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正一 趙曉星
內(nèi)容摘要:敦煌莫高窟三清宮為清代王道士創(chuàng)修的道觀,其正殿木構(gòu)建筑多處彩繪動物、人物圖像,通過實地考察,可以認(rèn)定其中有14處彩畫是依據(jù)《山海經(jīng)》繪制的,可與傳世的明清《山海經(jīng)》圖本比較。本文對具體圖像進(jìn)行了考釋和定名。
關(guān)鍵詞:莫高窟;三清宮正殿;彩畫;山海經(jīng)
中圖分類號:K879.49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13)06-0023-09
On the Paintings of Shanhai Jing in the Main Hall of the Three Purities Palace at the Mogao Grottoes in Dunhuang
WANG Zhengyi1 ZHAO Xiaoxing2
(1. Textual Research Institute, Dunhuang Academy, Lanzhou, Gansu 730000;
2.Editorial Department, Dunhuang Academy, Lanzhou, Gansu 730000)
Abstract: The Three Purities Palace (also called Sanqinggong), is a Taoist Temple built by Wang Yuanlu in the Qing dynasty. Paintings depicting people and animals are on the wooden structure of the main hall. This paper argues that 14 of these paintings were made according to the Shanhai Jing (the Classic of Mountains and Rivers) if compared with the illustrated version of Shanhai Jing of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It also attempts to identify and interpret some of the images.
Keywords: Mogao Grottoes; Three Purities Palace Main Hall; Paintings; Shanhai Jing
一 引 言
敦煌莫高窟“三清宮”為王道士所創(chuàng)修的道觀。其坐落于莫高窟南區(qū)北段三層樓前,坐北朝南,平面呈矩形。由面闊三間的正殿、東西兩排廂房和倒座房組成四合院(圖1),西廂房中段朝西開小門通往莫高窟三層樓,倒座房中間朝南開山門。山門置匾額一方,正中刻書墨涂三個大字“三清宮”,右側(cè)小字題“楚北云游沐浴住持王圓祿……創(chuàng)修”,左署 “光緒戊申(1908)……”三清宮也稱“太清宮”,俗稱“下寺”。1998年敦煌研究院在紀(jì)念藏經(jīng)洞發(fā)現(xiàn)100周年之際,本著“修舊如舊”的原則,在保護(hù)原建筑風(fēng)貌、建筑結(jié)構(gòu)、建筑材料和遺留壁畫的基礎(chǔ)上,進(jìn)行了全面落架維修。因陳列展覽的需要又在正殿后面加蓋了后殿,辟為“敦煌藏經(jīng)洞陳列館”。
關(guān)于三清宮的歷史,主要有沙武田先生發(fā)表的《莫高窟“三清宮”漫談》[1]和潘玉閃先生在《敦煌學(xué)大辭典》對“下寺”的名詞解釋予以梳理和介紹。對于三清宮清代古建筑的彩畫內(nèi)容,一直以來未曾引起研究者的注意。實際上,三清宮清代建筑的彩畫內(nèi)容豐富,主要保存在山門屋檐、正殿屋檐和梁柱上。現(xiàn)存的裝飾彩畫大致有:正殿上層梁架均用墨色沿木紋理繪波浪線,在前廊抱頭梁中間繪長方形包袱;山門、正殿挑檐桁施淺紅色地,繪墨線填白色卷草花紋,斗拱采用閘扣踩法構(gòu)件組合[2],施青色地,繪淺青卷草花紋;正殿檐柱頭繪有虎頭銜穗及龜背紋,額枋和平板枋采用蘇式風(fēng)格的枋心式,枋心均繪有花卉、動物和人物;額枋以下木構(gòu)件僅施紅色涂裝。為甘青地域文化圈中頗具特色的建筑彩畫。其中,正殿前廊抱頭梁和前屋檐多處彩繪動物、人物(圖2)。
筆者經(jīng)實地考察,認(rèn)為彩畫中的這些動物、人物均出自于《山海經(jīng)》,故在此不揣冒昧,對三清宮正殿彩繪內(nèi)容試作考釋。
《山海經(jīng)》被譽為“上古奇書”,開中國古籍圖文并茂的敘事先河,經(jīng)千年流傳,宋代以前的《山海經(jīng)》古圖已佚失不存。目前,我們能見到的《山海經(jīng)圖》主要是明清繪制與流傳的圖本。馬昌儀先生先后共收錄了16個《山海經(jīng)》圖本[3-4],主要為:1.明蔣應(yīng)鎬繪本18卷《山海經(jīng)(圖繪全像)》,存74圖(以下簡稱“蔣本”);2.明王崇慶《山海經(jīng)釋義》18卷,1函4冊,第1冊為《圖像山海經(jīng)》,存75圖;3.明日本刊本《山海經(jīng)》18卷,存74圖,與蔣應(yīng)鎬繪本同;4.明胡文煥《山海經(jīng)圖》,存133圖(以下簡稱“胡本”);5.清吳任臣注《增補繪像山海經(jīng)廣注》近文堂藏本,圖5卷,共144幅(以下簡稱“近文堂本”);6.清汪紱釋《山海存經(jīng)》(以下簡稱“汪本”);7.清畢沅氏圖注原本《山海經(jīng)》,圖1冊,共144幅(以下簡稱“畢本”);8.清郝懿行撰《山海經(jīng)疏箋》,6冊線裝,存144圖;9.清《古今圖書集成·禽蟲典》中的異禽、異獸部(以下簡稱“禽蟲典”);10.清《古今圖書集成·神異典》中的神靈(以下簡稱“神異典”);11.清吳任臣注《山海經(jīng)廣注》,康熙六年(1667)圖本,收圖144幅(以下簡稱“康熙本”);12.清吳任臣注《增補繪像山海經(jīng)廣注》,乾隆五十一年(1786)圖本,收圖144幅;13.清吳任臣注《山海經(jīng)繪圖廣注》,四川成或因繪圖,四川順慶海清樓版,咸豐五年(1855)刻印本,收圖74幅(以下簡稱“成本”);14.清《古今圖書集成·邊裔典》中的遠(yuǎn)方異民(以下簡稱“邊裔典”);15.《山海經(jīng)圖說》,上海錦章圖書局民國八年(1919)版,以畢沅圖本為摹本,收圖144幅(以下簡稱“錦章本”);16.日本《怪奇鳥獸圖卷》,日本文唱堂株式會社2001年版本,收圖76幅,該圖本是江戶時代日本畫家根據(jù)中國的《山海經(jīng)》與山海經(jīng)圖所繪的山海經(jīng)圖本(以下簡稱“日圖本”)。本文在考證過程中,經(jīng)文部分以袁珂先生的《山海經(jīng)校注》[5]為底本,圖像部分以馬昌儀先生的《古本山海經(jīng)圖說:增訂珍藏本》[4]為參照,依圖2所示彩畫分布之序,分釋如下。
二 三清宮正殿前廊抱頭梁彩畫
1. 鳳皇。繪于三清宮正殿前廊西起第二組抱頭梁東側(cè)。圖像為一彩繪鳳鳥(圖版24),展翅翹尾,俯頸回望,雙爪分于前后平抓一戟。
此鳥應(yīng)為“鳳皇”。《山海經(jīng)》中有四處提到鳳皇:(1)《南次三經(jīng)·丹穴山》:“又東五百里,曰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鳥焉,其狀如雞,五采而文,名曰鳳皇,首文曰德,翼文曰義,背文曰禮,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鳥也,飲食自然,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寧。”[5]16(2)《南次三經(jīng)·南禺山》:“又東五百八十里,曰南禺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水。有穴焉,水出輒入,夏乃出,冬則閉。佐水出焉,而東南流注于海,有鳳皇、鹓雛。”[5]19 (3)《海內(nèi)西經(jīng)·開明西鳳皇》:“開明西有鳳皇、鸞鳥,皆戴蛇踐蛇,膺有赤蛇?!盵5]299(4)《海內(nèi)西經(jīng)·開明北不死樹》:“開明北有視肉、珠樹、文玉樹、玗琪樹、不死樹。鳳皇、鸞鳥皆戴瞂?!盵5]299在現(xiàn)存的《南次三經(jīng)·丹穴山》條中“汪本”為飛翔的鳳皇[4]86-87,在造型上和三清宮鳳皇很相似,但不執(zhí)戟。清“禽蟲典”的鳳皇為站在山林怪石上的兩只鳳皇,與三清宮鳳皇構(gòu)圖相差很大?!逗?nèi)西經(jīng)》的“蔣本”與“成本”(圖3)中,可見鳳皇持戟的圖像[4]891-892,與三清宮彩畫鳳皇相似,因此三清宮鳳皇可能為《海內(nèi)西經(jīng)》中所說之“戴瞂”的鳳皇。只是“蔣本”和“成本”中的鳳皇一足獨立、一爪執(zhí)戟,而三清宮彩畫鳳皇為兩足站立、雙爪執(zhí)戟。
2. 應(yīng)龍。繪于三清宮正殿前廊西起第三組抱頭梁西側(cè)。圖像為一彩繪行龍(圖版25),龍首回望,龍身主體藍(lán)色,背上紅色雙翼向外展開,龍身周圍有祥云數(shù)朵。
此龍應(yīng)為“應(yīng)龍”。《廣雅·釋魚》根據(jù)不同特征來識別龍,有翼曰應(yīng)龍[6]。《山海經(jīng)》中有三處提到應(yīng)龍:(1)《大荒東經(jīng)·應(yīng)龍殺蚩尤與夸父》:“大荒東北隅中,有山名曰兇犁土丘。應(yīng)龍?zhí)幠蠘O,殺蚩尤與夸父,不得復(fù)上。故下數(shù)旱,旱而為應(yīng)龍之狀,乃得大雨?!盵5]359(2)《大荒北經(jīng)·夸父追日》:“應(yīng)龍已殺蚩尤,又殺夸父,乃去南方處之,故南方多雨?!盵5]427(3)《大荒北經(jīng)·黃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乃令應(yīng)龍攻之冀州之野。應(yīng)龍畜水,蚩尤請風(fēng)伯雨師,縱大風(fēng)雨。黃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殺蚩尤?!盵5]430在現(xiàn)存的“蔣本”“胡本”“汪本”和“神異典”中都有應(yīng)龍的形象[4]967-968,均為生有雙翼的龍。其中,“蔣本”所繪應(yīng)龍(圖4)與三清宮彩畫非常相似,都為回首顧望、雙翼上展之龍,只是三清宮之應(yīng)龍四肢擴展,動態(tài)更強。
三 三清宮正殿前屋檐彩畫
三清宮正殿前屋檐檐枋及平板枋用料較細(xì),檐柱間跨度較大,可能是受木料粗細(xì)的影響和審美需要,每個檐柱間的檐枋及平板枋均繪了2個枋心,12組枋心均各繪一個動物或人物(分布見圖2)。
3. 人魚。位于三清宮正殿前屋檐西平板枋,西側(cè)枋心繪折枝花卉及一動物(圖版26)。此動物為魚身,腹下生有四腿,腿下有人足。
此四足魚應(yīng)為“人魚”?!渡胶=?jīng)》中有七處提到人魚[5]25,86,131,138,140,164,169。其中,《北次三經(jīng)·龍侯山》云:“又東北二百里,曰龍侯之山,無草木,多金玉。決決之水出焉,而東流注于河。其中多人魚,其狀如魚,四足,其音如嬰兒,食之無癡疾?!盵5]86《爾雅·釋魚》注:“今鯢魚似鲇,四腳,前似獼猴,后似狗,聲似小兒啼,大者長八九尺?!盵7]現(xiàn)存的“蔣本”“成本”“胡本”“近文堂本”“禽蟲典”“汪本”均有人魚的形象[4]120-123。
人魚是四足之魚,馬昌儀先生已注意到人魚可分為“似人足”與“似獸足”兩類[4]119。三清宮彩畫人魚屬“似人足”之類,“蔣本”和“成本”所繪人魚亦為人足,但“成本”人魚為兩足,其中“蔣本”所繪人魚(圖5)與三清宮彩畫最為接近。更為接近的是《山海經(jīng)》圖本之外清代所繪的“爾雅音圖”,魚腹下四人足非常清晰,魚頭、魚尾與三清宮彩畫也非常相似。與這兩幅人魚最大的不同是,三清宮彩畫人魚嘴部繪出了長長的魚須。
4. 文鰩魚。位于三清宮正殿前屋檐西額枋,西側(cè)枋心繪折枝牡丹及一動物(圖版27)。此動物為魚身,背生兩翼,展翅作向上起飛狀。
“魚身而鳥翼”的動物在《山海經(jīng)》中有四種:“文鰩魚”、“蠃魚”、“魚”、“飛魚”。具體如下:(1)文鰩魚,《西次三經(jīng)·泰器山》云:“又西百八十里,曰泰器之山。觀水出焉,西流注于流沙。是多文鰩魚,狀如鯉魚,魚身而鳥翼,蒼文而白首,赤喙,常行西海,游于東海,以夜飛。其音如鸞雞,其味酸甘,食之已狂,見則天下大穰?!盵5]44(2)蠃魚,《西次四經(jīng)·邽山》云:“又西二百六十里,曰邽山……蒙水出焉,南流注于洋水,其中多黃貝,蠃魚,魚身而鳥翼,音如鴛鴦,見則其邑大水?!盵5]63-64(3)魚,《東次四經(jīng)·子桐山》云:“又東南二百里,曰子桐之山,子桐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余如之澤。其中多魚,其狀如魚而鳥翼,出入有光,其音如鴛鴦,見則天下大旱。”[5]115(4)飛魚,《中山經(jīng)·牛首山》云:“又北三十里,曰牛首之山……勞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潏水。是多飛魚,其狀如鮒魚,食之已痔衕。”[5]120《中次三經(jīng)·山》云:“又東十里曰山,其上有美棗,其陰有琈之玉。正回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河。其中多飛魚,其狀如豚而赤文,服之不畏雷,可以御兵。”[5]127
由上可知,泰器山的文鰩魚“狀如鯉魚,魚身而鳥翼”、邽山的蠃魚“魚身而鳥翼”、子桐山的魚為“其狀如魚而鳥翼”,經(jīng)文與圖本[4]187-189,279-280,542-544均與三清宮所畫“長著兩翼的魚”形象基本一致。但從圖像上看,“蔣本”和“成本”的子桐山魚有光環(huán)而無雙翼,與經(jīng)文描述“出入有光”一致;“汪本”的魚為豎構(gòu)圖且翅膀很小;“胡本”“畢本”“禽蟲典”的魚圖像和三清宮的非常相像,三圖幾乎一樣,可能同出于較早的“胡本”,與經(jīng)文“出入有光”有差異?!帮w魚” 兩處經(jīng)文描述均與三清宮彩畫不符,但是牛首山“蔣本”和“成本”的“飛魚”圖[4]558-559為“魚身長雙翼”; 山“胡本”“畢本”“禽蟲典”和“錦章本”的“飛魚”圖[4]585-587為“豚身長雙翼”,與三清宮彩畫圖像相似。筆者認(rèn)為,三清宮所繪雙翼之魚最可能為文鰩魚,因為文鰩魚是象征豐年的吉魚,而蠃魚和魚則是象征“大水”和“大旱”的災(zāi)魚。在所有存世圖本中,“蔣本”所繪文鰩魚(圖6)與三清宮彩畫最為接近,只是“蔣本”中魚腹下有鰭,而三清宮彩畫魚腹平滑無鰭。
5. 人面龍身神。位于三清宮正殿前屋檐西平板枋,東側(cè)枋心繪折枝花卉及一動物(圖7)。此動物為人面龍身,呈“幾”字形,類“行龍”狀。
人面龍身的形象在《山海經(jīng)》中有三種,即“山神”、“鼓”、和“雷神”,具體如下:(1)山神,《南次三經(jīng)》云:“凡南次三經(jīng)之首,自天虞之山以至南禺之山,凡一十四山,六千五百三十里。其神皆龍身而人面。”[5]19《中次十經(jīng)》云:“凡首陽山之首,自首山至于丙山,凡九山,二百六十七里。其神狀皆龍身而人面。”[5]163(2)鼓,《西次三經(jīng)·鐘山》云:“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鐘山,其子曰鼓,其狀如人面而龍身,是與欽殺葆江于昆侖之陽,帝乃戮之鐘山之東曰崖,欽化為大鶚,其狀如雕而黑文白首,赤喙而虎爪,其音如晨鵠,見則有大兵;鼓亦化為鳥,其狀如鴟,赤足而直喙,黃文而白首,其音如鵠,見則其邑大旱?!盵5]42-43(3)雷神,《海內(nèi)東經(jīng)》云:“雷澤中有雷神,龍身而人頭,鼓其腹。在吳西?!盵5]329
根據(jù)經(jīng)文描述,《南次三經(jīng)》《中次十經(jīng)》兩條為“龍身而人面”的山神,《海內(nèi)東經(jīng)》為“龍身而人頭”的雷神,《西次三經(jīng)》鐘山神的兒子經(jīng)文描述“狀如人面而龍身”的“鼓”,文字描述均與三清宮彩畫相符。從圖像[4]94-96,181-183,665,946-948上看,“蔣本”“神異典”中《南次三經(jīng)》的山神,“蔣本”“神異典”的鼓,及“蔣本”“近文堂本”的雷神均為直立的龍身人面神,與三清宮彩畫明顯不同;“汪本”的鼓、山神和雷神雖為豎構(gòu)圖,但龍身彎曲呈豎“幾”字形,與三清宮彩畫較為接近;“胡本”和“近文堂本”的鼓,“成本”《中次十經(jīng)》的山神雖為橫構(gòu)圖(圖8),但與三清宮彩畫形象在人面部分有很大的區(qū)別。特別是三清宮正殿前檐東平板枋東側(cè)枋心編號13的彩畫(圖版28)也為一人面龍身之神,與編號5人面龍身神圖像最大的不同是此神頭頂又出兩耳。兩相對比,編號5彩畫所繪面相清秀,類女性,編號13彩畫面相類男性,因此筆者認(rèn)為這兩幅所繪可以代表山神和雷神,或者為一陰一陽的兩位山神。
6. 九鳳。位于三清宮正殿前屋檐西額枋,東側(cè)枋心繪折枝菊花及一異禽(圖版29)。此異禽為雞(鳥)身,人面多首,現(xiàn)存八頭。
此異禽應(yīng)為“九鳳”。《山海經(jīng)》中只有一處記載,即《大荒北經(jīng)·北極天柜》云:“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極天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鳥身,名曰九鳳?!盵5]426馬昌儀先生已注意到現(xiàn)存的九鳳圖像可分為兩類,一類是九頭人面鳥,另一類是九頭鳥。三清宮彩畫應(yīng)屬九頭人面鳥之類,與現(xiàn)存的“蔣本”“成本”(圖9)和“汪本”圖像[4]1042-1043一致,但這三個圖本中人面均為3—3—3排列、尾部類鳳尾,而三清宮彩畫現(xiàn)僅見八頭,為3—3—2排列、尾部類公雞尾。從姿態(tài)上來看,最為接近的為“成本”,但“成本”的九鳳雙足并立,三清宮彩畫雙足前后分開呈行走狀。
7.。位于三清宮正殿前屋檐中平板枋,西側(cè)枋心繪折枝花卉及一鳥人(圖版30)。此鳥人為人面鳥身人足,展翅欲飛。
此鳥人可能為“”?!渡胶=?jīng)》中人面鳥身動物較多,如禺強、禺、弇茲、句芒、等。它們的圖像都與三清宮彩畫有些差異,只有人面鳥身的“”[4]50-52最為近似?!赌洗味?jīng)·柜山》云:“南次二經(jīng)之首,曰柜山,……有鳥焉,其狀如鴟而人手,其音如痹,其名曰鴸,其名自號也,見則其縣多放士?!盵5]8-9三清宮彩畫鳥人生有人足,而長有“人手”,特別是“胡本”和“畢本”中的都和三清宮彩畫形象接近,除了人手與人足的區(qū)別外,前兩者為收翅,三清宮為展翅。
8. 柔利國人。位于三清宮正殿前屋檐中額枋,西側(cè)枋心繪折枝花卉及一人(圖10)。此人全身赤裸而立,一面一臂一腿,類似人的側(cè)面像。
此人應(yīng)為“柔利國”人?!渡胶=?jīng)》中記載一手一足人身者,只有半邊形象的人,有“一臂國”和“柔利國”。《海外西經(jīng)·一臂國》云:“一臂國在其北,一臂一目一鼻孔。有黃馬虎文,一目而一手。”[5]212《海外北經(jīng)·柔利國》云:“柔利國在一目東,為人一手一足,反膝,曲足居上。一云留利之國,人足反折?!盵5]232從經(jīng)文上看,一臂國人與柔利國人最大的區(qū)別在于一臂人有“黃馬虎文”,而柔利國人“反膝”。相應(yīng)地,在現(xiàn)存圖本中一臂人[4]749-750要么騎馬,要么圍虎皮裙;而柔利國人[4]800-802則以裸身出現(xiàn)。三清宮彩畫之人為裸身,故應(yīng)為柔利國人?,F(xiàn)存“康熙本”“汪本”和“邊裔典”的“柔利國”與三清宮彩畫都非常相似,均為裸身站立,手臂前身,面向外略側(cè)的人物形象,唯一有點差別的是三清宮彩畫柔利國人后背略躬。
9. 相柳(相繇)。位于三清宮正殿前屋檐中平板枋,東側(cè)枋心繪折枝花卉及一動物。此動物為多首人面蛇身(圖版31)。
此動物應(yīng)為“相柳(相繇)”?!渡胶=?jīng)》中人面蛇身者很多,如女媧、共工、相柳(相繇)、窫窳、貳負(fù)神等。但除相柳(相繇)多首外,其他各神均為一首?!逗M獗苯?jīng)·共工之臣相柳氏》云:“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為澤溪。禹殺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樹五谷種。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為眾帝之臺。在昆侖之北,柔利之東。相柳者,九首人面,蛇身而青。不敢北射,畏共工之臺。臺在其東。臺四方,隅有一蛇,虎色,首沖南方?!盵5]233相繇與相柳為同一動物而兩名,《大荒北經(jīng)·共工臣相繇》云:“共工之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環(huán),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為源澤,不辛乃苦,百獸莫能處。禹湮洪水,殺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為池,群帝因是以為臺。在昆侖之北?!盵5]428可知相柳(相繇)[4]804-807為“九首蛇身”,與三清宮彩畫相符。現(xiàn)存的“蔣本”“胡本”“成本”“畢本”“汪本”和“日圖本”中的相柳,都大同小異,均人面九首蛇身,除“成本”九首呈1—5—3排列外,其他均呈3—3—3排列,從三清宮彩畫現(xiàn)存情況來看原來也應(yīng)呈3—3—3排列。這些傳世圖本的相柳均呈立式,而三清宮彩畫為臥式,這是最大的不同。從繪畫方法來看,“汪本”(圖11)與三清宮彩畫最為接近,頭部及腹部畫法一致。
10. 開明獸。位于三清宮正殿前屋檐中額枋,東側(cè)枋心繪花草及一動物(圖12)。此動物為九首人面虎身,呈行走狀。
此動物應(yīng)為“開明獸”。山海經(jīng)中人面虎身的動物有三種,即陸吾、開明獸和人面虎身神,實際上為同一種神,都是昆侖山的守護(hù)神[5]48,294-295,299,408。如果進(jìn)行細(xì)分的話,陸吾“九尾”、開明“九首”,人面虎身神“文尾”。從文字上看,三清宮彩畫與開明獸一致?!渡胶=?jīng)》中兩處提到“開明獸”: (1)《海內(nèi)西經(jīng)·海內(nèi)昆侖之虛》:“海內(nèi)昆侖之虛,在西北,帝之下都……面有九門,門有開明獸守之,百神之所在。在八隅之巖,赤水之際,非仁羿莫能上岡之巖?!盵5]294(2)《海內(nèi)西經(jīng)·開明獸》: “昆侖南淵深三百仞。開明獸身大類虎而九首,皆人面,東向立昆侖上”[5]298。在現(xiàn)存的圖本中,“畢本”“胡本”和“日圖本”的“陸吾”[4]195-199也被繪為九首虎身一尾的形象,前兩者為一大頭之上八小頭環(huán)繞如冠式排列,后者頭為3—3—3排列?!笆Y本”“成本”“汪本”“禽蟲典”的開明獸[4]887-890均為九首虎身一尾的形象,除“汪本”頭部呈3—3—3排列之外,其他三本均為一大頭居中、八小頭環(huán)繞的形式。其中,“汪本”(圖13)與三清宮彩畫最為接近,兩者在頭式與姿態(tài)上較為一致,只是前者對虎毛有表現(xiàn),而三清宮彩畫只表現(xiàn)了虎皮紋。
11. 鳥身龍首山神。位于三清宮正殿前屋檐東平板枋,西側(cè)枋心繪折枝牡丹及一動物(圖版32)。此動物為龍首鳥身,展翅站立。
《山海經(jīng)》中有兩處記載“鳥身龍首”的山神:(1)《南山經(jīng)·箕尾山》:“凡鵲山之首,自招搖之山,以至箕尾之山,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其神狀皆鳥身而龍首?!盵5]8(2)《中次十二經(jīng)·榮余山》:“凡洞庭山之首,自篇遇之山至于榮余之山,凡十五山,二千八百里。其神狀皆鳥身而龍首?!盵5]179在現(xiàn)存圖本中,這兩種山神[4]42-45,700均被繪成龍首鳥身的形象,其中以“汪本”所繪形象(圖14)與三清宮彩畫最為接近,均為展翅站立的姿態(tài),所不同者惟三清宮龍首平視前方,“汪本”之龍首向上仰望。
12. 羽民國人。位于三清宮正殿前屋檐東額枋,西側(cè)枋心繪折枝牡丹及一人(圖版33)。此人側(cè)面而立,肩生羽翅,腰系羽裙,頭略側(cè)向外張望。
此人應(yīng)為“羽民國”人?!渡胶=?jīng)》記載身生羽翼的人有兩處:(1)《海外南經(jīng)·羽民國》:“羽民國在其東南,其為人長頭,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鳥東南,其為人長頰?!盵5]187(2)《大荒北經(jīng)·苗民》:“西北海外,黑水之北,有人有翼,名曰苗民。顓頊生頭,頭生苗民,苗民釐姓,食肉?!盵5]436-437羽民國人與苗民最大的區(qū)別是羽民國人“長頭”,“身生羽”,但現(xiàn)存圖本中也有不繪“長頭”特征的,現(xiàn)存圖本中羽民國人[4]705-707突出翼上有羽,而“苗民”[4]1057-1058之翼未繪羽毛。因此,羽民國人形象與三清宮彩畫更為接近?,F(xiàn)存各本除了兩者都繪有雙翼這一特征外,各本所繪形象出入較大。各本羽民國人與三清宮彩畫也不一致,傳世本沒有側(cè)面的形象,也沒有穿羽裙的。
13. 人面龍身神(見圖版28)。位于三清宮正殿前屋檐東平板枋,東側(cè)枋心繪折枝菊花及一動物。此動物為“人面龍身”,呈“幾”字形,類“行龍”狀,除人面龍身外,頭頂有兩立耳。
考證見第5條“人面龍身神”。
14. 驕蟲。位于三清宮正殿前屋檐東額枋,東側(cè)枋心繪折枝牡丹,花卉中坐一人(圖15)。此人雙首,頸下圍物,左手撫左膝,右手置胸前,腰上似圍裙,全身其他部位裸露。
此人應(yīng)為《山海經(jīng)》中的“驕蟲”?!吨写瘟?jīng)·平逢山》云:“縞羝山之首,曰平逢之山,南望伊洛,東望谷城之山,無草木,無水,多沙石。有神焉,其狀如人而二首,名曰驕蟲,是為螫蟲,實惟蜂蜜之廬?!盵5]136三清宮彩繪雙首之人與驕蟲“狀如人而二首”的特征相符?,F(xiàn)存圖本中的驕蟲[4]607-609均為立姿,可分穿官服者與僅著短褲者兩種。其中“胡本”“畢本”和“錦章本”僅著短褲,這三本人物的兩個頭一大一小;“汪本”腰下圍葉裙,與三清宮彩繪頸下圍物相似,這兩組人物的兩個頭大小一樣。坐姿的驕蟲僅三清宮彩畫一例,傳世各本均為立姿。
四 三清宮彩畫與相關(guān)問題
從以上對14處彩畫的考證可以看出,這些圖像均出自《山海經(jīng)》,與現(xiàn)存《山海經(jīng)》各圖本既有聯(lián)系又有區(qū)別。其中“人頭鳥”和“人首龍”,在甘肅省環(huán)縣明清時所修的興隆山廟宇建筑磚雕圖案上也有發(fā)現(xiàn)。柳慶齡在其《環(huán)縣興隆山清代磚雕藝術(shù)研究》中考證“人頭鳥”“人首龍”為禺和龍[8]。環(huán)縣興隆山磚雕上的“人頭鳥”為人面鳥身鳥爪,與三清宮“人頭鳥”人足不同,和《山海經(jīng)》中的人足也有差異?!叭耸垺贝u雕,柳文中說有數(shù)塊,“造型相差不大,均為人面龍身,面部表情是怒目圓睜,或豎眉,或張口,或者頭上有雙角,或無角”[8]26。從他的文字描述看,其可能為《山海經(jīng)》中的山神或雷神,與三清宮編號5和13的彩畫相似。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甘青之地與雷神素有淵源,雷神是當(dāng)?shù)貪h族中最受崇拜的神靈之一,名山之上多有雷神廟[9]。甘肅省永登縣連城鎮(zhèn)現(xiàn)存一座雷壇,建于明嘉靖三十四年(1555),是六世土司魯經(jīng)及其子魯東為了祭祀道教龍門派雷部尊神而建[10]。王圓箓曾在“肅州巡防營為兵勇。奉道教、后離軍、受戒為道士”[11]。王圓箓所師承教派屬全真道龍門派,依據(jù)龍門派譜系,“圓”字輩為第19代[12]。其所修三清宮梁枋彩畫繪《山海經(jīng)》圖像,與環(huán)縣興隆山磚雕《山海經(jīng)》圖像相似,或可佐證他所習(xí)道法可能與隴東地區(qū)道教同出一脈。
至于《山海經(jīng)》與道教之間的關(guān)系,歷來眾說紛紜。《山海經(jīng)》最初在《漢書·藝文志》中列于數(shù)術(shù)形法家。甄鸞大周天和五年(570)上《笑道論》,稱:“道士所上《經(jīng)目》,陸修靜《目》中見有經(jīng)書、藥方、符、圖,止有一千二百二十八卷,本無雜書、諸子之名。而道士今列二千余卷者,乃取《漢藝文志》目八百八十卷,為道之經(jīng)論?!盵13]北周武帝時玄都觀道士上《玄都經(jīng)目》,始將《山海經(jīng)》一書收入道教經(jīng)目。又據(jù)南宋尤袤《山海經(jīng)傳·跋》所云“始予得京都舊印本三卷,頗踈略。繼得道藏本:南山、東山經(jīng)各自為一卷……”[14]可知宋道藏中已編有《山海經(jīng)》。陳國符《道藏源流考》認(rèn)為官方編撰道藏于唐開元年間,后經(jīng)多次焚毀、補修和編撰,直至明英宗正統(tǒng)九年(1444)北京內(nèi)務(wù)府經(jīng)廠刻印成明版《正統(tǒng)道藏》[15]。現(xiàn)存的道藏本《山海經(jīng)》,即為明《正統(tǒng)道藏》[16]所收殘存《山海經(jīng)》16卷,每卷后附有殘《圖贊》,其版本與南宋館閣所藏刻本同源[17]。清代,道教演變的最大特點是日益走向世俗化、民間化[18]。三清宮道觀建筑裝飾彩畫有《山海經(jīng)》圖像,既能體現(xiàn)道教崇尚仙學(xué)羽化思想如羽民國人,《正統(tǒng)道藏·山海經(jīng)》羽民國經(jīng)文條注解為“能飛不能遠(yuǎn),卵生,畫似仙人也”[19],又可與當(dāng)時社會流行的傳統(tǒng)民間信仰相契合(如雷神、鳳皇、相柳等)。利用人們比較熟悉的內(nèi)容弘道,這種方法既簡單又直接能被廣大民眾所接受,這是明清時期宗教社會化的一種重要表現(xiàn)。
五 結(jié) 語
現(xiàn)存三清宮《山海經(jīng)》圖像雖僅有14幅,但卻體現(xiàn)了如下幾個特點:
(一)三清宮《山海經(jīng)》圖像為彩繪,國內(nèi)傳世本多為墨本,所以三清宮《山海經(jīng)》圖像為傳世的《山海經(jīng)》圖像增添了彩繪本。(二)現(xiàn)存?zhèn)魇馈渡胶=?jīng)圖》各本以紙本為載體,多屬于獨立的匯編奇禽異獸的“圖經(jīng)”;三清宮《山海經(jīng)》圖像以木構(gòu)建筑為載體,屬于木構(gòu)建筑上的裝飾畫,這為傳世《山海經(jīng)》圖像增添了建筑裝飾畫的實用形式。(三)與傳世本相比,三清宮正殿前廊抱頭梁(1、2)與正殿前屋檐(3、4)的4處彩畫與“蔣本”圖像較為相似,正殿前屋檐(6、8—11)的5處彩畫與“汪本”圖像較為近似,正殿前屋檐(5、7、12—14)的5處彩畫與傳世各圖本均有很大的差別。這說明,三清宮《山海經(jīng)》彩畫在繪制過程中可能參考了較為流行的明代“蔣本”與清代“汪本”圖樣,但也有存世本中所沒有的圖像。這5幅新圖樣使三清宮彩畫代表了《山海經(jīng)》的一種新圖本,為傳世的《山海經(jīng)圖》增添了新版本。(四)與以往的傳世各圖本相比,三清宮彩畫作為敦煌當(dāng)?shù)氐烙^中的建筑裝飾畫,體現(xiàn)出敦煌地區(qū)在晚清時期《山海經(jīng)圖》的流行情況,從一個側(cè)面反映出敦煌當(dāng)?shù)孛耖g信仰中的《山海經(jīng)》內(nèi)容。(五)三清宮彩畫《山海經(jīng)圖》可能是王道士指定繪制的,雖只占主體建筑彩畫很小一部分,但因繪在建筑裝飾最重要的梁枋上,其意義可能為崇拜仙箓道法的一種體現(xiàn);也可能是由當(dāng)?shù)亟ㄖ嫀熞罁?jù)明清《山海經(jīng)圖》再創(chuàng)作的民間建筑彩畫新圖樣,并由建筑畫師師徒傳承,這點同樣能夠反映當(dāng)時民間信仰的情況。
綜上所述,對三清宮《山海經(jīng)》彩畫的考證,既為《山海經(jīng)圖》的研究增加了新內(nèi)容,也為晚清敦煌民間信仰的研究增加了新資料。
此文是在趙聲良先生鼓勵下并蒙惠賜相關(guān)資料而撰寫成文,又承蒙他和孫儒僴先生提出修改意見,在此表示由衷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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