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蘭

摘要： 《荊棘鳥》是一部史詩般的家世小說，講述了克利里家族三代人的人生經(jīng)歷，并展現(xiàn)了愛與命運的主題。筆者試圖通過玫瑰在《荊棘鳥》中的描寫運用，分析《荊棘鳥》中“玫瑰”意象的多重含義，來展示此意象在環(huán)境描寫、情節(jié)安排、人物形象，與對女性的刻畫及主題揭示上的重要作用，以便讓讀者能夠更好地理解和欣賞這部小說的真正價值和深刻寓意。

關(guān)鍵詞： 荊棘鳥 玫瑰 玫瑰意象 象征意義 玫瑰灰

《荊棘鳥》是澳大利亞女作家考林·麥卡洛的代表作，也是一部史詩性的家世小說。小說以德羅海達牧場為背景， 以梅吉與神父拉爾夫之間的纏綿悱惻的愛情糾葛為主線， 講述了克利里家族三代人的人生經(jīng)歷，探究了荊棘鳥的寓意和價值所在。意象是作者借助想象力重新建造起來的感性形象，是作品提升、延續(xù)、強化情感的載體。玫瑰在《荊棘鳥》中頻頻出現(xiàn)， 成為一個神秘而又特殊的意象，明顯蘊含了某種深刻的寓意。

一、 生命易逝與死亡的象征

這部小說中描寫了四次葬禮。前三次是卡森及帕迪父子的葬禮，都提到了玫瑰?？ㄉ岫Y上的玫瑰花散發(fā)著濃重的香味，即使窗戶全都開著， 也無法使這香氣消散， 但是他們依然能聞到她尸體的氣味。這就是惡的氣味， 玫瑰香味也掩蓋不了惡的氣息， 惡的氣息暗指卡森丑陋的靈魂，而玫瑰則是美和善的化身，善惡交織的描寫體現(xiàn)了基督教中的善惡二元模式。梅吉的弟弟夭亡后， 祭壇上放著的花中有遲開的玫瑰， 屋子里充滿了一種“不可思議的香味”。帕迪與斯圖爾特父子葬身于火災(zāi)， 大火使玫瑰花園的花朵像被蹂躪過的蝴蝶一樣， 紛紛落入爛泥之中。幸存下來的僅有的那一朵玫瑰， 被拉爾夫夾在了彌撒書中。在戴恩的葬禮上， 戴恩躺在一具鉛皮襯里的棺材中， 上面也覆蓋著玫瑰花。死亡是藝術(shù)的永恒話題之一，而藝術(shù)從生存的本真境況出發(fā)，將隱藏的生命本質(zhì)昭示出來。小說中對于死亡和葬禮的描寫體現(xiàn)了生命的輪回與殘酷，也凸顯了生命的價值和人類對于愛的執(zhí)著追求。通過分析小說中玫瑰在葬禮中的描寫，表明了玫瑰是生命易逝與死亡的象征。

二、 梅吉與拉爾夫之間美好愛情的象征

在德羅海達的火車站，當(dāng)拉爾夫第一次見到小梅吉時，那如獲至寶的眼神就已經(jīng)注定了兩人情感的糾葛。在梅吉的生命中，拉爾夫象征著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和不可企及的追求。而梅吉是拉爾夫心中永恒的玫瑰和美好生活的理想，此前他一直培養(yǎng)和保持著心中的幻想和理想，拒絕梅吉成長成為真正的女人的形象。在遠離喧囂的麥島，他才第一次向作為男人的命運屈服了，正視了自己男人的身份。眾多的玫瑰意象中有一種獨具特色的“玫瑰灰”。在卡森72周歲盛宴之夜， 蕓香和玫瑰花叢悄然散發(fā)出一股令人倦怠的香氣， 梅吉所穿的那套服裝“顏色略有些發(fā)暗， 灰中帶著淺粉的玫瑰灰。”長袍上繡著粉紅色小玫瑰花苞，鞋子是精巧的玫瑰灰色。拉爾夫說：“她是個我永遠也不會得到的孩子， 是我生活中的一枝玫瑰花。梅吉只是一個理想。”[1]玫瑰灰已成為了梅吉對拉爾夫愛情的象征，她的忍耐、克制、怨訴都與玫瑰灰相關(guān)聯(lián)。在德羅海達火災(zāi)后，幸存下來的一朵淺粉色玫瑰， 被梅吉作為愛的紀念贈送給拉爾夫， 但為了權(quán)欲，拉爾夫摒棄了這朵隨著時光變成“棕色的薄如羅紗”的玫瑰。拉爾夫臨別前對梅吉講了他保存在彌撒書中的玫瑰： “每一次我看到那種顏色的玫瑰時， 就想到了你。梅吉， 我愛你。你就是我的玫瑰， 是我生活中最美麗的人的形象和最美好的懷念?！盵2]梅吉的天真，純潔和身上具有的美好品德，正如一個天使在拉爾夫心中投下了嬌艷的玫瑰光影。拉爾夫注定永遠無法給予梅吉完整的愛，他與梅吉的愛是帶刺的玫瑰，既美好又殘酷，愛之愈深，痛愈尖利。

三、拉爾夫?qū)虝?quán)力的渴望的象征

拉爾夫是《荊棘鳥》中一個經(jīng)典的教士形象。他英俊瀟灑，氣質(zhì)不凡，博學(xué)多才，深受神學(xué)熏陶。在他身上，神性與人性，情感與權(quán)欲始終處于矛盾對立狀態(tài)。拉爾夫渴望上帝，向往成為一名完美無瑕的教士?？伤龅搅松心歉铋L最尖的荊刺：梅吉，令他一直在上帝與人性之間游走，在愛情與權(quán)力之間徘徊。在小說的描寫中，當(dāng)舞會結(jié)束后，拉爾夫與梅吉在凌晨時策馬草原，他跳躍的思維中玫瑰意象不斷出現(xiàn)： “玫瑰花啊， 蒼白的玫瑰花。玫瑰花， 玫瑰花， 處處開遍了玫瑰花……紅的、白的、黃的。玫瑰的濃郁芬芳飄蕩在夜空中……我的梅吉， 我已經(jīng)把你拋棄了……你對我不過是草原上的一朵被碾碎的玫瑰罷了。”[3]拉爾夫在幾次人生道路上的重要選擇中，天平都傾向了教會，他對于梵蒂岡的向往和對神職事業(yè)的不懈追求，令他不得以舍棄梅吉，不能不說是一個圣徒。一方面他在信徒們的眼里全然就是基督的象征，另一方面他又愛戀紅塵，他既不能做一個完美的教士，也不能做一個真正的愛人。拉爾夫親手鑄造了自己的人生悲劇，他用荊棘為自己做了十字架，并毫無選擇地終生背負著它。他把玫瑰的命運喻示為梅吉的命運，同時也代表了他對于教會權(quán)力的渴望。

四、沉默或保守秘密的象征

對于梅吉而言，拉爾夫是她心中那根最長最尖的荊刺，由于權(quán)欲和野心，拉爾夫在梅吉與權(quán)力之間選擇了后者，讓梅吉受盡了愛情的折磨，從此，教義與欲望，愛與命運的糾纏，深深烙進了克利里家族三代成員的離合悲歡之中。拉爾夫帶著在德羅海達大火中幸存的唯一一朵玫瑰花，走向了梵蒂岡教堂，開始了他輝煌的大主教生涯，梅吉只好把自己的感情傾注到一個與拉爾夫長得極為相似，卻庸俗不堪的男人身上。成為梅吉丈夫的盧克不過是拉爾夫的影子和替身，是梅吉欲望對象的曲折投射，盧克婚后暴露出來的自私、愚蠢、庸俗打破了梅吉對于愛情的想象。但她從未放棄過和上帝的爭斗，最終讓拉爾夫走進她的內(nèi)心，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東西，開出了愛情“最值得贊美的碩果”——戴恩。兒子的出生讓他確信對拉爾夫的擁有，她意欲通過兒子把這份愛延續(xù)下去。可是戴恩最后還是把靈魂獻給了上帝，在舍身救人，沉入大海的那一刻成為了一名真正完美的教士。然而戴恩在怒放的季節(jié)里突然夭折了，正如古希臘人的預(yù)言：當(dāng)有人愛某個東西愛到極度，眾神都會變得嫉妒起來，將它摧毀。戴恩，那玫瑰花叢后的天使，是梅吉從上帝那兒“偷”來的，“從土而出，歸于塵土”，梅吉感受到了命運對其殘酷的報復(fù)，戴恩便是梅吉心中秘密的玫瑰花。

五、結(jié)語

這部傳奇式的家世小說，描寫了三代人的生活經(jīng)歷，縱覽半個世紀的滄桑變化，反映出澳大利亞社會的發(fā)展和作者對歐洲文明的向往。梅吉最愛的顏色就是玫瑰灰，而她的人生也正如一抹玫瑰灰：低調(diào)中鮮明，隱忍中執(zhí)著。那一抹無法忘卻的玫瑰灰，就如中國文學(xué)中浴火重生的鳳凰，在痛苦的深淵中尋求終極的幸福。翻開《荊棘鳥》，迎面撲來的就是玫瑰的馥郁香氣，各種顏色的玫瑰爭奇斗艷，但唯有那顏色黯淡的玫瑰灰最攝人心魄?？催^了德羅海達草原上的玫瑰，相信世上任何地方的玫瑰都不會如此留駐心田。

參考文獻：

[1]考林.麥卡洛，曾胡譯.荊棘鳥[M].北京：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1990.

[2]戴萍.對《荊棘鳥》主題思想的機構(gòu)主義闡釋[J].內(nèi)蒙古民族大學(xué)學(xué)報，2010（5）.

[3]黃源深.澳大利亞文學(xué)史[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7.

[4]馬偉蓮.愛是一只荊棘鳥——以弗氏理論自我，本我， 超我分析拉爾夫[J]. 華北電力大學(xué)學(xué)報，2007.

[5]邱永旭.《圣經(jīng)》文學(xué)研究[M].四川出版集團巴蜀書社，2008.

[6]殷丹.女性自我意識之覺醒——《荊棘鳥》中女性形象的分析[J].作家雜志，200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