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牧

（蘇州大學 藝術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海風吳韻開新風—試析蘇州工筆花鳥畫

袁 牧

（蘇州大學 藝術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蘇州工筆花鳥畫自20世紀50年代以后，由于外貿出口畫單一銷售渠道的原因，其只能以“工藝畫”的方式進行繪制。而依附于工藝美術的工筆花鳥畫，其審美標準和繪制方式都必須符合“工藝標準”。這一以“工藝標準”為主導的繪畫形式，直到蘇州工藝行業(yè)的改制和一批高校美術專業(yè)畢業(yè)的年輕人的加入才有所改變。

工筆花鳥畫；蘇州；工藝畫；繪畫標準

中國畫是一門具有鮮明民族個性和獨特藝術風貌的繪畫藝術，數(shù)千年的藝術苦旅，琢飾了她寫意表心的外衣和巧密嚴整的程式。唐宋以降，融涵了諸多文化元素和藝術理想的中國畫，以寫意和工筆的形式確立了自己的樣式。

在中國畫的參天大樹上，工筆花鳥畫雖然只是朵花片葉，但在兩宋期間，卻以深邃靜穆的意境、清新雅淡的筆墨、嚴謹工整的技巧、生動細致的形象，標示了這種藝術形式的獨特魅力和不朽的藝術價值。就整體藝術風貌而言，中國畫是以“寫意”的面貌呈現(xiàn)的，惟有工筆花鳥畫能夠極盡“寫實”之能事，從五代的黃荃到宋代的徽宗趙佶，無不試圖表現(xiàn)動植物的細節(jié)和對象的生氣。不過，工筆花鳥畫的審美法則和造型觀，雖然贏得了眾多的欣賞者，卻無法博得文人們的認同。隨著“論畫以形似，見于兒童鄰”[1]的中國畫審美觀念的確立，一些飽學之士不惜與“兒童鄰”，一種“不似之似”的“意象”圖形取代了“寫生”（寫對象的生動氣息）的工筆形象。當大部分文人都趨同于新的以“意氣”生成的“意象”形式時，工筆花鳥畫就逐漸失去了兩宋的光華，而成了一塊矗立在中國畫史中的紀念碑。然而在近現(xiàn)代的蘇州，工筆花鳥畫卻因為“海派”畫風的浸染和海外工藝畫訂單的持續(xù)增加而從未落寞。

一、濡染于“海派”繪畫中的近代蘇州繪畫

近代蘇州工筆花鳥畫畫風的形成與這座文化積淀深厚和市場經(jīng)濟意識很強的城市有著血脈相連的關系。蘇州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歷史文化背景，使她在文化上與近在咫尺的上海共脈動。在吳越文化和商品經(jīng)濟中誕生并同時深受外來文化影

響的“海派”繪畫，對有著共同文化根源的蘇州繪畫具有天然的親和力。十里洋場的上海是蘇州畫家最大的畫廊，回廊千轉的蘇州則是上海的后花園。兩地畫家流寓其間，往來不絕，樂此不疲。這種地理上的便利，文化上的同源，意識上的相通，使得近代蘇州繪畫無論是文化傳承還是藝術風貌都與“海派”繪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蘇滬畫家皆以需求為導向，以市場為中心，不斷革新傳統(tǒng)，改變畫風，以適應市場的需求。在表現(xiàn)題材上更具針對性，慶典祝壽、吉祥喜慶的“福祿壽喜”和歌頌高風亮節(jié)的梅、蘭、竹、菊“四君子”題材，成為花鳥畫的主要表現(xiàn)對象。在表現(xiàn)手法上更趨程式化，“四王”雅淡消散、幽靜儒雅的文人畫風大行其道，而精工細寫、色彩濃艷的工筆畫則被視為世俗。小寫意花鳥畫因兼顧文人的儒雅、市井的悅目，故而備受歡迎。“海派”文化中的市民意識在小寫意花鳥畫中得到充分體現(xiàn)，工筆花鳥畫因耗時費力，在價格上又無優(yōu)勢，因而備受冷落。畫家們?yōu)橛蠒r尚而舍工就簡，以求最大限度地創(chuàng)造經(jīng)濟價值。即使是造型功力扎實、表現(xiàn)形式多樣、工寫兼能的“三任”（任熊、任薰、任頤），也不得不變工筆雙勾為單勾，化程序復雜的“三礬九染”為單敷色，以求達到最大的經(jīng)濟效益。社會審美趣味的改變，畫家對經(jīng)濟效益的追求，直接導致了明清工筆花鳥畫的沒落。

蘇州素以文雅風行于世，畫家雖以取利為本，但仍然以文人自居，畫也未脫文人氣息，以游戲筆墨者居多，其美學追求也遵循“詩畫一律”的文人審美標準。在表現(xiàn)形式上，以清新的小寫意為主，鮮有陶醉于精工細寫的工筆花鳥畫者，因而也就很難出現(xiàn)卓有建樹的工筆畫家。在蘇州畫壇小寫意畫風中獨樹一幟的顧仲華和蔡震淵兩位畫家，卻一直游走于“海上”畫派和工藝美術之間，形成了自己獨具風貌的工筆花鳥畫風格。

顧仲華（1890—1975），原名福妹，學名恩彤，字仲華。他畫題廣泛，山水人物、花鳥翎毛無所不能。其山水師承“四王”，人物追隨王慎和費曉樓。1956年調入蘇州刺繡研究所后，顧仲華創(chuàng)作了30余幅刺繡及緙絲作品，作了三百多幅花鳥寫生稿，此間還到江蘇師范學院（即今“蘇州大學”）、中央工藝美術學院教授工筆花鳥畫。顧仲華畫作雖然所涉題材廣泛，然以工筆花鳥為主攻方向，遠吸古法，近追南田，廣采眾長，以惲南田的沒骨法為基礎，善用積水法，凝重中蘊清秀，老辣中現(xiàn)古樸，獨具個性。

蔡震淵（1897—1960），名銑，字振淵、震淵。初承父業(yè)，行醫(yī)于街市，因癡迷繪事而棄醫(yī)學畫。他為人坦誠，好學敬業(yè)，先后任教于蘇州中學、蘇州女子職業(yè)中學等校?？箲?zhàn)期間避居上海三載，以賣畫為生。1941年返蘇，1953年開始為上海王星記繪制扇面，1954年后加入蘇州檀香扇生產(chǎn)合作社，1958年6月調至蘇州市工藝美術研究室從事設計工作。蔡震淵主攻工筆花鳥，承繼宋元雙鉤古法，取法“惲派”沒骨法，筆法細膩，彩墨俱妍，氣息濃艷，尤以工筆猴子和松鼠著稱，被時人譽為“蔡猢猻” “蔡松鼠”。

二、浸染于工藝美術的蘇州工筆花鳥畫

顧仲華、蔡震淵的藝術創(chuàng)作領域和活動范圍都沒有脫離工藝美術以及與蘇州毗鄰的上海。他們的藝術經(jīng)歷如同一面鏡子，折射出蘇州近現(xiàn)代工筆花鳥畫的發(fā)展歷程。

蘇州現(xiàn)代工筆花鳥畫的發(fā)展始終沒有脫離工藝美術領域，從解放初期到20世紀90年代，一直都附載于工藝美術中。20世紀50年代初期，是一個新舊交替的特殊年代，處于精神和物質虛脫期的畫家，迫切需要尋找出路，這時國際市場上所需要的工藝畫為畫家們帶來了新的生機。為了能夠大批量地出口外貿工藝畫，政府有關部門決定由蔡震淵負責，在蘇州老閶門河沿街更樓弄的陸廉夫故居成立“檀香扇工藝加工小組”，加工小組聚集了當時蘇州主要的繪畫力量，黃薌、周天民、張穎、崔護等畫家也在其中。不久在東大街又成立了“檀香扇合作社”，在桃花塢成立了“絹宮扇合作社”。為了適應不斷擴大的出口需求，1956年還組建了“靈芝書簽合作社”，1958年春張繼馨負責“靈芝書簽合作社”后，將其改名為“國畫生產(chǎn)合作社”，從此開始承擔為上海外貿加工出口中國畫的制作業(yè)務。1958年秋，蘇州工藝美術經(jīng)歷了一次大的調整，成立了一個包含國畫工場、裱畫工場、通草堆花工場、桃花塢木刻工場、古琴弦工場和姜思序國畫顏料工場等6個工場在內的蘇州文化工藝廠。除此之外，另有滄浪工藝廠和民間工藝廠，但這兩個工藝廠規(guī)模比較小，不具備加工外貿國畫產(chǎn)品的能力。而由張繼馨擔任主任兼設計師的隸屬于蘇州文化工藝廠的“國畫工場”規(guī)模最大，聚集的畫家達90多人，其中從事工筆花鳥畫的主創(chuàng)成員有楊公毅、施仁、陳必強、殷梓湘、汪亮、張德泉等人。1962年元旦，滄浪工藝廠的

全部人員，民間工藝廠的部分人員和檀香扇廠的國畫車間（原“蘇州文化工藝廠”的國畫工場）等三個單位合并，組建了一個人員眾多、力量雄厚的國畫生產(chǎn)單位—“吳門畫苑”。“吳門畫苑”吸收了蘇州當時的主要繪畫力量，其中僅加工生產(chǎn)工筆花鳥畫的就有150多人?！皡情T畫苑”一直是蘇州主要的國畫出口生產(chǎn)企業(yè)，直至21世紀初改制拍賣，才結束了長達40余年之久的工藝畫生產(chǎn)歷史?！皡情T畫苑”雖然已經(jīng)改制，但由其建立的“行畫”繪制生產(chǎn)方式和長期形成的工藝畫審美取向，對蘇州繪畫藝術尤其是工筆花鳥畫的風格的形成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外貿出口的國畫主要是以國際市場需求量較大的絹本工筆畫為主，這種畫雖費時耗力，但是加工費卻十分低廉，一張4尺中堂的工價只有12元人民幣。獨特的銷售對象，龐大的生產(chǎn)量和低廉的加工費，決定了這類作品的藝術樣式和風格：既要工整細膩、賞心悅目，又要多快好省、保質保量。外貿出口國畫的樣式，并沒有統(tǒng)一的要求，更不提供固定的稿件，全由生產(chǎn)者自己創(chuàng)作設計。“吳門畫苑”的生產(chǎn)量巨大，自然稿件創(chuàng)作設計的任務也非常艱巨。據(jù)張繼馨先生回憶，當時他每天都要提供20多張冊頁或12張立軸的新稿子供加工生產(chǎn)之用。

加工生產(chǎn)這樣的國畫產(chǎn)品，要求速度快、工藝精、色彩艷、造型美、形式佳、效果好。為了達到這一要求，經(jīng)過長期的實踐，蘇州畫家們總結出了一整套方法：第一，在構圖上以“滿”為佳，畫面內容盡可能張揚一些，這樣畫面自然就顯得充實飽滿；第二，在造型上以少見多，花瓣層次盡量少一些，瓣型大一點，這樣就可以少畫幾朵花，大大地節(jié)約了工時；第三，在勾線染色上要一步到位，濃淡變化一掃而就，最多再暈染修飾一下，力求一遍完工，絕不拘泥于傳統(tǒng)工筆花鳥畫的“三礬九染”，這樣可節(jié)省大量時間；第四，在色彩上以明快艷麗為主，設色層次少而色相變化多，這樣的畫面即使花不迷人色也亂眼。蘇州出口工筆花鳥畫所運用的這些簡便快捷、重視大效果而忽略細節(jié)的獨特方法，與工廠化計件加工生產(chǎn)的要求不無關系，如果精工細寫，就無法完成工廠規(guī)定的定額加工數(shù)量，也將直接影響個人的工資收入。

現(xiàn)有資料顯示，蘇州是新中國第一個有組織、上規(guī)模從事專業(yè)外貿國畫生產(chǎn)的基地。蘇州的這一加工生產(chǎn)國畫的模式在20世紀中后期影響較大，甚至帶動了南京、常州、杭州等周邊城市的國畫加工生產(chǎn)業(yè)務。上海當時雖然也有一家加工外貿畫的合作社，但是他們自己并沒有能力單獨接受訂單，所有的加工業(yè)務都是從蘇州分流出去的。20世紀五六十年代，由于社會經(jīng)濟模式單一，畫家們沒有其他生存方式可以選擇，唯有加工出口國畫才能夠得到較為穩(wěn)定的收入。因此，無論是著名的畫家還是以畫遣性的文人畫家，都投入到加工出口國畫的行列中，上海的陸儼少、朱文候、若瓢、孫葆羲、房虎臣、潘子云等都曾經(jīng)接受蘇州的出口加工業(yè)務。蘇州本地畫家更不會輕易錯過這個掙錢的機會，大部分畫家都有加工出口國畫的經(jīng)歷，如張星階、沈子丞、凌虛等。為了達到“合格產(chǎn)品”的要求，畫家無論尊卑長幼，都必須按照出口工藝畫的標準進行加工繪制和接受入庫驗收。因此，蘇州在工藝畫生產(chǎn)中總結出來的“滿” “巧”“工” “艷”的獨特表現(xiàn)手法，在當時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

三、在當代藝術大潮影響下的蘇州工筆花鳥畫

蘇州工筆花鳥畫孕育成長于外貿工藝畫的土壤之中，必然會帶有“工藝畫”的基因。就整體風貌而言，蘇州工筆花鳥畫雖然并未脫離南宋所確立的雙鉤暈染的表現(xiàn)形式，但是為了適應大規(guī)模生產(chǎn)的需要，在實際繪制過程中，聰慧的蘇州畫家對那些繁縟的技法和細膩的筆墨進行了大刀闊斧的變革，有些工筆畫干脆連墨線勾勒都省略了，而只是用鉛筆進行輪廓勾畫，然后依鉛筆線進行暈染。大量的外貿國畫訂單，使蘇州工筆花鳥畫比較注重表現(xiàn)形式的“工藝性”而忽略了繪畫表現(xiàn)的藝術性。在表現(xiàn)手法上形成了獨特的工藝制作流程，雖表現(xiàn)語匯簡潔明了，畫面色彩明麗，但是韻味不夠，缺乏層次。

出口外貿畫的這些缺陷雖然較明顯地存在于蘇州早期工筆畫中，但尚有不為時弊所左右并具有獨特藝術追求和鮮明個人風格的畫家，如陶聲甫、吳湖帆、徐紹青、盛景云、謝孝思、張繼馨等，他們承續(xù)了“吳門畫派”抒情表意的余韻，又融合了“海派”雅俗共賞的畫風，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風貌。20世紀90年代以后，大批高校繪畫專業(yè)的畢業(yè)生陸續(xù)進入蘇州畫壇，他們的加入，無論在表現(xiàn)語言、審美取向，還是藝術取境上，都給蘇州工筆花鳥畫帶來了新的氣象。

蘇州是一座有著“東方威尼斯”美譽的水城，擁有聞名全球的私家園林和2 500多年的人文資源，因此改革開放以后，吸引了大批世界各地的游客，游客們除了觀賞自然和人文風光外，自然少不了購買紀念品，蘇州的工藝品和繪畫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首選。因此，蘇州各個旅游景點都有中國畫售賣。以旅游紀念品形式出現(xiàn)的中國畫，其表現(xiàn)的題材和形式皆與旅游主題有關，其中最受歡迎的還是水鄉(xiāng)風光和江南小景等山水畫。而與旅游主題結合并不緊密的花鳥畫，尤其是那些工整艷麗、形式陳舊的“工藝畫”和傳統(tǒng)的寫意花鳥畫則無法得到游客的青睞。不過這種狀況很快被一批從藝術院校畢業(yè)的本科生、研究生所打破，他們將時尚審美觀念帶入蘇州工筆花鳥畫，注重繪畫的意境和氣韻，強調畫面的構成和對比，講究筆墨和色彩的意趣，在工筆花鳥畫中注入了新的表現(xiàn)語言和形式。這一嶄新的工藝畫脫穎而出，不僅迎合了來自世界各地游客的審美趣味，也給沉寂的蘇州工筆花鳥畫壇以沖擊。因此蘇州工筆花鳥畫不再被冷落，而成為旅游市場上頗受青睞的熱銷產(chǎn)品。由院校畢業(yè)生們所帶來的這一畫風，使蘇州工筆花鳥畫無論在形式、表現(xiàn)語言上，還是審美取向和藝術品位上，都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由于科班出身的畫家們都接受過嚴格的造型和色彩訓練，熟悉當代各種流行的藝術思潮和流派，具有獨到的藝術見解，并積極嘗試新的藝術形式，因此他們堅實的造型基礎，科學的色彩知識，扎實的筆墨功力，深厚的文學底蘊，廣博的知識結構，新穎的時代意識等，均體現(xiàn)在其作品中。

與此同時，年輕畫家們所帶來的新觀念，逐漸融涵于具有“海派”畫風的蘇州工筆花鳥畫中，使蘇州工筆花鳥畫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比如僵硬的程式消失了，色彩淡雅了，筆墨醇厚了。進入21世紀以后，中國畫的審美主體發(fā)生了變化，評定中國畫優(yōu)劣的不再是海外市場訂單和旅游紀念品市場，而是各級美協(xié)組織展覽時的專家評審團和藝術品收藏市場。如此，中國畫進入到了一個“新、奇、特”的審美時代。新的審美取向決定繪畫的新走向，新的時代對工筆花鳥畫提出了新的要求。無論是題材內容，還是表現(xiàn)手段、畫面構圖、畫幅形制等，都必須在原有的形式法則基礎上進行結構重組?？上驳氖?，在這一新的藝術發(fā)展動向中，蘇州工筆花鳥畫因為“吳門畫派”的滋養(yǎng)和新老畫家的共同努力，逐漸脫離原有“工藝畫”的軌道，沿著全新的并契合當代審美取向的藝術創(chuàng)新之路向前發(fā)展。

[1] 朱立元.美學大辭典[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0：240.

[2] 江洛一，錢玉成.吳門畫派[M].蘇州：蘇州大學出版社，2004.

[3] 張澄國，胡韻蓀.蘇州民間手工藝術[M].蘇州：古吳軒出版社，2006.

（責任編輯：畢士奎）

New Style Broughtabout by Shanghai and Suzhou Artists:Analysis of Flowers and Birds Painting in Elaborate Style in Suzhou

YUAN Mu
(School of Art, Soochow University, Suzhou 215123, China)

Due to single sales distribution of exported works, paintings in elaborate style in Suzhou are painted according to the approach of painting craft pictures. The aesthetic criterion and painting mode must meet craft standard, which didn’t change until reforms in craft industry in Suzhou and participations of art majors graduating from colleges.

fowers and birds painting in elaborate style；Suzhou；craft pictures；painting criterion

J211.28

A

1008-7931（2014）06-0002-04

2014-05-18

袁 牧（1961—），男，江蘇泰州人，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國畫、藝術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