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凡洪

你換老婆了嗎

◎曾凡洪

柳大華參加同學聚會，一桌老同學正喝得興高采烈，何夏龍打來了電話。何夏龍也是他們的同學，在外打拼，多年未見，一聽說老同學們在聚會，高興得不得了，讓他們把手機傳來傳去挨個打招呼。手機傳到柳大華手上時，聽說柳大華換了房子換了車子，何夏龍開起了玩笑：“你換老婆了嗎？你小子換了房子換車子，現(xiàn)在該換老婆了吧！”因為是免提，大家都聽到了，哈哈大笑，邊笑邊埋汰何夏龍，這小子，這么多年沒見，還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喜歡亂開玩笑！只有一個人沒笑，柳大華的老婆林亞枝，這話一下子點在她的死穴上了，因為她最近正為感情的問題和柳大華鬧別扭，聽了何夏龍的話，她暗暗地憋了一肚子火。

回到家，林亞枝把這一肚子火全發(fā)在柳大華的頭上，劈頭蓋臉一陣喝罵。柳大華也煩著呢，他偷偷養(yǎng)了一個小三，最近被小三逼著要轉正，弄得焦頭爛額的，要命的是老婆似乎也有所覺察，最近盯得很緊，動不動就打電話查崗盤問他，小吵過幾次，為此倆人心里也有疙瘩，出現(xiàn)了感情危機。可是柳大華心里清楚，他之所以做房地產(chǎn)生意發(fā)了財，完全是沾林亞枝的光，林亞枝的家底好，根基硬，人脈廣，可以說沒有林亞枝的背景就不會有他今天的成就，所以無論小三逼得多緊，他都不敢開口向林亞枝提出離婚。可是今天林亞枝這一肚子火發(fā)的不是時候，柳大華酒后不夠清醒，何夏龍的玩笑話早勾起了他心中的“換人”欲望，林亞枝的喝罵就成了導火索，一下子把他點燃了，他當即就氣吼吼地喊道：“離婚！”

離婚的話一出口，林亞枝氣得甩門而出，回娘家去了。第二天，她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就找到柳大華，七嘴八舌地勸解。明里是勸解，暗地里卻透著威脅，如果離了婚，房地產(chǎn)生意肯定做不成了，弄不好會一無所有，而且還軟硬兼施地逼問小三的地址。這邊勸柳大華的人還沒有走，那邊林亞枝帶著人找到小三，摔下三十萬，讓她做出抉擇。但凡小三都是墻頭草，她見陣勢不對，急忙打電話給柳大華說分手，拿起錢閃人了?；橐霰Ｐl(wèi)戰(zhàn)以林亞枝完勝結束，柳大華給林亞枝道了歉，兩人和好如初。這以后，柳大華一下班就老老實實待在家里陪著林亞枝。

這天，柳大華正陪著林亞枝看電視，響起了敲門聲。打開門，居然是何夏龍，柳大華一把將他拉進屋，噓寒問暖。倆人讀書時睡的是上下鋪，雖然畢業(yè)后沒有見過面，但是感情鐵得沒話說。何夏龍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在老家發(fā)展，開了一家小公司，忙中偷閑來拜訪老同學聯(lián)絡聯(lián)絡感情。

閑聊中得知何夏龍一直忙于事業(yè)，耽誤了婚姻，三十多歲的人了，至今仍然單身，林亞枝忙熱心地問他想找個什么樣的女朋友，好幫他介紹。何夏龍開玩笑說：“我也老大不小了，還能講什么條件，只要是個女的就行?！绷謥喼Υ蛑f：“你條件也不錯，就別看低自己。你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一定給你這個鉆石王老五找一個漂亮賢惠的老婆?！?/p>

林亞枝說到做到，過了幾天，就打電話叫何夏龍來相親。女方叫齊美美，是林亞枝的遠房表妹。齊美美不但人長得美，在生意上也是一把好手，常常幫何夏龍出謀劃策。后來，何夏龍干脆讓齊美美辭了職，來他的公司幫助料理生意。兩個人每天在一起上班，感情急劇升溫，很快就住到一起，儼然夫妻一樣。后來何夏龍在外應酬都帶著齊美美，儼然把她當作何夫人，同學們都嚷嚷著催他們早點辦事，好喝喜酒。何夏龍也好幾次提過結婚，可是每次齊美美都善解人意地說：“親愛的，男子漢應以事業(yè)為重，你剛回來創(chuàng)業(yè)，事業(yè)才剛剛起步，等你事業(yè)穩(wěn)定了再說?！泵看魏蜗凝埗几袆拥貌坏昧?，老天有眼，讓他找到這么一個好老婆！當然，他在感謝老天的時候，也不忘感謝林亞枝這個大媒人，經(jīng)常拎一些時鮮水果去看望她?？墒橇謥喼偸歉嬲]他，要抓緊，小心煮熟的鴨子飛了！

沒想到還真讓林亞枝說中了。齊美美生日這天，何夏龍精心準備了燭光晚餐，單膝跪地，拿出鉆戒深情款款地說：“美美，嫁給我吧！”可是齊美美猶豫了片刻，咬了咬嘴唇，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我們分手吧！”說完拎起包走了，丟下何夏龍愣在原地發(fā)呆。何夏龍實在想不明白，好好的艷陽天，怎么突然下起了冰雹！

第二天，齊美美沒有來上班，打她手機，她不接。何夏龍急了，火燒火燎地去找林亞枝，林亞枝告訴他，齊美美又找了一個年輕的帥哥，移情別戀了。何夏龍焦急地說：“她怎么把感情當兒戲？說分手就分手，我哪里做得不好？至少說個明白話啊?！?/p>

林亞枝說：“小何，你要淡定，齊美美遇到一個比你年輕比你帥的，你應該能理解。再說，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何必一棵樹上吊死。想開點，我再幫你介紹一個。”

何夏龍生氣地說：“可是她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是真心的?！?/p>

林亞枝說：“現(xiàn)在好多男人換老婆，其實哪個老婆沒有付出過真感情？不還是說換就換！再說了，你現(xiàn)在還沒有結婚，如果結婚以后把你換了，你豈不是更冤？”何夏龍聽出林亞枝話里有話，知道問不出結果，只得悻悻而回。

失戀后的何夏龍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樣，整天打不起精神來，經(jīng)常用酒來麻醉自己，連生意也懶得打理。這一天，他剛從酒吧里買醉出來，忽然眼前飄過一個倩影，這不是齊美美嗎？急忙去追，一直追到街道拐角處，才攔住她。

齊美美看清是何夏龍，杏眼圓睜，喝問：“你想干什么？”何夏龍一把拉住齊美美大訴相思之苦，齊美美掙脫開，責怪說：“我和你已經(jīng)沒有關系了，請你放尊重點?！?/p>

何夏龍說：“我想知道你離開我的真正原因?！?/p>

齊美美不屑地說：“我不想和一個人品不好的人過一輩子?！?/p>

何夏龍不解地問：“我人品怎么不好了？”

齊美美冷笑一聲：“你人品好，為什么動不動就叫別人換老婆？”

何夏龍問：“我叫誰換老婆了？不都是開玩笑嘛。”

齊美美生氣地說：“我表姐林亞枝和柳大華差點離婚，不就是因為你挑撥的？她對我說，懷疑你人品有問題?！闭f完，扭頭走了。

何夏龍像被人擊了一記悶棍，踉踉蹌蹌跑去找林亞枝，問：“枝姐，你為什么對美美說我人品不好，拆散我們？”

林亞枝板起臉說：“你動不動就叫別人換老婆，人品能好到哪里去？我們女人給你們男人生孩子養(yǎng)孩子，把家操持得井井有條，讓你們男人放心地在外打拼，你們男人有了成就，就想換老婆，可是你知道嗎？我們?yōu)榧腋冻隽四敲炊啵粨Q掉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只許你們男人換老婆，就不許我們女人換老公？現(xiàn)在讓你也嘗嘗被換掉的滋味！”

何夏龍愣在當?shù)?，沒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竟然要承受這樣的后果！他委屈地哭了，說：“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啊?！?/p>

林亞枝說：“你能開這樣的玩笑，說明你潛意識里有這種思想，就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要是以后你把美美換了，豈不是我害了她，我可不想把表妹往火坑里推！”

何夏龍信誓旦旦地說：“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對美美是真心的，無論以后如何，我都不會拋棄她！”

林亞枝不屑地說：“話是這樣說，誰敢保證以后你會不會換老婆。想當初柳大華對我不也是山盟海誓，到后來還不是大鬧了一場！”

何夏龍急得大聲說：“我對天發(fā)誓，我要是那種換老婆的人，被雷劈死，被水淹死，被火燒死，被車撞死……”

這時齊美美從里面的房間里沖出來，嗔怪地說：“你這么喜歡死，還娶我干嗎！”何夏龍驚喜無比，一把抓住齊美美，再也不愿松開。原來，這是林亞枝和齊美美商量好的計策。因為何夏龍每次看見老同學，第一句就是玩笑話“你換老婆了嗎？”聽得多了，就引起了齊美美的擔心，他會不會就是這樣的人？她把這種擔心對表姐林亞枝講了，林亞枝就給她出了這么個主意，考驗何夏龍是不是真心的，同時也是給他一個教訓，看他以后還敢不敢亂開玩笑。當然，林亞枝心里還有個小九九，就是她心里還恨著何夏龍，恨他當初不該對柳大華亂開玩笑，導致柳大華差點和她離婚，她用這個計策，在考驗何夏龍的同時，也是想看看何夏龍被拋棄的狼狽樣。剛開始，齊美美還有顧慮，擔心弄假成真，失去這段美好姻緣。林亞枝勸導說，如果弄假成真，對你來說是好事，你應該慶幸。所以，齊美美另有新歡是謊言，酒吧外的巧遇是齊美美故意的，算準了何夏龍會去找林亞枝，齊美美先到林亞枝的家躲了起來。

有情人終成眷屬。何夏龍和齊美美結婚時，大擺宴席，賓朋滿座?？腿藗冸x去時，一對新人站在飯店門口恭送，這時一個外號叫“黑子”的老同學，也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主，喝得醉醺醺的。因為何夏龍的口頭禪是“你換老婆了嗎”，他看見何夏龍，趁著酒意搞起了惡作劇，脫口而出：“老何，什么時候換老婆啊?！?/p>

何夏龍大驚失色，一把摟住齊美美，緊張地說：“這么好的老婆，打死也不換！”

（原載《故事林》2014年5月上 河南任紀海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