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

(集美大學 美術學院，福建 廈門 361021)

隨著高新技術的不斷發(fā)展和計算機多媒體的廣泛應用，我們已進入信息化的新時代，多媒體技術對整個藝術資訊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以電腦為主體的多媒體技術由于最容易普及和適用面最廣，已經(jīng)在藝術創(chuàng)作等方面得到廣泛的應用，同時也帶來了革命性的變化，并日益顯示出不容質疑的生命力。藝術與科學的整合已成為新世紀的發(fā)展趨勢。從世界角度來說，教育理念、知識結構、人才培養(yǎng)模式正面臨著新的挑戰(zhàn)。這種挑戰(zhàn)意味著人類步入新世紀，正面臨著新的發(fā)展機遇。

符號化的藝術溝通

洞窟時期開始，人類便有了極強烈的欲望，透過各種溝通渠道讓特有的想象能力，發(fā)揮出傳達訊息的功能。而這種統(tǒng)合性的素材利用與訊息表達，似乎于20世紀的今天，又再度于長期的社會文化型態(tài)變革后，給予了新的定位。

由于溝通媒體的高度發(fā)展，尤其是光電技術不斷革新，人類在時間、空間上有了無限的復制與擴張能力。生態(tài)環(huán)境改變，社會結構不同，視野也增進了不少，藝術形式的定義、方法、呈現(xiàn)，特別是在意識型態(tài)上的強調，借由參與性質的提升、行為過程的提示、空間環(huán)境的加大、傳達意念的符號化等方式，從意象的描繪及素材的解放，衍生成意念的復制及模擬性的相互作用。要談今天的藝術生態(tài)環(huán)境，最明快的整合方法，即將它視為一個復合性的藝術資訊溝通網(wǎng)路，人們也跟著資訊媒體化而包含其中。此時的藝術，已很不像藝術，似乎只是人類社會中的一種溝通方式而已。媒體論的一些論點，在現(xiàn)今的藝術呈現(xiàn)里有了驗證。例如作品的真正內(nèi)容并不在于描寫對象，而在于傳達方法本身的說法。亦即在眾多的印象派作品中，為何會一致被稱的為印象派作品，其原因并非描繪對象上的異同，而是取決于意念追求的想法相同。于是，繪畫的真正內(nèi)容則在于說出自己對“繪畫”是何意義的看法。拼貼的意義在于拼貼上，表演的內(nèi)容在于參與的強調，而裝置的內(nèi)容則在于現(xiàn)場如何裝置的特殊性上，而無關于被裝置的材料，亦非一般所謂好不好看的問題上。

藝術與科技的境界面

藝術呈現(xiàn)與資訊媒體結合最明顯的時期，是在20世紀60年代被稱為“科技藝術”(Science Art)或“技術與藝術”(Technology & Art)的時期。大量的科技媒體、工業(yè)材料在作品中被利用：光電、影像、動力等的機械性美感成為主要的內(nèi)容表現(xiàn)。宇宙、自然現(xiàn)象、肢體極限、光影空間，以及早期的錄影藝術、電腦繪畫、全像攝影(Holography)均在這個時期出現(xiàn)。非物質性的資訊價值是最被推崇的觀點，藝術表現(xiàn)的意向也有了資訊媒體化的起步。[1](P23)

表現(xiàn)形式包含了復合媒體(Mixed Media)、多元媒體(Multi Media)、全感覺媒體(Multisensory Media)、相互媒體(Inter Media)等。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作品中人工智力中人工智能(Sybernetic)特性的強調，“回饋”作用反應了觀眾的雙向參與性。人類“溝通”方法的模擬的演進過程，人工智能是重要的轉變關鍵。[2](P78)

機械性美感此時也從構成主義、未來派、立體派時期的結構與速度的追求，透過物質性知覺的超越、資訊環(huán)境的媒體化與人類意識型態(tài)的擴張，進入模擬、人工現(xiàn)實感(Artificial Reality)以及相互作用的世界。[3](P44)

猶如電腦的世界，藝術作品的精神也講求 Do it yourself 、What you see is what you take。藝術媒體在數(shù)量化、程序化的后，藝術與科技的間的界線變得模糊，藝術形式由代工改為模擬與挪用。20世紀70年代起到21世紀的今天，許多尖端科技的工作室開始研究美與科技的境界面(Interface)的問題。此時的藝術生態(tài)已非單純電子媒體畫面的問題，呈現(xiàn)場所應該展現(xiàn)的情境，形成了整合性的電子資訊網(wǎng)絡，觀者在虛擬現(xiàn)實式的參與同時，不知不覺地也被資訊媒體化了。相互作用的間是肉體神經(jīng)末梢與電子訊息的虛擬交替。[4](P89)

資訊媒體化藝術的思考

大體上，新藝術媒體的嘗試，具有1.特質美感的追求。2.與另外領域的結合。3.檢討并另覓新境等等三個演練程序。整理始自20世紀20年代起的種種藝術領域的擴張，例如拼貼、反角落浮雕等的材質及空間的解放，抽象藝術、普普的符號化提示；行動繪畫、表演、觀念等的行為過程強調，加上環(huán)境、裝置時期的整合性媒體運作等，均可看出擴張的同時，其實也一直顯示著“非物質性符號化”、“多領域結合，界線不清”的趨向。

現(xiàn)今的裝置、表演善用尖端科技媒體來討論溝通生態(tài)關系。全像攝影應用了環(huán)境、觀念手法，開展了更廣闊的表現(xiàn)領域。保加利亞著名藝術家克里斯托的“包裹藝術”、奧地利藝術家約翰-凱吉的即興樂表演、日本實驗電影藝術家山口勝弘的電腦游園等，均結合了哲學、文學、音樂以及社會的寫照。

針對繪畫性呈現(xiàn)的演進來說，從農(nóng)村社會的自然摹寫，經(jīng)過了立體派、抽象、超現(xiàn)實、普普、新達達、照像寫實、新表現(xiàn)到今日的新繪畫樣式的過程。一語概之，它是描寫技術 → 素材解放 → 結構強調 → 復制機能 → 模擬圖像的媒體性轉變?！澳M性”、“高解像度”、“參與性提升”等是日后表現(xiàn)特征的所在。

20世紀90年代末期年在上海曾舉辦的日本尖端科技藝術展中，日本藝術家幸村真佐男提出“非人體表演藝術”的作品，是利用電腦自律性機械語言的輸出，但卻不特別受到注目，其實它代表了即興表演與虛擬實境的參與，人與自動性電子裝置互動性的不凡意義。藝術媒體的資訊化也將隨著時間推向遙遠的未來。[5](P18)

未知世界的探知，似乎一直是藝術背后的一種未了的心結。人總是在有限條件里欲求追尋無限，借由藝術性本質的探討，一方面做擴張引用的努力，一方面又力求超脫模式的約束。以美術作品在社會中所扮演的溝通機能而言，今日資訊媒體化時代里，意念的轉換或引用，將作品中的虛實帶入符號的相互作用情境。象征性的移情已不再是內(nèi)容執(zhí)著的重點，環(huán)境的關懷或人文思考也不再被認為是作品背后所支持的意義。而更廣義的人類溝通網(wǎng)路，是如何在給予適當?shù)亩ㄎ唬瑫r并能提示出種種意識型態(tài)的虛擬影像或預言，或許這將形成近幾年后的藝術表現(xiàn)主題也說不定。

自我的呈現(xiàn)

最近，頻繁來往于廈門和臺北的臺灣著名數(shù)碼藝術家黃心鍵，在2013年廈門文化產(chǎn)業(yè)博覽會上展示出“Media is everything” 的霓虹燈文字，是作者本人十年前在其索卡工作室開幕展時嘗試提出的作品。提示的原意并非討論素材的綜合性利用，而是單純想借這句口號強調，最近的未來可能會面臨媒體在多方面扮演重要角色的看法。從素材的利用演進成媒體性運作，是創(chuàng)作者多年來嘗試解決的首要課題。[6](P101)

在黃心鍵的創(chuàng)作生涯中，20世紀90年代的生態(tài)圖鑒系列作品開始了這方向的追求。繪畫性語言、物體、復制影像的同質性并置，其間所有媒介并無大小或重要與否的分流，生態(tài)圖鑒的排比是人類社會安樂祥和的暗示。萬物在無限的太空環(huán)境里，似乎在互相對話，溫馴、調適、擁有共存的默契，其心境超乎“地球村”的說法，創(chuàng)作者反而只扮演媒介角色。

進化與啟示系列作品，是黃心鍵在2012年創(chuàng)作理念的主題。圖像的延用，更深一層解放于留白的時空之中，忽大忽小、似遠似近，其圖像性的明確簡潔，提示宇宙間溝通語言的無所不在。此一時期，深深感受順從宇宙生存原則的媒體符號，原來自有其依歸，而所謂創(chuàng)作，只不過透過創(chuàng)作者的手、觀者的眼，使素材回歸原應存在的位置而已。

“不同時空的并置”是黃心鍵2013年“音”系列里強調的主題。此想法源始于2010年于日本“原美術館”所展出的《伊香保系列》裝置作品。兒時回憶、日本留學期間情結、現(xiàn)資環(huán)境條件間的時空復合，將時間性減為零也推至永遠?！按啊笔请娮用襟w的視窗，抑或是每個人的心靈的窗。來回于這個“窗”，也許可探知未來，并可認知自我。Wysiwyt(What yousee is what you think)是另一警世用語，意指當今藝術媒體的溝通，已非造型語言的傳達和接受，溝通網(wǎng)路中的媒體是訊息，媒體的運作是內(nèi)容。

2012年的另一個創(chuàng)作主題是《詩篇》系列作品?！霸煨驮姟钡某绺咭鈭D是黃心鍵創(chuàng)作理念的根基。悠游于擬造世界，寄托于精神上的理想國度，詩篇中的寓言、神話、傳統(tǒng)、歌頌、體會……，感受之余化為點點滴滴造型詩篇。水中生物、天空飛禽、無語布偶、詩篇手抄箴言、悲喜互溶的時空。都市寓言式的藝術規(guī)則，影印、電腦合成、瞬間攝影等技術，均以蟲魚、花鳥、飛禽走獸為對象，古今中外、悲歡離合德眾生相紛紛走入造型的冥想世界。所有影像、符號、物體……均自然有所秩序的共存、共生。[6](P108)

2011至2013年，在北京、廈門、臺北等多處發(fā)表的“辭案屋系列”裝置，是多年來以符號的環(huán)境性延伸為主題的系列性作品。包含了物體、影像、空間、行為參與的綜合性現(xiàn)場布置，本屬裝置類作品的強調內(nèi)容所在。系列作品里涵蓋了不同時空的并置、人工與自然間的對照、作品素材與生活用品的臨界嘗試，以及符號化的整合性環(huán)境呈現(xiàn)等性質。簡而言之，即利用環(huán)境性的隱喻挪用手法，將作品的整體意念自日常生活物品轉換到環(huán)境性作品，再轉入符號的宇宙性空間的呈現(xiàn)。

2013年7月的最近，黃心鍵發(fā)表了擬像萬物系列作品，主要技法大約包含下列幾項：1.畫面形成的分割組合，暗示多元時空的并置。2.物體的單色呈現(xiàn)，是符號化的一種回歸手法。3.多重單線圖像的空間表現(xiàn)，是宇宙性虛擬實像特征的提示。

結語

媒體并非只是一種科技，而是一種結合技術、情感、現(xiàn)象并且改寫藝術的觀念與創(chuàng)作形式。電腦個人化的時代來臨，藝術家不必在完全仰賴現(xiàn)成材料的先天特性及限制，一項新的法則產(chǎn)生了，藝術家可以改變或決定新的媒體表達方式，新的程式書寫設定可以創(chuàng)造藝術個人的語言，以及更多個人化的挑戰(zhàn)、發(fā)明、改造的可能性。

[1]廖詳忠.數(shù)字藝術論[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6.

[2]童芳.新媒體藝術[M].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2006.

[3]陳小青.媒體藝術與設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4]馬曉翔.新媒體藝術透視[M]. 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8.

[5]小林士太郎著.當代藝術面面觀[M].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10.

[6]黃心鍵.科技藝術與數(shù)碼技術[J].北京：藝術資訊，200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