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婷
(四川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四川 成都 610000)
臨川“二陳”生平著述考辨
周 婷
(四川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四川 成都 610000)
宋代家族文化研究方興未艾,其中不乏大家族研究,但一些小作家、小家族卻未得到充分的重視,如“臨川二陳”,陳郁、陳世崇父子,鮮有問津。該文將對其生平、著述、交游、文學(xué)觀念等進行論述,其中對陳世崇入元改號為名,補余嘉錫《辯證》考證、補錄與其交游詩人。
陳郁;陳世崇;交游;詩論;《藏一話腴》;《隨隱漫錄》
陳郁,《宋史》無傳,字仲文,號藏一,今江西臨川人,“理宗朝,充輯熙殿應(yīng)制。景定間,充東宮講堂掌書兼撰述”[1]卷六十八。據(jù)《崇仁縣志》“人物傳” [2]第七篇·第一章 人物傳載 載:“陳郁(1184-1275),字仲文,號藏一,巴山鎮(zhèn)人。以文學(xué)優(yōu)異受理宗知遇,命他記天竺華嚴閣。特旨以布衣充緝熙殿應(yīng)制,又充東宮講堂掌書兼撰述。德佑元年(1275)卒,年92歲。”巴山鎮(zhèn),據(jù)《縣志》載,即今江西省撫州市崇仁縣巴山鎮(zhèn)?!端膸烊珪偰俊穂3]卷一百二十一·子部·三十一云:“宋陳郁,字仲文,號藏一,臨川人。理宗朝充緝熙殿應(yīng)制,又充東宮講堂掌書,始末略見其子世崇《隨隱漫錄》中?!蓖z《隨隱漫錄》中有關(guān)其記載,“藏一”之號,卷之二云:“先君號藏一,蓋取坡詩‘惟有王城最堪隱,萬人如海一身藏’之句?!标愂细缸泳鶠椴家拢笠栽娐勥_于朝廷,《漫錄》云:“先君會天下詩盟于通都,隨隱才十二三,諸先生以孺子學(xué)詩可教而教以詩”,“庚申八月,太子請兩殿幸本宮清霽亭賞芙蓉,木犀韶部頭,陳盻兒捧牙板歌‘尋尋覓覓’句,上曰:‘愁悶之詞,非所宜聽。’顧太子曰:‘可令陳藏一,撰一即景快活《聲聲慢》?!薄案臧嗽隆奔此卫碜诰岸ㄔ?,公元1260年,陳郁時76歲,詩文已然風(fēng)靡于宮閣。藏一乃布衣,未經(jīng)科舉,后因詩入仕途,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卷十八·子部九有《臨川陳氏族譜》,其謂“譜前載有元至大二年旴江周端禮所撰《故宮講陳公隨隱先生行狀》”,云:“父藏一,故宋隨龍忠翊郎、輯熙殿應(yīng)制、東宮講堂說書兼兩宮撰述備咨問”、 “甲子十月紹陵踐祚,父子俱預(yù)附依淳熙十年等第,推恩補承信郎,仍賜隨龍系御。咸淳初后受玉冊,御筆除皇城司檢法。丙寅賦樂府長短句,往往含譏諷之意,由是權(quán)奸嫉之?!鄙w指因《雪詞》譏賈似道,故妒之?!傲钪袝U其稠疊。公遂奉親歸故里。于是藏一公住臨川,不復(fù)作出山想?!币蚨愑粢蛟姷湺苁啦怀?,其子補闕?!肮镉?,公再赴部申述前恩,轉(zhuǎn)承信郎,補閣門寄班。至明年秋,遂別都門。又明年藏一公捐世?!惫镉夏?,即宋度宗朝,公元1273年,陳郁卒當(dāng)在1275年。
陳世崇,《宋詩紀(jì)事》[1]卷七十六云:“陳世崇,字伯仁,崇仁人。原注云一作“臨川”。據(jù)《行狀》,實則家住撫州崇仁縣。世崇隨父入宮禁,“仍充東宮講堂說書,兼兩宮撰述。后仕皇城司檢法。賈似道忌之,遂歸于鄉(xiāng)。入元著《隨隱漫錄》,多述宋季事。景定癸亥明禋慶成,儲皇亞獻,藏一公袖公十詩賀太子,除東宮講堂掌書,兼椒殿掌箋,借紫賜帶,年已十八矣。”又卷之三載:“景定癸亥特旨以布衣除東宮掌書,吟社賀詩數(shù)十僅記五首?!薄熬岸ü锖ァ奔淳岸ㄋ哪?,1263年,當(dāng)知世崇入宮在此年,“景定癸亥”即宋理宗景定四年,即公元1263年,可知世崇生于1245年?!缎袪睢穂4]卷十八·子部九又云:“及所著《漫錄》,乃效藏一公取舊號為名,與之游者皆曰‘隨隱先生’。 至大元年十二月卒,年四十六?!笔莱缬?“至大元年”卒,即元武宗1308年。對于世崇之名號,清周廣業(yè)《經(jīng)史避名匯考》[6]史部`政書類`卷三十二·官僚三載:“宋陳郁,字仲文,號藏一,宋季官尚書。其子晦,入元著《隨隠漫錄》,云‘先君號藏一,蓋取坡詩“唯有王城最堪隠,萬人如海一身藏”之句。凡遇詔詞皆稱藏一。’初以為晦避父名,故改書號,非詔本文也。后閱劉塤《水云村藁》有題‘度皇在東宮時,御札云“令旨付藏一,所有陳世崇(字伯仁)詩文稿都好,……”四月五日辰初札付陳藏一。’據(jù)此則東宮已稱其號,意詔詞亦爾也。”然《四庫全書總目》[3]卷一百四十一·子部五十一謂:“《隨隠漫錄》五卷,舊本題宋臨川陳隨隱撰,蓋后人以書中自稱隨隱而稱。陳郁為先君,知為臨川陳姓,故題此名,實則隨隠非名也?!庇衷疲骸安匾粸橛糇?,則其子當(dāng)即世崇證,以書中所記與此批一一吻合知隨隱即世崇號也?!庇嗉五a先生《辯證》駁《四庫》“隨隱”非世崇入元后名一說。但余先生謂“沈嘉轍《南宋雜事詩》、程穆衡《吳梅村詩箋》卷首引用書目,于《隨隱漫錄》下均題作陳晦,未詳其故,疑別有所據(jù)也”,蓋以之周氏之說為故。
藏一詩詞及著述,今存《全宋詩》中詩近一百首,《全宋詞》錄詞四首,《四庫全書》收《藏一話腴》4卷。其詩集早已散佚,今可見宋黃震《黃氏日鈔》卷九十《陳藏一后集序》云:“陳藏一撫人也,以詩文遭際先皇帝獲事……攜詩文過余,謂‘前集已得西山闕二大老為序,此后集也幸續(xù)序之’?!鼻尻懶脑础栋z宋樓藏書志》卷五十八·子部云:“藏一《話腴》、《內(nèi)編》二卷、《外編》二卷,舊抄本?!裼^所述《話腴》博聞強記、出入經(jīng)史,研考本末則則法度,而風(fēng)月夢怪、嘲謔訛誕、滛麗氣習(xí)浄洗無遺,豈非自‘思無邪’三字中踐履純熟致是耶!……編首云棠湖翁岳珂肅之?!薄端膸烊珪偰俊穂3]卷一百二十一·子部·三十一謂:“《藏一話腴》四卷,宋陳郁撰?!菚旨滓叶?,又各分上下卷,多記南北宋雜事閑及詩話,亦或自抒議論。”
世崇詩文今存極少,于《全宋詩》收錄9首。黃震曾為其詩集作序,《黃氏日鈔》卷九十《陳藏一后集序》云:“陳藏一以詩文際遇先皇帝事闕,今寵燁然及歸老故鄉(xiāng)依然一布衣。余嘗闕其人之賢過相如遠矣。藏一有子克紹闕隠,亦以詩來求余為序?!盵5]子部·儒家類708冊所著《隨隱漫錄》,《行狀》謂“十二卷”,據(jù)嵇璜《續(xù)文獻通考》、《續(xù)通志》、錢大昕《元史藝文志》等皆云“陳世崇《隨隱漫錄》五卷”?!端膸烊珪偰俊穂3]卷一百四十一·子部·五十一云:“《隨隠漫錄》五卷,其書多記同時人詩話而于南宋故事,言之尤詳……頗有史傳所未及者,他所記詩話雜事亦多可采”、“尤非他說部所及也”,肯定了其價值。
陳氏父子均為布衣,其交游多見于世崇《隨隱漫錄》中,《漫錄》卷之三曾云“先君會天下詩盟于通都”, 又云“景定癸亥特旨以布衣除東宮掌書,吟社賀詩數(shù)十僅記五首”,可知當(dāng)時以陳氏父子為中心形成了一批唱和文人與一定規(guī)模的詩社,由其聞達之后,很自然得便成為了詩社的中心。《漫錄》錄其唱和詩人十二人,陳世崇隨父入東宮,錢舜選、呂三余、柳桂孫、劉彥朝、吳石翁、俞氏(號菊窗)、杜汝能,皆作詩歌“賀陳隨隱以布衣除東宮掌書”,其詩大都表現(xiàn)出江湖游士文人對于一朝聞達天子腳的欽羨。待其受忌歸隱,“丙寅來歸江西名勝又贈詩詞”,有周濟川(號埜舟)、張彝(號溪居)、黃力敘(號梅堂)作《贈陳隨隱歸江西》。黃鵬飛(字桂隱)“送余游廬山云天下廬山第一奇”作詩《送陳隨隱游廬山》?!堵洝肪砣d:“壬申秋,留西湖半載,吳松壑大友餞行?!彼味茸谙檀疚迥昙核?,即公元1296年,世崇歸杭,留居半載,詩社友人餞行唱和,吳大有餞行之作《餞陳隨隱歸臨川》:“我昔見君方成童,長吉才華驚炬公。人間科第不屑就,直使聲名聞九重。乃翁引上凝華殿,子虛不待他人薦……今日重來發(fā)長吁,忍看清平破草廬。盡拈書籍向人賣,歸買田園供荷鋤。乃翁八十齒發(fā)落,倚門待兒斜日薄……西湖吟社各天一涯,窮達一場春夢?!?/p>
從詩中可以看出吳大有與陳氏父子感情甚篤,交往時間甚長,對于父子的遭際和落魄的生活境況——“盡拈書籍向人賣,歸買田園供荷鋤”,更是惺惺相惜。陳郁詩歌中不乏唱和,《憶錢春塘》“識面論心已半生,買山無計得同盟。行藏為是關(guān)天理,會聚因難遂客懷,月戶評春花影澹,風(fēng)廊逃暑竹聲清。安舲何日來城角,細舉前吟為再賡”、《贈勉周濟川》“坐窗長記別時愁,欲訊平安尚未由。客袂重來驚日久,義懷高甚薄云浮。論心句好能令喜,到骨貧深不足憂。更向吟邊策勛業(yè),江湖近日欠清流”、《送詩友歸西湖》等文人之間的詩歌唱和。又據(jù)民國陳思《白石道人年譜》[7]史部·傳記類37冊:“陳藏一曰:‘白石道人姜堯章,氣貌若不勝衣,而筆力足以扛百斛之鼎。家無立錐,而一飯未嘗無食客。圖史翰墨之藏,汗牛充棟。……而自高遠居苕溪上,與白石洞天為鄰?!说戮米衷弧资廊恕?,夢窗詞《三部樂·賦姜石帚漁隱》,晚年又號石帚……?!苯纭栋资廊嗽娂肪砩箱浧涮杹碓?,“余居苕溪上,與白石洞天為鄰,潘德久字予曰‘白石道人’?!庇钟诰硐螺d白石與潘德久同作《明妃》詩,故可知潘德久與姜夔間有來往,文英謂姜夔晚號“石帚”亦有可考處。姜石帚即姜夔,藏一與石帚當(dāng)時有來往,且嘗作詩《姜石帚貽書寄詩謝》,其謂“酬恩別有男兒事,它日逢君仔細論”?!澳袃菏隆?,見于唐李頎詩句“男兒事長征,生作幽燕客” 可知二人不僅有詩歌往來,同為布衣的二人,在當(dāng)時的國家境況之下,亦發(fā)出了一介匹夫之擔(dān)當(dāng)。藏一與吳文英亦有詩詞往來,《漫錄》卷之二謂陳郁藏一之號取蘇東坡之句,蓋吳文英“為度夷則商犯無射宮腔,制此贈之”。
江西詩風(fēng)在南宋雖已是強弩之末,但其余風(fēng)不減,但很多大家諸如陸游、范成大、楊萬里、姜夔、嚴羽等都曾受其影響,出入江西詩風(fēng),地處江西的陳氏父子當(dāng)然也不免,善化用典故,且有晚唐體之余味。父子二人詩歌理論主要見于其詩話《藏一話腴》、《隨隱漫錄》,因世崇僅存詩9首,故以藏一詩論之。
(一)常以字句論詩,注重鍛字煉句
李易安工造語,故《如夢令》“綠肥紅痩”之句天下稱之。余愛趙彥若《剪彩花》詩云“花隨紅意發(fā),葉就綠情新”,“綠情紅意”似尤勝于李云。(《藏一話腴》甲集卷下)
唐人詩工于下生字:“‘走月逆行云’、‘芙蓉抱香死’、‘笠卸 晩峰陰’、‘山雨慢琴弦’、松涼夏健人’、‘綠竹助秋聲’、‘歲月?lián)Q紅顏’、‘石磴掃春云’、‘畫角赴邊愁’、‘遠帆 開浦煙’、‘ 踈雨滴梧桐’,字字穩(wěn)帖不覺”。(《隨隱漫錄》卷之一)
藏一之詩,《漫錄》卷之一曾記“西山真先生點先君集中警句如‘辟戸夜通月’、‘掬泉朝飲星’……‘莫看王侯面,失腳恐為名利人’,千古留芳惟好句一時得……跋曰:‘學(xué)充而意廣,氣大而體不偏。用力于先圣之書?!羷⑾壬唬骸^其文詞贍旨,遠為詩深于運思,使人嘉嘆不足。’紫巗潘先生曰:‘出入于江西晚唐之間,而不墮于刻與率者也?!苯衿菲湓姡笾氯绱?,如《苦吟》:“水驛荒寒天正霜,夜深吟苦未成章。閉門不管庭前月,分付梅花自主張?!薄伴]門不管庭前月,分付梅花自主張”自是想到了無己的“閉門覓句”,文思之艱辛,一句“分付梅花自主張”,卻由搔首苦思一下子見到戶外的月光照在點點梅花,“分付”二字算是琢磨鍛煉,各自流光熠熠,詩人心中也是各自忖度、自有主張,頓時豁然開朗。又如《上林歸鴉》:“夕陽鴉背斂殘紅,萬點飛歸傍帝宮”之“斂”字、《趙園看白牡丹》:“雨艷寒輕清入骨”、“幾欲寶酥煎洛蕊”之“雨艷”、“寒輕”、“煎”等等,均可看出其對字句的錘煉,不失晚唐體遺風(fēng)。
(二)注重詩歌的含蓄委婉,講求韻味
李文山群玉《吟鷓鴣》詩,世惟以“屈曲崎嶇”、“鉤 辀格磔”一聯(lián)稱,不知文山用工正在第五第六句,云:“曾泊桂江深岸雨,亦于梅嶺阻歸程”,但詠其鳴之時與地,鷓鴣明矣。其《失鶴》詩亦然,“清海蓬壺遠,秋風(fēng)碧落深”,隱然失鶴之意,所謂吟詩必此詩,定知非詩人是也。 (《藏一話腴》甲集卷上)
陳郁論詩,講求詩歌含蓄婉轉(zhuǎn),追求韻味之旨。“所謂吟詩必此詩”“此”即“隱然”之意。其詩歌也大致如此,《東園書所見》:“娉婷游女步東園,曲徑相逢一少年。不肯比肩花下過,含羞卻立海棠邊?!睂⑸倥膵尚呙鑼懙睾芫唔嵨?,時二人擦肩,少女定垂目低頭,藏笑海棠之間,此中滋味,別是一番,且詩歌別致精巧,細節(jié)生動婉轉(zhuǎn)。又《石湖歸隱》:“人與西風(fēng)結(jié)約來,芙蓉花氣撲吟杯。曲塘好處都行遍,帶得一身秋色回?!庇绕渥詈笠痪洹皫У靡簧砬锷亍?,將詩歌的余味細細燜了出來,縱然處處觀賞都不夠,仿佛能將秋色帶回仔細回味,秋的美景一轉(zhuǎn)再轉(zhuǎn),更是無窮。
(三)強調(diào)巧妙化典、用事切題
太白云“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江南李后主曰“問君還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略加融點已覺精彩,至寇萊公則謂“愁情不斷如春水”,少游云“落紅萬點愁如海”,青出于藍而青于藍矣。
詩中用全書句固有此格須是十分著題方佳,如坡詩云:‘君特未知其趣爾,臣今時復(fù)一中之’蓋就題引用極是切當(dāng)。近有賦《多景樓》者曰:‘逝者如斯未 甞甞,后之視昔亦猶今’,于多景乎何干……。(《藏一話腴》甲集卷上)
藏一公詩歌還算平白曉暢,但用典舉事之處都貼切,《賦薛侯》云:“齒堅食肉何曾老,騎馬身輕飛一鳥”,反用辛棄疾“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之典,化用杜甫《送蔡都尉》一詩中的“身輕一鳥過”之句,對薛侯的贊嘆,十分形象貼切?!杜猛ぁ罚骸岸@潯陽送客翁,忍將吾道等秋蓬。煢然商婦千呼至,貴其監(jiān)州一笑同。力學(xué)本為明德計,能文只是立言工。琶琵亭下悉情遠,付與長江寫不窮?!痹娗皟陕?lián)則是直接用白居易《琵琶行》之事,詩人即景生情,詠懷暢敘。又《藏一話腴·乙集卷上》謂:“永樂城陷獨王湛曲真,夜縋以出,真持木為兵且走,且敵前陷大澤中,顧其旁有馬而白,暫騰上馳去,五鼔達米脂城,因以得脫,真名其馬為‘天賜白’,蔡天啟得其事於西人邀余同賦。”藏一詩云:
君不見書生鐫羌勒兵入,羌來薄城束縛急?!惦s寶涂箭創(chuàng),心折骨驚如昨日?!?。樣舟不渡謝亭長,有何面目歸江東。將軍偶生名已弱,鐵花暗澀龍文鍔。
謝亭,即謝公亭,《李詩選注》卷十二云:“謝公亭,謝眺范云同游處。謝公離別處,風(fēng)景每生愁?!死畎字佒x公亭也,言謝公之亭者,乃謝眺與范云離別之處也”。后來謝亭便成為送別的典型代表,又直接用項羽無顏面見江東父老之典,全詩將倉皇出逃的驚恐、壯志未酬的不甘、英雄末路的悲壯凝練地表現(xiàn)了出來。
(四)注重詩歌創(chuàng)作中形神的把握和藝術(shù)手法
寫照非畫科比,蓋寫形不難寫心惟難,寫之人尤其難者也……蓋寫其形必傳其神傳其神 必寫其心……形雖似何益,故曰‘寫心惟難。夫善論寫心者,當(dāng)觀其人,必胸次廣識鑒高,討論博?!颇υ?,詩人也,前輩謂其畫中有詩,詩中有畫,其與苔磯同。一志趣歟。故曰:“寫照非畫科比,寫形不難,寫心惟難,寫之人尤其難者,良有以也。”(《藏一話腴》乙集卷下)
藏一公強調(diào)“形神”之間的關(guān)系,“寫照”之所以不同于“畫圖”,乃是通過字句描述出來的事物,很難與原貌相符,也無法區(qū)別于相同的其他事物,更難得其神韻。唯有得其神韻,方可區(qū)別于它事物,這需要詩人對事物敏銳的觀察和感悟能力,如同王摩詰之詩,畫圖感極強,乃是抓住了事物的線條、聲音、空間距離等各種因素,從而達到了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境界。世崇亦推崇詩歌動靜結(jié)合、融情與景、情景交融、言不盡意之創(chuàng)作技巧,方可得《詩經(jīng)》之余風(fēng)。
臨川二陳雖不是大家,今考之父子二人生平、交游、詩歌創(chuàng)作,及詩歌理論,亦有可取之處,且詩話也保存了一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詩人,展現(xiàn)了南宋末年的詩壇一角也有一定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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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206
A
1673-2219(2014)06-0061-03
2014-03-01
周婷(1988-),女,四川樂山人,四川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古代文學(xué)2012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唐宋文學(xué)。
(責(zé)任編校:王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