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
關(guān)于近日埃德蒙頓歌劇院在朱比利劇院上演的《莎樂美》,首先不得不說,演出是如此引人注目、發(fā)人深省,質(zhì)量亦是如此之高,能夠與當今世界任何一座最偉大的歌劇院媲美。
演出的成功,有相當一部分應(yīng)歸功于桑德拉·加基奇(Sandra Gaiic),這位任期短暫的埃德蒙頓歌劇院前任首席執(zhí)行官,正是她打造了這個包括才華橫溢的比利時年輕導演沃特·考肯(Waut Koeken)、指揮大衛(wèi)·斯特恩(David Stern)等在內(nèi)的國際化團隊。也正是這樣的團隊,才能讓那些原本以為經(jīng)典歌劇是拈燥、過時、守舊的觀眾對歌劇有了新的體驗與理解。
這部歌劇打開了一扇巨大的視窗,開始關(guān)注人性等深層問題,而不僅僅是娛樂。不像以往的版本,只是將該劇片面地解讀為情欲、東方色彩。可以想象,一些自認為經(jīng)驗豐富的歌劇觀眾可能會失望,新版《莎樂美》與過去真的大有不同??伎虾退固囟髟?jīng)承諾,新版演出將“吹掉”這部歌劇之上的“灰塵”,他們也確實做到了。從這部歌劇中所獲得的關(guān)于作曲家理查·施特勞斯的信息,也比理查·施特勞斯的任何一部其他作品都要多得多。最令人驚奇的是,他們的詮釋完全遵循原作的音樂。
理查·施特勞斯曾說過:“我們應(yīng)當同情莎樂美。”盡管她是那么的可怕而血腥,但就像導演考肯所說,莎樂美16年的生命被禁錮在一個亂倫的世界中,她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而她恰恰正是這種亂倫和情欲的中心。
而新版對原作最經(jīng)典的七層面紗舞的舞臺也進行了顛覆性的嘗試,出人意料又完全解釋了莎樂美的內(nèi)心混亂及其怪異言行的根本動機。此外,塞爾基·本納森(Serge Bennathan)的編舞,更是將每一個細節(jié)都與音樂有機結(jié)合起來。
對此,就需要有這樣一位女高音歌唱家,她已準備好接受這種顛覆性的挑戰(zhàn),將自己投身于新版的全新詮釋之中。邁達·胡德琳(Maida Hundeling)就是這樣一位女高音,起初她飾演的莎樂美看上去就是一只性感小貓,但很快她變得兼具少女和成熟女人的雙重特點,此時的莎樂美也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到了能掌控性欲之權(quán)的年紀。胡德琳去年飾演的菲岱里奧是那樣讓人難忘,但此次的莎樂美是截然不同的語匯。對于女高音歌唱家而言,莎樂美是聲樂方面最難處理、最可怕的角色之一。但胡德琳的演繹在嗓音、音域的靈活轉(zhuǎn)換等方面都堪稱完美。
杰安·瓦卡克(Jan Vacik)飾演的希律王則更為顛覆。新版中,希律王的宮廷更像一個小型的軍事獨裁專政基地,希律王則像是一個小丑般的獨裁者。但這種類型的小丑很危險,而不禁讓
人想到那個曾說過“謊言重復一千遍就成了真理”的前德國納粹宣傳部部長保羅·約瑟夫·戈培爾以及意大利前總理貝盧斯科尼。新版希律王是一個非常難演的角色,但那種顛覆性的詮釋竟然再次與施特勞斯的音樂非常匹配。而這些都得益于該劇強大的演員陣容的支持。開場時,羅伯特·戈克拉漂亮的聲線讓人驚艷,飾演施洗約翰的馬克·施耐波爾(Mark Schnaible)也很棒。
耶尼克·拉瑞維(Yannik Larivée)的舞美布景,體現(xiàn)強烈的象征主義風格:希律王的宮廷被鐵鏈所包圍,向觀眾展示這樣一。個信息:位高權(quán)重的希律王也被內(nèi)心的欲望所束縛。當莎樂美提出要砍下施洗約翰的頭顱,整個舞臺都被籠罩在血一般的紅色之中。這種紅色不僅僅是死人的血,還有莎樂美的血,也隱喻莎樂美失去了她的貞操。
布瑞塔·格瑞克(Bretta Gerecke)的燈光照明也很讓人回味,不僅顏色,更有燈的數(shù)量等細節(jié)方面的寓意。樂隊也參與到了與舞美、燈光的配合之中,舞美、燈光等很多設(shè)計理念更通過樂池中的樂隊來完成,向指揮斯特恩致敬!
金無足赤,新版演出仍然存在一些小缺陷。比如開幕場景過于平淡,就像是_二場普通的宴會,不夠吸引觀眾。劇中的一些小角色的唱功也有待加強。管弦樂隊和歌者之間的平衡也不夠理想。或許會在接下來的演出中得到進一步完善。另外,對于理查·施特勞斯原作中的最后幾個小節(jié)的處理,也有點草率倉促,不夠重視。
對于埃德蒙頓歌劇院而言,新版演出真的是一個不小的挑戰(zhàn)。但如果埃德蒙頓真的期望成為一座國際化城市,新版《莎樂美》就是這樣一部無論在劇目還是質(zhì)量上都很有分量的藝術(shù)作品,值得引起國際社會的關(guān)注,而且這座城市也的確能為之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