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宏偉
倘若1942年5月25日
鬼子射向十字嶺的炮彈
只是炸出邪惡的菊花
掀飛的泥土,落下來
遼縣還是遼縣,左權(quán)還是戰(zhàn)士
還在他37歲的人生里
戰(zhàn)斗。5點20分
落日顫了一下,硝煙
掠奪左權(quán)站立的空間
將軍倒下了,身體里
那面液體的旗幟
噴灑在這塊古老的土地上
于是,一方國土
以英雄的名義站了起來
從此,紅色版圖上有了一個
血性的縣城——左權(quán)
付出了半生苦旅,長路
依然漫漫。停下來吧
釋迦木塔護佑的河山
冬雪化成甘露,梨花就要開了
梨花一開,梨花春就釀好了
看不見的那面老酒幌,一定
就在這春風里,有春風
梨花和酒,腳下就是故鄉(xiāng)
漂泊的兄弟,來一碗吧
沒有青梅,梨花正好,喝一碗
開一樹,干一壇就開一坡
直到照見各自的肝膽
直到,明月提燈找到兩樹
扶著清風走路的梨花,隱忍在
我們內(nèi)心十萬畝的白
已經(jīng)開滿了視野里的祖國
同胞城市
好風結(jié)伴,行走在兩山之間
看見兩個親密城市,手牽著手
那是晉中盆地生養(yǎng)的兩個孩子
哥哥是太原,弟弟叫榆次
他們操著同樣的方言,總是
喜歡吃面的時候,倒上老醋
節(jié)慶宴席總要點上一盤餃子
偶得小醉,貪杯也是因為汾酒
不同季節(jié),大街小巷流行著
同樣的款式和色彩。一場雨水
同時為兩座城市的麥子灌漿
地里的玉米,會在一個農(nóng)時里成熟
瀟河汾河都是黃河血統(tǒng),太原
榆次都在同一座祖祠里拜祭
他們在同一片星空下,做同樣的夢
就像兄弟蓋著同一床被子
大片大片的玉米,沿著
太榆路瘋長,到了太原柳巷
就熟了。賣嫩玉米的人
頭也不抬,只顧
把錢收進口袋,然后
再把熱騰騰的玉米遞出來
我蜷曲在車里,饞得
就像一條饑餓的害蟲
返到榆次,在糧店街
買到一穗煮玉米,我邊吃
邊說,沒有太原的好吃
賣玉米的人抬頭接話說
“不能吧?一樣的種子
一樣的地脈,不可能”
一時間我有些恍惚,感覺
這個賣玉米的人,和那個
賣玉米的人,一模一樣
也可以說,我吃到嘴里的
其實就是同一穗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