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影片《長恨歌》以男性的視角描繪了上海小姐王琦瑤曲折哀婉的人生經(jīng)歷及她復(fù)雜多變的情感故事。以擅長拍女性題材而著稱的關(guān)錦鵬導演,他的影片以細膩、傷感、溫婉而著稱。在《長恨歌》中也不例外,《長恨歌》是以男性視角表達女性題材,對于王琦瑤的表現(xiàn)更多的是女性的自我覺醒。她按照快樂原則行事,急切地尋找發(fā)泄口,一味追求滿足,在《長恨歌》中王琦瑤就是典型的本我表現(xiàn)。同時電影中也有覺醒女性視角下的男性角色即他們的自我選擇和無奈、可悲的女性配角。
[關(guān)鍵詞] 女性;《長恨歌》;本我
《長恨歌》是由以擅長刻畫女性細膩情感的關(guān)錦鵬執(zhí)導的2006年上映的一部影片。影片以男性的視角描繪了上海小姐王琦瑤曲折哀婉的人生經(jīng)歷及她復(fù)雜多變的情感故事。故事背景是20世紀三四十年代到七八十年代之間的上海,在片中觀眾可以深切感受到舊上海的那種小資情調(diào)和風格意蘊,無論是燈紅酒綠的舞會,豪華富麗的公寓,還是充滿靡靡之音的咖啡廳。以擅長拍女性題材而著稱的關(guān)錦鵬導演,他曾經(jīng)成功執(zhí)導過《胭脂扣》《阮玲玉》《人在紐約》等女性題材的影片,他的影片以細膩、傷感、溫婉而著稱。在《長恨歌》中也不例外,《長恨歌》是以男性視角表達一個女性題材的影片,關(guān)錦鵬曾經(jīng)說過,“在今天,作為一個男性我很感嘆,我經(jīng)常在身邊女性身上看到的韌度和爆發(fā)力都超乎我們的想象,女性在社會角色中往往被認為是弱者,所以她們在這種觀念下,反而表現(xiàn)出更強的超出我們預(yù)期的強度來?!盵1]在《長恨歌》這部影片中,對于王琦瑤的表現(xiàn)更多的是女性的自我覺醒。
一、自覺的女性覺醒——本我的王琦瑤
《長恨歌》講述了王琦瑤變幻的一生,她從絢麗的上海名媛生活淪為落寞的單身生活,在本片中王琦瑤是重點突出的女性形象。弗洛伊德在“人格三重結(jié)構(gòu)說”中提出了人具有本我、自我和超我的三種心理過程。本我是“一團混沌,云集了各種沸騰的興奮”。本我受本能的驅(qū)使,遵循“享樂原則”,盡最大努力使原始欲望和沖動獲得滿足。[2]在本我中包含要求得到眼前滿足的一切本能的驅(qū)動力,就像一口沸騰著本能和欲望的大鍋。它按照快樂原則行事,急切地尋找發(fā)泄口,一味追求滿足,在《長恨歌》中王琦瑤就是典型的本我表現(xiàn)。在《長恨歌》一開始即打上了字幕:一個人的生命總比一座城市的生命更短暫,隨后導演借助影像將故事娓娓道來。王琦瑤在影片中本來是以一個單純、簡單的學生身份出現(xiàn)的。在1947年的一天,一位姓程的攝影師發(fā)現(xiàn)了她單純、率真的性格下所呈現(xiàn)出來的令人眩暈的純凈無瑕的美麗,于是程先生推薦她參加了“上海小姐”的選美比賽,結(jié)果王琦瑤輕而易舉地拿下了“上海小姐選美”第三名的桂冠,從此她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王琦瑤摒棄了小時候與表弟的定親和程先生對她的愛慕之情而一頭扎進了李主任為她營造的愛巢,與李主任的交往使她每天徘徊于上海舞廳的燈紅酒綠之中,也使她練就了一套穿梭于不同男人之間的游刃有余的本領(lǐng)。那時候她還可以相信這一個男人將是她今生中的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男人,但是事情在悄悄發(fā)生著變化,由于軍閥混戰(zhàn),李主任成為喪家之犬,從而消失在王琦瑤的生命中,她失去了生平第一個男人。隨后到了20世紀50年代,王琦瑤捐出了她與李主任共同擁有的房產(chǎn),她開始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但這時巨商之子康明遜闖進了她的生活,在她渴望與這個男人共同廝守時,康明遜選擇了離開——去香港做生意,留下了絕望的王琦瑤及她肚子中尚未出生的孩子。王琦瑤用她所有的積蓄為孩子換來了一個名分,在這個時候也許是一直暗戀她的程先生向王邁出一步的最佳時機,但是程先生響應(yīng)社會號召去了云南一個小鎮(zhèn)支援邊疆。程先生這一去就是十年,十年后,程先生又重新回到了王琦瑤的身邊,程先生把自己的忘年友老克臘介紹給王琦瑤認識,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在王琦瑤與老克臘之間發(fā)生了一段轟轟烈烈的忘年戀。正是由于這段忘年戀使王琦瑤重新獲得了青春,重新展開了對生活的追求,但也正是由于這段忘年戀了結(jié)了王琦瑤關(guān)于人生的一切美好的向往,也斷送了她的性命。
二、覺醒女性視角下的男性角色——自我的選擇
與“本我”相比“自我”則代表了理性和審慎,“自我既能接受本能的沖動,但又要把這種沖動限制在理性所允許的范疇之內(nèi)”,即在個體欲望和現(xiàn)實之間起調(diào)和作用的應(yīng)該行為,遵循“現(xiàn)實原則”[2],王琦瑤一生經(jīng)歷了四個男人,這四個男人影響著王琦瑤的命運,但是他們?nèi)慷疾粚儆谕蹒?,他們只是在各自的生命中與王琦瑤發(fā)生一次相交而后又各自向自己生命生活的方向延伸。王琦瑤的每段愛情,每段生活,似乎剛剛開始,便又匆匆結(jié)束,她身邊的男人剛剛登場而后又迅速謝幕。只有程先生見證了王琦瑤的一生,但程先生始終是和她保持平行的,他從來也沒有走進王琦瑤的生活,甚至連一丁點的交匯都沒有。在影片中,王琦瑤隨心所欲地選擇著身邊的男人,如果說開始選擇李主任可能還有一些迫于其威勢的話,那么到后來她選擇康明遜與老克臘時,她處于了明顯的優(yōu)勢。王琦瑤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選擇自己的命運,她拒絕與時代同步,她沉溺在自己為自己編織的舊上海的奢侈萎靡的夢境中不能自拔,她始終不肯承認自己年華已經(jīng)逝去的事實。王琦瑤做美容、燙頭發(fā)、開舞會都是試圖去延續(xù)舊上?!吧虾P〗恪钡哪莻€夢。也正因為如此,她的主動性背后蘊藏著巨大的被動性。事實上,王琦瑤在學生時代被動選擇了她的命運之后,盡管后來的生活大多都是按照她的意志度過的,但這也改變了她學生時代循規(guī)蹈矩的初衷。王琦瑤主動地選擇男人但又不得不被動地獨自面對一次又一次被男人拋棄的現(xiàn)實。在王琦瑤與程先生之間,王琦瑤同樣沒有主動權(quán)和選擇權(quán),她只能默默接受程先生的關(guān)懷和照顧,而無法自主選擇與程先生有更進一步的關(guān)系,因為程先生在她最需要其幫助時選擇了離開。因此,不管王琦瑤身邊有多少男人,她都是孤獨的,沒有一個男人真正愿意走進她的世界,走進她的內(nèi)心,成為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從某種意義上說,王琦瑤是可悲的,她的一生充滿了悲劇性。王琦瑤自始至終都把自己的命運依附在男人身上,男人感情的不穩(wěn)定性及其游離性決定了她坎坷的命運,她必須依靠男人的補給過活,也必須依靠一個男人給她名分她才能心安理得生存下去。因此,影片表面上是講述了王琦瑤富有傳奇色彩的一生,而事實上卻是描述了王琦瑤作為女性在情感上的孤獨、空虛與無望,同時也描述了王琦瑤苦苦尋覓但是最終不得結(jié)果的悲劇命運,也表現(xiàn)了她以身相許及以心相許的歸屬之艱難。到影片最后她也沒有尋找到一條通向她所向往的女權(quán)社會的通道,尤其是王琦瑤的死更是為其悲慘的命運加上了神來一筆。除了死,王琦瑤別無選擇。
三、無奈、可悲的女性配角——超我的離開
超我則是“外部世界在人內(nèi)心的反映,表現(xiàn)為人人都必須遵循社會道德準則這樣一種意識”,是追求完美的“道德原則”。超我代表良心、社會準則和自我理想,是人格的高層領(lǐng)導,它按照至善原則行事,指導自我,限制本我。如果說王琦瑤的一生是自我選擇的結(jié)果,那么在本片中其他的女性配角則是在“道德原則”之下來選擇自己生活的人?!堕L恨歌》中的人物除了程先生和王琦瑤以外,其他的配角全都走馬觀燈似的一一展現(xiàn)出來,他們是為烘托主角凸顯主題而存在的。但是他們每一個人也都有自己的個性特點,每個人都有存在的必要性也有其獨特的故事。他們時而與主人公發(fā)生的事件交叉,時而平行,也正是由于他們的存在,或多或少對程先生和王琦瑤的命運起了催化劑的作用。
蔣麗莉是影片著力表現(xiàn)的一個女性配角。蔣麗莉是王琦瑤最好的女性朋友,她專橫獨斷、張揚跋扈、自私虛偽,這一點我們可以從程先生極力推薦王琦瑤參加選美大賽,而王琦瑤卻垂下眼瞼神色黯淡地說“麗莉不會同意的”看出來。蔣麗莉傾心于程先生,她害怕程先生被才色過人的王奪走,尤其是王琦瑤是自己的好朋友,她不能允許自己敗在朋友手下,她企圖壓制王琦瑤身上的天賦,希望自己的魅力能掩蓋住王琦瑤。但當王琦瑤登上上海小姐的舞臺時,蔣麗莉又表現(xiàn)出極其懦弱任命運肆意宰割的弱點,她雖然不希望王琦瑤成功,但又礙于面子不得不幫助朋友張羅競爭的事宜。蔣麗莉知道程先生不喜歡她,但她又懷有幻想希望程先生回心轉(zhuǎn)意,隨她一同去香港。最后在程先生放棄一同隨她去香港的機會后,她毅然決然離開了上海。在這里與其說她是徹底離開了從前癡情專制的自己,不如說她是在父權(quán)的壓制下不得不做出違背自我意愿的決定。在表面上看來,蔣麗莉逃離了那個讓她傷心失望的地方,而且這種逃離使她避免了像王琦瑤一樣的依附、寄生蟲似的悲慘命運,但事實上她又進入了另一個深淵。從人物的談話上我們可以得知蔣麗莉并不幸福,她在香港的日子并不好過,而且她其實從來沒有真正離開過上海,她對于上海有種難以言說和割舍的感情。蔣麗莉在片中仍舊是一個悲劇性的女性,她沒有好好真正愛過一個人。她愛程先生,但其中夾雜了些許復(fù)仇、痛恨的心情,而程先生從來沒有愛過她,如果這部影片的編導不讓蔣麗莉離開上海去香港的話,這部影片是很難繼續(xù)下去的。因為如果蔣麗莉與程先生結(jié)婚,那接下來的肯定就是她與王琦瑤之間的爭風吃醋、反目成仇的故事,這部片子也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三角戀”。正是由于蔣麗莉的缺席成就了程先生與王琦瑤之間朦朧曖昧的似親情又似愛情的復(fù)雜的感情。因此,從一開始蔣麗莉就失去了愛與被愛的權(quán)利,她是可憐與可悲的,因此她的離去是必然的,也是注定了的。
片中另一個值得提及的女性便是程先生的妻子了。她是惟一一個與影片風格格格不入的角色,她的出場便帶有某些酸澀的成分,因為她是作為王琦瑤的替身出現(xiàn)的。程先生在無法得到王琦瑤的時候把感情轉(zhuǎn)移到了妻子身上,妻子只是程先生感情寄托的一個替代品。在程先生與王琦瑤的幾次交往中,程先生的妻子隱隱約約感覺到了程先生對王琦瑤的感情,但她隱忍的性格使她選擇了沉默,她默默地接受著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我們在影片中甚至看不出來她對程先生是否有感情,她的感情是含蓄而內(nèi)斂的,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得到程先生的心,在經(jīng)過多番努力后她選擇了放棄,也給了對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正是由于她的放棄使得程先生對王琦瑤的愛情更加義無反顧,她雖然失去了愛情,但起碼她懂得了如何掌握自己的命運,懂得女人也有選擇的權(quán)利。
四、結(jié) 語
在關(guān)錦鵬認為,可能王琦瑤是一個掌握自己命運的女性,這一點從他那溫暖、感性的影像風格語言中不難看出。片中關(guān)導大幅使用了暖色調(diào),尤其是當程先生與王琦瑤在一起的時候,更加突出了這一特點。但隨著劇情的發(fā)展,《長恨歌》的影像風格越來越冷靜,色調(diào)也逐漸由暖變冷,這在一個側(cè)面表現(xiàn)了王琦瑤的悲劇的一生,王琦瑤無法從舊上海的幻覺中走出來,她不肯接受現(xiàn)實,不肯承認自己已經(jīng)老去的現(xiàn)實,所以她只有從比她自己小很多的年輕人身上找到一絲年輕的影子,但她忽略了時代在發(fā)展的事實,沒有人會守在她身邊(除了程先生),她不可能跟上年輕人的腳步,最后她死在了自己幻想的情人手中,影片由此戛然而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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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醒嵐(1976— ),女,甘肅蘭州人,碩士,西南石油大學藝術(shù)學院助教,二級播音員。主要研究方向:影視藝術(shù)、播音主持藝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