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曉葉

2010年，英國唐寧街迎來了歷史上最年輕的首相——戴維·卡梅倫。但戴維·卡梅倫從戈登·布朗手中接下的卻不是一個繁榮的英國，而是一個破碎的英國社會。因此，卡梅倫決定在國內(nèi)以振興英國經(jīng)濟、縮減福利和削減政府開支來緩解英國遭受金融危機的打擊。在外交政策方面，卡梅倫的主要目標也是以拉動國外對英國投資以及為英國尋找就業(yè)機會為主，在傳統(tǒng)的對外關系上英歐和英美的聯(lián)系也受卡梅倫務實外交的影響。

一、延續(xù)其政治偶像撒切爾對歐盟的政治態(tài)度

撒切爾夫人是卡梅倫的政治偶像。推行親大西洋主義者的撒切爾夫人，秉持著歐洲聯(lián)合的思想，其背后卻有著強烈地維護英國利益的動機。一方面，她認為“如果我們需要歐洲，同樣歐洲也需要我們”，“今天，我們是根據(jù)歷史、地理而選擇而卷進歐洲的”。但是在歐共體財政預算政策上，撒切爾夫人顯得有些不合作，其背后是強烈的維護英國利益。[1]和其他國家相比，英國可能更多地擁有一種實用的保守主義政治風格。[2]

保守黨領袖戴維·卡梅倫在英國陷入經(jīng)濟不景氣的大環(huán)境中上臺后，立刻頒布一系列財政緊縮計劃和旨在壓縮財政開支將權力下放的社會政策。2011年，歐盟委員會計劃增加財政預算時卻遭到了戴維·卡梅倫的堅決反對。由于英國目前仍未擺脫2008年的金融危機的影響，作為金融中心的倫敦也不可避免地成了重災區(qū)。歐盟要求增加財政預算，讓本身就已病入膏肓的英國經(jīng)濟為希臘等歐債國家提供補貼。而英國議會兩院在2012年1月底達成了削減180億英鎊的福利預算。[3]在戴維·卡梅倫上任1個月之后，他對歐盟的務實主義外交政策開始變得明顯。[4]2010年，歐盟理事會之后，卡梅倫稱自己是一個疑歐主義者，同時也是一個實用的、理智的疑歐主義者。[5]2010年英國聯(lián)合政府也拒絕了歐洲議會和歐盟委員會通過實行后里斯本財政力量要求于2011年增加5.9%的財政預算要求。戴維·卡梅倫隨后要求這一預算要能考慮到目前的歐洲各國的經(jīng)濟狀況和歐洲各國中的削減財政開支計劃，這一呼吁受到了11個歐盟國家的支持，包括法國和德國。但隨后英國聯(lián)合政府要求凍結歐盟預算方案以及削減財政預算的方案卻沒有得到足夠的支持，最終歐盟還是通過了增長財政開支2.9%的這項折中決議，這也將額外增加英國4.5億英鎊的開支。[6]而保守黨作為不那么強硬的疑歐派，支持成為歐盟成員國的一員，但反對關于經(jīng)濟或是貨幣這些關鍵領域的一體化。[7]幾個月之后，英國也反對歐盟議會2012年財政開支增加4.9%的提議。[8]

2013年戴維·卡梅倫甚至決定就去留歐盟一事進行全民公投。這是自歐盟成立以來英國政府從未有過的舉動，一時引發(fā)了歐盟內(nèi)部的一片嘩然，卻在英國國內(nèi)備受好評。毫無疑問，戴維·卡梅倫在上臺之后對歐盟的態(tài)度一直都保持在一種懷疑、半對立的立場之上，而對歐盟這種消極的態(tài)度也并非不是沒有理由的。英國正面臨著歷史上最嚴重的經(jīng)濟衰退，也正經(jīng)歷著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財政削減計劃。戴維·卡梅倫政策的重點始終都圍繞在重振英國經(jīng)濟這一議題上。

撒切爾夫人僅僅只在少數(shù)議題上與歐盟享有共同的話語體系，認為英國應該退出歐盟的大部分議題，撒切爾夫人也在自己的專著中聲稱英國不應該加入歐元一體化計劃。在歐洲立場上，戴維·卡梅倫與英國前首相撒切爾夫人對歐洲的態(tài)度不謀而合。

二、以緩解財政困境為導向的經(jīng)濟外交

2010年，戴維·卡梅倫成功擊敗克萊格和戈登·布朗成為英國最年輕的首相，但他所要面臨的英國局勢卻并不樂觀。因此，扭轉(zhuǎn)英國經(jīng)濟頹勢、降低居高不下的失業(yè)率、大幅度削減福利開支成了戴維·卡梅倫工作的重心，這一點也可以反映在外交政策方面。

2010年，保守黨領導的外交和聯(lián)邦事務部（FCO）表示新政府的外交政策將著重強調(diào)經(jīng)濟目標，外交和聯(lián)邦事務部（FCO）必須更具經(jīng)濟思維同時也要將這種思維傳遞于政府之間，與國內(nèi)部門通力合作以吸引國內(nèi)外的投資。[9]外交大臣黑格在東京的講話中提到：“我們的政府相信如果我們要確保我們的經(jīng)濟復蘇計劃和未來的長期經(jīng)濟增長我們就需要英國的外交政策更多地支持英國的經(jīng)濟。我們將會在國際雙邊接觸中和我們的一些傳統(tǒng)外交領域中將經(jīng)濟目標作為我們的主要方面?！盵10]此外，2010年11月戴維·卡梅倫訪問中國時帶領4位內(nèi)閣部長以及43名商界領袖。卡梅倫也訪問了印度、巴西、土耳其等新興經(jīng)濟體。[11]2012年,每年一度的倫敦金融城市長宴會（Lord Mayor's Banquet）上，卡梅倫在關于慣例性的外交政策總結時提到：“當我成為首相時我對外交部的外交官說：我不僅希望你們只是英國政治上的大使，我也希望你們成為經(jīng)濟大使，正如就業(yè)和銷售一樣，我需要了解你們的業(yè)績，我想知道你們?nèi)〉玫某删?，你在代表英國所在的駐在國中為英國帶去了多少出口、這些國家為英國帶來多少投資以及你為英國帶來了多少就業(yè)?！盵12]

概言之，戴維·卡梅倫和他的外交大臣黑格的這兩年的講話和外交實踐中能夠反映出戴維·卡梅倫的外交政策始終與振興經(jīng)濟密切相關，振興經(jīng)濟不僅是英國國內(nèi)的當務之急也是英國對外政策之中的重點，而戴維·卡梅倫倚重外交來發(fā)展經(jīng)濟的政策也是其務實外交的一部分。

三、同托尼·布萊爾政策劃清界限，與美國“和而不親”

英國前首相托尼·布萊爾領導下的英國雖然經(jīng)歷了二戰(zhàn)后最繁榮的時期，社會福利保障的普及、人均收入的增長、失業(yè)率降低以及通貨膨脹始終處于控制范圍之內(nèi)等因素讓托尼·布萊爾連續(xù)三次以較大優(yōu)勢連任英國首相，一時間創(chuàng)造了唐寧街10號的記錄。托尼·布萊爾在國際政治中推行的自由干涉主義模式，將全球化作為傳遞共同價值與準則的一個積極因素。[13]但托尼·布萊爾最受爭議的一個環(huán)節(jié)是外交決策進程中的隨意與非正式性。這種隨意和非正式性在伊拉克戰(zhàn)爭中最為明顯，當時的托尼·布萊爾還沒有等到聯(lián)合國決議就對伊拉克動武，英國當時的外交大臣也揚言打擊伊拉克無需聯(lián)合國點頭。

因此，繞過聯(lián)合國對伊拉克開戰(zhàn)對英國而言也有失合理性，這也是卡梅倫在利比亞的戰(zhàn)爭中所極力避免的。2011年夏天，英國在聯(lián)合國的1973號決議生效之后，才開始采取對利比亞設立禁飛區(qū)來保護利比亞反對派。[14]

英國同美國和歐盟的關系一直是媒體和民眾關注的焦點,尤其是英美這對特殊關系，而這種關系往往在保守黨執(zhí)政時期會變得最好—比如里根與撒切爾，肯尼迪和麥克米倫，丘吉爾和羅斯福，值得一提的是這些都是較為平等的關系。有一個很明顯的例外，就是托尼·布萊爾與小布什之間過于密切的關系強化了美英這對特殊關系。但是就伊拉克戰(zhàn)爭而言，這次英國與美國之間走得太近，這種關系的維護是以犧牲自己獨立性來換取的，這種關系籠罩上了擔憂的疑云。[15]有人士認為英國和美國之間并不是一種平等的關系，即使是英美之間有許多共同的價值觀和目標；無論英國與美國之間的關系有多親密，英國始終都應該留有追求自己價值的余地。[16]

在戴維·卡梅倫上臺之前卡梅倫和他的外交大臣黑格就反復用“穩(wěn)固但不隸屬”的詞匯來強調(diào)他們之間的關系。[17]雖然卡梅倫上任后首先訪問的是美國，卡梅倫和奧巴馬也曾通過聯(lián)合發(fā)文向外界展示美英“特殊關系”，卡梅倫的對外政策重點依然在經(jīng)濟領域，也不可能跟著美國染指亞太。而就美國對歐洲關系而言，美國由于已經(jīng)擁有了德國和法國這兩個鐵桿盟友，按照英國目前的對歐政策趨勢，即使是英美擁有“特殊關系”的光環(huán)但英國的離歐傾向也降低了英國在美國地緣戰(zhàn)略價值上的作用。

綜上所述，卡梅倫時期的美英關系顯得和諧，卻又沒有托尼·布萊爾時期那么親密，更沒有到亦步亦趨的地步。這主要是因為，托尼·布萊爾與美國過分親密的關系致使英國的外交喪失自主性和獨立性成為外界詬病的焦點。為了準備2014年的大選，卡梅倫在對外政策方面，制定對外戰(zhàn)略時，極力與托尼·布萊爾劃清界限，避免選民對利比亞戰(zhàn)爭合法性問題和與美國靠得太近對保守黨進行批評，而這一切的主線都是以卡梅倫的務實主義外交為基礎的。

四、結 語

首先在對歐盟的態(tài)度方面，卡梅倫延續(xù)了前首相撒切爾夫人的疑歐立場。其次，全球經(jīng)濟前景不明朗，英國遭遇高額赤字，國內(nèi)經(jīng)濟恢復乏力局面下，努力開拓新興經(jīng)濟體市場，是卡梅倫也是英國的一個必然的選擇。再次，卡梅倫在國際立場上極力與托尼·布萊爾時期外交政策撇清關系，同時在處理與美國的關系上，保持與美國的傳統(tǒng)友誼同時也貫徹著一種“和而不親”的姿態(tài)。從上述三個方面我們大體可以看出，卡梅倫的務實外交政策與走向充滿著務實的色彩，這種務實的色彩背后卻是維護英國利益、振興英國經(jīng)濟、維護保守黨統(tǒng)治堅定的三個立場。

[1][9]王春福,張學斌.西方外交思想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283.361.

[2]盛紅生.英國政治發(fā)展與對外政策[M].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08.40.

[3]周弘,沈雁南.歐洲發(fā)展報告2011-2012[R].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153.

[4][6][9][10][11][13]Simon Lee,Matt Beech.The Cameron Clegg Government.Palgrave Macmillan.2011.p222.p226.p211.p211. p211.p203.

[5]David Cameron says he is a 'Eurosceptic'following EU 'deal'.http://www.telegraph.co.uk/news/worldnews/europe/eu/8097380/David-Cameron-sayshe-is-a-Eurosceptic-following-EU-deal.html.

[7][8][14][15]Timothy Heppell,David Seawright.Cameron and the Conservatives:The Transition to Coalition Government.by Palgrave Macmillan.2012.p74.p79.p124.p125.

[12]David Cameron’s Lord Mayor’s Banquet Speech:in full.The Telegraph.12 November,2012.

[16]Nick Cohen.WITHOUT PREJUDICE:Is Blair Bush’s Poodle? That’s Unfair to Poodles,Observer,25 February,2001.

[17]William Hague.Foreign Affairs May be the Greatest of all Challenges for the Next Government of this Country,3 October,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