒?說不定還在幼兒園里呆著呢!你怎么責備我沒關系,但不能傷害小敏。我們分別多年,在一起聊聊家常,說說分別后的情況,那也不是什么私情,希望你不要胡說八道!

炎冰的話把小三兒說得低頭不語。炎冰接著說,小三兒,我不會怪你,因為你太善良也太單純,我只要你告訴我,你怎么知道小敏在我這里,誰告訴你的?

炎冰見小三兒低頭不語,便帶著引誘的口氣說,你要是真心喜歡我,就跟我說實話。

真的呀?小三兒臉上泛起了一絲喜悅,她說,我真的很喜歡你。

劉小敏也看出了這小三兒的幼稚,她心里好像輕松了一些,和這樣的女孩沒有計較的必要,看她那張瞬息變化的臉,就像個三歲孩子一樣,真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炎冰說,喜歡我就好。那你說,誰告訴你的,你怎么知道小敏在我這里?

小三兒說,今日早晨上班以后,杜杰要我趕緊到你這兒來,他說,炎冰和一個叫劉小敏的女人勾搭上了,你如果不抓緊行動,到時候就沒機會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跟我講了這些話,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們的事。炎冰說,小三兒,我們的事不是別人想的那樣,更不像你說的那么無聊。你和小敏都是女人,而且都是不幸的女人,你還有點傻呼呼的,聽人擺布。你和小敏素不相識,又無冤無仇的,何必傷害她呢?

小三兒坐在那兒尷尬地低著頭,說了聲對不起,對不起小敏大姐!

小敏也很大度,笑了笑說,沒關系。既然有人跟你談到了我的事,那就說明還有人在惦記著我,我索性就跟你們說說。剛才,小三兒沒來的時候,我和炎冰正在閑談。那年,我和唐文前到了浙江以后,我就一直沒回來過。去年底,唐文前在家鄉(xiāng)出了事,我就更不想回來了,覺得很沒意思。這次,我媽去世了,我不得不回來料理老人的后事。送走了老人以后,我也不想再到外地去拼搏了,就找杜杰,要他幫我在這里找個事兒干干。就這樣,我才知道炎冰現(xiàn)在是建筑公司下面的施工隊長,多年沒見,想在一起聊聊。

炎冰說,就是呀!她剛來,我們還沒有說上幾句話,你小三兒就來了?,F(xiàn)在工程那么忙,你是材料保管,不待在倉庫里,如果有人要領材料怎么辦?

小三兒感到很無顏,她想盡快離開這里,連忙解釋說,杜杰答應在倉庫那里替我守著,不會耽誤領材料。她站起來說,我馬上就趕到倉庫去,你們聊吧,我要走了。

劉小敏也站起來說,我也要走了,我去找杜杰,看看他到底把我的事兒落實得咋樣了。炎冰的心里好像松了口氣,他也站起來說,我們一起走吧!我也要到辦公室去了。

3 吞吞吐吐施迷霧

工地前面的圍墻中間用磚砌了兩間一人多高的小房子,一間是辦公室,一間是接待室。辦公室里放了兩張桌子,接待室里有幾張舊沙發(fā)和一些簡易凳子,小吊扇和落地扇開著高擋位,呼呼啦啦地響,和室外的喧囂混為一體,感覺嘈雜不安。

小三去了臨時倉庫,杜杰坐在里邊用手機跟誰在聊天。杜杰也四十出頭,人長得白白凈凈,從外表上看,還有點斯文儒雅的樣子,只是鼻子略帶鷹鉤。杜杰見到小三兒便問道,怎么樣?

小三兒沒有回答。

杜杰用低沉的喉音說,你應該在那兒盯著他們,不能讓那女人繼續(xù)纏著他,你怎么就不聽呢?

小三兒挨了炎冰的訓斥,說她為人善良,被人利用,還說她頭腦簡單,簡單是什么?就是傻呀!她心里很憋屈,她真的討厭這個杜杰,玩弄她的感情,還把她當狗一樣指使,自己不傻有什么辦法?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連冷炎冰隊長都讓著他,何況我一個打工的,怎奈他何?只能和杜杰兜兜圈子。她故意不解地問,你說,他們過去是老相好,又是老情人,總盯著人家有什么意思?

杜杰哼了一聲,看著小三兒那善良且幼稚的目光,橫著臉說,盡他媽的屁話!

杜杰真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我要追求的女人就不許她跟別人有什么瓜葛,尤其是冷炎冰!但他不敢直說,只能對小三兒說,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這女人一插進來,今后你就在冷炎冰眼里一點兒地位都沒有了,到時候,你那材料賬目瞞得過劉小敏的眼睛嗎?我倒沒什么,大不了拿個十幾萬出來抵上就行了,你拿什么抵呀?你只能想法纏著他不放,才是出路!他又沒老婆,又有錢,這不正好,我是為你著想,你不是已經(jīng)跟他有過一次嗎?

小三兒不好意思地忸怩一下身子說,沒有!他根本就不像你那樣,人家沒你那么色,好像也沒那方面的興趣。當時,見我纏著他,他說很忙,就客客氣氣地把我送出了門。

完了!這次小敏來了,就沒你的戲了,你連湯都喝不上了,別說吃肉了!杜杰說,我看,你還是趕緊到他家里去盯著吧!

盯什么?人都到辦公室來了!

杜杰彈起來問道,什么,都到這兒來了?小敏也來了?你怎么不早說!他迅疾離開臨時倉庫,直奔辦公室。

炎冰出門去買冰凍飲料去了,杜杰看見只有劉小敏便忽悠說,哎喲!劉大美女親自光臨,多有怠慢,失敬失敬!這么大熱的天也太難為你了,沒什么給你降溫,真的不好意思。

炎冰提著塑料袋子走進辦公室拿出冰凍飲料說,來吧,大家降降溫,解解渴!

杜杰不失時機地揶揄道,老感情就是不一樣,想得周到。如果你炎冰不去買這個飲料,把這機會讓給我該有多好!

劉小敏看不慣杜杰那虛情假意巧舌如簧的勁兒,她發(fā)自內心地戲弄說,你真不愧是馬三立先生說的《逗你玩》里那個角色,點子多,花花腸子也多,總是想拿我開涮!你要什么機會?讓你幫我找點事情干,你落實得怎么樣了?

杜杰方寸不亂,抿著飲料侃侃而談。他說,誰敢逗你玩?要找個事情容易得很,這就跟找對象一樣,在網(wǎng)上的征婚廣告上隨便選一條,電話聯(lián)系一下,見個面,搞定!那能過日子嗎?必須要有一定的條件。給你找事兒也是這樣,也要講些條件,什么工作環(huán)境、性質、待遇等等,總之,不能讓你太受委屈。所以,那就要花點精力,花點時間,不能隨隨便便就把你打發(fā)了。

小敏問道,你有目標了嗎?杜杰說,算是有吧。

什么叫算是有?小敏冷笑了一聲說,如今流行的一句話叫什么你知道嗎?忽悠!不光是逗你玩,還忽悠,要不是忽悠,就把你聯(lián)系的地方和單位說出來聽聽。

杜杰搖了搖頭說,我這人辦事,沒十足的把握,是不會輕易說出來的。就像過去我追求你一樣,我沒把握,所以一直沒公開。不過,這件事請你相信我,我會搞定的。

小敏點了點頭說,繼續(xù)忽悠吧!她突然看著炎冰問道,我就在你的建筑隊里混口飯吃行不行?

炎冰不假思索地說,你看得起,我當然歡迎,干什么由你挑。

杜杰馬上反對說,這不行!絕對不合適。小敏反問他,怎么不合適?是怕我搶了你的飯碗呢還是怕我和炎冰攪合在一起對你有什么不利?你放心,我不會做對不起別人的事。杜杰沉默了片刻,有些賭氣地說,既然炎冰要留你在這兒,那我,只好滾蛋!

炎冰感到有些犯難,杜杰這話實際上是在威脅他,他真要是走了,那冷炎冰就更不會安寧。炎冰無奈地對小敏說,你還是等著吧,杜杰會給你找個好工作的。

怎么,你也在忽悠我?小敏不解地看著炎冰問道,是不是近墨者黑呀?

炎冰苦笑著說,我沒理由忽悠你。杜杰剛才說了,你在這兒干,是有些不合適,建筑隊都是些力氣活,哪能讓你去干那些粗活兒呢?我想,杜杰交際廣,路子寬,幫你找個合適的工作也是辦得到的,你就耐心地等著,好事不在忙里找嘛!

就是就是。杜杰也來神了,你說我忽悠你,實在冤枉了我,這么跟你說吧,我就是敢忽悠天下人,也不敢忽悠你呀!真的,我可以對天發(fā)誓!

行了行了!發(fā)誓有什么用?小敏知道杜杰心眼多,只想敲打他一下。除了敲打,還要吹噓他幾句,畢竟還抱有一線希望。她自找臺階地說,怪我無能,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知道,找個工作不容易,不是你杜杰有這個能耐我也不會找你,既然如此,那我就耐心地等唄!她站起來說,我該走了。

炎冰攔住她說,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了,一起吃個便飯再走。小敏覺得炎冰和杜杰有些不對勁兒,就執(zhí)意要走,待她走出了門,杜杰追出去對小敏說,要不,到我家里去坐坐,把工作的事兒再具體談談。

小敏看了看杜杰說,沒必要,有什么話就在這兒說吧!杜杰晃著頭說,我要跟你說點兒私房話,怎么能在大街上說呢?

小敏看他那色迷迷的樣子就有點好笑,故意逗趣地問道,談情說愛?你不要浪費感情了,我現(xiàn)在可是個吃齋的女人。

杜杰無奈地笑了笑說,我不信,你就不沾一點兒葷腥,那不是浪費資源嗎?何必呢,閑著也是閑著,坦蕩一點兒吧,你不知道呀,我才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你。你能到炎冰的家里去,怎么不能到我家里去呢?不要以為冷炎冰現(xiàn)在有幾個錢你就向著他,其實,炎冰沒有你想得那么好。我如果把他的事兒講出來,你非氣昏了頭不可。

小敏半信半疑地問道,你也太夸張了吧!我不信他會做出讓我生氣的事。

杜杰冷笑了一聲說,我是不會輕易告訴你的,愛信不信!

4 恩怨皆由財色生

下午,炎冰接到了小敏的電話,邀約炎冰到家里坐坐。炎冰跟管工程的好友洪貴交代了一下,說自己有事要出去一會兒,要他關照工程的進展和質量。洪貴跟炎冰是推心置腹的伙伴,洪貴把手一揮,說有事兒你去辦吧,監(jiān)理所還有人在這里監(jiān)管呢,你放心去吧!

炎冰搞不清小敏邀請他到家里坐坐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杜杰中午已經(jīng)把舉報的事兒跟她講了,她要找人發(fā)泄一下?沒辦法,她要發(fā)泄就讓她發(fā)泄吧,躲是躲不脫的,誰叫自己舉報了唐文前的事呢?如果讓她發(fā)泄一下能好受一點,炎冰倒是愿意硬著頭皮任其唾罵。

炎冰找到了車站街那個小巷子里,小敏聽到炎冰在外面問路,走出來把他接到屋里去了。小敏她媽媽的房子大小一共有三四間,兩間正房,一個小廚房,還有間堆雜物兼廁所的小屋,住家還是比較方便,就是光線不大好。打開后門有個小院落,還有一棵香樟樹,炎冰說,就在外面坐,涼快!

小敏跟上午的打扮完全判若兩人,她沒穿裙子,而是穿一件紫紅色的短袖衫和一條黑色朱麗紋的長褲子,白色的皮涼鞋??梢钥闯鲞@個單身女人,很注意檢點自己,從根本上來講,起碼她認為這種檢點可以避免很多閑言碎語和想入非非,讓炎冰的到來也感到輕松自如。

小敏遞上飲料后兩人對面而坐,炎冰解釋說,中午你不吃飯就走了,我真的很不安,本想給你打個電話,約個地方坐坐,又怕杜杰說閑話,我看到你們兩人在街邊上談了一會兒就走了,就沒敢約你,得罪了!

說什么呀?是我堅持要走,誰得罪誰!她笑著對炎冰說,你別想那么多,一餐飯沒那么重要,我們在一起聊聊心里話比吃什么都好。上午還沒聊,就讓那個三兒給攪了,我有些事就是不理解,所以,請你來家坐坐,我們再繼續(xù)慢慢聊聊。

小敏接著說,我看出來了,你在杜杰面前很謹慎,不敢得罪他,為什么?你是隊長,承包工程的主要負責人,你同意接收我在那兒做事,可杜杰一句話就讓你改變了主意,我就想不通,你怎么那么在乎他?

炎冰所答非所問地說,我也想不通,他為什么那么反對你在我那里做事?按說,我們都是老熟人,在一起,那不是很愉快的事嗎?可他就是要反對,還說你去了,他就滾蛋,我搞不清,杜杰到底是喜歡你呢還是討厭你?

小敏說,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為什么不敢得罪杜杰,你怕他什么?

炎冰解釋說,我不是怕,我是要檢驗他的能力,他的智商。他不是說要給你找工作嗎,讓他找去呀!說得那么冠冕堂皇,好像要給你找個局長科長的位置一樣神乎其神,你就等著唄!看看到時候他能給你找個什么事兒。

小敏問道,你估計他有沒有這個能力?

炎冰覺得這也是在檢驗自己的智商,他不能在小敏面前透露自己懼怕杜杰的事情,只能實話實說。他說,什么能力?杜杰自己的飯碗都是別人端著的,他要真的不在建筑隊里混的話,那就只有借錢泡在麻將館里,還能干什么?

小敏接著問道,他怎么會跟你在一起呢?如果他沒一點能力,你也不會輕易收留他。

是的,有些事都是鬼使神差。炎冰說,幾年前,我剛開始承包建筑隊的時候,經(jīng)濟有點緊張,當時,杜杰到處轉悠,做甩手生意,他說可以幫我賒銷一批鋼材,后來,就真的弄了一車鋼材回來了。他要投資入股,以那車鋼材的價值在我建筑隊里參一股。我沒答應,因為參股的事兒很麻煩,我答應鋼材按市價付款,就那樣,把他留在建筑隊里搞材料采購。沒讓他參股,他心里很不舒服,設著法兒撈錢,還經(jīng)常怨聲載道,說他撈的錢是我的九牛一毛,吹噓自己為建筑隊做了不少貢獻。他還在外面弄回了一個女孩子,就是那個小三兒,也放在建筑隊里當保管。有什么辦法,朋友嘛,總得對他們寬容一點。

我看那個小三兒很喜歡你,她怎么會跟杜杰混在一起?

炎冰苦著臉說,一言難盡!小三兒叫三玲,幾年前外出打工,人家看她長得還漂亮,就引誘逼迫她去夜總會,做皮肉生意。正好那年杜杰出去訂購琉璃瓦,杜杰這個人你知道的,喜歡尋花問柳,好那口。嫖妓時正好遇上了小三兒,想辦法把小三兒弄回來了。小三兒不敢得罪杜杰,只好委身于他。杜杰的老婆不依不饒,罵得杜杰不敢抬頭,可杜杰點子多,馬上就給他老婆解釋說,這小三兒是專門給冷炎冰準備的。他老婆見杜杰經(jīng)常占用小三兒,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到南邊兒謀生去了。

小敏似笑非笑地說,小三兒說她真的很喜歡你,她那么年輕漂亮,杜杰說是專門為你準備的,你怎么就不接受呢?

炎冰說,接受什么?接受一頂綠帽子?我冷炎冰還不至于無聊到那種程度。

小敏笑了,她繼續(xù)問道,這些年你一直沒找過女人?

找過。找了一個叫冬香的女人,就是那個女人,讓我嘗夠了人世間的酸甜苦辣。

你和她結婚了嗎?結什么婚,結了怨!小敏很同情地說,你也不容易呀!現(xiàn)在情況有了好轉,應該成個家。你怎么跟她結了怨呢?很復雜,真的一言難盡。炎冰說,那時候,我還是一個泥瓦工,手頭也不寬?!?/p>

家里有人嗎?隨著一聲問話,走進來一個中年漢子,頭發(fā)梳得油光锃亮,挺著啤酒肚兒顯得富態(tài)剽悍。炎冰一看,原來是車站工商所的副所長海寶先生。

出于禮貌,炎冰站起來和他握手問候,他不知海寶怎么突然來了,雖然大家都是老同學,但炎冰還是有點尷尬。

年輕時候的海寶說話總喜歡唧唧呱呱,沒有城府。如今,海寶已到中年,體態(tài)發(fā)福,單位也不錯,說話底氣十足。他比過去成熟多了。成熟也是很可怕的。炎冰不想跟他解釋,畢竟和小敏單獨在一起,越解釋越麻煩,生怕別人懷疑他干了什么。

小敏看出了炎冰的拘謹,便主動開口說,海寶也是我約他來的,好久都沒在一起了,今日我們在一起坐坐。

海寶還是帶著唧唧呱呱的口氣說,我說小敏,這就是你的不是,你約了我,怎么又約炎冰呢?海寶嬉皮笑臉地說,炎冰,你難道一點兒想法也沒有?

炎冰附和著說,怎么沒有?她作為一個漂亮女士,有這個挑選的權利呀!不是有人常說挑肥揀瘦嗎?你這么發(fā)福,是最好的人選,如今時興差額選舉,我甘當配角。

小敏也笑著說,你們就會拿我取樂!也不想想你們多大歲數(shù),都快年近半百的人了,還跟年輕人一樣瘋瘋扯扯,害不害臊?

海寶很大度地說,臊什么臊?年輕的時候不懂事,隨隨便便就上了女人的勾,艱苦卓絕地戰(zhàn)斗了這么些年,現(xiàn)在有點感受了!什么感受不好說,反正覺得老吃茄子不行,還是要兼顧著吃點辣椒呀西紅柿什么的,你們女人也應該是一樣的,老吃黃瓜不行,還要吃點兒胡蘿卜呀香蕉之類的。

炎冰接著說,對,你這家伙身材高大,骨骼結實,通過多年的歷練,充分具備了賊心、賊膽、賊功夫,我得拜你為師了。

炎冰的話讓三個人都笑了。小敏笑著說,海寶,你老婆要是知道你有這么兩下子,她應該昂首挺胸地說,我驕傲!

提起老婆的事兒,海寶的情緒一下就疲軟了,他收斂了笑容說,這話不能讓老婆知道,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小敏問道,你就這點膽子?

海寶說,這不是膽子的問題,弄不好要家無寧日了,這可是和諧穩(wěn)定的大問題!

炎冰也逗趣地說,你還怕個人?

不是怕,你知道吧?這種事兒扯起來麻煩!海寶笑著說,不像你炎冰啦,天馬行空,獨來獨往,多自由??!

小敏搖著手說,你呀,只知其一,根本就不了解炎冰現(xiàn)在的處境,他心里難受呀!你沒來之前,我們正在談這事兒呢。

哦!怎么回事?海寶不知其故。

小敏對海寶說,先不談他的事兒,咱們還是言歸正傳,我想,求你幫忙這件事,還是要跟你老婆說清楚,不然,到時候真的不好解釋。中午在街上我只是簡單地跟你說了幾句,幫我找點兒事情干干。我知道有難處,所以就把你們兩個找來商量商量,你們不能坐視不管!炎冰這才知道海寶為什么來了,他佩服小敏的思路,這叫廣種薄收??磥?,她對杜杰沒抱什么指望。

海寶說,正好,有個事可以考慮,就是汽車站旁邊修了一條步行街,兩邊都是商鋪,正在招租。我想,你不如租個門臉,自己開張做生意,不受別人牽制,自負盈虧,比較自由。好呀!炎冰馬上表示贊成。

小敏皺著眉頭說,好是好。你們哪里知道,憑我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實力,只能做牙簽生意,順帶賣個針頭線腦的還可以,經(jīng)營其他商品我是無能為力,做生意總得要本錢。

炎冰說,先考慮一下經(jīng)營什么,至于本錢的問題我可以拼死相助!有海寶在,你還顧慮什么?是不是海寶?

海寶說,你的拼死相助說得太懸乎了,九牛一毛的事兒。我呢,沒你那個底氣,幫忙肯定要幫的,不過……

別不過了!炎冰搶過他的話說,你是想說以其他形式幫助,因為在家里沒有經(jīng)濟實權是吧?你一個副所長的灰色收入總不會全部交給老婆吧?拿點出來就可以了。

這個你不知道,現(xiàn)在,兩頭都卡得緊,上面要求要廉潔奉公,家里逼著要坦白交代,你說我活得有多艱難呀?反正我是肯定要支持的,這個你們放心!

這當然是件好事,做生意能和工商的人搭上邊兒也就方便多了。大家正在憧憬未來的時候,小敏的寶貝丫頭回來了。小丫頭叫唐昕,快六歲了,背著小書包,進門大聲地喊媽媽,媽媽讓她叫叔叔好,唐昕乖巧地叫著叔叔好,叫得很大方,也很親切。海寶連聲答應說,好乖的閨女呀,真是太像我了!

小敏說,那就讓她跟你去吧,說得跟真的一樣,你呀,越來越出息了。

海寶說,怎么不是真的呀?如果你不認賬我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上?,我也是養(yǎng)了一個閨女,要是一個兒子的話那就可以對親家了,親上加親。

小敏問唐昕,誰送你回來的?

唐昕說,是吳阿姨,她還在門外呢。

小敏解釋說,幼兒園的工友小吳,是我的一個表親,她朝門外喊道,吳云,進來坐吧,天太熱,后邊涼快!

進來的吳云像一朵白云一樣,穿一身白色的連衣裙,臉上白皙的皮膚和透明的目光,給人清純靚麗的感覺。她也很大方地說,你們都是稀客,打擾你們談話了。

不會不會!海寶格外熱情地站起來說,我們閑聊,你請坐,你辛苦了!

吳云點了點頭,謙恭地說,你們都是敏姐的好朋友,難得來一次,你們聊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炎冰看到吳云那么有涵養(yǎng),又不失風度,條件反射地想起了小三兒,兩人的年齡也不相上下,怎么就那么大的差距呢?是環(huán)境改變了人呢,還是人的本質就那樣?炎冰有點想不明白。正在思考這事兒時,聽吳云說她要走,炎冰突然有點慌亂,還沒來得及跟她打招呼怎么就要走?她是小敏的親戚,不能小視。炎冰連忙站起來說,有事不能不吃飯!這樣吧,大家一起吃個便飯,我負責張羅,我和這位兄弟,還有你敏姐也是很久沒在一起了,大家一起聚一聚,給個面子行嗎?

吳云還是笑著說,謝謝你,改天吧!小敏一錘定音,別改天了,一起走吧!

5 心虛理短充硬漢

杜杰沒見著炎冰,很是納悶,問小三兒,小三兒說不知道。他又到建筑工地上去問洪貴,洪貴說隊長有事出去了。杜杰問他隊長到什么地方辦事,洪貴沒有好臉色對他,說,我只能管管做事的工人,我還能管住隊長?他上哪兒去了我管得著嗎?

杜杰碰了一鼻子灰,氣咻咻地走了。他估計炎冰可能找劉小敏去了,試著給小敏打個電話。電話通了,杜杰對小敏說,我想請你晚上吃個便飯,希望你不要拒絕。

小敏看了看大家,有意很興奮地說,好呀,杜杰先生愿意破費請我吃飯,那是求之不得,我想問問,你打算掏多少銀子宴請我呀?杜杰問她有幾個人參加,小敏回答說,你是需要人多好呢還是人少好呢?杜杰說,最好是你一個人。小敏說,就我一個人?那太便宜你了,一個人能吃多少?這樣吧,你不要問我跟誰在一起,你如果想請我,就帶足鈔票,我們在步行街華天酒樓里見面行嗎?杜杰只好勉強地說了句,好吧。

步行街的街口上華天酒樓幾個大字懸在半空,門面裝飾得豪華炫目,氣派非凡。這地方是海寶推薦的,他熟得很,走進店里就有人跟他打招呼,他是這里的???,大堂領班和服務員們的熱情就別提了。

找了個包間,大家坐定后,還未上菜,小敏的電話又響了,是杜杰打來的,炎冰猜得出,杜杰肯定在關注他的行動。小敏接完電話說,今天一定要敲杜杰一筆,不讓他出點血是不行的。

等了一會兒,菜就上來了,剛剛開始,杜杰就來了,小三兒也跟著進來了。小敏說,你還真來了?我以為你又在忽悠我,那就請坐吧!杜杰說,說話總是出現(xiàn)語法上的錯誤,什么叫又在忽悠我?好像我經(jīng)常忽悠你一樣,你那么好忽悠?我忽悠了幾十年還沒忽悠成功呢!

海寶也來了精神,說,沒有忽悠成功就繼續(xù)忽悠吧!海寶平時跟炎冰很少有來往,也不認識這位小三兒,見她那么嬌艷,穿件薄如蟬翼的粉紅色短袖衫,肚臍眼兒都露在外面,黑色超短裙,扎個馬尾辮,背個小坤包,豐腴健美,他連忙站起來樂顛顛兒地說,來來來,坐這兒!

小敏也順水推舟地勸道,小三兒,快坐下一起喝吧!今天,是你們杜杰先生請客,你可不能客氣。她跟海寶介紹說,小三兒是炎冰建筑隊里的出納兼保管。

席間,海寶極力跟小三兒套近乎。

小敏跟三兒介紹說,這位海寶先生是工商所的副所長。海寶被人抬舉了一下,底蘊更足,他端起了架子,像工商干部問小販一樣盯著小三兒問道,小三兒,你跟炎冰隊長是親戚?小敏馬上搶著說,是親戚的親戚!你不清楚吧?她把話題引開說,罰酒一杯!

海寶乖乖地喝了。

小敏看到了炎冰臉上的表情,也理解炎冰的心情,她跟杜杰說,我在電話里講了,你請我一個人太便宜你了,所以我就把炎冰和海寶招來了,這個是我的表妹吳云,我女兒唐昕,他們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杜杰說,我為什么要介意呢?你請我喝酒,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你想賴賬?小敏問道,不是你說要宴請我嗎?怎么又成了我請你喝酒?

我是說過我請你喝酒。杜杰說,像現(xiàn)在這個場面有老板、有當官兒的,我請他們喝酒,沒檔次呀!

你要這么說,我只好給你加十分,忽悠成功!小敏頓時沉下了臉,端起杯子說,這酒算我請了,感謝海所長和炎冰幫我找了一份謀生的差事,我敬你們!

海所長已經(jīng)喝了一杯,趁著高興勁兒大聲地嚷嚷道,不管怎么說,這餐酒也不能讓你請,杜杰先生不請,那是有他的理由,他是講檔次的人,我們沒有那么高的追求,只講點兒情感,大家碰到一起就是緣分,為了緣分,我請客,炎冰買單。怎么樣炎冰隊長?

炎冰知道海寶是在奚落杜杰,他也玩笑地說,你是領導,你說了算!

海寶也是在場面上混的人,估計小三兒是炎冰未來的女人,因此,他嬉皮笑臉地問三兒,讓你們隊長買單你沒意見吧?

小三兒也學著炎冰的話說了一句,你是領導,你說了算,我有啥意見。

杜杰接口說,不光是沒意見,還應該支持!他要是不招待小敏,良心上也過不去,這一點,炎冰是最清楚的。

炎冰頓時血涌頭頂,臉上紅了一下,擔心杜杰要說出舉報的事兒,他穩(wěn)住心神,帶著笑臉說,當然,我是愧對小敏的,不過,不是這餐酒可以補得回的,假如,我連一餐酒都舍不得,那就不是人了!

你的意思是,我連一餐酒都舍不得就不是人了?我怎么就不是人,我又沒什么對不起小敏的地方,我問心無愧!杜杰理直氣壯地反問炎冰,你敢說你問心無愧嗎?

炎冰說,在你面前,我無話可說!在別人面前,我敢說,我對天下人都問心無愧!

杜杰猶豫了一下,他說,好,我就不揭發(fā)你了,你好自為之吧!

你們這是吵什么?小敏盯著杜杰問道。你們都沒有愧對誰,就是我愧對了大家,尤其是愧對了炎冰!

哼!杜杰橫了小敏一眼。

海寶看到他們爭吵有些自愧,畢竟這個話題是他挑起來的,沒想到杜杰那么認真,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樣,目露兇光,咄咄逼人的樣子。他擺出一副官腔說,大家都陽光一點,求大同存小異!不要搞得那么劍拔弩張,和諧才是最重要的。

杜杰見不得海寶那點官味,多大的官兒?神乎其神的,他用目光瞟了他一眼。

海寶看在眼里,心里很不舒服,他覺得要修理一下這個杜杰,但沒有馬上做出對杜杰不利的舉動。他當作什么也沒看到的樣子,殷勤地對身邊的小三兒說,大家都是朋友,我們繼續(xù)喝酒,特別是你,難得的稀客,給我老海一個面子,咱兩喝一杯!

小三兒是能喝酒的,她看了一眼大家,站起來和海寶碰了一下杯,仰脖喝了,還微笑著說,謝謝領導!

小敏也想調節(jié)一下氣氛,對三兒說,來吧,我們喝一杯!就這樣,這餐酒總算是勉強地堅持下去了。

杜杰看到大家互相敬酒,他拿著杯子要與小敏喝。小敏說,本來是應該我敬你的,你畢竟還是說了句請我喝酒的話,你也答應幫我找份工作,而且還是高標準。只是我沒有耐力再等,這才求海所長為我找個謀生的地方,請他喝杯酒表示感謝。結果你這么一鬧騰,反倒成了炎冰請客了,我借他的酒敬你一杯。不過,你來晚了,對你這個后補客人,我也就敬得晚一點,請你原諒!說著就喝了。

杜杰只好裝愣,把這無情的奚落只當是毛毛雨。他以寬懷大度的姿態(tài)對小敏說,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海寶所長能為你謀幸福而我暫時不能,你要詛咒我都是應該的,而你沒有詛咒,只是稍稍地鄙視了一下,讓我覺得舒服!他端著酒杯吸溜了一下,然后仰脖喝干了酒。還自得其樂地說,口福啊!應該感謝海領導。

海寶說,別客氣!不過呢我有個事兒正要找你。

哦?什么事?杜杰問道。

海寶準備要敲打一下這個小氣鬼,他說,去年年底,在長途汽車站前面搭了個大棚子,搞商品大拍賣,大家可能都有印象。那幫人不知在哪兒弄了幾大車垃圾服裝和一些日常用品,本來那些玩意兒沒人想要,不知是誰想了個點子,安了個大喇叭,錄了一段女人的播音,帶著哭腔在喇叭里大聲嚷嚷說,老板破產(chǎn)了,為了躲債而逃走了,老板娘急瘋了住進了醫(yī)院,所有商品虧本大甩賣……把過往的行人都吸引過來了。人們都發(fā)善心要幫幫這個老板,幾天的工夫,就把那些貨物銷售一空。

杜杰說,我也聽說過有這回事兒。

這事兒本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正常的做生意,無可厚非,問題是這次商業(yè)活動無論是對公眾還是對職能部門都帶有很大的欺騙性。海寶說,那家商鋪的營業(yè)執(zhí)照是臨時辦的一個假證,老板也沒走,老板娘也沒住院,而且還逃了一筆稅費。后來,工商和稅務的人去稽查他們,要他們交代主使人,并補繳稅費和接受罰款。他們說,這個點子是杜杰出的,大部分錢也讓杜杰拿走了,要錢,找杜杰去。因為前段時間正集中精力在打擊“地溝油”事件,把這事兒擱置了,我答應他們最近抽時間去找你,錢是免不了要出的。你要有個思想準備。

杜杰說,準備什么?我清楚得很,我拿了什么錢?我拿的是墊付的本金,我那是在為他們謀幸福,他們還把我供出去了,無恥之徒!海寶說,你也不要激動,要不,吃完了以后我們一起找他們?

好呀,現(xiàn)在就去!杜杰抓起一張餐巾紙往嘴上一抹扔在地上,就和海寶一起走出了餐廳。

6 誰憐好人多磨難

半月后,小敏的服裝店開張了。店面就在步行街中段,兩間門臉連通在一起比較寬敞,上下兩層,樓上住人,樓下營業(yè)。

隔壁左右也是服裝店,可吸引顧客前往挑選購買,這樣的商業(yè)環(huán)境當然是海寶的功勞。啟動資金是炎冰拿出來的,更可喜的是,小敏還通過關系為省城一家服裝批發(fā)商開展代銷業(yè)務,賣不出去的服裝可以拿回去退換,這樣一來,經(jīng)營風險就小多了。

小敏的服裝店由她表妹吳云坐鎮(zhèn),吳云既負責營業(yè)又擔當模特兒,新款服裝來了由她先穿著讓人欣賞。

海寶經(jīng)常出入服裝店,談笑風生,神采飛揚,他說,你們兩個都是最好的模特兒,人見人愛……

炎冰是搞建筑的,開業(yè)之前,一應水電燈飾及門臉的裝修都是炎冰帶人去搞定的,而且宣稱是無償服務。就在工程快結束的那天下午,小敏讓炎冰去二樓的客廳里坐坐。小敏這才對炎冰說,你說這幾天是無償服務,我怎么能接受呢?

炎冰說,我是自愿的,沒人強迫我呀!我還是沒搞清楚這其中的原因。小敏說,過去,我們相好過,但后來又沒有走到一起,是我不守信用,欠你這份人情,我不能再欠你的情分,你要無償服務,我接受不起!

炎冰說,不存在你欠我的人情,是我自愿要幫你的,而且一定要幫!

為什么?你是想與我繼續(xù)交往?

有那個意思,但不是主要的。炎冰說,實際上是我欠你的人情,我要加倍償還。

什么意思?小敏說,我真的不清楚。

炎冰吞吞吐吐地說,我,我真的不好開口,這半年來,我……我一直耿耿于懷,那天,你在家里約見我,我真的不敢面對你。

小敏也顯得有些嚴肅地問,這都說些什么話,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炎冰說,開始我不知道,以前只聽說你跟小陳相好,不知道你和唐文前結了婚。那天,唐文前被抓,杜杰對我說,唐文前是劉小敏的愛人。

小敏聽得有些恍惚,不知炎冰是什么意思,問道,唐文前被抓跟你有什么關系?

炎冰失去了底氣,低聲回答說,是我舉報的,真的不知道唐文前是你的愛人。

小敏一時情緒失控,悲憤地問道,怎么會是你呢?你怎么就知道唐文前販假鈔?

看到小敏生氣的樣子,炎冰歉疚地解釋說,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你愛人。杜杰知道是我舉報的,他拿這個事要挾我,他說,如果小敏知道了,你冷炎冰就是個出賣朋友的叛徒,他還說,叛徒的下場是可恥的!所以,我說不敢面對你,就是這個意思。小敏聽著聽著,不由醒悟到杜杰曾經(jīng)說炎冰不是個好東西的話,原來是指這件事。想起這些天,炎冰對她那么真誠的幫助,那么貼心的忙碌,真的難為他了。小敏真的很感動,畢竟是唐文前犯了法,怪誰呢?面對現(xiàn)實,小敏覺得沒有理由指責炎冰。

炎冰又解釋說,我確實不清楚你們之間的關系,我只是對假鈔太痛恨了。幾年前,我到省城去辦事,在街邊行走的時候,看到前面有個人往口袋里裝錢的時候把一沓錢滑落在地下,我順手撿起來,還沒看清楚是多少錢,后面有個小伙子就跟上來說要和我平分。在一個僻靜處,他要我把袋子里的錢都拿出來,還把我原來的四張百元大鈔也掏出來一起分贓。后來,我分得了七張百元大鈔,我還偷著樂了一下,結果,全是假鈔,我被人騙了。買火車票的時候除了假鈔沒收以外還被鐵路公安找去訊問了一個晚上。從此,我特別痛恨假鈔,如果你不原諒我,我無話可說。

小敏思前想后,她抬頭對炎冰說,你沒錯。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誰犯法誰領罪,即使你不舉報總會有人要舉報的。害人的事是不會長久的。我不會責怪你,倒是杜杰知道了這個信息,他為什么跟你講?他怎么不舉報?是不是想利用你?

我也曾經(jīng)想過,但我不敢跟你說,我要是這么說了,你會說我推卸責任。炎冰說,杜杰點子多,他有他的用意,他的險惡用心遲早會暴露出來的。

小敏心知肚明,杜杰已表露過他的用心,被小敏拒絕。對那么個小心眼兒的人,她從來就沒放在眼里。

炎冰說,小三兒的事,杜杰拿不到我的什么把柄,就用那件舉報的事兒做文章。

我有點不明白的是,唐文前出了這種事,以前你一點沒察覺?

小敏氣憤地說,他就是個混賬東西!最好別提他,提起他就讓人頭痛。還是說說你吧,你上次說,曾經(jīng)跟一個叫冬香的女人交往過,怎么就沒有結果呢?

炎冰說,有些話說起來就傷心,我真的不想提起那些事。

小敏很想知道,她說,有可能是同病相憐,但情況不一樣。你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你那么理智,又不勉強別人,跟你接觸幾年,我們一直都是風平浪靜。可唐文前這個家伙他就會得寸進尺,我們雖然交往不久,他就將我騙到一個地方,一夜之間,把我由姑娘變成了女人。我都成了女人了,還有什么資格再和別人談情說愛?當時,我心里十分痛苦,也覺得愧對你炎冰。

聽了小敏這話,炎冰有所感動,他說,大家都不容易!我開始在建筑隊里也是拼命地賣苦力,調沙漿,抬水泥預制板,從來不叫苦叫累。有一天,抬預制板把腳扭傷住了院,隊里的好友洪貴在醫(yī)院里伺候我?guī)滋?,后來,洪貴回隊里去了,隊里有幾個做小工的女孩子,洪貴就請一個叫冬香的女孩每天給我送兩次飯。洪貴也是有意安排的,因為我和這個冬香曾經(jīng)有過一段糾葛。

那是個盛夏的中午,我正在屋檐下的木板垛上午休,冬香慌忙地叫我,冰哥!她帶著哭腔說,我媽突發(fā)急病,你幫我把她送到醫(yī)院去吧,她快不行了!我媽就我一個親人。

我當時什么也沒想,拉起板車,頂著烈日酷暑,就把她媽送到醫(yī)院去了。后來我想,那么多人,她為什么不叫別人,這說明冬香還是很看得起我,我很高興。幾天后,我到醫(yī)院去看望她媽,老太太病愈急著要出院,我就給她交了住院費,送她回家了。

傍晚的時候,我拿著發(fā)票到冬香住的地方向她報告喜訊。她和一個扁臉姑娘住在一間房里,我推開她的房門,她脫得赤條條的正在洗澡。見我進去了,她大喊一聲哎喲,你這流氓!動作麻利地拿起一條浴巾往身上一圍,順手就給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那個扁臉姑娘提著一桶熱水走進來說,你好混蛋啦,我剛出去提水沒鎖門,你就闖進來了。流氓,壞蛋!你怎么這么不要臉?兩個潑皮女人罵聲連連,把我搞得暈頭轉向,我說是給她送發(fā)票來的,她媽媽出院的發(fā)票,我不知道她在洗澡,我什么都沒看見。那扁臉女人罵道,你瞎了?沒看見,你是不是還想看?

那扁臉女人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走,要我賠償精神損失費,我說我為她媽交了醫(yī)療費。正在撕扯爭執(zhí)的時候,冬香的媽媽來了,她虎著臉問道,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嗎,吼什么吼?很光彩是吧?

我那次扭傷了腳也是心不在焉,想起那一耳光就覺得晦氣。洪貴要冬香給我送飯也是試探她的,沒想到冬香被她媽媽教訓了以后也覺得有些愧疚,就答應了。

我的腳好了以后,冬香的媽媽跟我說,你如果覺得冬香還可以的話,你們就在一起相處吧!后來,我就跟冬香在一起相處了。她的長相不是很漂亮,但也不丑,皮膚還是比較白凈的,我不挑剔那些,就是她那種貪小利圖虛榮的個性實在不好相處。只要聽說哪里有削價商品,她特別感興趣,有用的和沒用的都往家里拿,我也就忍了。有一次,一個朋友結婚,我們去喝喜酒,宴前閑聊,另外一個老同學帶妻子去了。他說,炎冰,在座的只有你的女朋友最漂亮。這本來是句奉承話,我當然要客氣一下,我說,不行,她哪里是最漂亮的,最漂亮的是你的老婆。

沒想到我只是客氣了一下,結果冬香沒吃飯就走了。事后跟我大鬧了一場,說我嫌棄她長得不漂亮,把我積攢的幾千塊錢花得精光,離開了建筑隊,后來跟別人結了婚。

從那以后,如果有人提起女人的話題,我的感覺只有兩個字:傷心!炎冰如釋重負地說,我是把心里話都說了,不怕你笑話我,我就是個傻瓜蛋。

小敏意味深長地說,好人多磨難,這句話就是說的你。我自己都一塌糊涂,哪有資格笑話你?我就是有點可惜你。

別說了,這都是歷史了,歲月是無辜的,誰也無權去譴責。炎冰說,只有向往未來,希望你的未來美好!

小敏站起來說,彼此吧!這幾天你們幾個很辛苦,晚上,在一起喝杯酒吧?

好的。炎冰也站起來說,還是老政策,你請客,我買單!小敏也就默認了。

小敏的服裝店開業(yè)以后,炎冰也經(jīng)常光顧,有時還碰到海寶。那天下午,炎冰和海寶又碰了面,兩人就一起到樓上去坐坐。小敏說,開業(yè)的那天,杜杰來晃了一下就走了,那種不屑一顧的神態(tài)真是有點惡心。

炎冰問海寶,那次喝酒的時候,你和杜杰先走了,他們無證經(jīng)營賣垃圾服裝的那件事怎么處理了?

海寶說,出錢,補交罰款,他敢不出錢?不過,我賣了個人情,他出了一半,答應以后請我喝酒,那是個賣乖的話,他舍得?

有海寶在場,炎冰也只是坐了一會兒。問了一下小敏的經(jīng)營情況就走了。

那天,海寶就不想走,想多坐會兒。孰知海寶的老婆風風火火地趕到樓上,見面就罵道,你這個狗日的東西,叫你去請人把空調修一下,你說工作忙,忙你媽的個×!忙到這里跟女人調情?

說什么呢!我們在談正事兒,調什么情?海寶上前拉著他老婆要往樓下走,嘴里還訓斥道,別在這里胡說八道!

他老婆犟著不走,反斥道,誰胡說八道?早就有人告訴我,說你成天泡在這個服裝店,跟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混在一起,我還不信。剛才就有人給我打電話,你果然就在這兒,這不是空穴來風吧?劉小敏,我告訴你,你沒有男人我不管,你不要老纏著別人的男人,什么東西?!

海寶伸手搶過他老婆的手機,吼道,你別在這兒胡攪蠻纏!他看了手機上的號碼,對老婆說,這就是個匿名電話,為什么不用自己的電話打?這是個公用電話號碼,說明這個人就是想誣陷!

小敏很平靜地說,不要給人扣帽子,沒有什么值得誣陷的。她對海寶的老婆說,你說得很對,我男人坐牢去了,現(xiàn)在沒有男人,是個一無所有的女人,是個弱者,在你的眼睛里,是下等女人,但不是個下流女人。不是所有的男人我都看得上的,這段時間跟你家老海走得是近一點,我要謀生,要養(yǎng)活我的女兒,想開個服裝店,他是工商的人,求他幫一把,出于熟人的面子,他也不好推辭。希望你相信自己的男人,不要輕信那些人的捕風捉影。

海寶的老婆說,什么捕風捉影?無風不起浪!海寶拉著她說,走吧走吧!哪里那么多風那么多浪?你不說我也知道這風是哪兒來的。海寶拉著他老婆下樓走了。炎冰回到建筑隊的辦公室,杜杰陰陽怪氣地問道,服裝生意經(jīng)營得如何呀?

炎冰也坦率地回答說,還可以!代銷嘛,效果很不錯。

杜杰說,其實,你不必那樣去表現(xiàn),那事兒我不說鬼都不知道,何必呢?她也不會改弦易轍再來跟你相好,殘花敗柳了,犯得著那么上心嗎?我的話你就是不信,小三兒對你一往情深,人也能干,年輕漂亮,如果你不娶她真的會后悔的!

炎冰無話可說,心想,我娶了她才會后悔呢!他看了杜杰一眼,昂頭走出了辦公室。

7 一廂情愿無結果

杜杰發(fā)現(xiàn)炎冰怎么突然傲氣起來了,完全沒把他當回事,心想,你這個憨老兒別那么神氣,你以為小敏真的喜歡你,她就是看中了你那幾個錢,笑話!用錢去博得女人的歡心那叫本事?要是不聽我的勸解就別怪我不守信用。杜杰站起來走出辦公室,看著炎冰的背影,他決定去找小敏,把炎冰的事兒抖一抖。讓小敏去對付你,看你還神氣什么?杜杰隨即就去了小敏的服裝店。

小敏正在樓上接電話,是海寶打來的,他說他問清楚了,他老婆接到的電話是杜杰打的。海寶對小敏說,杜杰這是在報復我,操他媽的,我給他說了情,讓他少繳那么多錢,他不但不感謝,反而給我來陰招,我要找他講理去!海寶說得很氣憤,小敏聽到有人上樓的腳步聲便說,有人來了,我掛了!她拿著手機,看到杜杰一臉淫笑地上來了。小敏真想罵他幾句,但還是忍住了。杜杰走近小敏說,親愛的阿敏,又在跟誰交換感情呢?他張開手臂,想跟小敏擁抱一下,小敏用手攔住他說,別搞得那么庸俗!

庸俗?我庸俗嗎?我他媽的是死心塌地地喜歡你,滿腔熱情地要親近你,你卻說我是庸俗,太傷感情了吧!杜杰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說,我以為你是個火眼金睛的靚女,原來你也是個雙目渾濁的俗人。誰庸俗,誰正派你都分不清楚,還好意思談庸俗二字。難道你跟他們在一起,就很純真,就一點兒沒庸俗過?

你想說什么?小敏厲聲問道,你又想誹謗誰呀?杜杰,我告訴你,做人要厚道,寬容!不要在背后捅人家刀子。

我捅誰的刀子啦?杜杰語氣強硬地反駁道,你無根無據(jù)地譴責我,這是在毀壞我的名譽,你沒有權力這么做!

小敏冷眼看著他說,毀壞你的名譽?誰毀壞誰的名譽?你在海寶的老婆面前怎么說的?你毀壞別人的名譽敢跟她對質嗎?

杜杰蹺起二郎腿,搖晃著頭說,我說什么啦?我那是為了他的家庭好,也是為了你的名譽著想。海寶可是有婦之夫,我怕你們陷得太深不能自拔,到時候,造成的社會影響可就大了。你是名人,知道嗎?所以,我才對他老婆如實相告,我錯了嗎?

你純屬詭辯!小敏生氣地說,狗皮襪子無正反,有理的菩薩都供在你那里,你誹謗了別人還理直氣壯,卑鄙!

杜杰說,我卑鄙?有人比我還卑鄙!我算什么?不過是為朋友做了點兒我應該做的事。別人的卑鄙那才是正宗的,說出來叫你喘不過氣來,想聽嗎?杜杰站起來走到小敏面前嬉皮笑臉地說,我這可是重要情報,這情報會讓你心明眼亮。

小敏說,我不想聽!

杜杰厚顏無恥地一下?lián)ё⌒∶?,在她嘴上狠狠地吻了一下。小敏奮力掙脫,順手就給了杜杰一個響亮的耳刮子,罵道,滾蛋吧,快滾!小敏氣得轉身下了樓。

杜杰沒趣地坐在那兒,他原打算擊退海寶,再搞垮炎冰,便可跟小敏來往,沒想到這娘們兒是個混不熟的女人。那就等著吧,反正有的是機會。他氣哼哼地下了樓,出門的時候說了句:狗咬呂洞賓!

8 欲剖心跡遭蛇咬

小敏想和炎冰聊聊,把杜杰來服裝店的事情說說。炎冰在電話里告訴小敏說,現(xiàn)在正是炎天暑熱,等太陽下山以后我們到東門那兒去轉轉行嗎?

小三兒路過建筑工地,聽炎冰在打電話,便駐足靜聽。她喜歡炎冰,又不敢多接近,因為冷炎冰對她沒什么熱情,或者說又冷又冰。她只能暗暗地關注炎冰,聽說去東門那兒轉轉,她估計是和敏姐。

黃昏時分,氣溫還是悶熱難耐,炎冰來到東門的河邊上,小敏也款款而至。小三兒尾隨在暗處看著他們二人站在河邊上,河風習習,空氣濕潤,確有幾分涼意。但河灘上游泳的男女和小孩人來人往,實在不安靜。

炎冰提議到城墻上去走走,于是,二人便來到東門的城墻頂上,小三兒也在城墻底下溜達。

城墻上雜草叢生,就連垛口上也爬滿了茂密的青藤。炎冰看著城墻下面的河灘上,穿著泳裝的男男女女牽著小孩背著各色救生圈在沙灘上挪動矯健的身影,他說,那兒是我們當年游泳的地方,什么時候我們也去找找當年的感覺?

早就沒那個興趣了,丟人現(xiàn)眼的。小敏說,想起當年你教我游泳的情景,如今,回味起來好像是場夢。

炎冰說,我只是覺得這里安靜,沒別人來打擾,可以隨便聊聊,沒其他意思。你不要總有心理壓力。當時就那么個情況,我一個窮工人,無職無權,你的選擇沒錯,人往高處走嘛!我不能強迫別人和我一起過艱難的日子你說是吧?如今,我們早已過了不惑之年,應該過點兒平靜的生活。

小敏說,樹欲靜而風不止,你想平靜就能平靜嗎?今天下午,杜杰到我店里去了,色迷迷的樣子,讓我訓了他幾句,他在海寶的老婆面前搬弄是非。你剛走不久,海寶的女人就來了,在那里把海寶臭罵一頓,還把我也捎帶著訓斥了一通。我也沒放過她,鬧得真是讓人惡心,想起來就不是滋味。

炎冰很大度地說,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你要是計較,那就是自尋煩惱。我都懶得說了,下午,我到辦公室,杜杰還教訓了我,不該為你那服裝店那么上心,還說,我要是不娶小三兒以后會后悔的。我該說什么?無話可說。這種人呀,自不量力!

我不會放過他的!小敏陰沉著臉說。

炎冰在原地踱了幾步說,你沒必要跟他較勁,他這個人內心比較陰暗,說不定……炎冰突然哎喲地叫了一聲,這聲呼叫驚醒了小敏,她連忙湊攏來問,怎么啦?

炎冰用打火機一照,小敏大叫一聲,蛇!快,打死它!

早就靜候在城墻下面的小三兒幾步蹦到城墻上,拿著微型手電,撿起一塊石頭,朝那小土花蛇猛然砸去。

炎冰蹲在地下,他說眼睛發(fā)黑,已經(jīng)看不清什么了,右腿開始麻木。小敏扶起炎冰說,趕緊到醫(yī)院去吧!

9 冷嘲熱諷討人嫌

盡管她倆火急火燎地把炎冰送到醫(yī)院急診室,但值班醫(yī)生卻不在。夜間值班室里只有一胖一瘦兩個護士。填完病歷,聽小敏介紹了炎冰的具體情況后,瘦護士解釋說,今晚值班的林醫(yī)生家里有事,臨時回去處理一下,說有情況叫他,我們馬上派人去喊林醫(yī)生。隨即打發(fā)那胖護士走了,小三也出去了。在與瘦護士簡單的交談中得知今晚的主任醫(yī)師姓林,林醫(yī)師在家里鬧離婚,他女人和一個搞機械的年輕人合伙開了家舞廳,兩個人跳舞跳得難舍難分,非跟林醫(yī)師離婚不可。那瘦護士說,林醫(yī)師的愛人叫冬香,聽說以前是建筑隊的,你們應該認識。

炎冰說,不認識,認識了就麻煩!

后來,林醫(yī)師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白凈的臉膛,慈眉善目,幾根頭發(fā)三七開地攀在頭上,說話口齒清晰動聽。瘦護士又向他詳細介紹了炎冰的情況,他熱情細心地給炎冰處理傷口,安排護士給病人吊點滴,他還親自陪在病人身邊,讓炎冰很感動。炎冰對小敏和小三兒說,你們趕緊去吃點兒東西,有林醫(yī)師在這兒,放心去吧!

小敏和三兒出去了,林醫(yī)師很歉意地對炎冰說,對不起呀隊長,我來晚了,實在是因為瑣事纏身。炎冰說,沒關系,誰還沒點私事呢?特別是女人,最麻纏人了,我聽護士說,你們家在鬧離婚。

林醫(yī)師說,是啊,沒辦法!那種女人毫無城府,很容易被人改變,摟到一起跳舞就很不錯了,還不滿足,硬要跟人家結婚,這不太幼稚了嗎!你說是吧?

炎冰點著頭,以為林醫(yī)師只是找個傾訴的對象,倒倒心中的苦水,沒想到林醫(yī)師卻說,冬香的本性你是一目了然,幸好你沒跟她混在一起,真是平生之大幸!

炎冰感到愕然。

林醫(yī)師說,冬香早就在我面前說過你,開始,我聽得很高興,后來,她說她對你很不客氣,我聽了以后,覺得你真的很不幸。

炎冰笑了,不知是自我感慨還是勸慰林醫(yī)師,他說,人生的許多災難不一定都是禍,早臨的逆境往往是福。

林醫(yī)師也點頭稱是,他說要盡快擺脫那種精神羈絆,去追求正常人的生活……

次日上午,冬香逼著林醫(yī)師一起來看冷炎冰。她一進門,就感情充沛地喊了一聲冰哥,看到炎冰的右腳腫得那么粗大,柔情地說,你怎么不小心點兒!疼嗎?她甚至還用手拭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抽著鼻子感到憂傷。

小敏和三兒站在旁邊看著,還對視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女人演得還真像那么回事。

炎冰臥于病榻微閉雙眼,對冬香的言行舉止毫無動靜,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只生硬地說了句,你坐吧。

冬香有點失望,她坐在床邊特別解釋說,冰哥,我是冬香!你不記得我了?

炎冰裝著昏昏沉沉的樣子說,有點印象!冬香知道冰哥在記恨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冰哥,我對不起你。她又對林醫(yī)師說,都說你的醫(yī)術高明,怎么他的腿還沒消腫?

林醫(yī)師皺了皺眉,沒說什么。

炎冰說,林醫(yī)師是個很講感情的人,這是你一生的福氣呀!

冬香和顏悅色地對炎冰說,冰哥,我就喜歡直來直去,這些年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今天利用這個機會給你道歉,你財大氣粗,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好嗎?

炎冰說,我也是愚里愚氣的人,沒資格計較別人。

冬香看見旁邊站了兩個漂亮女人,知道自己撩不起炎冰的興趣,她對林醫(yī)師說,走吧,咱們的事還沒完呢!

冬香走了以后,三兒說,冰哥,冬香來向你道歉你應該感到高興呀?你昨晚在城墻上跟敏姐說的事我都聽到了,我覺得冬香今天還是很有誠意的。

炎冰說,什么誠意?既然你昨晚偷聽到了,你就知道她今天的意思,財大氣粗,大人大量,懂嗎?我知道,你昨晚是想偷偷去看我跟敏姐的笑話是嗎?三兒說,不是看笑話,我是想聽聽你們說的那些真心話,真的,冰哥,我很喜歡聽你說話。

小敏說,幸好你去了,不然,我一個人就束手無策了。你小三兒真的很能干,我為你的勇敢吃驚,我當時忘了一切,只覺得你砸得痛快!我也是,現(xiàn)在想起那蛇來,身上都起雞皮疙瘩。小三兒說著就用手在兩肩上摩挲。

小敏說,咬人的蛇最后還是不得好死。

幾個人正說著,突然,海寶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他說,我在服裝店里聽吳云說敏姐在醫(yī)院里。他看了一下炎冰的腳,問道,你老兄怎么啦?玩人兒還玩得不夠,玩起蛇來了?蛇可不是好玩的。

炎冰苦笑著說,要向你討教兩招。

兩人正開著玩笑,杜杰像幽靈一樣也出現(xiàn)在病房里,他說,這城里都是水泥路,哪來的蛇呀?是不是到動物世界去了?

小三兒說,是在他家門口那棵柳樹下踩著蛇了才被咬傷的。天氣這么熱,晚上,蛇可能是想出來乘涼,踩著它了,當然它就咬人。她說得天真可信。

杜杰別有意味地哦了一聲,然后問道,隊長的家門口怎么會有蛇呢?看隊長的腳腫得那么厲害,肯定是毒蛇咬的,不像是美女蛇??磥?,他被蛇咬傷的時候你們兩位女士也都在場?

小敏說,是呀,我在場,我去找炎冰有事兒碰上了,就是毒蛇咬傷的,美女蛇是不會輕易咬人的,怎么啦?你問這么清楚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杜杰說,我不喜歡別人編瞎話,明明是在東門城樓上被蛇咬的,硬說成是在家門口,騙誰呀?

炎冰的好友洪貴帶幾個人來看炎冰,聽到里邊在爭論,他們擁在門口沒敢貿(mào)然進去。海寶見到杜杰就生氣,他橫在杜杰面前質問道,你們家是不是安了攝像頭?到處監(jiān)控別人,這么說,炎冰被蛇咬傷的時候你也在場,不然,你怎么知道在東門城樓?

小敏說,這是他的本事,你讓他編吧,看他還能怎么編下去?

杜杰對海寶的那幾句話根本就沒放在心里,而且還要顯示一下自己的能耐,他搖頭晃腦地說,我沒有編的本事!他盯著小三兒問道,你敢說你沒到東門的城樓上去?

三兒委屈地低下了頭,不好回答。

小敏盯著杜杰問道,在家門口被蛇咬了和在城樓上被蛇咬了有什么區(qū)別嗎?反正是被蛇咬的,又沒有誰誣賴是你咬的,你鉆什么牛角尖呀?是我約炎冰到城墻上去的,那地方很安靜,我們要談情說愛,怎么,不行嗎?

小敏的話把杜杰問住了,他把手一攤,我不過是說說而已,你看你這是……杜杰的臉皮牽動了一下,擠出了一絲笑容說,我是出于關心你,你說和炎冰到城墻上去談情說愛,這不就惹麻煩了嗎?兆頭不好嘛!對你的名譽還是有影響的。

什么影響?小敏說,只要別人不是居心叵測地去誹謗,就不會有什么影響。

杜杰顯出灰心的樣子說,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小敏說,好人歹人不是說出來的!

洪貴早聽說小敏其人,今日一見,果然氣質不凡,把趾高氣揚的杜杰說得垂頭喪氣的,真是大快人心!洪貴他們高興地擁進病房,把帶來的水果和點心送到炎冰的病床前。洪貴說,隊長,我們不會說什么安慰話,就是來看看你……

杜杰覺得無趣,趁著亂轟勁兒不聲不響地走出門外,被海寶發(fā)現(xiàn),海寶喊道,杜杰,你別走,我找你有事兒!咱倆到外面去談。

10 苦嘆難測女人心

炎冰住院期間,是小三兒表現(xiàn)的極好機會。她陪在醫(yī)院里照顧炎冰,盡心盡責體貼溫柔,炎冰還是很有感觸,但一想起她和杜杰的那些事,心里就很不舒服。讓小三兒在醫(yī)院護理也是杜杰刻意安排的,所以,炎冰住了幾天醫(yī)院就回家休息了。

幾天后的一個傍晚,小敏提著些水果和食品到炎冰家里來看望他。

炎冰腳上的腫已經(jīng)消了不少,只是傷口還有點烏紫色,隱隱作痛。

兩人坐下寒暄,炎冰說,本來還要在醫(yī)院里呆兒天,就是那小三兒過于殷勤,我就不想呆了。勸她先回來她也不聽,只好我自己回來,我一個人呆習慣了。

小敏說,你是個賤貨,有人陪著還不好?那么漂亮的年輕女子陪著還不滿意?

炎冰笑著說,按說也是,該滿意了!滿意地接受杜杰給我戴的綠帽子。要是那樣你就高興了?

我高興什么?我是說,你不該苦了自己,一個人多么不容易!

炎冰說,那是,你一個人還帶著個孩子,比我更難。你說的不容易,無非就是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在我和冬香分手以后,確實有一段時間心里很難受,也很郁悶,正好碰上個在街上拉板車的煥大叔,他五十多歲,身體壯實得很,在街上租了間小房子,他一個人,日子過得很舒坦,我跟他混得很熟。聽說我的遭遇后,他說我沒出息,為那么個女子心焦不值得。他一直吃齋,說是鍛煉意志和毅力,還說,毅力是衡量決心的尺度。

煥大叔說性欲的遏制也是一種意志的鍛煉,氣滿不思食,神滿不思睡,精滿不思淫。我就是按照他說的話規(guī)范自己。我曾經(jīng)跟人學過一點拳術,精力充沛時就練幾手,筋疲力盡了就睡得特別安神。說句讓你見笑的話,常常一個人在心里特別想念你,但我聲明,想是想,可我還恨你,甚至于恨得流下了眼淚。

小敏聽得很入神,她感慨地說,我相信,你說的是心里話。不過,你總這樣單吊著也不是辦法呀!

我在等待老天的恩賜,炎冰看著小敏笑著說,機會總算是來了,你曾經(jīng)說過,要有頑強的拼命精神,我已經(jīng)有這種精神了。

冰哥,你有精神就好,希望你早點康復。小三兒笑著走進來說道,真的好多了!

小敏笑著對三兒說,冰哥好多了也有你的功勞,你那么熱心地照顧他,他不盡快地好起來也對不住你呀!

敏姐,你太夸獎了,我能起多大個作用?就是做點兒零零碎碎的事情。

炎冰問道,小三兒,有事兒嗎?

小三兒說,冰哥,有事兒,洪貴大哥也來了。她朝門外喊了一聲,洪貴隨后走進來,他對小敏笑笑說,你是稀客!然后坐下來告訴炎冰說,馬上要澆筑第四層的水泥梁,庫房里沒鋼材了,水泥也不多,找杜杰,他說,叫我來問你,還說,鋼材漲價,賬上沒錢,看來,明天就要停工待料了。

炎冰心里沉了一下,這些天他呆在醫(yī)院里,鋼材水泥他早就安排了資金,聽說材料都進齊了,怎么倉庫沒貨賬上沒錢了呢?炎冰自言自語地說,他想搞釜底抽薪扼殺工程進展呀?如若延長了工期,麻煩的事兒就多了。炎冰很不客氣地問三兒,水泥款早就劃過去了,你們不是說都已經(jīng)開票了嗎,怎么倉庫里沒貨?

三兒說,前段時間是他們缺貨,供不應求,所以,材料就沒到位,現(xiàn)在水泥漲到四百多塊錢一噸。鋼材每噸也漲到了五千多。

廠家不能把提價的水泥給我們,你跟杜杰是怎么操作的?

小三兒有點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來。

炎冰緊追不舍地問道,怎么,不想說出實情呀?開了票怎么不提貨?這里邊到底有什么文章?要不要把杜杰找來?

三兒說,我不能說,我要是說了,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炎冰說,只要你說出來,我不會怪你,你要不說,我也饒不了你。三兒這才含含糊糊地說,他把票轉讓給別人了,他跟人家都說好了,你查不出來的。

鋼材發(fā)票也轉讓了?炎冰問道,那你們得了多少好處費?

三兒說,我只有一點點,兩萬多塊錢。

那全是胡說!杜杰似乎早就在外面偷聽到了,人未進屋聲先到,他慢悠悠地從外面走進來橫著臉對三兒說,小三兒,你也學會欺負人了?背地里挖隊長的瓤子,幾萬塊錢還只是一點點,那應該分一點點給我呀!我怎么就不知道這事兒呢?你老實交代,到底貪了多少?小三兒啞口無言,她知道杜杰心里陰暗得很,鬼點子也多,怎么說得過他?

杜杰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他撒謊的腹稿已經(jīng)打好了。他顯得很真誠地說,有兩張?zhí)嶝泦挝沂寝D給別人去了,一張是水泥提貨單,當時,產(chǎn)品質量檢驗出來說,水泥標號還不夠400號,我們需要的是500號,標號達不到影響質量,正好人家修路的需要,就轉給他了,算個人情,抽了兩包煙。還有那張鋼材提貨單也是這樣的,我們需要的是26毫米的螺紋鋼,而建材公司里只有22毫米的,我們是付了錢,可規(guī)格對不上,只好轉給一家做私房的人去了。這算是搞鬼嗎?

杜杰又說,現(xiàn)在到處都在搞基建,三材緊張得很,而且都漲價了。聽你剛才跟三兒說話的意思我還沒弄明白,你是說我辦事不力呢還是說我從中搞了什么名堂?

炎冰也正兒八經(jīng)地說,我冷炎冰承包建筑隊就是為了賺錢。我嘗過了沒錢被人罵得狗血噴頭的滋味,我要求材料質量要過硬,要求按時完成工期,為的是賺幾個安穩(wěn)錢?,F(xiàn)在,你說材料都漲價了,停工待料,我作為隊長,怎么就不能問一問呢?說句不該說的話,我問了,對你有多大的損害?

杜杰冷笑了一聲,說,應該說,是一個很大的損害,你在這么多人面前質問我,還不是想損害我?其實,我不是那么容易損害的知道嗎?我明確地告訴你,如果單純是為了錢,我不會到你建筑隊來,我是忠心耿耿來幫你的。我今天當著大家說句憑良心的話,于公于私,我老杜都對得起你冷炎冰。

炎冰說,我們之間的交往其實是個歷史的誤會,因為我們差距太大,你不是為了錢來建筑隊,而我偏偏又是為了賺錢要承包建筑隊,你忠心耿耿來幫我,而我當面質問你,損害你,你那么高尚,我又那么卑微,你碰上了我,是你一生的不幸。

小敏聽得生氣了,她打抱不平地說,他有什么不幸?大幸!連小三兒都拿了兩萬多塊錢,他說沒拿錢,誰信?我是學會計業(yè)務的,你那賬本經(jīng)得起檢查嗎?

杜杰傲氣地看著小敏說,不要以為冷炎冰為你開店出了錢,你就護著他,他那是在贖罪。你還蒙在鼓里,你男人唐文前坐牢就是他冷炎冰舉報的,不然,你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人家報復了你,你還認敵為友,真是好笑!

在場的洪貴和小三兒也感到驚異。

小敏佯裝著很驚奇的樣子問杜杰,是冷炎冰舉報的?

那還有假?杜杰說,他在我面前承認了,還要我替他保密呢!

你怎么不舉報呢?小敏問杜杰。

杜杰說,我不敢啦,我跟唐哥關系那么好,怎么會去舉報他呢,要是那樣的話,既害了他又害了你,我不會那么缺德的!

小敏問炎冰,你怎么知道唐文前販假幣?炎冰說,是杜杰告訴我的。

杜杰辯解說,我也是聽說,沒敢張揚,是炎冰打的舉報電話,要怪,只能怪他。

小敏說,要是你舉報的那就好了。

為什么?杜杰不解地問。

那我就喜歡你呀!

杜杰說,你沒搞錯吧,你就那么恨唐文前?小敏說,是的,唐文前做的那些事是害人的事,炎冰有什么錯?我喜歡他的正義感,你該不會說,我也錯了吧?

杜杰苦著臉嘀咕道,女人的心咋這么難琢磨呢?

11 命運多舛逢變故

第二天,杜杰失蹤了,去向不明。

炎冰自認倒霉,讓杜杰害得停工待料,沒有杜杰,工程還得繼續(xù)搞。他帶著微痛的傷腿,會同洪貴和小三兒,奮戰(zhàn)三天,去貸款、買水泥、運鋼材、購預制板,汽車吊車拖拉機,把基建工地擠得水泄不通。

小三兒很能干,開票付款,請人裝車,鞍前馬后,手腳不閑;洪貴具體指揮,事必躬親,所需材料安全地運到了工地后,這三個人才喘了口氣。炎冰這才跟小敏打了個電話,小敏說,她在外地辦點事,過幾天回來。

正是交秋末伏的季節(jié),秋老虎發(fā)威比三伏天還悶熱,汗水嘩嘩地淌。一張簡易的小桌子上擺了幾個菜和幾瓶啤酒,勞累了幾天,大家在一起吃頓晚飯,主要是在心理上放松放松。炎冰說,三兒這幾天特別能干,也特別可愛。

大家邊吃邊談。洪貴笑著說,是呀,她忙了外面,回來后還到伙房為我們特地炒了幾個菜,真像個任勞任怨的村婦。

三兒說,我本來就是個農(nóng)村人,以前我在家里,媽不在了,又做農(nóng)活,又做家務,比這還忙呢!

炎冰說,我說你可愛呀不是說你這幾天很辛苦,主要是你這次沒有跟杜杰搞在一塊兒,你能把杜杰的事說出來,這就是個進步,這就讓人感到可愛,也說明你是真心地在幫我。說心里話,這幾天,我腦海里總有杜杰的影子在晃動,我估計,他不會善罷甘休的,說不定他又在想什么新的招數(shù)。三兒,杜杰回來以后肯定還要找你算賬的,你要有個思想準備呀!提到杜杰,三兒心里就有點慌,她受夠了杜杰的支使和要挾,心想,有些話遲早是要說出來的,不如現(xiàn)在就說。她叫了聲隊長,說,我不怕,他真要找我算賬那就算吧,反正我得了兩萬多元錢,我以做工來償還??伤沃惯@些,十倍也不止,他杜杰說不為錢那是假的,每次進材料時,不是多報數(shù)量,就是提高價格,他說這是沒辦法的事,要搞好關系就得花點錢。這里要表示表示,那里要意思意思,都要打點一下,結果就所剩無幾。他說,剩的那點錢都給你了,你如果要說出去,我也不怕,那你小三兒就沒好日子過了。三兒說,我怎么敢說?我也是一時財迷心竅,得的那些錢除了給父親點以外,都花光了,怎么處罰,我聽隊長的。

炎冰說,我知道你也是無可奈何,你當然不敢把他怎么樣?他是誰呀,眼皮兒一眨就是個主意。

隊長,你既然知道他的事情,怎么就不說出來呢?難道你也怕他?三兒問道。

炎冰語氣沉重地說,我有我的難處呀!也不是怕他,我覺得寬容一點總是好事,在一起共事,撕破了臉就不好了,是吧?

洪貴說,要不是你小三兒給他當槍使,他能得逞嗎?你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三兒說,我說過,我愿意接受處罰。炎冰問三兒,你說該怎樣處罰你呢?怎么處罰我都接受。三兒低著頭說。好!炎冰抿了口酒,又夾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發(fā)出很響的咀嚼聲,嚼著嚼著嚼出一句油膩膩的話,他說,我牽紅線,把你三兒和洪貴攀扯在一起,怎么樣?

洪貴說,不行不行,這事兒不合適!

炎冰說,我覺得你們還是很般配的,你年輕壯實,做事也很有能力,而且,老婆又不在了。三兒雖說小你幾歲,也是個大齡女孩子,這幾年的磨礪讓她也成熟了不少,她勤勞善良,本性不壞,夫妻過日子講的就是個實在。都是實誠人,怎么不行?以后,你負責杜杰那些事,三兒還管她的老行當,再要出問題,我就找你們兩個,三兒,你說行不行?

三兒不知是問哪件事行不行,是問和洪貴的事還是問工作的事,她很茫然地看著炎冰。炎冰也可能是有意把兩件事混為一談,他帶著笑意繼續(xù)問道,不喜歡洪貴嗎?

三兒不好回答,說了句,讓我想想。

好吧!炎冰說,我只是給你們牽個線,行不行由你們自己去決定。不過,我想提醒你,如果你跟洪貴相好了,以后,杜杰就不敢再糾纏你了知道嗎?他老說把你介紹給我,我倆的年齡相差太大,不太合適。再說,我以后有什么變故還說不準,不能耽誤了你。炎冰的話讓三兒和洪貴聽得很感動,他們也不知說什么好,癡癡地坐在那里。夜色降臨,周圍的燈光也顯得朦朦朧朧。

這天上午,正在大家干得舒心順暢的時候,杜杰突然回來了。他先在工地上轉悠了一圈兒,發(fā)現(xiàn)冷炎冰在辦公室,便走了進去。洪貴和三兒也非常關注地候在室外靜聽他倆的談話。炎冰客氣地遞給杜杰一瓶紅茶飲料,問道,這些天在忙什么呢?你不能隔岸觀火,看著我們停工待料就不管了。杜杰說,實在是能力有限,你這兒能人太多,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還是走了的好。不過,最近手頭拮據(jù)得很,囊中羞澀得連早點攤兒也不敢光顧,我大概有三個月沒拿工錢了,請你開發(fā)開發(fā)吧!

三個月的工錢將近萬元,他說沒領工錢誰相信?洪貴憋不住了就走進辦公室,他說賬上沒錢了。三兒也走進去附和著說沒錢了。洪貴覺得杜杰撈了不少好處,再來趁火打劫就可惡,他虎著臉問杜杰,你真的三個月沒拿工錢?你……

工錢肯定要給!炎冰打斷洪貴的話,他說,誰敢克扣工錢?我停發(fā)你的工錢你答應嗎?洪貴不語。炎冰對杜杰解釋說,能不能寬限幾天,你放心,寬得了日子寬不了錢,賬上確實沒錢了。

杜杰知道賬上沒錢,但他不得不來撈一下,撈一點算一點嘛!既然炎冰答應寬限幾天那就寬限幾天,他說,好吧,改日再來。

杜杰走了以后,洪貴氣憤地說,他沒領工錢誰信?今天就應該當面把他的那些事兒抖出來,看他怎么說?

炎冰低頭不語,沉吟片刻后說,小三兒在這兒,你把那些事兒抖出來對小三兒是什么后果?他既然來了,就不怕你抖出他那些事兒,你以為杜杰那么簡單?

怕什么呀?洪貴仍不服氣地說。

炎冰說,不是怕,就是多給他三個月的工錢,他這一輩子也花不到頭,多大個事?

殊不知兩天后的一個下午,杜杰又來了。炎冰無可奈何地說,不是讓你多寬限幾天嗎?這么急,我一下也湊不齊呀!這我不管,那是你的事。杜杰說,你今天必須給錢,千方百計,都要湊齊。聽杜杰那口氣,真是有點刻不容緩。

炎冰叫來洪貴和三兒商量如何湊錢,正在議論時,突然聽到一陣警車的鳴叫,來了三個大蓋帽,把杜杰像叼小雞一樣叼走了。洪貴和小三兒大聲地嚷嚷,大快人心呀……工地上的人聽到了這個消息,也嚷嚷得熱熱鬧鬧。炎冰卻癡癡地坐在辦公室里,他在想什么誰也不清楚。洪貴和三兒嚷道,你怎么不高興呢?這是好事!洪貴還說,我說你怎么還同意給他錢呢,原來,你知道他要被抓?

炎冰說,他遲早要走這條路的。

他犯的是什么事兒?三兒問道。

炎冰心事重重地說,現(xiàn)在還不清楚。

正說話間,炎冰的手機響了,他驚恐地開機一看,一個不熟悉的號碼,他聲音低沉地喂了一聲,對方興奮地喊道,你是冰哥嗎?我是冬香呀!你出院以后我一直想來看你,就是跟林醫(yī)師的手續(xù)沒辦妥?,F(xiàn)在,我已經(jīng)跟他徹底拜拜了,想起來真是一場夢。冰哥,我以前很對不起你,傷害了你,到時候,我會專門來給你道歉的。

炎冰回答說,沒必要,謝謝你的好意。

冬香搶著說,不不不,冰哥,道歉是非常必要的,我一定要來!你今晚有空嗎,我請你跳一次舞好嗎?真想見到你!

炎冰估計冬香又跟那個搞機械的舞伴鬧翻了,喇叭不響掉頭吹,才轉頭糾纏。炎冰說,別說跳舞,我現(xiàn)在快要跳樓了,資金缺口太大,忙得不可開交。說實話,時勢讓我闖世道,我已闖得頭破血流,我還是要闖,這得感謝你當年給我的訓誡。很抱歉,我確實沒時間陪你跳舞,再見!

12 愛恨在心怎把持

黃昏,炎冰和小敏來到步行街一家小酒樓,在二樓雅間的圓桌前對面而坐。盡管炎冰對杜杰被抓的事懸在心里,但見到了小敏以后心里還是輕松了許多。特別是小敏的這身打扮讓他感到舒服,一套白色優(yōu)質的純絲衣裙,使她顯得體態(tài)豐腴又不失苗條,肌膚白嫩且又細膩。尤其是那張經(jīng)歷了風雨的臉蛋,眉宇間透出的矜持和靈秀也很動人,既無刻意修飾的痕跡又非市婦村姑的俗氣。炎冰很興奮,他不禁調侃道,看你今天這身靚妝,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樣,我可是一點兒思想準備都沒有。

小敏不動聲色地說,不要瞎想!

炎冰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你弄得這么靚,我應該朝哪兒想?

你忘了,我是賣服裝的,穿件衣服那還不再容易不過,你今天是應該高興,因為杜杰被抓了。

杜杰犯了什么事兒?炎冰不解地問。

你真的不知道?她說,這件事我在心里已經(jīng)憋了很久了,唐文前就是跟杜杰在一起販賣假鈔才進去的,唐文前講義氣,沒有把杜杰供出來,他自己一人承擔了罪過。當時,杜杰向唐文前保證過,一定要照顧好我們母女。你知道嗎?那天在服裝店二樓,他跟我動粗,死命地摟著我,被我扇了他一耳光。我心里非常難過,就想約你出來走走,結果,在城墻上你被蛇咬了,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最近一段時間你也清楚,杜杰對我一直懷恨在心,我也無法容忍他。那天,你打電話給我時,我正在勞改農(nóng)場,我去見唐文前,沒想到杜杰比我的動作還快,他已提前找過唐文前。他告訴唐文前是你舉報的他,把唐文前忽悠得義憤填膺。我見到唐文前的時候,唐文前歇斯底里地咒罵我是婊子養(yǎng)的,跟冷炎冰在一起狗茍蠅營。我說他是瘋狗咬人,胡說八道,他說杜杰看得清清楚楚。

小敏繼續(xù)說,我這才知道杜杰是惡人先告狀。我們的相見弄得很狼狽,他寫了一張離婚申請,我毫不猶豫地簽了字。杜杰不放過我,我也不放過他。我跟管教干部詳細地談了他們的情況,又向公安局遞送了揭發(fā)材料。杜杰被抓了,在他家里抄出了幾萬塊錢的假幣,這個傻蛋,他還一直藏著,活該!

炎冰嘆了口氣說,杜杰既然也販賣假幣,他為什么把那個信息告訴我呢?

小敏說,這家伙的心里毒辣得很,他的真實思想是把唐文前搞垮,然后再來糾纏我。再說,一個地方假幣多了更容易暴露,他想一個人經(jīng)營,這是他的如意算盤,唐文前也被他忽悠了。

炎冰感慨地說,唐文前講義氣,沒有供出杜杰,是條漢子!可杜杰是不會講義氣的,他一定會主動揭發(fā)別人!

服務員把菜端上來了,炎冰給小敏斟滿啤酒,然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滿杯,舉起杯子說,這是第一次和你單獨喝酒,不知怎么,我心里還是有點發(fā)慌。小敏跟他碰了杯,喝了一口,問他慌什么,炎冰也喝了一大口,他說,還是你先前說的那句話,我有點瞎想。也許是我心理素質太差,我跟別的女人單處的時候從不心慌,可每次見到你,心里總是要慌亂一下,不那么自如,好像我跟你曾經(jīng)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樣,這大概就是癡情恐懼癥。

小敏笑了,說,你不像個癡情的男人,你身邊的小三兒那么漂亮,你怎么不癡情?

炎冰說,沒感覺就不是癡情,不癡情當然就不心慌。誰知道怎么回事,我見到你就是覺得心里發(fā)慌,沒出息嘛!

好好好,不說這個了。我看你總是那心神恍惚的樣子,有什么事嗎?說出來讓我?guī)湍惴治龇治觥?/p>

炎冰說,我記得跟你說過,我剛承包建筑隊不久,杜杰和我一起到省城一家物資公司去進鋼材。我不知道他耍的什么手段,拉了十幾噸鋼材,分文未給。他說那筆錢作為股份,要在我建筑隊投資入股,我沒同意,答應那批鋼材還是由我付款。后來有人追查,找到杜杰,杜杰的公文包里有不少鋼材發(fā)票,就那樣糊弄別人而不了了之,公安的經(jīng)偵大隊把案子存了下來。杜杰一直說他幫了我不少忙,我不好反駁,只有遷就,這事兒長期如骨鯁喉。他報假賬,和小三兒一起侵吞材料款,我也視而不見,只要他如意就行。你說,他進去了,能放過我嗎?

小敏也有些顧慮地說,看來,我這步棋是不是走錯了?我本來是想幫你,把杜杰從你身邊弄走,說不準,他在里邊還真的要把你咬出來。

不不不,你沒錯!炎冰說,我愿意接受懲罰,不是自己的東西終歸要還給別人。這些年,我的日子過得很不舒暢,雖然賺了幾個錢,但心里不痛快,沒意思!自見到你以后,我心里才有那么點爽快的感覺,我常想,要是再轉去二十年該多好!

13 擺脫羈困燃舊情

幾天后的一個下午,一臺白色警車開到炎冰的基建工地上,派出所的小但和公安局經(jīng)偵大隊的王大隊長從車上走下來。洪貴和小三兒警覺地圍上來,問道,您找誰呀?小但介紹了王大隊長,王大隊說是來找冷炎冰的。

炎冰走攏來說,我就是冷炎冰。他問王大隊,能不能讓我跟伙計們交代一下再跟你們走。王大隊很寬容,他說,抓緊時間。

炎冰就在旁邊跟洪貴交代了幾句,他要洪貴抓緊工期進展,特別強調要注意工程質量,還交代說,不要告訴別人他去哪兒,有什么拿不準的事去問問小敏。然后,就上車走了。洪貴像抽了筋一樣,癱軟地坐在路邊的水泥板上。世事難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杰被抓,那是罪有應得,炎冰這么本分的人怎么也給抓走了呢?他真是想不通,他一下子沒了主意,怎么辦?

小三兒也傻乎乎地站在那兒,她也從沒想到炎冰會被公安的人帶走,她心里沒了主心骨,建筑隊沒有冰哥,那不像塌了天一樣,怎么辦?她對洪貴說,冰哥不是說拿不準的事兒去問問小敏嗎,她可能知道這里邊的事,是不是馬上打電話請她過來,商量一下怎么辦,你說呢?洪貴吼道,趕緊打呀!

公安的王大隊長把炎冰帶到城關派出所,在二樓的訊問室里做訊問筆錄。由派出所小但主持訊問,他問炎冰是不是曾經(jīng)盜竊過一批建筑材料,炎冰坦率地承認幾年前他運過一車鋼材沒給錢,是大白天開著車子到貨場去裝的車,反正沒給錢,說是盜竊也算得上。

小但聲色俱厲地說,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不過是性質惡劣的程度而已,東西拿走了不給錢,還不算盜竊呀?那就是犯罪!

炎冰的心里震顫了一下,他知道這不是跟人爭辯的時候,也不是爭辯的地方,態(tài)度誠懇至關重要。他低著頭說,我愿意接受懲罰。王大隊咳嗽了一聲,他很穩(wěn)重也很通達,平靜地說,冷炎冰,你把當時的情況如實地談談,不能有絲毫的隱瞞,知道嗎?

炎冰說,我肯定如實交代:大約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我的朋友杜杰,下崗以后無所事事,見我承包了建筑工程,就來跟我說他認識一個軋鋼廠的頭頭,可以買優(yōu)惠鋼材。其實那個頭頭是個皮包公司的經(jīng)理,杜杰喊他周經(jīng)理,周經(jīng)理把我們帶到車站附近的貨場,那里果然有不少鋼材。我們還沒有具體交談,周經(jīng)理有急事就坐小車走了。

杜杰在外面請了個半掛車,裝了大約有二十噸規(guī)格不同的鋼材運回來了。我當時怕出事不同意裝車,杜杰說將錢買貨,有什么可怕的?貨場沒有具體管事的人,杜杰大大方方地吆喝裝車。后來我才知道,那鋼材根本就不是周經(jīng)理的。第二年春天,有個人來找杜杰,是另外一個人,杜杰說,你算老幾呀,我要你的鋼材?他身上買鋼材的發(fā)票一大把,根本就不認賬。

炎冰說,我當時還不清楚這些具體細節(jié),后來杜杰為別的事跟我吵架,他說他為我的建筑隊做了不少貢獻,才零零碎碎說出來的。

王大隊問道,杜杰為什么要幫你搞這批鋼材?

炎冰回答說,他想在我建筑隊投資入股,他說那批鋼材作為股份基金,我沒同意。我答應讓他在建筑隊做事,搞材料采購。

炎冰在派出所交代問題,建筑隊辦公室里的氣氛也很緊張。小敏來了以后,三兒把炎冰被帶走的情況火急火燎地放了個連珠炮,還急著問道,敏姐,他這是犯了什么事?

小敏不動聲色地在心里罵了一句,狗日的杜杰!然后對洪貴他們說,這事兒急不得,讓我來想想辦法。小敏掏出手機給她表妹打電話說,吳云,你把服裝店的門關上,馬上到炎冰建筑隊辦公室來,我等著你。

小三兒問道,敏姐,你喊吳云干什么?

小敏說,吳云跟那個王大隊的愛人是同學,而且關系也比較好,炎冰這事兒是個經(jīng)濟案件,他以前跟杜杰一起運回了一批鋼材沒給錢,肯定是杜杰把他給告了,所以,我們要盡快準備錢,用錢去贖人。

哦!洪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說,怪不得炎冰那么遷就杜杰,原來還有這么一層瓜葛。那這事兒就麻煩你敏姐了。

大家都是朋友,什么叫麻煩!她站起來走出辦公室,盼望吳云盡快地到來。她吩咐道,洪貴去籌措資金,找你的伙伴挪借一下,三兒跟我一起去找王大隊長。

派出所二樓的訊問室里正在一問一答,訊問得比較順利。突然有人叫王大隊,說有人找你有事,王大隊叫暫停一下就出去了。一樓的接待室里,王大隊的愛人和小敏小三兒還有吳云在那里等候。王大隊認識吳云,也認識小敏,分別跟她們打了招呼。王大隊的愛人介紹說,這個小三兒是冷炎冰建筑隊的倉庫保管,小敏是炎冰的老朋友,她們是為冷炎冰的事來的。如果炎冰積極退賠是不是可以不起訴,咱們公事公辦,也不搞人情枉法,你根據(jù)情節(jié)的輕重,給她們一個說法,讓她們有個準備。

王大隊說,那是個經(jīng)濟糾紛的老案子,情節(jié)有點復雜,倒不是很惡劣,目前冷炎冰的態(tài)度還可以。那個皮包公司的周經(jīng)理是個詐騙犯,杜杰跟他勾結起了不少壞作用。如果炎冰積極退賠,這案子還好辦,不管怎么說,要準備錢,退賠是肯定的!當然,欠債還錢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小敏的態(tài)度很中肯。她又說了一些客套話,請求王大隊考慮炎冰建筑工地的實際情況,那么一大攤子耽誤不得,希望王大隊從輕發(fā)落。然后,小敏誠摯地邀請說,天也不早了,想請王隊長和小但,大家一起吃個晚飯,您可不能卻了我們的意。

王隊長稍加思索,覺得這餐飯可以吃,他已經(jīng)跟那邊的貨主聯(lián)系過,人家只要錢。再說那個所謂的周經(jīng)理已被罰得傾家蕩產(chǎn),如果有人替他出一筆錢,那是求之不得。王大隊看了一眼老婆,老婆很少為別人的事求過他,他要給老婆一個面子,便對小敏說,怎么好意思讓你們破費!

小敏如聞赦令,高興地說,王大隊,別說你在幫忙辦事,就是平常大家在一起吃個飯,那又算多大個事?請吧!

王大隊對小敏說,冷炎冰暫時羈押在派出所,你讓他們準備十萬塊錢,明天再作商議。于是,一行人就朝步行街華天酒樓走去。

這餐飯吃得很滿意,趁著王大隊的高興勁兒,小敏提出來要給炎冰帶點飯去,王大隊連連點頭說,可以可以可以!飯是不能不吃的。

次日上午,小敏早早地來到建筑隊,問洪貴籌款的情況。洪貴說,就是找了幾個相好的,他們都不寬裕,基本上差不多了。小敏問他還差多少?洪貴說,還差四萬。三兒說她有一萬,小敏說,我?guī)砹藘扇f。洪貴說,怎么能讓你拿錢呢?小敏著急地說,現(xiàn)在是救人的時候,還談什么錢不錢?想辦法,再湊一萬,馬上趕到派出所去贖人。

洪貴有些為難地說,這一萬塊錢還真是不好湊!怎么會要那么多錢呢?按以前那個價格,二十噸鋼材也就是五六萬吧?

小敏說,現(xiàn)在不是漲價了嗎?再說,人家公安辦事不要經(jīng)費呀?還有勞務費什么的,都得花錢,也許還包括罰款呢!別管那么多了,人家說十萬就十萬。

好不容易湊齊了那筆錢趕到派出所,王大隊卻不在那兒。找到小但,他說他做不了主,王大隊沒發(fā)話。小敏又給王大隊打電話,王大隊說他在外地辦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經(jīng)過反復磨嘰,王大隊答應給小但說說,然后,小但接了電話。

交了錢以后沒有收據(jù),小敏說,我交了錢總得有個憑證呀!小但顯得無可奈何地說,那我就給你寫個白條兒吧?小敏估計這就是他們的潛規(guī)則,反正,只要把人放出來了,以后不再找麻煩就行了,白條就白條吧,小敏直點頭,無話可說!

炎冰總算從派出所出來了。大概他昨晚上沒睡覺,走出派出所的冷炎冰顯得很憔悴。

洪貴、小敏和小三兒擁著他離開派出所。炎冰知道是小敏在盡力地幫助他,他對小敏說,我害得你們都不安寧。

小敏說,不是那樣的,這次,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把他弄進去,說不定你就沒事。

不!炎冰說,這是好事,要不然,我永遠也不得安寧。我現(xiàn)在解脫了,這些年與杜杰的友誼總算結束了,包藏禍心的友誼經(jīng)不起生活的檢驗,受點懲罰活該!只是,又給你添了那么多麻煩……小敏瞪起眼睛責備道,說啥呢?然后羞澀地一笑說,咱倆還用說這些嗎……小三兒飛了洪貴一眼然后壞笑著對小敏說,你說得對,一家人別說兩家話,瞎客氣就外道了,是吧?然后就咯咯地大笑起來。

責任編輯 成 林

插 圖 高興奇

猜你喜歡
小三兒海寶小敏
春天到了,植樹去
一顆珍珠的自述
海寶小隊護城記之海寶被困
海寶小隊護城記之遇見丑丑
藥店認識
特別文摘(2017年21期)2018-01-13 18:54:03
一起遛彎
上海故事(2017年12期)2018-01-03 20:11:51
(以下網(wǎng)友回復僅供參考,不代表本刊觀點)
走小三兒的路,讓小三兒無路可走
二奶很“二”,小三兒很小
小三兒經(jīng)濟:市場得意,情場失意
台湾省| 康乐县| 余庆县| 清镇市| 报价| 泸溪县| 姚安县| 界首市| 瑞昌市| 大化| 锡林郭勒盟| 疏附县| 辽阳市| 长沙市| 延长县| 社会| 扬中市| 孝感市| 安顺市| 定边县| 泸西县| 贵阳市| 普宁市| 镇远县| 弋阳县| 二连浩特市| 当涂县| 山西省| 云龙县| 台州市| 苏尼特左旗| 呈贡县| 嘉善县| 儋州市| 尉犁县| 慈溪市| 都江堰市| 宣化县| 闻喜县| 金秀| 喀什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