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楊絳,文學(xué)大家、翻譯巨匠,今年即將迎來102歲壽辰。
作為錢鐘書先生的夫人、錢瑗教授的母親,楊絳在事業(yè)上和生活上給予了丈夫及女兒莫大的支持。更令人動容的是,當錢鐘書和錢瑗相繼離世后,楊絳忍著巨大的悲痛,繼續(xù)完成女兒和丈夫的遺愿。至今,她以一家三口的名義捐款無數(shù),卻獨自過著簡樸的生活。
“1997年早春,阿瑗去世。1998年歲末,鐘書去世。我們?nèi)司痛松⒘?。就這么輕易地失散了。世間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F(xiàn)在,只剩下了我一人。”楊絳在2003年出版的散文集《我們仨》中娓娓道來。
失去至親的楊絳,晚年以驚人的毅力開始整理錢鐘書的手稿、書信。高群在《楊絳這一百年時間中》寫道:“錢鐘書的手稿多達7萬余頁,涉獵題材之廣、數(shù)量之大、內(nèi)容之豐富,令人驚嘆。手稿多年隨著主人顛沛流轉(zhuǎn),紙張大多發(fā)黃變脆,有的已模糊破損、字跡難辨。重重疊疊,整理起來十分辛苦?!?/p>
2003年,《錢鐘書手稿集》能及時與讀者見面,楊絳功不可沒。而出書之后,楊絳卻以全家3人的名義將高達數(shù)百萬元的稿費和版稅全部捐贈給母校清華大學(xué),設(shè)立“好讀書”獎學(xué)金。
三聯(lián)書店的老掌門人范用和錢鐘書、楊絳夫婦都是至交。他介紹說,從上世紀80年代起,《干校六記》 《雜憶與雜寫》 《將飲茶》,直到新世紀的《我們仨》 《走到人生邊上》,還有長篇小說《洗澡》和譯作《堂吉訶德》都已成為永久的經(jīng)典。而她和錢鐘書因此產(chǎn)生的稿費,早已不入自己的賬。
三聯(lián)書店總編輯李昕說,他們的稿費都不領(lǐng)的,我們每次去看楊先生實際上只帶一張稿費通知單,給楊先生報一個賬,告訴她你又有多少多少稿費了,但這些稿費我們已經(jīng)全部給您轉(zhuǎn)到清華大學(xué)“好讀書”基金會里去了。
2001年開始,“好讀書,讀好書”這句楊絳先生和家人信奉的人生箴言賦予這個基金更多美好涵義,稿費已經(jīng)捐出將近1000萬元。而多年以來,楊絳先生依靠自己的退休金生活,過得很樸素,至今,她家的陽臺是整個小區(qū)唯一沒有封閉的。
友人高秋福說,2011年去楊絳家祝賀她百歲大壽時,“家里還是簡陋的布沙發(fā),辦公桌油漆有點剝落,三十多年前鋪設(shè)的水泥地面、銹跡斑斑的鐵窗欞依舊。楊絳穿著老式的短袖上衣和洗得有點發(fā)白的藍布長褲,還有一雙現(xiàn)在市面上難得一見的老式黑涼鞋?!?/p>
此外,楊絳還計劃將一些收藏捐出去,包括晚清金石學(xué)家兼書法家吳大澄的親筆、張之洞用過的石硯等。
如今,百歲的楊絳仍在寫作,她的家人說,她每天工作到凌晨。清晨起床,規(guī)律作息中保持著寫作,甚至練字。
楊絳自稱:“現(xiàn)在很好,很乖。雖然年老,不想懶懶散散,愿意每天都有一點進步”?!拔业拿恳惶於际翘厥獾?,都有新鮮感受和感覺”。楊絳不諱言死。她對高秋福說,自己患有心衰,“這個病有兩大好處,一不傳染,二是死得干脆,自己不痛苦,也不麻煩人?!薄皦勖遣挥勺灾鞯?,但我很清楚我快‘回家’了。我得洗凈這一百年沾染的污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