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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重視角下的家族滄桑史——論葉廣芩《采桑子》中人物的命運

2014-04-09 01:49吳玉珍
社科縱橫 2014年5期
關(guān)鍵詞:葉廣芩采桑子格格

吳玉珍

(蘭州交通大學(xué)文學(xué)與國際漢學(xué)院 甘肅 蘭州 730070)

人稱“格格作家”的葉廣芩,祖姓葉赫那拉,生于北京,文革期間受沖擊被迫離京來陜西落戶,是陜西這個古老且具有豐厚文化底蘊的大地重新給了她活力,走向創(chuàng)作成為陜西著名作家。作品以京味著稱,小說多取材于旗人上層社會的家族風(fēng)云,世紀之交出版的長篇小說《采桑子》問世即獲好評,多次再版,這部長篇以典雅細膩之筆描寫了一個滿清宗室近一百年的家族史,也是一部貴族沒落的滄桑史。人物命運與時代、民族、國家的命運息息相關(guān),期間的政治風(fēng)云詭譎多變,而且作品還彌漫著濃郁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氣息(建筑學(xué)、堪輿學(xué)、古玩字畫等)。正如作者所說:“中國幾千年建立起來的道德觀、價值觀,深入到我們每一個人的骨髓中,背叛也好,維護也好,變革也好唯不能墮落。在改革開放多方位、多元化全面變更的時代,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也不是靜止的,它也處在動態(tài)的發(fā)展之中,人們的觀念在變,人們的行為也在變。”[1](P337)有人說不幸的童年也許可以成就一個作家,《采桑子》等有關(guān)北京大宅門人物的復(fù)雜情感來自于葉廣芩成長中的記憶。獨特的家庭出身,對生活經(jīng)歷的感悟又為葉廣芩書寫家族題材開辟了獨特的視角。目前學(xué)術(shù)界對葉廣芩作品的研究多從“京味”特色方面展開,而從視角變換手法方面少有涉及,本文則重點通過主人公不同時期的視角視域,展開一個舊式大家族人物的悲歡離合,追述他們幾十年來的恩恩怨怨。小說從人性出發(fā),以人性欲望取代階級矛盾、民族矛盾。文本展示了每個生命個體在紛紜多變的政治年代是如何生存下來的,政治歷史的演變對人性又造成怎樣的傷害,試圖探尋人性的迷惑甚至墮落是否會成為人性在社會歷史環(huán)境中變化的終極歸宿。

一、通過女童視角看家族親人的命運——對早逝者的追憶

作家池莉曾指出:“文學(xué)是人學(xué)的重要標志就體現(xiàn)在人性的描寫上?!盵2]人性的主題是葉廣芩始終關(guān)注和思考的?!恫缮W印分械摹拔摇睅в腥~廣芩的影子?!拔摇睂θ诵缘淖杂X關(guān)照和深度體驗,最初來自于家庭的影響,出身于貧窮的南營房家庭的母親是父親的第三個妻子,母親善良、待人寬厚,影響到我也是對人富于同情心。小說通過“我向思維”,選取第一人稱敘述視角——“我”來建構(gòu)家族故事。童年時期的“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淘氣、好玩,對外界事物充滿了新奇?!拔摇钡拇蠼愦蟾窀窠鹚村\是父親嫡妻瓜爾佳氏所生,長相清俊,身材修長,但性格孤傲,不合群,一生喜好唱戲,在北平四十年代那場轟動一時的京劇義演中一唱成名。這來自于琴師董戈的鼓勵、配合,“大格格只有在董戈到來之后才快活,才能找到自己,才覺得充實酣暢??吹贸鏊麄儽舜松钌钜缿僦鴮Ψ健囆g(shù)的唯美性在他們之間表現(xiàn)出來的深刻共識與和諧,實在是一種詩化了的感受,它讓藝術(shù)家著迷的同時也蘊含著悲劇的到來。[1](P33)不久社會上的流言蜚語使董戈失蹤,大格格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嫁給了北平日偽警察總署署長的三公子宋家駟,沒多久宋家駟對大格格失去興趣,丟下已有一個兒子的大格格去德國找昔日情人去了。隨著日本投降,公公被國民政府處以極刑,婆婆病死獄中,家產(chǎn)被沒收。大格格的兒子死于猩紅熱加營養(yǎng)不良,她本人也在瘋癲中凄然死去,死在她的戲劇世界中了。大格格實際上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找不到出路,才一直生活在戲里面,“我”通過家人的敘述知道了“我”的大姐凄美而癡迷的一生。

二姐金舜鎇是金家姊妹中長得最美的格格,深得父親寵愛,出自父親的第二個妻子張氏。二格格與一個戲子的兒子(商人)私奔被金家開除,永世不得回娘家門。自己幼時看到了已有孩子的二格格跪在雨地里淚流滿面地向病中二娘的窗戶磕頭的一幕。二格格雖被驅(qū)逐出家族,但她爭得了個人的婚姻幸福,教育子女重視人品的培養(yǎng)和精神氣質(zhì)的熏陶,且子女成人后都很爭氣,沒有媚俗的功利心,令人敬佩。

五哥金順锫是金家眾多子女中最活躍、最富才華的一位,聰明卻浮躁,多情卻不專,寫得一筆好字,說得一口流利外語,每天不是泡戲園子跟女藝人、女戲子打得火熱,就是破衣爛衫打扮成叫花子上街乞討,體味一種頹廢游戲的樂趣,最不得父親喜歡,后來父親在九條買了一處房產(chǎn)讓五哥自立門戶,跟大宅門永無來往。犯了煙癮的五哥死在后門洞橋底下,他的喪事得于平時結(jié)交的各色名流,辦得光彩之極,轟動北平。留下個遺腹子就是金瑞,文革中金瑞下鄉(xiāng)到陜北農(nóng)村,80年代初娶了個帶兒子的陜北寡婦回到北京五哥九條故居艱難生活,后來研究出父親乞討的碗居然是極有數(shù)的元代樞府絕品,這是他那放浪形骸、佯狂避世的父親留下的遺物,這其中的大智若愚、大巧藏拙蘊含了道家出世避禍的智慧。

女童視角的“我”雖然有可能親歷大姐、二姐、五哥之事,但也有可能處于一種有親歷而無記憶的情形(通過他人轉(zhuǎn)述而來),“我”在敘述中情不自禁流露出來的那份濃郁、沉重又心酸的情感,更接近作家歷經(jīng)歲月積淀下來的一種真情實感。作家追憶金家繁華如夢的往昔成為“我”想象的過去,通過追憶親人來呈現(xiàn)童年的快樂與憂傷,也是對大宅門往昔歲月的一種緬懷。

二、通過成年視角看家族親人的命運——完成對人性的審視

對二哥、三哥、四哥之間的戰(zhàn)爭,從孩童時起直到自己成年一直耳聞目睹了三十年。從四十年代起,三位哥哥就在戲樓胡同老宅為女藝人黃四咪反目成仇、大打出手,并為此偷賣家中父親收藏的古董。黃四咪卻能在幾個哥哥中游刃有余、巧妙周旋,黃四咪手段之高在于她能使三兄弟都對其傾注真心,每次的家中聚會便是爭吵——摔碗——買碗三部曲。此時的我對幾位兄長反目動輒動粗摔碗的情景是抱著看戲般的兒童心態(tài)的,經(jīng)常興致勃勃和七哥去東直門外順福的土窯買粗瓷(供哥哥們摔砸),每當(dāng)坐著三輪車出城時,還要在門洞里大喊幾聲:“驢肉——肥呀”,成年之后回首這段往事,心情卻是如此的沉重。三兄弟的戰(zhàn)爭在文革期間達到高潮,他們已處于邊緣化狀態(tài),或是消極陰郁、或是迷惘混亂、或是絕望苦悶。仆人順福為給自己丟槍做開脫(解放前當(dāng)過警察),編出黃四咪是國民黨的特務(wù),在金家發(fā)展了二哥、三哥、四哥三個三青團員,而且編出二哥金舜餺和黃四咪借其槍不是去德勝門打兔子而是去打共產(chǎn)黨;而二哥為避免皮肉之苦,只得承認自己打過共產(chǎn)黨,承認是三青團員,又“交代”三哥金舜鑇在六國飯店與黃四咪會晤了國民黨特務(wù)頭子;接著三哥又編出了十多萬字的材料,說四哥金舜鏜與黃四咪去妙峰山與共產(chǎn)黨游擊隊聯(lián)系。但外調(diào)的情況說妙峰山根本沒有共產(chǎn)黨的游擊隊,四哥只好胡編是去妙峰山參加國民黨三青團組織的野餐會。四哥遭到一頓毒打后痛恨三哥,“揭發(fā)”順福是受蔣介石指揮潛伏下來的特務(wù),利用雷電傳出的無線電電波與美蔣特務(wù)聯(lián)系,反之四哥又揭發(fā)三哥“具有飛檐走壁之術(shù),多次盜竊國家機密,還毒死結(jié)發(fā)之妻靜蘊”。[1](P54)一幕人間骨肉相殘的悲劇就這樣上演。以致連造反派都覺得越審越荒唐,越審越?jīng)]趣味,懷疑四哥神經(jīng)有問題。這場鬧劇最終以對兄弟仨的聯(lián)合批斗草草收場。第二天二哥吊死在后花園的桑樹上,二哥之死是死于兄弟間的反目相煎,它反映了文革的荒唐,也反映了人性在極端政治條件下的脆弱與變異。在文革荒謬背景與階級斗爭嗜血本質(zhì)的審視下完成了對人性的透視,在此使用了現(xiàn)在視角和追憶視角(兒時的記憶)。90年代三哥、四哥、福順終于在母親的命令下重回老宅,化解了一生與現(xiàn)實糾結(jié)百纏的愛恨情仇,化解了兄弟不能處于同一屋檐下的激憤與傷感?,F(xiàn)在我們回憶這段歲月淘洗后的關(guān)于階級斗爭、文革政治、特務(wù)、封建遺少等歷史概念已很陌生,這段三兄弟爭斗的歲月也顯得荒誕不經(jīng)和殘忍。父親的時代至少還有祖宗的遺產(chǎn)兜住些貴族的顏面,而到了兒子一代卻被新的時代政治風(fēng)云沖擊得七零八落,浮華落盡不見了真淳,顯示了作者對人性的卑劣、對生命的不幸、對命運的荒謬進行的理性審視與反思。劫后的三哥不僅置手足于不顧(拒不見自己同父同母的親妹妹二格格),而且拒孝悌與門外,貪掉侄子金瑞的傳家之寶(元代樞府絕品),淪為奸商,作者在此揭示了一種人性的陰暗與墮落。

家族親人中也有人性美好一面的呈現(xiàn)。四姐四格格金順鐔勤奮聰穎,獲得牛津大學(xué)的博士學(xué)位,是著名的建筑學(xué)家?;貒髤⑴c了人民大會堂的建設(shè)和故宮角樓、天安門城樓、東直門的修繕設(shè)計,是全國政協(xié)委員、勞動模范,也是金家十四個孩子中最有出息的。出生于堪輿學(xué)、建筑學(xué)世家的廖世基與四格格同過學(xué),長大后雖各奔東西,但他們有共同的愛好,喜好中國的古建筑,在文革中都受到批斗與沖擊,但依然不減對古建筑熱愛的赤子之心。盡管廖世基退休后得了老年癡呆癥,但是他對四格格的那份真情,對古建筑的那份癡迷始終不渝。這是傳統(tǒng)文化的熏陶與浸泡而顯出的一種淡定從容的人格品性。

五姐五格格金順鈴嫁給了出身世家的完占泰,完公子乃金世宗的29世孫,解放前過著衣食無憂的閑適生活。解放后,五格格入了黨成了國家干部,和完姐夫離婚嫁給了陜南農(nóng)村出來的王連長,完姐夫又娶了金家原看門人——山東人的寡婦。他們的婚姻既是喜劇又是悲劇,所幸這個金族子孫心態(tài)完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正如他自己所說:“無思無慮,無嗜無欲,無穢無累,絕群離偶,神形兩忘,煩惱自然也就不來侵擾了”[1](P245)。頗具道家風(fēng)范。

七哥金順銓在幾個哥哥中最純正憨厚,琴有名,畫更有名,對誰都溫恭儉讓,曾跪求父親救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的三格格(共產(chǎn)黨),可謂有情;對自己的女弟子柳四咪慷慨贈送大紅雙耳寶瓶,可謂有義,在婚姻遭到父親反對的情況下,毅然與女友出走,從南京情場失意歸來毫無怨言。與此相反,早年加入國民黨,又進了軍統(tǒng),成為國民黨軍界炙手可熱,雙手沾滿共產(chǎn)黨鮮血的金家長子金舜铻,不僅將先行南京的柳四咪由未來的七弟妹變?yōu)樽约旱姆蛉?,而且對父親的囑托求救三格格置之不理,對自己的親妹妹“大義滅親”,絕情寡義,后去了臺灣。90年代海峽兩岸同胞相見,金家碩果僅存的大哥、七哥還有“我”在北京見面,金舜铻不僅冷淡而且毫無懺悔之心,七哥與“我”更是與之話不投機。七哥身上有儒家的風(fēng)范,他一生對父母、對兄弟、對戀人、對朋友有情有義,嚴于律己,寬以待人,斷然拒絕了老大的美金見面禮,只接受了帶回來的裝有柳四咪骨灰的大紅雙耳寶瓶。

在最小的“丫丫格格”——“我”身上有作者的影子,“我”成年后所具有的那種清醒和不吝的勁頭都藏在骨子里,歲月的磨蝕又讓“我”變得體貼入世了。葉廣芩于樸實無華卻充滿歷史厚重感的敘述中,抒發(fā)她對此岸中苦苦掙扎的人的理解、關(guān)注、感嘆和沉思。《采桑子》寫了兄弟姊妹間的成長經(jīng)歷,寫了他們的軟弱和安于現(xiàn)狀,也寫了文革中兄弟間的隔膜無力與掙扎,但也寫了他們的正義與追求、倔強與尊嚴、愛與重生。否則三格格不會為革命獻出生命,二哥也不會自殺的。葉廣芩寫了很多親人人性上的缺陷,但你依然可以強烈地感受到她寫了這么多的問題和人性缺陷,只是因為她是愛他們的,她自己的歡樂和痛苦都是和他們相通的。成年視角敘述無疑是小說中最包含情感介入沖動和價值批判意義上的敘述者,與童年自我的追憶性敘述相比,它在完成探究極致環(huán)境下人性所呈現(xiàn)變異的原因的同時,也多了份成熟、理解與包容,寫得沒落而不頹廢,嘆滄桑卻終能釋懷。

三、通過女性視角看大宅門里女性的悲劇命運——對女性命運的人文關(guān)懷

“作為審美活動,文學(xué)創(chuàng)作是對社會生活的一種情感體驗和評價……文學(xué)創(chuàng)作正是以這樣的性質(zhì)與功能,在向人們揭示真理的同時也向人們呈示著意義并用情感影響方式,發(fā)揮著特殊的意識形態(tài)爭議”[3]——丫丫格格“我”從3歲起就被當(dāng)成“年貨”送到舅爺札薩克多羅親王在北京的府第,舅爺(祖母親弟弟)赫爾札布是蒙古科喇奉沁右旗第8代親王,蒙慈禧太后鐘愛,將瑞郡王的六格格畢滎賜婚于舅爺為福晉。舅爺又不忘舊情,懇請皇上恩準早年父親訂得一門親,娶回被流放到東北安寧的大學(xué)士狼士豪之女狼伊雁為側(cè)福晉。舅爺年紀輕輕就病故了,養(yǎng)子寶力格不堪死寂般的王府生活逃走,只有將“我”送去陪在兩個老福晉身邊。舅太太毫無生氣而且性情陰郁,偌大的王府不用電燈,以燭照明,在死寂般陰森的王府里,舅太太秉燭夜游,偷窺我睡覺,比狐仙還恐怖,造成“我”嚴重睡眠不足,另外“我”還要承擔(dān)下人才干的拔草工作。后來舅太太孤寂死去,還剩一個養(yǎng)著黃鳥的舅姨太太,比舅太太慈祥,黃鳥死了,她哭著寫悼詞,其實她不是在哭鳥,而是在哭她自己的命苦。舅姨太太精通滿文,雖病病歪歪卻活了下來,一直在找養(yǎng)子寶力格,文革中被接到鏡兒胡同的家中,念念不忘寶力格,活過百歲,終于在寶力格(不知真假)的匯款單中滿足死去。

被送到陰森王府中的“我”對極不自由的王府生活充滿了厭惡和恐懼,對代表這種生活的舅太太、舅姨太太甚至仆人田姑娘也十分反感,但在成年之后“我”卻對被森嚴的王府禁錮了一生的舅太太、舅姨太太、田姑娘充滿了同情。她們雖錦衣玉食卻如死人一般活著,沒有丈夫、沒有孩子,也沒有任何生活的樂趣。這里的女性視角是由追憶性敘述完成的,由經(jīng)驗自我再現(xiàn)童年我的思維、心理、情感、語言到成年后的我以女性視角反觀這段歷史,敘述側(cè)重從女性角度體驗女性的生命歷程。對兩位祖母輩女人的命運,厭惡與同情這兩相矛盾的情感,通過二合一的雙重視角一同融入到對王府生活的敘述中去了。

命運最凄慘的是姨祖母。對姨祖母的追憶是通過“我母親”的復(fù)合人稱視角展開的(我尚在沒有記憶的嬰孩時期)。26歲的姨祖母被祖父從八大胡同的清吟班買回納為小妾。但不為祖母所容,不僅未給姨祖母如夫人的名號,還將其貶居偏院,院門上鎖,一日三餐與下人同等飲食,由墻上遞進。與祖父偶一相見也是謙卑慎言,更不敢開口吟唱,祖父遂失去興趣,由其自生自滅。自己兒時學(xué)爬便由這位下肢已癱的姨祖母照看,母親同情姨祖母將我送至其身邊,才有了些許生氣與安慰,姨祖母后來全身糜爛,在后花園凄慘呼叫數(shù)月而死。這是一個不知姓名、籍貫、家世,被賣入娼家的苦命女子,有著怎樣的隱痛與悲慘,不可得知。在金家住了幾十年,至死也沒得到金家的認可與接納。只有同命相憐的舅姨太太過問過。姨祖母命運之悲不僅在于受到封建社會對女性的迫害,而且還受到以祖母為首的封建家族勢力的迫害與凌辱。

謝娘的丈夫謝子安是宮廷內(nèi)務(wù)府廣儲司衣作的裁縫匠,經(jīng)常走動于大宅門,同時出入的還有謝娘,給大宅門女眷做衣服。謝子安死后,謝娘帶著兒子六兒在南門生活。父親經(jīng)常瞞著母親帶我去謝娘處,父親在謝家成了事無巨細都要管的當(dāng)家人,看著光著膀子揮汗如雨幫謝娘和泥、搪爐子的父親,這還是那個金家大院里嚴峻整肅的阿瑪嗎?父親在謝家是快活的。對于謝娘及其兒子的追憶,是被時間“詩化”的一段生活記憶,作者以頗具才情的筆調(diào)和追憶性視角再現(xiàn)出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說過:“時間是一個最好的過濾器,是一個回想和體驗過的情感的最好的法器,不僅如此,時間還是最美妙的藝術(shù)家,它不僅洗干凈,并且還詩化了回憶。由于記憶的這種特性甚至很悲慘的現(xiàn)實以及很粗野的自然主義的體驗,過些時間,就變得更美麗,更藝術(shù)了。”[4]謝娘在丈夫死后為了維持自己和兒子的生活只能討好依附于父親,她和父親之間顯然是沒有愛情因素的,當(dāng)她和父親在屋里拉上窗簾的時候,她可能更多是為自己無顏面對兒子而具有的內(nèi)疚與恥辱。幾十年的風(fēng)雨,皇親貴胄已成云煙,兄姐族人凋零殆盡,等我再見到謝娘的兒子時,彼此之間被時間磨礪得只剩下一種共同擁有的關(guān)懷思舊之情,我激動地叫了聲“六哥”;十天之后我收到了一件“精致的水綠滾邊的緞旗袍”,它是六兒的手藝,也許是這個裁縫世家的最后一件作品。上述追憶性敘述來自作家已有的生活經(jīng)驗,英國作家毛姆說過:“一個小說家只有把自己早年就已經(jīng)接觸的人物作為原型時,才能創(chuàng)造出杰出的人物形象”[5]。

多重視角下的家族命運的反思是通過視角的切換和交織形成的一種敘事實現(xiàn)的。作品中的“我”或是以故事人物身份擔(dān)當(dāng)敘事者,敘述限于人物的知域,或是以故事參與者的身份參與自己所在故事的部分敘述,并兼有看者與被看者的雙重身份。上述三種視角根據(jù)不同的主題、情節(jié)與表現(xiàn)人物的需要,精心選擇敘述的立場,從不同的認知角度展現(xiàn)了世界與人性的復(fù)雜,也使得故事情節(jié)的連貫性和趣味性盡顯。

個人的身世經(jīng)歷與家族興亡等微觀歷史直接構(gòu)成了文本能指的景觀,雖然呈現(xiàn)的是一個貴族家庭的人物沉淪、飄零命運,但是這些微觀歷史領(lǐng)域中的各種命運沉淪變遷以及興衰際遇卻又反映了近一個世紀以來的社會時代與宏觀歷史的巨大變遷。在文本中葉廣芩尊重每個個體生命的存在,恪守“以人為本”,維護人尊嚴的人道主義傳統(tǒng)。葉廣芩與身俱來的善良使她的小說浸透著知識女性對人性復(fù)雜變遷的悲憫與關(guān)愛,體現(xiàn)了知識分子的人文關(guān)懷和社會責(zé)任感,還原了文學(xué)是“人學(xué)”的本質(zhì)特征。

[1]葉廣芩.采桑子.后記[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9.

[2]池莉.池莉文集——想象的翅膀有多大[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1995:220.

[3]童慶炳.文學(xué)理論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212.

[4]趙麗宏、陳思和.得意莫忘言:(上海文學(xué)50年經(jīng)典理論)批評——魯樞元“論文學(xué)藝術(shù)家的記憶”[M].上海:華東師大出版社,2003:159.

[5]毛姆.厄運與杰作[M].上海:華東師大出版社,1987: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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