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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初至北周中的司馬楚之家族興替

2014-03-10 13:51程剛
關鍵詞:司馬

程剛

(南京大學歷史學系,江蘇南京,210093)

北魏初至北周中的司馬楚之家族興替

程剛

(南京大學歷史學系,江蘇南京,210093)

北魏初期,司馬楚之憑借個人才能及其與鮮卑貴族、皇室的姻親關系,父子得以世襲王爵,擔任云中鎮(zhèn)大將、朔州刺史的要職。孝文帝時期,司馬楚之家族世襲要職的特權(quán)被取消,爵位亦例降為公。司馬悅為重振家族,改變了以往的姻親關系,開始與漢族大族聯(lián)姻,以抬高家族的地位。北魏末,司馬裔歸順西魏(北周)政權(quán),依靠鄉(xiāng)里、宗族的勢力,屢立功勛,從而受到統(tǒng)治者的寵信,然關東豪族的身份使司馬裔最終未能進入西魏(北周)的政權(quán)核心或政治中心地區(qū)任職。

北魏;司馬楚之;司馬悅;司馬裔;仕宦;姻親

陳寅恪認為:“(因)魏為東漢內(nèi)廷閹宦階級之代表,晉則外庭士大夫階級之代表。故魏、晉之興亡遞嬗乃東漢晚年兩統(tǒng)治階級之競爭勝敗問題?!盵1](48)地方豪族河內(nèi)(今河南溫縣)司馬氏取代曹魏建立晉朝,實為儒家豪族對非儒家寒族斗爭的勝利,“(司馬氏)盡復東漢時代儒家豪族階級統(tǒng)治全盛之局?!盵2](1-18)鹿仇鳴在陳文基礎上,進一步考證出司馬氏在漢魏時期原為河內(nèi)地方大族,通過司馬懿數(shù)十年的努力,從地方性大族變成在曹魏政權(quán)中舉足輕重的政治家族[3](39-87),并最終代替曹魏,成為皇族。東晉末年,劉裕大殺司馬氏,未被誅殺的宗室多逃亡北方。他們在北方的政治地位、家族仕宦與姻親關系,頗耐人尋味。本文利用1966年山西大同出土的司馬楚之之子司馬金龍的墓志[4],1979年河南孟縣發(fā)掘的司馬金龍之子司馬悅的墓志[5],1973年河北景縣發(fā)現(xiàn)的司馬金龍孫女顯明與其夫高雅、其女高元儀、次子高德云合葬的墓志[6],1917年洛陽出土的司馬悅女《司馬顯姿墓志》[7](55),并參考《周大將軍司馬裔神道碑》[8](787-811)、《周大將軍瑯邪定公司馬裔墓志銘》[8](962-968),《漢魏南北朝墓志匯編》(簡稱《匯編》)[9],及史書所載,對北魏初期至北周中期的司馬楚之家族仕宦、姻親情況與當時的社會、政治的關系作一論述,以求教于方家。

一、北魏初司馬楚之父子的興起

司馬楚之為司馬榮期之子,司馬懿弟司馬馗九世孫[10](854)?!白S縱叛亂”時,東晉任命司馬榮期為益州刺史,率軍討伐譙縱,不幸在途中為部下所害[11](3592)。司馬楚之本想護送父親的棺柩返回建康安葬。但此時劉裕為能取代東晉,在京師大殺司馬宗室。司馬楚之怕被誅殺,欲投其從叔祖司馬休之,但休之不久即被劉裕所驅(qū)。司馬楚之遂在江、淮間招集義勇,同劉裕對抗。北魏明元帝末年,奚斤略地至河南,司馬楚之即歸順之,被封為瑯邪王[10](855)。他多次與劉宋交戰(zhàn),屢建功勛。如從拓跋燾討伐北涼,因功獲隸戶一百;又與皮豹子擊走劉宋大將裴方明;后從平仇池,征伐蠕蠕(柔然)[10](854-857)。從而被拓跋燾任命為云中鎮(zhèn)大將(今蒙古和林格爾縣北)、朔州刺史。關于云中鎮(zhèn)的地理沿革,嚴耕望認為:“自太武帝真君中至孝文太和中,云中置兼治朔州也……(又)太宗時已置云中鎮(zhèn)矣,不始于太武帝也?!盵12](712)史載:“云州舊置朔州,后陷,永熙中改,寄治并州界?!盵10](2500)又524年,“改鎮(zhèn)為州,以懷朔鎮(zhèn)為朔州,更命朔州曰云州?!盵11](4683)可知,朔州于524年改為云州,永熙年間(532—534年)并入并州(今山西太原市)。北魏時,朔州本為軍事要地;而鎮(zhèn)與州地位相等,鎮(zhèn)將又在刺史之上。[12](778)司馬楚之原為東晉宗室,竟得以重用,分析其原因:第一,司馬楚之為劉宋政權(quán)的死敵。其喪家失國之恨,志滅劉宋的雄心,統(tǒng)一天下的愿望為北魏所欣賞,司馬楚之曾說“伏惟陛下圣德膺符,道光四海,齊一區(qū)宇,使?jié)鷿L,被于江漢。”[10](856)其樂于為北魏效命。第二,司馬楚之政治、軍事才能出眾,他在南方具有相當?shù)奶栒倭?。如?司馬楚之)推誠信物,得士之心”,“楚之渡河,百姓思舊,義眾云集,汝穎以南,望風翕然,回首革面?!盵10](855)第三,司馬楚之部曲、士卒眾多,據(jù)地廣袤,可補充北魏的兵力和擴大疆域,如“奚斤既平河南,以楚之所率戶民分置汝南、南陽、南頓、新蔡四郡,以益豫州?!盵10](855)第四,如周一良所說:“因北魏承十六國之后,北方各族在中原共處已近二百年,雖力求保持代北風習,以便統(tǒng)治,民族偏見亦不能免。但對北方廣大地區(qū)之統(tǒng)治,即使在孝文漢化之前,僅依靠代來鮮卑亦無能為力。而從文化言,對南方又不免于自卑之感,因而必須兼容并包,與南朝統(tǒng)治者之偏隘態(tài)度大不相同。”[13](353)司馬楚之等南來士人融入北魏政治、社會中,將較先進的思想文化帶入北方,使南方不敢小覷北方。

司馬楚之于和平五年(464)去世,陪葬金陵①。其子金龍襲爵,拜侍中、鎮(zhèn)西大將軍、開府、云中鎮(zhèn)大將、朔州刺史[10](857),他于太和八年(484)去世。后其弟司馬寶龍在金龍被征為吏部尚書后,襲任云中鎮(zhèn)大將、朔州刺史。金龍、寶龍能夠世襲官職、爵位,實與北魏用人政策有大的關聯(lián),因“(拓跋燾誅崔浩后,)使拓跋君主大起戒心,不敢無限制地引用漢人,因此高宗顯祖兩朝新任漢臣大大減少。高宗朝只有三十一人,顯祖朝也不過四十二人,這些人大都是以祖蔭與投降才出任北魏的,沒有一人是出于君主主動的征求與朝士的推薦”[14](47),“(由‘崔浩事件’)也可理解,漢人政權(quán)與北魏政權(quán)的關系還是有其互不相同的本質(zhì)”[15](210)。而此“互不相同的本質(zhì)”只能等到“孝文帝改革”才得以解決。

司馬氏父子“顯貴”并獲得了世襲權(quán),還與通婚于鮮卑貴族甚至皇室相關,如司馬楚之尚諸王女河內(nèi)公主。其子金龍先娶源賀女欽文姬辰,源賀為北魏重臣,屢立殊勛,死后陪葬金陵[10](919-922)。拓跋燾曾謂賀曰:“卿與朕源同,因事分姓,今可為源氏?!盵10](919-923)姚薇元認為源氏實為魏室之族[16](259),可知源賀為鮮卑貴族。欽文姬辰死于延興四年(474),金龍又娶沮渠氏為妻,沮渠氏為拓跋燾妹武威公主之女。而“(沮渠氏)有寵于文明太后”[10](857),司馬氏始得以與皇室結(jié)婚。司馬寶龍尚趙郡公主,拜駙馬都尉[10](859)。司馬楚之死后葬于金陵,金龍葬于平城[4](今大同市東南約十三里),這是因為他們與鮮卑皇室關系密切,而和原籍以“禮”為中介的關系淡薄了。身前居于都,死后葬于都,說明他們存在的政治基礎在北魏政權(quán)中②。這亦表明他們與其他北方漢族士人的婚姻觀念截然相反。劉馳以清河崔氏婚姻為例,得出“(崔氏姻戚中)不僅沒有寒人及恩倖,而且也未見包括鮮卑宗室在內(nèi)的胡人上層統(tǒng)治者,這多少可以代表漢人士族高族在北魏前期的婚姻范圍?!盵17](79)相反,司馬氏原有的漢族婚姻觀念卻相對淡薄了。

二、北魏中晚期的司馬楚之家族

孝文帝時,司馬寶龍改任祠部尚書,潁川王師。史書無載寶龍擔任潁川王師的時間,頗疑當在太和九年(485)。因此年孝文帝封皇弟“雍為潁川王”[10](155),又“雍為潁川王……文明太后令置學館,選師傅以教諸王”[11](4266)。孝文帝用寶龍為師,有意借寶龍的名聲來提升元雍的威望,破除其自大心態(tài)。如史載:“或說雍曰:‘諸王皆待士以營聲譽,王何以獨否?’雍曰;‘吾天子之子,位為諸王,用聲名何為?’”[10](552)但司馬氏自寶龍后,無人再襲云中鎮(zhèn)大將、朔州刺史之職。分析原因:首先,孝文帝的用人政策發(fā)生了變化。如“孝文即位,文明太后當政,又復大量引用漢人……在孝文帝時仕于北魏的漢人,極大多數(shù)是飽學文才之士。”[14](50-53)即開始拉攏漢族士族加入政權(quán)。其次,加強中央集權(quán),廢除漢人或鮮卑貴族世襲刺史之例。如“有司奏冀州人蘇僧瓘等三千人,稱禧清明有惠政,請世胙冀州。詔曰:‘利建雖古,未必今宜;經(jīng)野由君,理非下請。邑采之封,自有別式?!盵10](535)孝文帝以“經(jīng)野由君,理非下請”為由,拒絕了元禧世襲冀州刺史的請求,明顯含有加強集權(quán)的意味,司馬氏亦由此因。最后,因受“穆泰叛亂事件”的牽連。即太和二十年(496),以穆泰為首的“反漢化改革”派,準備在恒州發(fā)動叛亂,被任城王元澄迅速鎮(zhèn)壓,穆泰被處死[10](180)。此事件影響了司馬氏的政治命運,因司馬金龍之子徽亮參加了穆泰的叛亂。司馬徽亮參與叛亂,當是不滿孝文帝“王例降為公”的政策。原本徽亮因親母沮渠氏的緣故得以襲瑯邪王,“(因北魏)故事,前妻雖先有子,后賜之妻子皆承嫡?!盵10](1361)而沮渠氏為“后賜之妻”,此事發(fā)生在文成帝(452—465)時。關于此制度的始期,楊光輝以“(韓延之賜妻之子)道仁為嫡,襲父爵”的例子,認為“至遲在魏明元帝世(409—416年),就已有賜妻為嫡正的制度”[18](146)。另因徽亮世居代地,習染鮮卑之俗。又其1/2為鮮卑血統(tǒng),本不愿接受漢化。

“徽亮案”使司馬氏的姻親受到牽連,如高雅(司馬悅的女婿)祖父高祐為宋王劉昶傅。太和二十一年,劉昶死,朝廷征高祐。但高祐故意逗留彭城(今合肥市)“久而不赴”,正因為怕受牽連。最終他被“處刑三歲,以贖論。詔免卿任,還復光祿”,死后謚為靈,意為“不尊上命曰‘靈’?!盵10](1262)同時,“徽亮案”也影響了司馬氏的政治前途。但其家族并沒有因“徽亮案”一蹶不振,探其原因,當歸功于司馬悅。司馬悅前期閱歷頗為坎坷,官職多年未能升遷。為便于說明問題,現(xiàn)將司馬悅前期所任官職與品級[10](2976-3003),[19] (216-218)(北魏于太和十七年③、二十三年兩次頒布《職品令》,后以二十三年的《職品令》為永制,但因司馬悅前期任職時間在太和二十三年前,故以十七年的品級為主)列為表1。

司馬悅于“太和中,司牧初開”時,為司州主簿?!皬椭盟局荨痹谔褪荒?487)或前后數(shù)月[12](424)。司馬悅死于永平元年(508),去世時47歲[5],則司馬悅在26歲左右出任司州主簿。后官品在四品上下浮動。期間曾為從三品下的較高官職,但不知何因被降。太和十七年(493)九月,北魏“乃定遷都之計”,“(十月)經(jīng)始洛京”[10](173),司馬悅被選為司州別駕。此即墓志所云的“皇輦遷洛,肈建畿域,……帝弟咸陽王(禧),……光蒞司牧……(以司馬悅)少播休譽,令名茂實,除寧朔將軍司州別駕?!盵9](58)“別駕為州佐之首,州事蓋多經(jīng)副署……但以其為中央所敕任,故亦或為中央所委以控制刺史,如府長史之職?!盵12](548)太和二十一年(497)元恪被立為太子,司馬悅為太子左衛(wèi)率,得以親近太子恪。太子左衛(wèi)率,第三品上,為北魏高官。其升遷原因:首先,與元禧的推薦有關,因其曾為元禧助手,二人關系必定相當融洽。其次,與姻親有關,即由于和漢人士族聯(lián)姻,得到了他們的支持。

司馬悅時,其一方面繼續(xù)與拓跋貴族、皇室聯(lián)姻。如司馬悅之子裔妻“為魏獻帝之曾孫趙穆王之季女”[8](803);子脞尚宣武帝女華陽公主;女顯姿被征為貴華,顯姿死時年僅30歲(520年)[7](55)。推之其在正始初(504—505年),13歲左右時就嫁給宣武帝?!氨背拥幕辇g與南朝女子的婚齡基本一致,為十三歲左右?!盵20](113)又“北魏孝文帝亦置內(nèi)官三夫人,位視三公……貴嬪、貴華皆屬北魏三夫人之列,且貴嬪位列其首?!盵21]顯姿為“第一貴嬪夫人”,在宮中的地位很高。

另一方面,司馬悅為了擴大家族的社會、政治影響力,聯(lián)姻于北方大族。孝文帝時,鮮卑皇室、貴族開始與北方士族高門聯(lián)姻[17](79),在此大的社會環(huán)境下,司馬悅與渤海高氏結(jié)為親家,將大女兒司馬顯明嫁給了高祐的孫子高雅。高氏為北方高門,高祐的從祖兄高允歷仕太武、道武、獻文、孝文四朝,是繼崔浩后,北魏政權(quán)中漢人大族的代表。北方士族講究門當戶對,“不但如此,即是同等級的大族也常常自矜門第,而‘貴己賤人’?!盵22](203)如“(高)允將婚于邢氏,(游)雅勸允娶于其族,允不從。雅曰:‘人貴河間邢,不勝廣平游。人自棄伯度(按:游雅字伯度),我自敬黃頭(按:游雅小名)?!F己賤人,皆此類也。”[10](1195)所以同高氏結(jié)姻,司馬氏可借此“自矜門第”,抬高家族聲望。另,《魏書·高祐傳》《北史·高允傳》載高雅死于熙平三年(518),墓志記為熙平四年。而熙平年號共用三年,則墓志誤。高雅活了44歲,當出生于475年,“(北魏)男子十四歲左右婚配”[20](119),推算司馬氏與高氏聯(lián)姻應在490年前后。

宣武帝即位后,繼承了孝文帝試圖統(tǒng)一南方的事業(yè)[13](317)。牛樸認為:“如果沒有宣武帝推行的深化改革措施和不懈的努力,孝文帝改革終究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盵23]要完成孝文帝的事業(yè)需要宣武帝親掌朝政,集中全國之力。利用外戚是其實現(xiàn)政治目的的重要手段,張金龍認為:“對于親政不久的宣武帝來說,異姓覬覦皇位的可能性較小,出身低微的外戚高肇遠比尊貴顯赫的宗室諸王容易控制?!盵24](47)而寵用司馬悅亦是如此。又因司馬悅擔任過太子左衛(wèi)率,為宣武帝的親信。不久他即委司馬悅豫州刺史的重任,“(豫州治所)懸瓠(今河南汝南)密邇近畿,東南藩捍”。而司馬悅頗具吏治與軍事才能,如他任豫州刺史時,明察秋毫,昭雪冤案,“豫州于今稱之”[10](858),并協(xié)助元英攻拔義陽。后任郢州刺史時,派兵攻下蕭梁位于義陽三關的要隘,因功封為漁陽縣開國子。[10](859)可惜在永平元年(508),豫州“城人白早生謀為叛逆,遂斬(司馬)悅首,送蕭衍”[10](859)。邢巒分析反叛的原因時說:“早生非有深謀大智能構(gòu)此也,但因司馬悅虐于百姓,乘眾怒而為之,民為兇威所懾,不得已而茍附。”[10](1446)張金龍也說:“司馬悅并非良吏,而是一位酷吏,豫州的叛亂與其不當統(tǒng)治有關?!盵24](319)“不當統(tǒng)治”當是司馬悅死因之一,但沒有深入分析其死因。至于“虐于百姓”,甚至“酷吏”之說卻有失公允。現(xiàn)據(jù)史料和前人研究成果,對司馬悅死因重新考證之。邢巒所指“百姓”或“民”是以懸瓠軍主白早生[11](4586)為首的“城民”④。“城民”有別于當?shù)氐耐撩?,“城民是一個廣泛的名稱……諸州的州軍主要當由城民組成……南境諸州的城民有一部分遷自河北……此外也有逐漸遷來的鮮卑和其他少數(shù)族人。以后,和北鎮(zhèn)、秦、隴諸州鎮(zhèn)一樣,還有配發(fā)來的罪犯。南境城民頗多漢姓,可能先世出于配流。在城或城郊居住的雖然也有當?shù)睾缽姶笮眨麄儺斎徊皇请`屬軍府的城民。城民中并無當?shù)赝寥恕L期以來土民受其(城民)欺凌……城、土之間存在著深刻的矛盾”[25](112-113)。叛亂城民中多有不義淺行、貪污納賄之人,如“(趙叔隆)同懸瓠城民白早生之逆……獲而宥之。后以貨自通……出為中山內(nèi)史,在郡無德政,專以貨賄為事……懸瓠之免,是其族人前軍將軍趙文相之力,后無報德之意,更與文相斷絕?!盵10](1148)“則南境諸州的城民只不過是反覆于統(tǒng)治者各種敵對勢力之間的地方力量而已”[25](113),他們隨時投靠有利于己的一方,其中更有薄行之徒。司馬悅沒有處理好與豫州城民的關系,過于依法處事,在處理豫州百姓(包括長期受壓的土民)訴訟案件中,評事公允。[10](858)從而得罪了以白早生為首的“唯利是圖”的城民,最終被殺害。這當是司馬悅真正的死因。

表1 司馬悅前期職官與品級

司馬悅死后,女顯姿也于520年去世,子鴻襲爵。北魏政局一再衰落,最終東、西魏分立。后司馬鴻因“通西”的罪名被東魏處死,應與其兄弟司馬裔效力于西魏有關。而東魏后竟額外賜恩,以司馬鴻之子襲爵[10](859),疑得到姻親渤海高氏的扶助。因東魏實際掌權(quán)者高歡自認出身渤海高氏,并與高氏連宗。高雅的侄子高德正前期為高洋所寵信,留在東魏(北齊)的司馬氏得以延續(xù)下去,當與高德政有關。

三、北魏末至北周中的司馬楚之家族

司馬裔為司馬悅之子,《北史》《周書》皆有傳。而《魏書》無,因司馬裔為西魏(北周)重要將領,身為北齊臣子的魏收不愿或不敢為“叛臣”立傳。魏孝武帝投奔宇文泰時,司馬裔“時在鄴,潛歸鄉(xiāng)里,志在立功?!盵26](645)如杜正宇所說:“當孝武入關之際,河洛豪右有不少人舉眾立義,不但為孝武帝隨扈斷后;西魏建國以后,也擔任著擾亂敵陣,收集情報的敵后工作。”[27](102)司馬裔做的亦是這種“敵后工作”。如“大統(tǒng)三年(537),(西魏)大軍復弘農(nóng),(司馬裔)乃于溫城起義,遣使送款。與東魏……晝夜交戰(zhàn)。眾寡不敵,義徒死傷過半。及大軍東征,裔率所部從戰(zhàn)河橋,又別攻懷縣,獲其將吳輔叔。自此頻與東魏交戰(zhàn),每有克獲?!盵26](645)司馬裔本為河內(nèi)大族,有部從、“義徒”、宗族的支持。而宗族與北方士人的關系,如陳寅恪所說:“北方大家族制度的繼續(xù)維持,又決定了北方的士人與宗族的難分的關系。北方士族除了在京城和地方上做官,都不在都市。都市被攻破,士族很少受到影響。因此,北方士族的勢力可以延長或延續(xù)下來?!盵2](281)例如高元儀本為孝明帝的嬪妃,她在北魏末年歸鄉(xiāng),死后與父母同葬[6]。北方士族借助宗族的影響,依然可以延續(xù)下去。宗族的維系又與士族葬于故鄉(xiāng)關系密切,北魏遷洛后,漢人士族多歸葬故鄉(xiāng),并多將代地祖先的墓葬遷回故土。而“楚之和金龍的墓葬之所以沒有遷葬回故鄉(xiāng),是時為楚之的墓是帝陵陪葬墓……金龍大概是以王禮埋葬的,也許因為墓葬規(guī)模壯麗,后來才沒有遷葬歸鄉(xiāng)”[28](83)。而司馬悅死后葬于故鄉(xiāng),是因為在北方,“特別是鄉(xiāng)黨社會中的葬禮,尤其為人所重視,因為在日常生活中一般的人們也可以看到規(guī)模宏大的墳墓,并因此可以讓鄉(xiāng)黨民眾感覺到威嚴和壓力??梢韵胂笤岫Y確有鞏固當時社會秩序的功用”[28](73)。陳爽將在京游宦,又和鄉(xiāng)里保持密切聯(lián)系的家族稱之為“雙家制”?!p家制’的存在,在一定時期保證了世家大族的社會根基,使其不致因某些突發(fā)性的變亂而舉族覆沒”[29](203)。司馬裔棄官回鄉(xiāng),正是靠了宗族與“鄉(xiāng)里之情”⑤的資本。一方面,河內(nèi)豪族身份的司馬裔,在西魏政權(quán)中地位依舊顯貴。另一方面,宇文泰需要司馬裔等人的力量鞏固西魏政權(quán),首先,因為東、西雙方交戰(zhàn)不休,西魏兵員損傷很大,兵力遠不如東魏(北齊)。沙苑之戰(zhàn),高歡動用了十幾萬的軍隊,而西魏只有萬人。西魏遂在大統(tǒng)九年(543)下了“廣募關隴豪右,以增軍旅”的命令,“這說明關隴河南河東地區(qū)的豪族提供了充足的兵員,以穩(wěn)固西魏政權(quán)的基礎”[30](47)。第二,“武川鎮(zhèn)軍閥集團”成員原皆是賀拔岳的部下。他們在賀拔岳被害后,在“同獎王室”的名義下,共立宇文泰為統(tǒng)帥,宇文泰也“因與元毗及諸將刑牲盟誓”[26](6),最終形成了以他為首的“武川鎮(zhèn)軍閥集團”。在西魏初期“武川鎮(zhèn)軍閥集團”掌握軍隊,他們自視與宇文泰處于平等的政治地位,如“初,(趙)貴與獨孤信等皆與太祖等夷,及孝閔帝即位,……貴自以元勛佐命”[26](263)。因此,宇文泰積極培植“關隴河東河南土豪和西入關中的胡漢土族豪強”[31](237),這其中亦包括司馬裔所率領的河內(nèi)“義徒”,以求在政治、軍事上壓制住其他元勛。

但司馬裔任職之地均在西魏(北周)的遠離統(tǒng)治中心的邊地,他從沒有出任過政治中心區(qū)的行政長官或成為權(quán)利核心的成員?,F(xiàn)舉下例證之:大統(tǒng)六年(540),他被授河內(nèi)郡守(治今河南沁陽市)。大統(tǒng)七年(541),授北徐州刺史(按:此為遙封,治今山東費縣)。大統(tǒng)十年(544),領河內(nèi)郡守。魏廢帝元年(552),除白馬城主、帶華陽郡守(治今陜西勉縣)。二年(553),轉(zhuǎn)鎮(zhèn)宋熙郡(治今四川旺蒼縣)。平蜀后(554年)行蒲州刺史(治今山西永濟縣),不久行新城郡事(治今四川三臺縣,《周大將軍司馬裔神道碑》作“仍領新州”)。 周孝閔帝踐祚(557年),除巴州刺史(治今四川巴中縣)。保定四年(564),大軍東討,授懷州刺史(治今河南沁陽市)、東道慰勞大使。五年(565),拜始州刺史(治今四川劍閣縣)。天和二年(567),信州刺史(治今四川奉節(jié)縣)。五年(570),遷潼州刺史(治今四川綿陽市)。六年(571),除西寧州刺史(治今四川西昌市),未就任即去世[26](456-457)。上述司馬裔任職地區(qū)均處于北周的邊地,分析其因,如呂春盛所說:“西魏政權(quán)逐漸穩(wěn)定下來之后,北鎮(zhèn)勢力就趁勢大幅擴張,至遲在大統(tǒng)15年左右,已完全掌握軍政大權(quán)……西魏胡族政權(quán)的色彩更為濃厚了”[30](122);“西魏后期宇文泰親信集團人物的活躍、立功,使他們的地位提升……宇文泰確實有特意鞏固宇文氏勢力的用意。如此,到了西魏后期,權(quán)力重心已逐漸由北鎮(zhèn)諸武將手中,向宇文泰親信集團轉(zhuǎn)移”[30](164);“西魏后期到北周前期,權(quán)力核心仍局限于北鎮(zhèn)勢力中宇文泰親信集團,甚至是后輩的宇文氏宗室人物……政權(quán)最后由宇文氏宗室所把持”[30](219)。可見西魏權(quán)利核心一直在北鎮(zhèn)勢力、宇文泰親信集團、宗室集團之間交替。[32]作為山東士族出身的司馬裔,非上述西魏(北周)三個時期的核心勢力、集團的成員,導致其始終處于權(quán)利核心的邊緣。無法進入到西魏(北周)的核心權(quán)利中,僅在非中心地帶任職。同樣,這種情況也發(fā)生在其他山東士族中的入關房支身上,劉馳認為,“入關房支在政治上的地位并未達到山東士族在北魏時的高度。作為宇文泰的創(chuàng)業(yè)功臣,……沒有一個山東士族。”而這種趨勢最終導致北方統(tǒng)一之后,入關的山東士族房支開始從關隴集團中分化出來,復歸于山東士族[17](148-154)。

總之,北魏明元帝末年司馬楚之憑借自身的政治、軍事才能,得以在北魏享受特殊政治待遇,父子三人相繼任云中鎮(zhèn)大將、朔州刺史之職,并借助與鮮卑貴族、皇室的姻親關系,保持家族地位的不敗。到孝文帝時期,因用人政策的變化與集權(quán)政治的需要,致使司馬氏家族世襲云中鎮(zhèn)大將、朔州刺史要職的特權(quán)被取消,爵位也被例降為公。但司馬悅通過保持與鮮卑貴族、皇室的婚姻關系,加之攀上渤海高氏為婚姻,并憑借個人的才能,得以使家族不至落沒。北魏末年,司馬裔以宗族、部曲、“義徒”的力量與河內(nèi)豪族的身份,效力于西魏(北周)政權(quán),保其家族不墜。但由于西魏(北周)特有的政治、社會環(huán)境,司馬裔始終沒能進入到核心政權(quán)或政治中心區(qū)任職。

注釋:

① 關于北魏金陵的地理位置(祥見吉鴻飛《北魏金陵初探》,載《山西大同大學學報》,2008年第5期,第38-42頁;李俊清《北魏金陵地理位置的初步考察》,載《文物季刊》,1990年第1期,第67-74頁)。

② 此觀點受室山留美子《北魏漢族官僚及其埋葬地的選擇》一文提示,室山氏講的是北魏遷都洛陽后,一些漢族埋葬地的情況(詳見《日本中國史研究年刊(2007年度)》,陳力譯,第93頁),筆者認為這也符合遷洛前司馬楚之、司馬金龍父子的情況。

③ 嚴耕望認為北魏前《職品令》于太和十五年所定,十七年所頒行《(中國地方行政制度史·魏晉南北朝地方行政制度(下)》,第886頁);宮崎市定也認為前《職品令》頒布于太和十七年(祥見宮崎市定《九品官人法—科舉前史》,韓昇、劉建英譯,中華書局2008年,第241頁)。

④ 關于“城民的概念”的論述,詳見谷川道雄《北魏末的內(nèi)亂與城民》,收入《日本學者研究中國史論著選譯》(第四卷),劉俊文主編,中華書局1992年,第144-152頁。

⑤ 關于“鄉(xiāng)里之情”的論述,詳見劉增貴:《晉南北朝時代的鄉(xiāng)里之情》,收入《欲蓋彌彰:中國歷史文化中的“私”與“情”——公義篇》,熊秉真主編,臺北漢學研究中心2003年,第11-4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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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amily of Sima Chuzhi in Northern Wei and Zhou Dynasties

CHENG Gang
(History Department,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 210093,China)

In the early Northern Wei Dynasty,Sima chuzhi obtained three generations hereditary positions and prince titles by virtue of personal competency and affinity of Xianbei nobles and the Royal.In the period of Emperor Xiaowen,the hereditary post of privilege was cancelled,and the title down to duke.To revitalize the family,Simayue changed the past affinity and started with Han nationality’s marriage in order to boost family status .At the end of the Northern Wei Dynasty,Simayi surrendered to the west (the northern Zhou)regime and was trusted by the rulers relying on the village and clan forces and effectiveness.As local tyrant of Guandong,Sima Yi didn’t hold a post at the West Wei Dynasty’s (the West Zhou Dynasty’s)the core of the regime or in political center areas.

Northern Wei Dynasty; Sima Chuzhi; Sima Yue; Sima Yi; official; affinity

K239.21

A

1672-3104(2014)03-0234-06

[編輯: 蘇慧]

2013-06-08;

2014-02-21

程剛(1971-),男,河南信陽人,南京大學歷史系博士研究生,重慶涪陵區(qū)長江師范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魏晉南北朝史,歷史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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