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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客的榮光

2013-05-14 10:13河馬阿姨
花火A 2013年7期
關鍵詞:林森閣樓工作

河馬阿姨

按時交房租,講究衛(wèi)生,沒有不良嗜好,在門禁前回家,便是作為一個房客最大的榮光。

其余的,你無需多講。

01.方便面先生

林森搬進我家那一年,我爸正醉心股市,一不小心被套牢,連我媽的買菜錢都輸個精光。一夜間家中經濟危機,縮減各項開支,他節(jié)流之余不忘開源,將我從閣樓的小單間驅趕至架了張小床的書房,隨即在門口貼了招租啟事。

說到這個小閣樓,我在那兒住了將近十年,感情頗深,墻上被我貼滿了HELLO KITTY的貼紙,窗簾也是我親手挑選的粉紅色,窗臺上還有我從小花圃偷來的蝴蝶蘭。所以,我挺不甘愿,可遺憾一家之主我行我素,不聽我諫言,無論我多么不甘愿和怨念,原本屬于我的小空間仍面臨物轉星移的危機。

招租啟事一貼便是半個月,房租不高也不低,始終無人問津,我沾沾自喜想著再過幾天便去撕了那張招租啟事,妄想重回舊居。

林森便是在我準備出去撕下招租啟事出現的,他比我搶先一步,撕下那張A4紙,越過我,按下門鈴。

他背著一個巨大的塞得鼓囊囊的包裹,我甚至懷疑他將一年四季的衣服與鋪蓋都卷入其中。我跟在他身后,看著他登堂入室與我爸談判,三十分鐘后便租下我的小閣樓,簽合約。他甚至不用收拾行李,參觀完房間之后直接將背包里的東西倒出來——筆記本電腦和手繪板、幾件衣服、香皂毛巾和牙刷,然后一頭栽倒在我精心布置的房間里。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心中充滿了憤恨。

我對這個房客萬分不滿,除去他霸占了原本屬于我的地盤外,更因為他粗獷的外形。留著小胡子的林森總給我一副殺人犯越獄的錯覺,我甚至偷偷問過我爸:“他是不是犯了事,躲到我們這里來?你快把這個猥瑣的老男人趕走!”

我爸給了我一個栗暴,說他才只有二十歲。

我不信,在夜黑風高潛入我爸房間偷出了林森的身份證復印件。

那一年,我十五歲,上初三,林森的身份證年齡只比我大四歲零三個月。

雖我對他百般不滿,想挑刺兒將他趕出去卻有一定難度:他很宅,很少出門,連下樓都少,每天關著門躲在陰暗的小閣樓里,不知在搗鼓什么。

夏天的閣樓像個悶熱的蒸籠,他像個小姑娘,將自己關在閨房里,除了上廁所幾乎不踏出房門。我坐在樓下做數學題,支起耳朵聆聽閣樓里的動靜,可除了蟬鳴,再聽不到其他。他甚至不用出門覓食,每個周六傍晚趁著超市打折出門大采購,每次我媽上樓收垃圾,都提著大袋的速食面速食米飯速食罐頭的包裝。

有時候一整個月,我們未必都能碰上一面,當我媽在飯桌上提起他時,我回想了許久,才想起他長什么樣子。

我偷偷給他起了個名,叫方便面先生。

02. 你不知道現在有種工作叫開網店嗎

也就是那場方便面引起的血光之災,才讓我與林森熟悉起來。

那是一個周日的午后,我爸媽都出門打麻將,我獨自在家,左手試卷右手遙控爭分奪秒地看電視。那個深藍色的身影沖下來時我正看得入迷,看著林森半仰著頭,朝我露出兩個鮮紅的鼻孔飄來時,我險些嚇哭了。

那年爾康的鼻孔還未橫行網絡,林森提前給我打了預防針,他那龐大的鼻孔里源源不斷地冒出鮮血,在地板上灑下一長串血跡。在重度驚嚇之后,我慌亂地用紙巾堵住他的鼻孔,用涼水拍他的額頭,可于事無補,血還是不斷汩汩地往外冒,最后我咬咬牙,拉著他打的出門上醫(yī)院。

說來也怪,原本流個不停的鼻血,在我們抵達醫(yī)院的前一刻,奇跡般地止住了。我與林森面面相覷,他被我盯得不好意思,吸吸鼻子,低下頭,我順著他的眼光,才發(fā)現自己腳下的拖鞋一紅一綠。

我羞惱,想抬起腳踹他,想起這是病人,又訕訕地收回腳。

周末的醫(yī)院人滿為患,我望著外頭的太陽,想既然到了醫(yī)院,索性掛了號看病吧。醫(yī)院比起任何公共場所都要陰涼一些,我怕熱,仍舊汗流浹背。在長廊等待叫號的時間里,林森突然蹲下身,仰著頭和我說話:“你熱不熱,給你扇扇?!闭f著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塊紙板,遞到我眼前。

天氣真是熱呀,這么奔波他卻沒有多少汗,鼻子周圍結了血痂,小胡子也沾上一些,看起來特別可笑。

我第一次覺得他不那么討厭。

“你為什么不工作呀?整天躲在小閣樓干嗎?”我猶豫著,問他,“培養(yǎng)蘑菇嗎?”

他瞪著眼睛,這個角度看過去有些像《西游記》里的孫悟空——六小齡童那個版本:“誰說我不工作呀,我每天都在工作,小姑娘你不知道現在有種工作叫開網店嗎?”

“開網店也要發(fā)貨,我怎么不見你下樓發(fā)貨!”

“這你就不懂了吧!回去再和你講解。”他又揚頭,挺驕傲的樣子。

看完病后,拿了醫(yī)生開的清熱去火沖劑,我和林森回家,爸媽還沒回來,他陪著我擦干凈樓梯與客廳的血跡,再拉著我上閣樓的小房間。我已經有兩個月沒上去,閣樓的模樣沒有變化,甚至比以前要空了一些,書桌上放著他的電腦、手繪板還有大沓的稿紙,電腦還沒有關,屏幕上有只Q版小猴。

林森告訴我,他在網上開了個店,給人畫東西。

“畫什么?”

“l(fā)ogo呀,明信片呀,各種招牌呀,還有人像!對了,如果你要表白,我還可以畫繪本故事,不過這個收費高一些。”

“你賺的錢多嗎?生意好不好?”

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這個看情況,有時候生意好一些就賺多一些,有時候不怎么樣!勉強是夠生活的!”

我翻看著他的稿紙,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說到工作他口若懸河,可說到他的過往,他的家鄉(xiāng),他卻頓住,生硬地扯開話題:“嘿,我給你畫張Q版吧!”

03. 我在這里沒朋友

那張Q版畫了一個小時,他拿下樓給我時,我媽恰好在做飯。

紅燒肉、黃豆燉豬蹄、酸甜排骨和野菜湯,香味撩人,走到廚房門口,他頓住了,神情縹緲。

或許是擔心林森的身體,或許是覺得他挺可憐的,我媽邀請他與我們共進晚餐,吃了滿滿三碗飯后,我爸伺機開價:“要不以后下樓和我們一起吃飯,老吃方便面對身體不好?”他正在喝湯,正感動著卻被我爸接下來的話嗆得差點噴出湯水。

“不過這個伙食費,你可得準時交,具體多少錢,每個月月底結?!?/p>

我看不慣我爸那財迷的樣子,用手捂住了臉,他憨憨地笑,像個包子。

晚餐結束,他又回到那狹隘的小屋,我媽切了西瓜,趁著他們看新聞聯播,我私藏了一小塊,上樓。我沒有敲門,直直闖入,林森正在畫畫,被我躡手躡腳嚇了一跳。

“吃西瓜不?”

他像個小姑娘一樣秀氣地咬著瓜,我兀自在房間亂翻,看他剛畫的畫:一只渾圓憨厚的小豬,背后還有一雙翅膀。

“那個女孩網名叫揮著翅膀的小豬,她說要一個獨特的QQ頭像?!背酝晡鞴?,他擦干手,又開始繼續(xù)畫,見我尷尬地站著,順手將床上的衣服推開,“你坐這兒吧,喏,手機給你玩?!?/p>

手機是老舊的諾基亞,上面只有一個叫貪吃蛇的小游戲,我坐在小床上一口氣玩到三十七關,疲憊而煩躁,他也沒完成工作,我只好下樓。

自從與我們合伙,林森顯得更忙了,每天要比平常多工作一個小時才能維持基本生活。原本賺的錢就不多,除去房租水電所剩無幾,還要交伙食費,我總覺得我爸漫天要價,對他有些不公平。但他很少說什么,一到月底便樂呵呵掏錢,我也懶得去說什么,偶爾有好吃的,總會給他偷偷留一點,當然沒讓我爸發(fā)現。對他,我總有一絲絲心疼的意味,最終被我歸結為內疚。

林森不怎么曬太陽,皮膚很白。

“你怎么老不出門,每天待在屋子里不悶死?”

“我要工作呀!”他說,“外面又沒什么好玩的,我在這里沒朋友?!?/p>

他的語氣很平靜,我卻有點難受,推推他的肩膀:“我要買東西,你陪我去一下!天氣熱,我懶得騎車?!?/p>

林森笑笑,沒說什么,收拾東西和我下了樓。

我并沒有什么要買的東西,只是想讓他和我出來走一走,在書店逛了一圈后,他騎車帶我回家。風很大,他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沒聽清。

在這之后,林森正常了一些,至少每個星期都會出門。有時候是幫我跑腿,有時是去買自己的東西,被我說像吸血鬼后,他還找工具在天臺綁了個小千秋,偶爾在上面吹風,不過大多時候是我在用。

初三雖然不像高三那般兵荒馬亂,但偶爾也讓我手忙腳亂,我數學成績不好,聽我爸說林森好歹也上過幾天大學便拿著課本上閣樓讓他教我證明幾何。他抱著書和作業(yè)本看了整整十分鐘,似乎挺糾結,好一會兒才在本子上羅列下一大串的文字。他的字很秀氣,端端正正,像臨字帖一樣。

我說:“你要是把胡子刮了,還真像個大學生和學者?!?/p>

他聽了,笑著把本子遞給我。

可惜,那道證明題最后還是錯的。

我上樓找林森算賬時他已經刮了胡子,白皙的皮膚配上大而黑的眼睛,我盯著他好一會兒,突然不好意思找他晦氣。同時,我還做了一個讓人不可思議的決定,我對我爸媽說,讓林森幫我補習,抵去他的伙食費。

我向來乖巧,他們沒有懷疑。

04.去天臺燒烤

我性格內向,骨子里又多少有些傲氣,一直沒多少朋友,林森便成了我唯一的伙伴。那一整個月,我都窩在林森的閣樓里,他工作,我看書和做作業(yè)。有時候煩了,便拉著林森出去外面玩,他騎車帶我走一圈,喝杯奶茶再回來繼續(xù)開工。我爸媽大把的時間都窩在鄰居家,企圖靠麻將發(fā)家致富,沒多大時間管我。

起初,林森不接受我的提議,唯恐耽誤我學習,但拗不過我的堅持。他總是惴惴不安,在我做完作業(yè)后將它們搶過去,一遍遍地看著。他雖是高中學歷,但初中那幾年估計都沒怎么學習,錯漏百出的數學題也沒看出問題。可下次,他還是盡職地拿走我的作業(yè)本。

雖然林森這個家教不大成功,我還是考上了高中,一所不錯的學校,市第二重點。

拿到成績的那天晚上,林森偷偷摸摸地下了樓,又鬼鬼祟祟地拎回一大袋東西。

在深夜,他輕輕地敲響我的房門,拉著我上了天臺。

大概每個女生天生對燒烤情有獨鐘,從小父母便不許我吃那些東西,林森見我念叨了幾次,為了慶祝我考上高中,出去采購,用廢棄的花盆架起金屬網,放上炭,偷偷地在天臺燒起烤來。

說是燒烤,其實不過是將肉片、丸子、蔬菜、雞翅抹上油和調料,在放到網上翻轉數分鐘。

油花滴落在炭上,噼里啪啦,火光四濺,一大塊肉一下子變得漆黑,我心疼可惜,他卻一下子塞進嘴里,吧嗒吧嗒地咀嚼,險些燙傷嘴。

入夜后有風,吃燒烤,我喝王老吉他啤酒,無比愜意。

或是心情不錯,或許是微醺,他和我講起了他的故事。

他出生在一個不錯的環(huán)境,父親開了個小公司,原本過得還算可以。但往往美滿的家庭會產生狗血的劇情,上初中沒多久,母親就過世了,父親另娶,鳩占鵲巢,還給父親生了大胖娃娃。他向來學習不好,就愛畫些花花草草,從小不受重視,大學是在一所不怎么樣的三流學校,因此遭受了不少話柄。在某次回家與父親大吵一架后,他便離家出走,人生愛好除了畫畫別無其他,索性連學也不上,租了個小房子避世。

說完這些,林森像醉了一般,倒在千秋上打瞌睡,呼吸帶著淡淡的酒氣。說來奇怪,我對酒一直無好感,這一刻卻覺得它的味道香極了。鬼使神差地,我拿過他的啤酒,抿了一小口,皺眉:“這可真難喝,怪不得他們都說和馬尿一樣!”

他忽然樂了:“原來你喝過馬尿呀,告訴哥哥,馬尿好不好喝?”

我啞言,又有些惱羞成怒,和他打鬧了起來,險些掀翻燒烤的小花盆。

這夜過得雖是暢快,但第二天醒來我上火,而林森又開始流鼻血了。

05.餃子煮成面片湯

上高中后,我開始住宿,每周往返家中一次,但周末我也少在家里過,大多都是與朋友一起,一起瘋鬧,偶爾在家也是與他們一起,玩游戲和打牌。

說來奇怪,從前我不怎么愛交朋友,到了高中卻莫名其妙多了許多朋友,這說不清是好是壞。

林森還是那樣,大多時候蜷縮在小窩工作,偶爾去銀行取錢或買些生活必需品。他也沒有多少衣服,每次見他都是穿那幾件T恤與牛仔,天冷了就往身上多套件風衣,剃了胡子后帥氣不少,可看起來依舊落魄。

上高中后,我很少上閣樓,與林森接觸少了不少,我們從陌生到熟悉,一轉眼又變得生疏了。有時與他隔著餐桌講話,總覺得少了些什么,隱隱覺得失落,看著他那張波瀾不驚的臉,我又覺得生氣,一次次打斷他的問話。

“在高中還不就是那樣!有什么好問的!”

林森看著我,目光里有我讀不懂的東西。最終還是父母打了圓場。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發(fā)火,明明是我先與他疏離,但聽他客套地問我的學習時,又覺得憤怒。

也就是這一年寒假,我談起了戀愛,與臨校的男生,和朋友出去玩在KTV認識,互相留了電話,聊了幾次天,便開始約會。那段時間,我的時間排得滿滿的,每天都在與男友煲電話粥或發(fā)短信,其余的時間除了約會也所剩無幾,就連過年也不例外。

那個春節(jié)林森沒有回家,我媽關心了數次之后他用一個“父母過年出去旅游”的借口糊弄過去。我爸恰好炒股賺了點小錢,在我媽慫恿下,連節(jié)也不過了,老兩口一起出去旅游,給我們留下一冰箱的速凍食品。

爸媽是在除夕當天中午跟旅行團走的,下午我與男友打了三個小時電話直到對方被父母喊去吃晚飯我才想起天黑了,要給自己和林森做飯。他聽見響動從樓上下來,與我面面相覷了許久,有些不好意思:“過年是不是該吃餃子,阿姨好像有買餃子?!?/p>

果不其然,我媽總共買了四種口味八大包的餃子,我沒煮過餃子,林森也不會,倒了一大鍋涼水和餃子一起煮后我和林森一起守在鍋邊等,邊等邊閑聊,據說在他之后,淘寶上先后涌現了一批和他一樣販賣畫作的人,價錢比他還要低,這半年,他的生意非常不好。顧著聊天,一下子沒有看火,一大鍋餃子都煮成面片湯。

林森倒也不介意,盛了一大海碗開始吃,嘴唇被燙紅了一塊。

“我媽死后,就沒人給我煮過餃子了?!彼f。

我停下拿筷子的手,突然就冒出一句:“我明天還給你做。”

他微微一笑,低頭喝湯。

或許是因為那幾碗餃子,或許是因為這個新年男友沒空陪我約會我只能在家里宅著,與林森的關系修復了不少,我又開始在他小屋鉆進鉆出,期間還慫恿他陪我燒烤,兩人吸入太多煙霧,第二天喉嚨都不舒服。

高中生的假期是短暫奢侈的,沒多久就開學,我又回到學校,繼續(xù)一個星期回家一次的生活。

在新學期發(fā)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我失戀了,被男友甩了。

青春期的所謂的愛情本就不定性,他在溜冰時認識了更漂亮的女孩,連個電話也沒有,單方面和我分手。我是在某個周末回家看到他牽著另一個女孩的手才后知后覺知道這事。

雖然沒見得多喜歡他,可被分手還是讓我傷透了心,當天回到家我便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像個瘋子一樣嚎了半個下午。父母不在,最后是林森慌慌張張地撞開我的房門:“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抽抽搭搭地告訴他:“我失戀了,被甩了?!?/p>

他愣了一下,那一瞬間臉上的表情是空白的,像是有些迷茫。

06. 那樣的人不值得你傷心

在我告訴林森自己失戀之前,我幻想過幾種情形:無非就嘲笑我傻、為我義憤填膺或問聲細語寬慰幾句。我沒想到他會直接塞給我?guī)讖埣埥磉┍翘?,然后拉著我出門。

“要帶我去哪里?”

他回過頭,一臉理所當然:“他那么欺負你,當然要去他家,砸掉他家的窗玻璃?!?/p>

“可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兒!”蒲公英隨著微風四處飄蕩,我揉揉發(fā)癢的鼻腔,“要不算了吧,這是好像不是很好。”

他沒再說什么,沉默地進了屋子,可不到兩秒又竄出來:“不行,不砸他窗玻璃也不能讓他好過,我?guī)銏蟪鹑?!你知道他在哪里嗎??/p>

這座城市并不大,可供年輕人休閑娛樂的地方并不多,加上從前我與那人戀愛過,要找到他并不難。很快,我們便在以前去過的一個游戲廳的娃娃機前找到他,還有他的新女友,兩人正玩得開心。

林森牽著我直接沖到他們面前,趾高氣揚地問他:“喂,你是不是叫曹全?聽說你一直纏著我們家顏馨,告訴你,以后不許出現在他面前,否則見一次打一次!”說完,他舉起拳頭揚了揚,攬著我的肩膀大搖大擺地走了。

這出戲實在滑稽,后面那兩人目瞪口呆完全不配合,林森卻演得異常興奮,出了門便問我:“是不是這樣,電視里的人都是這樣恐嚇的!我做得好不好?”

陪著他丟人現眼了一圈,原本肚子里還憋著氣,被他這么一逗,忽然便笑了。

從游戲廳回去后,我忽然想吃燒烤,林森上天臺翻出那個花盆,就著上次剩下的炭和冰箱里的剩菜,給我烤著吃,見我不大樂意,又往網上放了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甘蔗和棉花糖,很甜。

“這些東西怎么可以烤?”

“你嘗嘗看,很好吃,很甜?!痹谶@片灰蒙蒙的煙霧里,我聽見林森對我說,“那樣的人不值得你傷心,我以后不會讓人欺負你。”

他的聲音不大,一瞬間被風吹散。

我咬了一口棉花糖,松軟,香甜。

大抵是從這天開始,我們的關系又好了起來。

我每個星期回家都會趁著父母不注意往閣樓上鉆,偷偷將冰箱里的水果搬運到他的小單間,他在我的課本上畫了許多可愛的動物,讓我的書本變得與眾不同。偶爾在學校住宿突然想吃棉花糖,他便在天臺偷偷烤了一小袋,裹在懷里跑到我學校,隔著圍墻遞給我。

我的成績越來越差,我又故伎重演,說找林森幫我補習,每次回家直接上了樓,鉆進他的房間。

他工作,我在邊上玩,偷得浮生半日閑。

他每個月依舊賺很少很少的錢,除去伙食和房租剩下的只夠給我買零嘴,給我買一小袋棉花糖,他需要多工作兩個小時,可他舍得:“你不是喜歡吃嗎?買就買,又不是要我殺人放火?!?/p>

我猛然發(fā)覺,他笑的時候挺帥的。

07. 他并不快樂

我們都知道事情有些不簡單,隱隱朝向一個不可思議的方向發(fā)展。

我知道,他也知道,可我們誰也沒去抑制,甚至放任那曖昧的情緒在我們之間滋生,發(fā)芽。連父母都瞧出我們之間的不對勁,暗涌流動,可我們置身其中,無法自拔。

事情發(fā)生在冬天,一個周末的下午,林森在畫畫,我躲在他的被子里看書,昏昏欲睡。或許是因為懶,或許是因為別的,我口渴,讓林森給我倒水,從被子里出來喝水時,不小心將它打翻在被子上。

我們看著對方,電光石火間,他朝我靠近,而我也閉上了眼。

那個吻最終沒有落下,被我媽的破門而入打斷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們,就像看到UFO襲擊地球,我以為她會說些什么,可她最終什么也沒說,尖叫了一聲,將我爸從樓下喊上來。

這場事故發(fā)生后,最冷靜的莫過于我爸,他在我們之間來回巡視了許久,問林森:“你什么時候搬走!”

我瞪大眼睛看他,林森亦然,大概十五秒后,我聽見他說:“我不搬走,合約還沒有到期?!鳖D了頓,他語氣軟化了一些,“叔叔阿姨,我很喜歡顏馨,從她送我去醫(yī)院那時,我就喜歡她了?!?/p>

我的心里樂滋滋,但很快便被我爸一盆冷水澆下:“且不說她才多大,就說你吧,你連一份正經工作都沒有,賺的錢說不定還不夠自己花,你覺得我可能放她和你一起嗎?”

我在心里暗罵我爸財迷,差點就起了反抗,他卻沉默了,過了很久,才聽見他道:“是不是我找到了工作,她就可以和我在一起?”

“找到再說吧!”

自那天之后,我爸媽不再出門打牌,每個周末都在家守著我,連吃飯的時候都不是盯著菜,而是盯著我與林森。那整整一個月,我們說過的話不到三句,我抗爭了幾次,最終敗在我爸的眼刀下。

也就是那個時候,林森開始出去找工作,找了好幾份,都不怎么理想。面試了幾個廣告公司和設計公司后,他終于得到一份設計師助理的工作,但他并不快樂——這大概是所有搞藝術的男人的通病,他們不喜歡別人對自己指手畫腳,不喜歡別人修改自己的作品,他們總覺得自己的眼光是全世界最獨到的,因為這樣,林森在公司與同事爭吵了好幾次,最終憤憤辭職。

他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上晚自修,接到信息偷偷借口肚子疼去醫(yī)務室,溜出了教室。

他在后門等我,路燈下,輪廓已有了男人的鋒利。

那時我猛然想起,他已經二十二歲了,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08. 不能再回頭

他應該是喝了酒,微醺。

一走近,我便聞到嗆人的酒氣。

林森與兩年前大相徑庭,當初的叛逆與傲氣逐漸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他垂著腦袋,站在欄桿外,渾身散發(fā)著頹靡的氣息,他站在風里,像一出悲傷的默劇。

“你怎么了?”我感到不對勁,“喝酒了?”

“嗯。”他說,“我辭了工作了。”

聽他這樣講我挺生氣的,還有一絲難堪,說話的語氣自然沒好到哪里去:“為什么辭了工作?難道你不想證明給我爸媽看嗎?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不,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

“可是什么,壓根就是你吃不了苦!”他那平靜的模樣愈發(fā)襯得我悲涼,我像個瘋子一樣對他吼,“好好的工作說辭就辭,你連這一點苦都吃不了,還說什么和我在一起,說什么喜歡我!開著那個破網店能干嗎?干脆散了算了!”

林森頓住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復雜。過了很久,我聽見他說:“對不起,我想你說的沒錯?!闭f完,他轉身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被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擊中,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糟糕透了。我的父母和工作將他的自尊摧毀,我卻連一句安慰都沒有,毫不留情地在上面又碾了一腳。

我喊著他的名字,可他一直沒有回頭。那扇門將我與他隔絕開來,我無法逃脫,而他卻走了,留下我一人。

說實話,在那一刻,我是恨他的。

第二天清晨,我從學校潛逃,可回到家,林森已經走了,只留下空蕩蕩的閣樓,還有一紙簍的稿紙。我將它們一張張展開,發(fā)現那都是他給我畫的Q版。就在那一堆廢紙里,我發(fā)現了林森寫給我的信。他在信里這樣說:顏馨,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我覺得自己無法適應這邊的工作,他們看不起我,因為我連大學都沒上美術都沒學過幾天。但我不會放棄。我想繼續(xù)開網店,我想用時間證明,我可以和你站在一起。

落款時間是前一天晚上八點,他去找我的一個小時前。

我抱著那一簍廢紙,忍了一夜的淚終究落了下來。

他去找我,原本是想要將這封信給我,告訴我,他會努力與我在一起。我卻不問緣由,狠狠地奚落了他,打碎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如果我沒說出那些話,或許,他就不會離開。

林森離開后,我極少再回家,一個學期都蝸居在學校的宿舍里,我爸媽軟硬兼施找了好幾次,我仍舊沒有回去。說實話,我并不記恨他們,他們是為了我好,我知道,這事他們也沒做錯什么。但我不想回到那個家,因為那個冷冰冰的閣樓總會喚醒我一些不好的回憶。

我一直沒再與林森見面,一直到我高中畢業(yè)。

直到上大學,我在另一座城市——他曾經的家鄉(xiāng)遇見了他,那時他已不是那個穿著T恤和破爛牛仔褲背著大包裹留著胡子的落魄男生,他開著名牌車,從我身邊一晃而過。他的臉上沒有了笑容,只剩下堅硬了冷漠,可我知道,那是他。

總有一個人,無論他變成什么摸樣,換了什么裝扮,遙遙一相逢,你便知道那是他。

后來我輾轉得知他不少消息,他從我家離開后,一直堅持做網店,后來賺了錢,開了工作室,又用兩年的時間開了一個還不錯的公司。他飛快地攀爬著,將我遠遠甩在后頭,似乎努力地想要證明什么。

我也曾想過,如果那時我沒有說出那番話,不顧一切和他在一起,那么會怎樣?

或許我們會過著辛苦的日子,為生活奔波,為柴米油鹽發(fā)愁;或許我會和他一起經營那家小店,看著它慢慢擴大,生活慢慢地步入正軌;或許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在傍晚騎著車亂逛,風吹亂他的發(fā),我用力地抱緊他。

那無論是怎樣,都不會像現在這樣,遠遠地錯過對方。

有些事做錯了,便不能再回頭了。

即便,我們曾峰回路轉地重逢。

09.尾聲

我們家住進了新房客,一個挺可愛的女孩子。

她是所有房客的榜樣,按時交房租,講究衛(wèi)生,沒有不良嗜好,在門禁前回家。這或許便是一個房客的最大榮光,而旁的,無需多做,也無需多講。

只是偶爾我還會后悔,那一年含在嘴里的那句“我最喜歡你”,還未曾講給你聽。

編輯/寧為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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