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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麓簡(三)》“癸、瑣相移謀購案”相關(guān)問題瑣議

2014-04-01 07:11陳松長
華東政法大學(xué)學(xué)報 2014年2期
關(guān)鍵詞:張家山秦簡漢墓

陳松長

《岳麓書院藏秦簡(三)》的出版〔1〕朱漢民、陳松長主編:《岳麓書院藏秦簡(三)》,上海辭書出版社2013年版。,給學(xué)界提供了一批比張家山漢簡《奏讞書》更早的秦代法律訴訟案例,較為生動具體地驗證了秦漢時期相關(guān)的律令條文,為我們更好地解讀睡虎地秦簡和張家山漢簡中的相關(guān)律令條文提供了許多實證材料。

岳麓秦簡中的“癸、瑣相移謀購案”發(fā)生在秦王政25年(公元前222年)的州陵縣,其案例的大致內(nèi)容是:州陵縣的校長癸等人奉命追捕群盜,當(dāng)他們追捕到沙羨境內(nèi)時,發(fā)現(xiàn)這批群盜已被沙羨的士伍瑣等人抓捕,為了得到購賞,癸等人就以瑣等不知這批群盜的犯罪事由,不能詣告為據(jù),要瑣等將這批群盜移交給他們押送至州陵縣請賞,并以券書的形式相約以死罪購賞的標(biāo)準(zhǔn)分錢給瑣等,同時還先墊付了二千錢作為預(yù)付款?,嵉葹榈玫竭@筆以死罪標(biāo)準(zhǔn)的購賞,就收受了這二千錢,同時將群盜移交給癸等去請賞。結(jié)果在請賞時,由于沙羨守驩的告發(fā)而被立案拘審。開始是州陵守綰、丞越、史獲判定癸、瑣等人各贖黥,此外,癸等還要去衡山郡戍守三年。后經(jīng)監(jiān)獄史康舉劾,郡廷復(fù)審,結(jié)果是對癸、瑣的處罰不變,同時,因州陵守等“不當(dāng)讞”而奏讞的過錯,各貲罰一盾。

此案的內(nèi)容與拘捕群盜有關(guān),其案情的很多細節(jié)都可與睡虎地秦簡中的《捕盜律》和張家山漢簡中的《捕律》相印證,下面我們且就涉及秦漢《捕律》中的“捕人相移”與“購賞”等問題試作一些討論。

此案中的“相移”是指在追捕犯人的過程中移交罪犯。據(jù)案情可知,案由是瑣等將所捕獲的治等犯人移交給癸等去州陵請賞。因此,本案的標(biāo)題也許應(yīng)改成“瑣、癸相移謀購案”可能更準(zhǔn)確些。

有關(guān)“相移”的法律條文,在睡虎地秦簡《秦律雜抄》中有明確規(guī)定:“捕盜律曰:捕人相移以受爵者,耐?!闭硇〗M的解釋是:“把所捕的人移交他人,借以騙取爵位的,處以耐刑?!薄?〕睡虎地秦墓整理小組:《睡虎地秦墓竹簡》,文物出版社1990年版,釋文注釋第89頁。據(jù)此可知,秦代捕捉犯人,是禁止將所捕者移交他人的,如果移交,將被處以耐刑。如果照此理解,那此案中的瑣等人移交犯人給癸去請賞本身就是違法的事,他怎么會為得到所謂“死罪購”的獎賞而敢冒處以耐刑懲罰的危險呢?這一點,張家山漢簡《二年律令·捕律》中有一條規(guī)定也許可以作為注腳:“人共捕罪人而當(dāng)購賞,欲相移者,許之?!薄?〕張家山二四七號漢墓竹簡整理小組:《張家山漢墓竹簡》(釋文修訂本),文物出版社2006年版,第29頁。這也就是說,當(dāng)數(shù)人一起捕獲罪犯而應(yīng)獎賞時,如果想移交給他人去請賞,法律上是允許的。據(jù)此,那本案中瑣等移交犯人給癸等去請賞,又是合法的。這究竟該怎么理解呢?

其實,這并不是秦漢律令之間有什么矛盾,或者說有什么大的變化,而是兩條律文所指的具體對象有所不同所致。

秦簡中的律文應(yīng)是對“有秩吏”而言,睡虎地秦簡《法律答問》中記載:“有秩吏捕闌亡者,以畀乙,令詣,約分購,問吏及乙論可(何)殹(也)?當(dāng)貲各二甲,毋購。”這一段答問可以說是對《秦律雜抄》中律文的一種具體解釋。有秩吏捕獲了逃亡者之后,為什么要移交給乙去詣送官府呢,整理小組解釋曰:“本條不給予獎賞,是由于有秩吏本有緝拿闌亡者的義務(wù),卻弄虛作假,所以不得獎賞,反而應(yīng)加懲罰。”〔4〕睡虎地秦墓整理小組:《睡虎地秦墓竹簡》,文物出版社1990年版,釋文注釋第125頁。所謂有秩吏,整理小組注釋曰:“有秩,見《史記·范雎列傳》‘自有秩以上至諸大吏’,指秩祿在百石以上的低級官吏。王國維《流沙墜簡》考釋:‘漢制計秩自百石始,百石以下謂之斗食,至百石則稱有秩矣?!薄?〕睡虎地秦墓整理小組:《睡虎地秦墓竹簡》,文物出版社1990年版,釋文注釋第27頁??梢?,所謂的有秩吏,都是百石以上的低級官吏,諸如游徼、亭長、求盜、校長之類,都是負(fù)責(zé)追捕盜賊的基層低級官吏,由于這些官吏的職責(zé)就是追捕盜賊,所以他們在逐捕中抓獲罪犯不得獎賞。

張家山漢簡中所說的“數(shù)人”或就是指非“有秩者”,即王國維所說的所謂“斗食”者,本案中的瑣等人,其身份就是“士五”,也就是這種沒有秩祿的人,故其捕獲罪犯后相移以求購賞,或應(yīng)是當(dāng)時的法律規(guī)定所允許的。

如前所論,秦律中既然規(guī)定“有秩吏”捕獲逃亡罪犯不得購賞,那本案中的癸是“校長”,柳是“求盜”,都是所謂的“有秩吏”,他們在移獲罪犯后,怎么還去告賞呢?究其原因,是因為他們所捕獲的不是一般的逃犯,而是“群盜”,《二年律令·盜律》:“盜五人以上相與功(攻)盜,為群盜。”〔6〕張家山二四七號漢墓竹簡整理小組:《張家山漢墓竹簡》(釋文修訂本),文物出版社2006年版,第17頁??梢?,所謂“群盜”也就是現(xiàn)在所說的集團犯罪,其社會危害性極大,因此,對其專門立法,這在《二年律令·盜律》中就有特別的規(guī)定:

智(知)人為群盜而通飤(飲)食餽遺之,與同罪;弗智(知),黥為城旦舂。其能自捕若斬之,除其罪,有賞如捕斬。群盜法(發(fā)),弗能捕斬而告吏,除其罪,勿賞?!?〕張家山二四七號漢墓竹簡整理小組:《張家山漢墓竹簡》(釋文修訂本),文物出版社2006年版,第17頁。

與此相應(yīng)的是,《漢書·酷吏傳》中也有關(guān)于群盜的類似記載:“群盜起不發(fā)覺,發(fā)覺而弗捕滿品者,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連沒發(fā)覺群盜作案都要處以死刑,也就可見當(dāng)時的立法者對“群盜”的高度重視。因此,凡抓捕“群盜”者,不管是不是“有秩者”,都將給予獎賞。這一點《二年律令·捕律》中就有一條律文加以明確規(guī)定:

“吏主若備盜賊、亡人而捕罪人,及索捕罪人,若有告劾非亡也,或捕之而非群盜也,皆勿購賞?!薄?〕張家山二四七號漢墓竹簡整理小組:《張家山漢墓竹簡》(釋文修訂本),文物出版社2006年版,第29頁。

是可知凡抓捕“群盜”者,盡管是“吏主”之類的“有秩吏”,都是有購賞的。因此,本案中的“校長癸、求盜上造柳”等在抓獲“群盜盜殺人”后去詣告請賞,這是完全符合當(dāng)時律令規(guī)定的合法行為,之所以被告,主要因為他們不是抓獲群盜的當(dāng)事人,而是從“瑣等”處移交過來謀求購賞的,其中有為謀求購賞的欺詐行為,故被立案查處。

本案中的癸等之所以要瑣等將所捕獲的罪犯移交給他們?nèi)ピ劯嬲堎p,主要是為了謀求更多的購賞。有關(guān)秦漢時期捕獲罪犯的購賞制度問題,已經(jīng)有不少學(xué)者作過一些討論,如曹旅寧就曾在其《秦漢捕法考》中,〔9〕專列“購賞辦法”一節(jié)來加以討論,此外,閆曉君也曾在其所寫的《秦漢時期的捕律》〔10〕參見閆曉君:《秦漢法律研究》,法律出版社2012年版,第327-330頁。中專門有一節(jié)來討論“漢《捕律》中的購賞”??梢?,有關(guān)秦漢時期的購賞制度問題,早已引起過學(xué)者的高度關(guān)注,但由于有關(guān)秦漢時期購賞的資料并不多,所以要復(fù)原秦漢時期的購賞制度多少有些受局限。現(xiàn)在,隨著《岳麓書院藏秦簡(三)》的出版和對岳麓秦簡中有關(guān)律令簡的整理,我們覺得,這個問題還很有討論的必要。因此,本文且以“癸、瑣相移謀購案”為例,同時借助我們已經(jīng)釋讀的有關(guān)岳麓秦簡中的律令條文,來梳理一下秦漢時期有關(guān)購賞法規(guī)的具體內(nèi)容。

首先,“購”在秦漢時期是一種很有針對性的獎賞,可以說是專門為捕捉逃亡犯罪者而特設(shè)的一種獎賞,它與一般的賞賜還有一定的區(qū)別。這一點,在張家山漢簡《捕律》中就有明確記載:

捕從諸侯來為間者一人,拜爵一級,有(又)購二萬錢。不當(dāng)拜爵者,級賜萬錢,有(又)行其購?!?1〕張家山二四七號漢墓竹簡整理小組:《張家山漢墓竹簡》(釋文修訂本),文物出版社2006年版,第29頁。

所謂“拜爵一級,有(又)購二萬錢”,說明拜爵與購錢是有區(qū)別的,一般來說,拜爵都是說賜爵,而不說購爵,而且賜爵與購錢是可以同時并用的兩種獎賞。所以律文規(guī)定“拜爵一級,有(又)購二萬錢”。而當(dāng)不可拜爵,需要以錢抵爵時,仍然將購錢分別言之:“不當(dāng)拜爵者,級賜萬錢,有(又)行其購?!笨梢?,購錢和拜爵或賜爵完全是兩回事?!墩f文·貝部》:“購,以財有所求也?!倍斡癫米?“懸重價以求得其物也?!笔侵彵玖x就是懸賞征求、重金收買之意。所以,秦漢法律文獻中的“購”也就是官府懸重金以獎賞捕捉盜賊人員的一種特殊規(guī)定。

其次,購賞的范圍和具體的賞格都是有法律規(guī)定的。對此,曹、閆兩位曾分別做過一些分析,其中,對有關(guān)張家山漢簡《捕律》中的購賞范圍的規(guī)定分析得比較細密,〔12〕參見閆曉君:《秦漢時期的捕律》,載閆曉君:《秦漢法律研究》,法律出版社2012年版。而對于賞格的具體數(shù)目,則因資料有限而只能點到為止。如曹旅寧在討論購賞的賞格時,就僅據(jù)睡虎地秦簡《法律答問》和張家山漢簡《二年律令·捕律》中的部分文字指出:“秦簡反映出,每捕獲城旦一人獎賞黃金二兩,并按所捕人數(shù)合計賞額?!薄皬埣疑綕h簡《捕律》的規(guī)定也基本上沿襲自秦律。其中,捕獲完城旦一人獎黃金二兩,完全等同于秦律,但捕獲刑城旦一人獎黃金四兩,又高于秦律。說明漢律的規(guī)定比秦律更細致?!薄?3〕參見曹旅寧:《秦漢捕法考》,載《秦律新探》,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2年版,第290、291頁。很明顯,他所論述的內(nèi)容僅是秦漢時期捕獲完城旦和刑城旦的賞格是黃金二兩和黃金四兩而已,至于其他的購賞數(shù)目則不得而知。

本案例中的相關(guān)購賞記錄,無疑給我們提供了有關(guān)賞格方面的嶄新資料:

死辠購四萬三百廿,群盜盜殺人購八萬六百卌錢。

這里所說的購賞錢數(shù),陶安在注釋中說得很清楚:“四萬三百二十、八萬六百四十,分別為捕獲死罪犯十人與群盜十人的獎賞。按,《尸等捕盜疑購案》簡036稱‘產(chǎn)捕群盜一人,購金十四兩’,據(jù)《數(shù)》簡082,金一兩為五百七十六錢,十四兩則為八千六十四錢,乘十人分,正好與簡016和022的記載一致?!薄?4〕朱漢民、陳松長主編:《岳麓書院藏秦簡》(三),上海辭書出版社2013年版,第110頁。

確實,在《尸等捕盜疑購案》中,也有關(guān)于死罪購的錢數(shù):“尸等當(dāng)購金七兩”,這里所說的“購金七兩”,也就是捕獲死罪犯人的購賞數(shù),按一兩五百七十六錢計算,正是四千三十二錢。

此外,該案中還有兩處也提到了賞格的錢數(shù):

它邦人□□□盜,非吏所興,毋(無)什伍將長者捕之,購金二兩。

閬等,其荊人殹(也),尸等當(dāng)購金三兩

此處的“購金三兩”,已有學(xué)者指出,三兩或是二兩之誤。因為整理者也在注釋中說:“購金的計算根據(jù)未詳,或許‘三’字不確?!惫赎悅ジ鶕?jù)43號簡圖版,認(rèn)為“原釋為‘三’的字只有上面的兩道橫筆清晰,其下第三劃其實相當(dāng)模糊,走向也有不同。當(dāng)是‘二’字,與前揭關(guān)于外邦人購金的律文對應(yīng)”。于洪濤也認(rèn)為“簡文中所記‘三兩’似為訛誤”?!?5〕陳偉:《尸等捕盜購金數(shù)試說》,來源: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1894,2013年9月15日訪問。于洪濤:《再論岳麓簡尸等捕盜購金數(shù)額》,來源: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1903,2013年9月25日。

今按,學(xué)者們懷疑的主要理由大概是睡虎地秦簡《法律答問》中的記載和此案例前面所說的“它邦人□□□盜,非吏所興,毋(無)什伍將長者捕之,購金二兩”。但我們從紅外掃描放大圖版上的墨跡來看,第三劃其實并不模糊,也不存在走向的問題,顯然是個“三”字。而所謂“它邦人□□□盜,非吏所興,毋(無)什伍將長者捕之,購金二兩”,乃是指“非吏所興”的人捕獲罪犯購金二兩,案例中的“尸等”顯然不是“非吏所興”者,因此,這里的“購金二兩”并不能作為簡文中的“三兩”或是二兩之誤的參照數(shù)。至于簡文中為什么是“購金三兩”?我們認(rèn)為,這也許本就是秦代捕獲罪犯的賞格之一。

正在整理中的岳麓秦簡律令文獻中,我們發(fā)現(xiàn)有比睡虎地秦簡《法律答問》和張家山漢簡《捕律》中的記載具體得多的有關(guān)購賞的律令條文,為討論方便,我們且節(jié)錄部分釋文如下:

1027:相予者,以相受予論之。有后夫者不得告辠其前夫子,能捕耐辠一人購錢二千,完城旦舂辠

1026:一人購錢三千,刑城旦舂以上之辠,一人購錢四千。女子寡,有子及女子而欲毋嫁者,許之。謹(jǐn)布令,令黔首盡

1035:【智】之?!と?/p>

0599:除其家,遷。其毋遷,除殹。而能捕坐此物當(dāng)遷者二人,購錢五千,其典田典伍人見若雖弗見,人或告之

1849:·能捕以城邑反及智(知)而舍者,一人拜爵二級,賜錢五萬。詷吏,吏捕得之,購錢五萬。

1889:或能捕死罪一人,購金七兩?!ね⒓资?/p>

1763:·能捕其伍人,除其辠,有贖之。如犯令,史與從事者,令史以上及其丞嗇夫守丞長史正監(jiān)

1012:不為舍人,有能捕犯令者,城旦辠一人,購金四兩。捕耐辠一人,購金一兩。新黔首已遺予之而能

1738:捕犯令者黥城旦舂辠一人,購金四兩,遷辠一人,購金二兩,免其婢以為妻,有子其主所而不為訾者勿

1013:捕,若告之勿辠,有以令購之。故黔首見犯此令者,及雖弗見,或告之而弗捕告者,以縱辠人

1928:(殘)灋,耐辠以下遷之,其臣史殹,輸縣監(jiān),能捕若詗告犯令者,刑城旦辠以下到遷辠一人,購金二兩,

1766:城旦,已論輸巴縣監(jiān),有能捕黥城旦辠一人,購金一兩,令臣史相伍伍人犯令,智而弗告,與同辠,弗智,貲

1772:吏一甲。·卒令乙十一

此外,張家山漢簡《二年律令·捕律》與《盜律》中也有這方面的具體條文:

捕從諸侯來為間者一人,拜爵一級,有(又)購二萬錢。不當(dāng)拜爵者,級賜萬錢,有(又)行其購?!?6〕張家山二四七號漢墓竹簡整理小組:《張家山漢墓竹簡》(釋文修訂本),文物出版社2006年版,第29頁。

相與謀劫人、劫人,而能頗捕其與,若告吏,吏捕頗得之,除告者罪,有(又)購錢人五萬。所捕告得者多,以人數(shù)購之,而勿責(zé)其劫人所得臧(贓)。〔17〕張家山二四七號漢墓竹簡整理小組:《張家山漢墓竹簡》(釋文修訂本),文物出版社2006年版,第18、19頁。

亡人、略妻、略賣人、強奸、偽寫印者棄市罪一人,購金十兩。刑城旦舂罪,購金四兩。

完城二兩。诇告罪人,吏捕得之,半購诇者?!?8〕張家山二四七號漢墓竹簡整理小組:《張家山漢墓竹簡》(釋文修訂本),文物出版社2006年版,第27頁。

據(jù)上引秦漢的律令條文和奏讞案例的記載,我們可以知道,秦漢時期捕獲犯人所得購賞的賞格大致有兩種,一種是以錢為單位,如:

1.捕耐辠一人,購錢二千。

2.(捕)完城旦舂辠一人,購錢三千。

3.(捕)刑城旦舂以上之辠,一人購錢四千。

4.能捕坐此物當(dāng)遷者二人,購錢五千。

5.捕從諸侯來為間者一人,拜爵一級,有(又)購二萬錢。不當(dāng)拜爵者,級賜萬錢,有(又)行其購。

6.能捕以城邑反及智而舍者,一人拜爵二級,賜錢五萬。詷吏,吏捕得之,購錢五萬。

一種是以金為單位,如:

1.有能捕黥城旦辠一人,購金一兩。

2.捕耐辠一人,購金一兩。

3.(捕)遷辠一人,購金二兩。

4.能捕若詗告犯令者,刑城旦辠以下到遷辠一人,購金二兩。

5.尸等當(dāng)購金三兩。

6.捕犯令者黥城旦舂辠一人,購金四兩。

7.能捕死罪一人,購金七兩。

8.亡人、略妻、略賣人、強奸、僞寫印者棄市罪一人,購金十兩。

9.產(chǎn)捕群盜一人,購金十四兩。

從這兩種賞格的排序來看,以錢為單位者,從兩千到五萬不等,其中從二千到五千都是以千為單位遞增。以金為單位者,從一兩到十四兩不等,其中從一兩到四兩則是以兩為單位遞增。

這多少說明,盡管所購賞的貨幣單位不同,但各自遞增的貨幣單位卻是相同的。也許因為是兩種不同貨幣單位的賞格,故兩者之間可能并不一定要完全相等。因為千錢與一兩之間并沒有相應(yīng)的換算關(guān)系,我們按已知的五百七十六錢等于黃金一兩來計算,二千錢相當(dāng)于三兩多黃金,三千錢相當(dāng)于五兩多黃金,四千錢相當(dāng)于七兩黃金,五千錢相當(dāng)于八兩多黃金,一萬錢相當(dāng)于十七兩多黃金。準(zhǔn)此,我們或許可以說,這兩者之間好像并不存在一種對應(yīng)關(guān)系,而應(yīng)該只是兩種不同貨幣的賞格而已。

我們知道,秦始皇在滅六國之后,統(tǒng)一貨幣時,所用的貨幣品種主要是兩類:一是黃金,稱為上幣,以鎰(二十兩)為單位,主要用于皇帝賞賜或大宗交易;另一種是圜錢,即秦半兩錢,稱為下幣,主要用于民間流通,是秦代的通用貨幣。睡虎地秦簡《金布律》:

官府受錢者,千錢一畚,以丞、令印印。不盈千者,亦封印之?!?9〕睡虎地秦墓整理小組:《睡虎地秦墓竹簡》,文物出版社1990年版,釋文注釋第35頁。

可見百姓所用和所上交的錢都是這類半兩錢。而“千錢一畚”也說明千錢的數(shù)量已經(jīng)不少,而當(dāng)時的“錢十一當(dāng)一布”,說明這半兩錢的價值不低,故官府在實行處罰時,也多以“錢十一當(dāng)一布”為參數(shù):

計脫實及出實多于律程,及不當(dāng)出而出之,直其賈,不盈廿二錢,除;廿二錢以到六百六十錢,貲官嗇夫一盾;過六百六十錢以上,貲官嗇夫一甲,而復(fù)責(zé)其出殹(也)?!?0〕睡虎地秦墓整理小組:《睡虎地秦墓竹簡》,文物出版社1990年版,釋文注釋第76頁。

同理,官府在實行購賞時,不論是那種賞格,最終也是要以錢為單位來兌現(xiàn)的,張家山漢簡《二年律令·金布律》中規(guī)定:

有罰、贖、責(zé)(債),當(dāng)入金,欲以平賈(價)入錢,及當(dāng)受購、償而毋金,及當(dāng)出金、錢縣官而欲以除其罰、贖、責(zé)(債),及為人除者,皆許之。各以其二千石官治所縣十月金平賈(價)予錢,為除?!?1〕張家山二四七號漢墓竹簡整理小組:《張家山漢墓竹簡》(釋文修訂本),文物出版社2006年版,第67頁。

所謂“各以其二千石官治所縣十月金平賈(價)予錢”,就是兌現(xiàn)購賞時,要以各郡所治之縣在當(dāng)年十月的金價來平價折算成錢。這說明,秦漢簡文中的購金數(shù),最終都是要折算成錢來發(fā)放的。也許正因為如此,故本案中還專門注明其所購錢數(shù)是:“死辠購四萬三百廿,群盜盜殺人購八萬六百卌錢?!?/p>

盡管黃金和錢是可以折算的,但簡文中所給購賞的賞格數(shù)目并不相同,如同是“捕耐辠一人”,一是“購錢二千”,一是“購金一兩”。大家知道,秦代黃金一兩等于五百七十六錢,那錢二千相當(dāng)于金三兩還有余,與金一兩是相差很遠的一種賞格,這該怎么解釋呢?對此,我們也許可以通過上下簡文的內(nèi)容來判斷其相差很遠的原因。

研讀簡文,1027號簡文中“捕耐辠一人”者是“有后夫者”,這類人是所謂“非應(yīng)捕人”,故其購賞較高。而1012號簡文中的“捕耐辠一人”者是“令史以上及其丞嗇夫守丞長史正監(jiān)”,他們都是所謂的“應(yīng)捕人”,一般是不應(yīng)給予購賞的,或許是因為他們在捕獲這類“犯令者”時才給予購賞,故其賞格要低很多。同理,1738號簡中的新黔首“能捕犯令者黥城旦舂辠一人,購金四兩”,而1766號簡文中的城旦“有能捕黥城旦辠一人”,則只有“購金一兩”,這種購賞的差距,大概都是因購賞的對象不同而決定的,這也許正意味著秦代的購賞制度有遠比我們的了解細密得多的具體規(guī)定。因此,我們不可輕易地根據(jù)某些我們已有的知識來質(zhì)疑簡文的正確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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