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德靈
(安徽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安徽蕪湖241000)
道潛是北宋著名詩僧,這一時期的大量僧人開始走出深林古寺,走向世俗城鎮(zhèn)、繁華都市,他們與文人士大夫交往并逐漸士人化。葛兆光對僧人士大夫化的現(xiàn)象有這樣的描述:“經(jīng)過唐五代禪宗與士大夫的互相滲透,到宋代,禪僧已經(jīng)完全士大夫化了,與大字不識的六祖慧能不同,他們不僅游歷名山大山,還與士大夫們結(jié)友唱和,填詞寫詩,鼓琴作畫,生活安逸恬靜,高雅淡泊又風(fēng)流倜儻,善詩者如……,善畫者如……,都是馳名當(dāng)時文壇藝壇的人物”[1]43-44。宋代詩僧一方面在興趣愛好、學(xué)識修養(yǎng)上表現(xiàn)出明顯的士大夫化,另一方面仍然保留僧人的禪定之心,他們游走在僧、俗之間,亦僧亦俗,具有雙重身份。《中國居士佛教史》云:“禪僧的儒、釋兼修,在當(dāng)時已經(jīng)成為時代的需要,演變?yōu)橐环N較為普遍的現(xiàn)象?!保?]531宋代僧侶士人化的普遍現(xiàn)象是儒、釋相融的必然結(jié)果。
儒、釋相融并非始于宋代,早在佛教傳入中國之時,就或多或少帶有儒家色彩,《中國佛教文化論》云“凡舉一種外域文化,如欲在異國他鄉(xiāng)求得生存和發(fā)展,就必須接受當(dāng)時當(dāng)?shù)厣鐣v史條件的改造,而或多或少地帶上該國家、該民族的色彩。”[3]66佛教作為一種外來的思想,為了立足中土,就必須向中國主流文化思想靠攏,努力把自己改造成適應(yīng)中國本土文化有機(jī)組成部分。中國是一個注重現(xiàn)實,講求實際的國度,如果佛教過多地強(qiáng)調(diào)脫離塵俗,是不符合中國主流文化的,是很難在中國生根發(fā)芽的,佛教雖然在傳入中國之初,與儒教有斗爭,但這種對立與斗爭不是絕對的。特別是六祖慧能提倡“即世間求解脫”,使傳統(tǒng)佛教走向了人間佛教,禪宗由原來的巖居穴處,潛心修行,漸漸衍化為既在紅塵浪中,又在孤峰頂上的中國化佛教,“十字街頭鬧浩浩地,聲色里坐臥去;三家村里,盈瞿塞路,荊棘里游戲去”[4]1079,禪者不是主張在清凈的境地追求禪悟,而是在充滿人生欲望與痛苦的世間追求禪的自由,他們?nèi)胧蓝鍪溃鍪蓝胧?,只有了解世間的真相,才能擁有真正的出世之心,在污染中保持清凈,在塵世的歷練中獲得禪悟之道。云門詩僧道潛,僧人生活中也伴有儒家思想,“儒釋殊科道無異”①(《贈權(quán)上人兼簡其見高致虛秀才》)可看作是他自我思想的寫照。
道潛的詩歌之所以具有世俗化傾向,除了具有上述闡釋的社會因素,還有其他原因:一是道潛自身的塵緣,他對生活充滿熱愛,對世事有所關(guān)注,“蒲團(tuán)疊足清相向,誰道云林勝市朝”(《冬夜會孫莘老司諫書齊》)便是證明;二是外在的影響,道潛與文人士大夫交往頻繁,特別是與當(dāng)時文壇很有影響力的蘇、黃關(guān)系很密切,他們游山玩水、詩歌唱和,其詩歌創(chuàng)作也會受到世俗文人的影響。
道潛作為一位既入世又出世的禪者,在保持了堅定的禪定之心的同時也沾染了濃厚的世俗情懷。在其詩歌中我們常常可以看到他的心靈世界,看到那罩著道性的外衣,卻包裹著凡人情欲的詩僧的自我,他有悲喜之情,也有感傷情懷。他的世俗情感在那些感傷、悼亡、懷友、議論的詩歌中顯得異常突出。
佛教勸人看破紅塵,泯滅感情,不被外界所感,不動心起念,沒有愛憎喜怒等感情活動。然而道潛作為一位僧人,他的詩集中卻有許多深情的懷友之作,如: “故人佳期絕消息,滿眼空看暮云碧”(《邵仲恭許相過金山未至》),沒有友人的消息,他是多么的失落;“欲問山中近消息,鱗鴻不寄獄中書”(《吳門獄中懷北山舊隱》),身陷囹圄,他仍對朋友的境況牽掛于心。
道潛在詩中直接流露出對友人深切思念的作品還有:
萬壑千山望何極,愿托孤鴻寄消息。(《春日即事呈定海尉葛叔忱》)
好憑三尺鯉,寄我相思詩。(《寄仲恭》)
王孫未歸空碧草,我思不見徒離憂。(《早秋南樓書事》)
起來欲寄相思字,高拂銀河喚不應(yīng)。(《淮上聞雁寄仲恭》)
波底鯉魚東去否,尺書煩汝到揚(yáng)州。(《寄俞秀老清老二居士》)
欲憑海燕傳消息,徑入君家舊屋梁。 《次韻元翁見寄》
欲識相思一存心,冷月依依掛空碧。(《送嚴(yán)上人還永嘉》)
相思邈何許,共此青桂輪。(《寄史院王正仲曾子開二學(xué)士》)
我思君處君思我,此語由來自謫仙。欲借野人傳紙尾,待憑新雁寄遼天。(《彭門書事寄秦少游》)
古亦有相思,吾今何所遺。浩歌望云水,期子與同歸。(《宿回峰院寄黃擇中察院》)
道潛在詩中不但直切誠懇地表現(xiàn)出他對友人的思念,就是面對故地,也會引發(fā)他對友人的深切懷念?!叭ツ杲袢諙|坡路,拄杖相將探海棠”(《廬山道中懷子瞻》)、“重尋勝處追前賞,無復(fù)斯人手共攜?;厥状猴L(fēng)增感慨,綿綿黃鳥更悲啼”(《游徑山懷司馬才仲》),甚至由畫思友,“惆悵騎鯨天上去,卻來人世恐無期”
(《同趙伯充防御觀東坡所畫枯木》)。
道潛的這些懷友詩具有明顯的世俗人情,毫不掩飾的悲傷和留戀之情溢于言表,用情至深,與一般士人的懷友詩幾乎沒有差別,濃郁的世俗情感躍然紙上。
佛禪認(rèn)為生死之事雖大,也應(yīng)該以平常心來對待,舍棄一切情欲,參破生死之執(zhí),超越于生死之上,達(dá)到法身無生死的涅 境界。因此,嚴(yán)格地說,僧人對世間的生老病死不應(yīng)該動情,而應(yīng)該收斂、控制甚至淡化消解這種感情,但道潛卻放縱著自我的情感,任憑凄楚哀怨的情感從心底自然流出,甚至墮入感傷之中而不能自拔。因此,他的詩中有以“零落山邱今古事,情鐘我輩謾傷神”(《俞公達(dá)待制挽辭》)來哀嘆朋友離去的感傷之情;有以“投老雍容歸法從,銜哀倉卒去都門。云泉已負(fù)高秋約,江渚空悲靜夜魂”(《曾子固舍人挽辭》)來感懷友人離去的悲傷之況;有以“子今復(fù)云亡,枯棋愈殘缺。相逢舊好間,悲詫哪忍說。明年東下船,系攬竹西月。茗奠蜀岡南,彈指當(dāng)永訣”來安慰自我“三嘆鼻酸辛”(《哭少游學(xué)士》)之痛;有以“好月難終夕,名花不盡春”(《哭休上人》)來訴說友人離去的無奈之慨;有以“他日西湖吊陳跡,斷橋堤柳不勝悲”(《東坡先生挽辭》)來宣泄友人離去的悲傷之情,“情見乎辭,有古義烈之風(fēng)?!保?]789
道潛不但對友人的亡故不能釋懷,深陷于悲痛之中,就是對自身的年老多病也有許多感嘆,他稱自己為“多病山人”(《冬夜會孫莘老司諫書齋》),也“自憐多病”(《夏日龍井書事》)?!吧硇挟愅晾隙嗖?,路憶故山秋易荒”(《次韻子瞻飯別》),身在他鄉(xiāng),年老多病,時光蹉跎,這是一種令人哽咽的感傷;“多病侵尋鬢已霜,昔年交友半殊方”(《寄俞伯謨宣義昆仲》),自己年老多病,朋友相繼離去,感傷之情郁結(jié)于胸;“一室寥寥北嶺隈,午窗孤枕夢初回。無端自是風(fēng)驚竹,錯認(rèn)旁人問疾來。西風(fēng)薄暮晚颼颼,古屋無人也更幽。童子未閑煎藥火,隔窗燈影漫悠悠”(《病中四絕句呈劉景文左藏》),本已“孤枕”,又在病中,聽到風(fēng)吹竹響,誤以為是有人來探訪問疾,夜幕降臨,籠罩著層層薄霧,西風(fēng)緊,古屋幽,雖有童子,但無人談話,寂寥畫面有著感傷情懷,孤寂之感更加明顯。
作為僧人,道潛仿佛超越時空,然而在他的詩中,我們?nèi)阅芸吹剿麑θ松?,對生命的感嘆。他感嘆時光匆匆:“隔水認(rèn)梅花,方驚風(fēng)華幕”(《廬山雜興》), “故國十年無限事,談笑猶在夢魂中”(《與怡然夜話》);他感嘆生命有限,要及時行樂:“黃鳥弄柔音,青梅已堪折。行樂須及辰,芳時易消歇”(《春晴》),“人間樂事還能幾,肯向良辰與物違”(《虛樂亭》);他感嘆生命無常:“人生逆旅間,何必事枯槁”(《春晴》),“吁哉昔人去已久,此花憔悴今誰折”(《寄題濟(jì)源令楊君爛軒》);甚至在畫中之物的身上他也寄予了無限的人生感嘆:“樊籠得食暫時優(yōu),身世經(jīng)年類楚囚。何似東阡與南陌,暖風(fēng)晴日恣遨游”(《書申正已秀才所藏雀竹圖后》),樊籠中的寒雀雖然衣食無憂,但卻失去了“暖風(fēng)晴日恣遨游”的自由快活。
這些感傷之作寄寓了道潛難以割舍的世俗情感,這與僧人固有的觀念不符,儼然是士人之作,用凡心俗性去熔鑄那一幅幅活脫脫的俗人情感的形象,蘇軾評價道潛有“喜為感時玩物不能忘情之語”[6]639。
傳統(tǒng)佛教對政治一般是持遠(yuǎn)離的態(tài)度,認(rèn)為涉足官場,將會招惹是非,增加煩惱,有礙修行。然而中國佛教卻另有說法,特別是隋唐之后主張入世即出世。在這種主張下,雖有“政治和尚”出現(xiàn),但是僧人議論時政的作品并不多見。然而在道潛的詩集中,卻有一部分評點(diǎn)時政的入世之作。如《絕句》:
高巖有鳥不知名,款語春風(fēng)入戶庭。百舌黃鸝方用事,汝音雖好復(fù)誰聽。
朝中黨派激爭,集團(tuán)林立,居于高位而不為人知的鳥兒,雖然聲音婉轉(zhuǎn),卻因得勢的百舌黃鸝,無人欣賞。道潛在這首詩顯露了一種憤世嫉俗的不平之氣,表現(xiàn)了對自鳴得意的當(dāng)權(quán)者的藐視。同時,以不名鳥自況,對被打擊壓迫的才俊寄寓慰藉。
又如《次韻少游寄李齊州》:
畫舡京口見停橈,蕭灑渾疑謝與陶。但把好山供勝踐,不將余論掛塵勞。
諫垣天上經(jīng)焚草,藩國年來屢夢刀。北客近傳新政美,未嘗因物強(qiáng)吹毛。
這首詩暗含削弱外藩力量的主張,道潛與王安石雖有交往,有《訪荊國王公》,但還是對王安石在新政中變革法度、不善用人頗有微詞,表現(xiàn)了他對政治的關(guān)注。
再如《春日雜興》:
城根野水淥逶沱, 風(fēng)舡掠岸過。日暮蕙蘭無處采,渚花汀草占春多。
去歲春風(fēng)上苑行,爛窺紅紫厭平生。而今眼底無姚魏,浪 浮花懶問名。
“惠蘭”象征有德有才之人,姚魏為賢臣,卻因庸俗的“汀草”“浪蕊浮花”掌權(quán)當(dāng)?shù)蓝鵁o處施展才華。這兩首詩作于蘇軾遭貶之后,的確有諷刺朝廷用人不當(dāng)之意,明顯是為蘇軾的遭遇鳴不平?!讹L(fēng)月堂詩話》對這兩首諷刺詩也記載: “此詩既出,遂有反初之禍”[7]107,這兩首詩給道潛帶來了牢獄之災(zāi)。
另外,道潛語涉當(dāng)世,帶有諷刺意味的詩歌還有:
滄江夜半月沉輝,客子行舟失渺彌。不用然犀剛照耀,波間百怪惡人窺。(《夜渡采石》)
戢戢籬根紫筍長,滿城桃李罷芬芳。東風(fēng)雖是無情物,送謝迎繁亦更忙。(《春日雜興》)
道潛雖以“禪心已似沾泥絮,肯逐春風(fēng)上下狂”自況,但他的詩集中還是有一部分具有世俗意味的詩歌,主要表現(xiàn)在:
道潛詩集中有一部分意境淡遠(yuǎn)的詩歌,這類詩歌常常淡而不枯,帶有人間的溫暖,世俗的味道。如:
風(fēng)蒲獵獵弄輕柔,欲立蜻蜓不自由。五月臨平山下路,藕花無數(shù)滿汀洲。(《臨平道中》)
赤葉楓林落酒旗,白沙洲渚夕陽微。數(shù)聲柔櫓蒼茫外,何處江村人夜歸。(《秋江》)
風(fēng)吹蒲葉,蜻蜓飛舞,滿“汀洲”的藕花,火紅的楓林,飄落的酒旗,微弱的夕陽,白色的沙諸,這些景物充滿著對生活的熱愛,沒有半點(diǎn)死寂的禪心?!端稳私^句選》中說《秋江》是“一首抒發(fā)佛趣禪悅的僧詩,變成了一首抒寫人間美好歸宿的喜悅和關(guān)切的詩歌”[8]103。
類似這樣不乏人間煙火的詩歌還有:
猿鶴驚風(fēng)曉,樓鐘動翠微。楓林墮清月,疏影亂人衣。(《晨起》)
天闊陰云低抱樹,沙寒鷗鷺欲親人。小航泊處誰家住,修竹 花宛似春。(《淮上》)
西風(fēng)夜半卷庭槐,臥聽鄰翁曉圃開。稚子相呼入林去,應(yīng)知病果落莓苔。(《秋日西湖》)
枯榆偃蹇若蒼龍,影占荒郊半畝宮。下有牧羊雙稚子,臥吹蘆管對西風(fēng)。(《維楊秋日西郊》)
道潛在這些詩中描寫了人活動期間的畫面??梢姡皇且晃徊皇橙碎g煙火的詩僧,其內(nèi)心也并非是心如枯井。他的有些詩常常在幽清的氛圍中帶有世俗的風(fēng)情,描繪出的是一幅幅人間生活的畫卷。
既然“色彩,在特定的情景中是一種心理反映?!保?]5那么,道潛在詩中喜用艷麗的色彩,也是其詩具有世俗化傾向的一種表現(xiàn)。
作為僧人,道潛的詩中常出現(xiàn)“紅”、 “綠”、“黃”、 “紫”等鮮艷活潑的色彩字,尤其是“紅”字,道潛在詩中數(shù)次提到,如:“砌下紅紫爭春妍”(《玉荊山人崔君草堂》),“紅泥亭子闌干外”、“浪紅狂紫渾爭發(fā)”(《維王府園與王元規(guī)承事同賦》),“紅柑紫栗更分嘗”(《冬夜會孫莘老司諫書齋》),“尚有青蘋點(diǎn)紅尾”(《虛白齋》),“紅芳落盡踏青青”(《睡起》),“石崖細(xì)聽紅泉落”(《夏日龍井書事》),“遙愛南鄰紅杏樹”、 “日促花梢始破紅”(《春詞》),“蔫紅宿萼霉苔滿”(《曉霽》),“翠竹紅桃相映栽”(《唐昌王悅道桃竹軒》),“紅蓼叢邊雙鷺飛”(《溪上》),“亂紅如雨墮窗紗”(《次韻伯言明發(fā)登西樓望桃花》),等等。
以禪入詩,或是有禪味的詩歌中,很少出現(xiàn)鮮艷的色彩字,而道潛詩中多次使用“紅”字,很少有黑、白、灰等具有僧人本色的素色字,“紅色——具有熱烈而感激的刺激性,容易鼓舞人的勇敢,發(fā)生敏捷的行礬?!谥袊t色即象征——熱烈、喜悅、勇敢、革命?!保?0]50-51,紅色是刺激感官的暖色調(diào),并非釋子之正途,但這也恰恰說明了道潛的內(nèi)心并非一潭死水,而是對生活和自然都充滿了關(guān)心和熱愛,帶著積極的意味,世俗的情感。
從道潛的詩中,我們往往可以看見一幅幅充滿世俗情感的人間畫卷,的確“有士氣”[11]1752,堪稱“士林之秀”[12]739,難怪覃召文說:“宋代之后的僧詩逐漸走向世俗化,并越來越與文人的詩歌融通匯合起來。”[13]178道潛的詩無論在題材還是在藝術(shù)表現(xiàn)上都有具世俗情懷,是文人化的僧詩,其詩歌的境界情調(diào)與文人的同類詩歌幾乎沒有區(qū)別。
注釋:
①本文所引道潛詩歌均出自四部叢刊三編《參寥子詩集》,以下只寫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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