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群忠

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倫理學與道德建設研究中心副主任。著有《孝與中國文化》《中國道德智慧十五講》等。

2014年新年伊始，習近平主席首次以國家元首身份在其辦公室發(fā)表新年祝辭，其辦公室的幾張照片被細心的媒體曝光：他與家人推著輪椅上的父親，他牽母親的手散步，他與夫人年輕時的合影還有他騎著自行車載著女兒。這幾張照片充分體現(xiàn)出他不僅是黨和國家的領袖，更是一位家庭生活中的孝子、賢夫和慈父。百姓俗語常說，“百善孝為先”?？粗k公室這幾張家庭生活照，作為一個中國人感到特親切，感覺到這才是中國的元首，民眾的榜樣。那么，孝究竟是什么含義？孝的倫理規(guī)范包含哪些？孝的倫理精神本質何在？孝的當代價值何在？這是我們這一講中準備講的幾個問題。

一、孝的含義

孝有三種含義：第一，尊祖敬宗；第二，善事父母；第三，傳宗接代。其中，尊祖敬宗是對過去，善事父母是講現(xiàn)在，傳宗接代則是對未來。孝把天地、祖宗、父母、已身、子孫、過去、現(xiàn)在、未來貫通連接了起來。

1. 尊祖敬宗

萬事萬物都有個原初的根源和基礎，就像一棵樹，必有其根，才會逐步長大，有根才會有梢，人類和家族的生命繁衍就像一個生命之樹一樣，天地與祖先就是這棵生命樹的根。

中國傳統(tǒng)孝道就是這樣一種“報本返始”的意識，它是基于生命崇拜和祖先崇拜而產生的。因此，孝道最初是指祭祀祖先的儀式和尊祖敬宗的意識?！跋茸嬲撸愔疽??！备改甘俏逸吷闹苯釉慈?，是祖先在現(xiàn)實的象征與代表，因此，珍視生命，首先要善事父母，報答父母養(yǎng)育之恩。在傳統(tǒng)中國人看來，如果一個人不尊重自己生命之源的祖先及其在現(xiàn)世的代表父母親祖，那就是“數(shù)典忘祖”的“忘本”行為，一個忘本的人似乎就沒有作為人的合法性與合理性。

2. 善事父母

我想大家都知道斯芬克斯之謎這個故事。斯芬克斯是希臘神話中以隱謎害人的怪物，當一個叫俄狄蒲斯的英雄來到它面前時，它說出了一個自認為是最難的謎語，什么東西早晨四只腳走路，中午用兩只腳走路，傍晚用三只腳走路？俄狄浦斯回答：是人。在生命的早晨，他是個孩子，用兩只腳和兩只手爬行；到了生命的中午，他變成壯年，只用兩條腿走路；到了生命的傍晚，他年老體衰，必須借助拐杖走路，所以被稱為三只腳。俄狄浦斯答對了，斯芬克斯既氣惱又羞愧，便怪叫一聲，跳崖而死。

我想以中國傳統(tǒng)孝道文化的角度來繼續(xù)解讀一下這個謎語。每個人的生命成長都要經歷由幼小走向衰老的過程，在我們小的時候，如果沒有父母扶著我們，拉著我們的手學走路，我們怎么會變成一個兩足直立的人呢？如果不是父母叫我們學說話，我們的心智和精神如何成長？那么，到了父母生命即將走將衰老的過程中，我們怎能不做父母的那根拐杖呢？請大家看一下“孝”這個字：這個字老在上，子在下，子承老，子孫扶著老爺爺，不正好像老人的那個拐杖嗎？

3. 傳宗接代

《孟子?離婁上》把傳宗接代擺在首位：“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毙⒁笪覀儾粌H要珍視生命之所源，生命之所出，而且要延續(xù)祖先之生命，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因為唯有生命的繼續(xù)存在，才能繼先人之志，一切文化理想的實現(xiàn)才有可能。現(xiàn)代社會有些年輕夫妻選擇了“丁克家庭”模式，這在現(xiàn)代社會是個人的自由，但在傳統(tǒng)孝道看來也許就是不孝，因為這會斷了家族的香火，當然，我們今天也不能簡單化地用傳統(tǒng)的道德標準要求現(xiàn)代人。

二、孝的倫理規(guī)范

孝道作為一種實踐道德，在中國古代其規(guī)范要求是很豐富的，我們這里會做一個大概的分類化介紹。孝道規(guī)范系統(tǒng)從其一級分類可分為兩大方面：一是善事父母的基本規(guī)范，二是立身、事君、處世的泛化規(guī)范。

從善事父母這個基本規(guī)范角度看，又可分為事生與事死兩個大的方面，即如何對待活著的父母親祖和如何安頓、對待死去的父母親祖。這兩個方面我又分別將之概括為各三個方面：事生方面即養(yǎng)親與敬親，居常與侍疾，順親與諫親；事死方面即喪親與祭親，繼志述事。下面，我們放在一起來介紹。

1. 養(yǎng)親與敬親

善事父母，最基本的義務是養(yǎng)親?！胺e谷防饑，養(yǎng)兒防老”。人老之后，就漸漸失去勞動能力，如無積蓄，就會衣食無著，即使衣食有所措，也會因為身體衰老，疾病纏身而削弱甚或喪失獨立生活能力，因此，要求子女必須盡養(yǎng)口、養(yǎng)體、養(yǎng)身之“反哺”義務。但我們要如何養(yǎng)親？自然是要從衣食住行，生活起居方面，照顧好他們的生活，使其舒適幸福。當然，僅給父母提供物質保證，使他們衣食無憂，還不是高層次的孝，還要尊敬他們、關心他們，使他們的精神需要得到滿足，也就是不僅要養(yǎng)親，而且還要敬親。不僅在態(tài)度上要對父母樂心養(yǎng)志，和悅敬親，而且，在行動上也要時時處處行之以禮，以表敬意，這就是居常之禮了。

2. 居常與侍疾

要敬父母，必然表現(xiàn)在家庭日常生活中。子女要對父母祖輩，事之以禮。因為禮的本質無非是敬。如何事事、時時、處處對父祖起敬起孝呢？首先要照顧好父母的日常起居，做到冬天溫暖、夏天清爽。另外，還要在晚上安頓好父祖休息，早上要去省親問安，即所謂“冬暖夏清、昏定晨省”，可謂周全細致。這一要求長期影響中國人的生活方式，直至民國時代仍沿此習。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基本存在狀態(tài)。父母也總是要老，要病。因此，為人子者不僅在日常生活中要對父祖事之以禮，而且要憂年憂疾。子女要經常關心父母的身體，一旦父母病了，能否很好的服侍照顧，這是考驗一個人是否孝的重要標準。民間有一種俗語叫“久病床前無孝子”，人老了，在病中更需要子女的照顧。《二十四孝》第二則故事就記載了漢文帝親嘗湯藥孝侍母病的事跡：“前漢文帝名恒，高祖第三子。初封代王。生母薄太后。帝奉養(yǎng)無怠。母病三年，帝為之目不交睫，衣不解帶，湯藥非口親嘗弗進，仁孝聞于天下?！?/p>

3. 順親與諫親

順親，不僅表現(xiàn)在態(tài)度上對父母祖輩和悅，在行為上事之以禮，而且更為深層的是要順從父母祖輩的意志，唯命是從。父母祖輩是子女的長輩，其經歷和生活經驗也較豐富，子女接受他們的教導和指導，不僅僅是子女對父母祖輩所敬的孝道，也合乎人類社會生活的原則。但如果認為，只要是上輩，就會在一切情況下都是對的，子女在一切情況下都是錯的，并且要求子女在任何情況下都要絕對服從父母祖輩，顯然也是片面的。

4. 喪親與祭親

儒家為什么如此重視喪祭之禮呢？或者說喪祭之禮的價值何在呢？

第一，在儒家看來，喪葬祭祀的禮義，是用來教導人民仁愛之心的。第二，喪祭之禮，是對事生之繼續(xù)，是表達孝子孝心孝行孝道的更為重要的環(huán)節(jié)。第三，重視喪祭之禮，還在于它本身具有教化作用。“曾子曰：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睂τ谌寮业膯试嶂贫扰c文化禮俗，我們既要尊重民族的文化傳統(tǒng)，又要與時俱進，革故鼎新。另外，從文化的角度看，儒家孝道的重視尊祖敬宗，重視喪祭之禮的意義，就在于形成了中國人的一種文化歷史責任感，這就是繼事述事的倫理規(guī)范。

5. 繼志述事

《中庸》有言：“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边@表明，孝在父母先祖去世后，不光是對他們葬之以禮、祭之以禮，而且要繼承他們的遺志，完成他們未完成的功業(yè)。這也是子女對父祖的義務。為此，首先要尊重并堅持父祖留下的正確原則，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論語?學而》）其實，孝道衍伸規(guī)范中的立身修德，建功立業(yè)、光宗耀祖的意識就是從這種對家族與歷史的責任感中推擴出來的。

從孝道基本規(guī)范上來看，正如《孝經》的最后一句話所總結的那樣：“生事愛敬，死事哀戚，生民之本盡矣，死生之義備矣，孝子之事終矣?！钡珜嶋H上，孝在中國古代尤其是漢代以后，被全面泛化了。因此，就又產生了孝道的衍生規(guī)范，即古人把人的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和孝聯(lián)系在一起了。從主要方面看可分為：個體生活中的守身立身；政治生活中的忠君；社會生活中的尊老敬長等等。

孝被看作百善之先，百德之基，因此，立身行道的一切幾乎都被看作是孝?！吧眢w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保ā缎⒔?開宗明義》）首先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因為這個身體是父母給的。另外，如果不能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也無法孝敬父母，如果再不幸早亡，“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被中國人看作是人生的最大悲哀之一。因此，平時要不登高，不臨危，不立于危墻之下，守身不僅要守護自然之身，愛護身體，珍惜生命，而且要維護其道德之身。守身就是要堅守做人原則，勿為非作歹，玷辱父母，至陷于不義，而枉父母之生。朱子注云：“守其身，使不陷于不義也；一失其身，則虧體辱親，雖日用三牲之養(yǎng)，亦不足以為孝矣。”不僅做到持守其身，不辱其親的基本要求，而且要以孝為出發(fā)點，以孝的基本精神為基礎，做到仁愛、守禮、正義、信實、自強，因為這些皆本于孝道。曾子說：“仁者，仁此者也；禮者，履此者也；義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強者，強此者也。樂自順此生，刑自反此作?！保ā抖Y記?祭義》）不僅要修身立身，而且要行道立功，“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

孝之衍伸比較有實質規(guī)范意義的內容，除了上述的立身內容外，還包括睦族，忠君、尊老、尊長等政治與社會道德內容。“子云：‘睦于父母之黨，可謂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保ā抖Y記?坊記》）

尊老、敬長也是由孝衍伸出的社會道德要求?！八^貴老，為其近于親也。所謂敬長，為其近于兄也?！保ā秴问洗呵?孝行》）“事兄悌，故順可移于長?！保ā缎⒔?廣揚名》）因此，在社會上立身處世，必須尊老敬長。

三、孝的倫理精神

下面，我們講本課的第三個問題：孝道的倫理精神本質。如上所述，古代關于如何行孝的規(guī)范很多，我們也許記不住，有的規(guī)范可能也已經不是完全能夠適合今天的生活。如“父母在，不遠游”，在現(xiàn)代社會，很多人都已經很難做到了。但只要我們掌握了孝道的倫理精神本質，我們就會掌握孝的真諦，能會從根本上指導我們的孝道實踐。根據《孝經?士章》的相關論述，我把孝道的倫理精神實質概括為這么四個字：愛、敬、忠、順。

“資于事父，以事母，而愛同。資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愛，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故以孝事君則忠，以敬事長則順?！保ā缎⒔?士章》）

我認為，孝道主要是由愛心、敬意、忠德、順行構成的。愛生于自然之親情，敬生于上下之倫理，愛之奉獻與體現(xiàn)則為忠，敬之核心與踐行則為順。

愛是一切善良道德情感的源頭，愛自己的父母，是在與父母相處的過程中，自然而然產生的積極性的感情。所以，孝道不僅是一種倫理義務，它首先是基于愛而產生的積極性的義務，不是強勉出來的。

父母親子關系，不是一種平行的平等關系，親子之間由于自然、養(yǎng)育等原因，具有上下尊卑的等差特點，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父母一生的經驗也值得我們去尊重。因此，對父母在心理上不僅要從情感上去愛他們，而且還要從理智意志的角度去敬重他們。

不僅要從心理與思想感情上去愛父母、敬父母，更要從行動上為父母奉獻，聽父母的話，順從父母的正確意志。愛要通過忠即竭力奉獻去落實，敬要通過順去體現(xiàn)對父母的敬，這也許就是“孝順”連用的道理吧！

只要我們能夠牢牢掌握愛、敬、忠、順這個孝道的倫理精神本質，我們就會在具體多變的實踐境遇中去創(chuàng)造性地努力做到孝行。

四、孝道的當代價值

孝道的當代價值我們主要強調下面這樣兩點：

第一，弘揚孝道有利于家庭親子關系的和諧，有利于解決中國的養(yǎng)老問題。由于傳統(tǒng)文化與道德的式微，有不少家庭的親子關系并不和諧，在社會上會經常聽到、看到很多父母有數(shù)子女而沒人養(yǎng)的情況，也有因為一點財產分割繼承的問題鬧得不可開交的，也有些兒女不能自食其力，充當“啃老族”的，更有一些殺親的惡性事件發(fā)生，這一切現(xiàn)象的形成雖有多種原因，但長期不重視孝道教育可能是原因之一。中國目前有近2億老年人，已經步入老年社會，到本世紀中葉，我國的老年將達到4億多。在傳統(tǒng)中國，實際上是孝道養(yǎng)活了中國人自己，養(yǎng)老主要依賴家庭養(yǎng)老，在我們這樣的發(fā)展中大國，在我們這樣的文化傳統(tǒng)里，養(yǎng)老仍然是家庭子女的道德甚至是法律義務，為了使所有老年人老有所養(yǎng)，我們也要大力弘揚孝道。

第二，弘揚傳統(tǒng)孝道，有利于培養(yǎng)中國人的道德責任感，提高公民的道德素質。人最早接觸的人際關系就是與父母的關系，人間的慈愛與呵護首先來自于父母，愛教會愛，人總是在他人的愛中感受愛，體驗并形成最初的道德責任感的。這種基于人類自然血緣關系而產生的對父母親人的親愛之情、忠敬之行，確是人的其它德性和責任感的基礎。孝是對父母親祖的責任，出于對他們的責任，在傳統(tǒng)社會，中國人就可以基于此責任而護身、養(yǎng)身，立身行道，光宗耀祖，在家孝親，在社會就會忠于首長和團體，做起事來，也就會有責任感，有敬業(yè)精神，與人打交道，也會時時想到，“與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一個人的初始責任也是對父母的責任。人的道德成長正是把這種責任感不斷擴充、升華而形成了對他人及社會的愛與責任。每一個社會成員大多具有為人子女的身份，因此，要求每個人孝敬父母是培養(yǎng)公民道德素質的起點。傳統(tǒng)中國之所以能把孝泛化，一方面是因為孝的主體是廣泛的，另一方面孝作為道德的起點與內在精神，即愛與責任，有進一步擴充、升華的可能性，以至于從孝敬父母中可以升華出愛他人、愛民族、愛國家的社會責任感來，如對民族行大孝的意識，如視祖國為父母之邦的意識，如我們都是炎黃子孫的意識。因此，孝道教育實在是培養(yǎng)中國人道德的起點與源頭。

“子欲養(yǎng)，親不待”。我已經人過半百，父母均已經不在了，母親離世時我只有15歲，母親臨別時，放心不下我的那種生離死別的樣子，多少年來，我想起來就傷心，因此對“子欲養(yǎng)，親不待”這句話真是體會很深呀！愿與大家共勉：早點行孝道，善待你的父母和親人吧！■

責任編輯/楊艷利

* 本文系作者于2014年4月2日在中國人民大學“人文類全校通選課”上的演講。

黨的十八大提出：“努力建設美麗中國，實現(xiàn)中華民族永續(xù)發(fā)展?！边@是“美麗中國”首次作為執(zhí)政理念提出。近年來，北京市密云縣教委實施“美麗少年”教育，打造區(qū)域德育工作新特色和品牌，充分體現(xiàn)了建設“美麗中國”的時代追求和“三色密云”的區(qū)域特色，為建設“美麗密云”“美麗北京”助力。

策劃 / 記者宋立文王富麗

孝被看作百善之先，百德之基，因此，立身行道的一切幾乎都被看作是孝?！吧眢w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保ā缎⒔?開宗明義》）首先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因為這個身體是父母給的。另外，如果不能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也無法孝敬父母，如果再不幸早亡，“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被中國人看作是人生的最大悲哀之一。因此，平時要不登高，不臨危，不立于危墻之下，守身不僅要守護自然之身，愛護身體，珍惜生命，而且要維護其道德之身。守身就是要堅守做人原則，勿為非作歹，玷辱父母，至陷于不義，而枉父母之生。朱子注云：“守其身，使不陷于不義也；一失其身，則虧體辱親，雖日用三牲之養(yǎng)，亦不足以為孝矣?！辈粌H做到持守其身，不辱其親的基本要求，而且要以孝為出發(fā)點，以孝的基本精神為基礎，做到仁愛、守禮、正義、信實、自強，因為這些皆本于孝道。曾子說：“仁者，仁此者也；禮者，履此者也；義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強者，強此者也。樂自順此生，刑自反此作?！保ā抖Y記?祭義》）不僅要修身立身，而且要行道立功，“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

孝之衍伸比較有實質規(guī)范意義的內容，除了上述的立身內容外，還包括睦族，忠君、尊老、尊長等政治與社會道德內容?！白釉疲骸烙诟改钢h，可謂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保ā抖Y記?坊記》）

尊老、敬長也是由孝衍伸出的社會道德要求?！八^貴老，為其近于親也。所謂敬長，為其近于兄也?！保ā秴问洗呵?孝行》）“事兄悌，故順可移于長?！保ā缎⒔?廣揚名》）因此，在社會上立身處世，必須尊老敬長。

三、孝的倫理精神

下面，我們講本課的第三個問題：孝道的倫理精神本質。如上所述，古代關于如何行孝的規(guī)范很多，我們也許記不住，有的規(guī)范可能也已經不是完全能夠適合今天的生活。如“父母在，不遠游”，在現(xiàn)代社會，很多人都已經很難做到了。但只要我們掌握了孝道的倫理精神本質，我們就會掌握孝的真諦，能會從根本上指導我們的孝道實踐。根據《孝經?士章》的相關論述，我把孝道的倫理精神實質概括為這么四個字：愛、敬、忠、順。

“資于事父，以事母，而愛同。資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愛，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故以孝事君則忠，以敬事長則順?！保ā缎⒔?士章》）

我認為，孝道主要是由愛心、敬意、忠德、順行構成的。愛生于自然之親情，敬生于上下之倫理，愛之奉獻與體現(xiàn)則為忠，敬之核心與踐行則為順。

愛是一切善良道德情感的源頭，愛自己的父母，是在與父母相處的過程中，自然而然產生的積極性的感情。所以，孝道不僅是一種倫理義務，它首先是基于愛而產生的積極性的義務，不是強勉出來的。

父母親子關系，不是一種平行的平等關系，親子之間由于自然、養(yǎng)育等原因，具有上下尊卑的等差特點，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父母一生的經驗也值得我們去尊重。因此，對父母在心理上不僅要從情感上去愛他們，而且還要從理智意志的角度去敬重他們。

不僅要從心理與思想感情上去愛父母、敬父母，更要從行動上為父母奉獻，聽父母的話，順從父母的正確意志。愛要通過忠即竭力奉獻去落實，敬要通過順去體現(xiàn)對父母的敬，這也許就是“孝順”連用的道理吧！

只要我們能夠牢牢掌握愛、敬、忠、順這個孝道的倫理精神本質，我們就會在具體多變的實踐境遇中去創(chuàng)造性地努力做到孝行。

四、孝道的當代價值

孝道的當代價值我們主要強調下面這樣兩點：

第一，弘揚孝道有利于家庭親子關系的和諧，有利于解決中國的養(yǎng)老問題。由于傳統(tǒng)文化與道德的式微，有不少家庭的親子關系并不和諧，在社會上會經常聽到、看到很多父母有數(shù)子女而沒人養(yǎng)的情況，也有因為一點財產分割繼承的問題鬧得不可開交的，也有些兒女不能自食其力，充當“啃老族”的，更有一些殺親的惡性事件發(fā)生，這一切現(xiàn)象的形成雖有多種原因，但長期不重視孝道教育可能是原因之一。中國目前有近2億老年人，已經步入老年社會，到本世紀中葉，我國的老年將達到4億多。在傳統(tǒng)中國，實際上是孝道養(yǎng)活了中國人自己，養(yǎng)老主要依賴家庭養(yǎng)老，在我們這樣的發(fā)展中大國，在我們這樣的文化傳統(tǒng)里，養(yǎng)老仍然是家庭子女的道德甚至是法律義務，為了使所有老年人老有所養(yǎng)，我們也要大力弘揚孝道。

第二，弘揚傳統(tǒng)孝道，有利于培養(yǎng)中國人的道德責任感，提高公民的道德素質。人最早接觸的人際關系就是與父母的關系，人間的慈愛與呵護首先來自于父母，愛教會愛，人總是在他人的愛中感受愛，體驗并形成最初的道德責任感的。這種基于人類自然血緣關系而產生的對父母親人的親愛之情、忠敬之行，確是人的其它德性和責任感的基礎。孝是對父母親祖的責任，出于對他們的責任，在傳統(tǒng)社會，中國人就可以基于此責任而護身、養(yǎng)身，立身行道，光宗耀祖，在家孝親，在社會就會忠于首長和團體，做起事來，也就會有責任感，有敬業(yè)精神，與人打交道，也會時時想到，“與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一個人的初始責任也是對父母的責任。人的道德成長正是把這種責任感不斷擴充、升華而形成了對他人及社會的愛與責任。每一個社會成員大多具有為人子女的身份，因此，要求每個人孝敬父母是培養(yǎng)公民道德素質的起點。傳統(tǒng)中國之所以能把孝泛化，一方面是因為孝的主體是廣泛的，另一方面孝作為道德的起點與內在精神，即愛與責任，有進一步擴充、升華的可能性，以至于從孝敬父母中可以升華出愛他人、愛民族、愛國家的社會責任感來，如對民族行大孝的意識，如視祖國為父母之邦的意識，如我們都是炎黃子孫的意識。因此，孝道教育實在是培養(yǎng)中國人道德的起點與源頭。

“子欲養(yǎng)，親不待”。我已經人過半百，父母均已經不在了，母親離世時我只有15歲，母親臨別時，放心不下我的那種生離死別的樣子，多少年來，我想起來就傷心，因此對“子欲養(yǎng)，親不待”這句話真是體會很深呀！愿與大家共勉：早點行孝道，善待你的父母和親人吧！■

責任編輯/楊艷利

* 本文系作者于2014年4月2日在中國人民大學“人文類全校通選課”上的演講。

黨的十八大提出：“努力建設美麗中國，實現(xiàn)中華民族永續(xù)發(fā)展?！边@是“美麗中國”首次作為執(zhí)政理念提出。近年來，北京市密云縣教委實施“美麗少年”教育，打造區(qū)域德育工作新特色和品牌，充分體現(xiàn)了建設“美麗中國”的時代追求和“三色密云”的區(qū)域特色，為建設“美麗密云”“美麗北京”助力。

策劃 / 記者宋立文王富麗

孝被看作百善之先，百德之基，因此，立身行道的一切幾乎都被看作是孝?！吧眢w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保ā缎⒔?開宗明義》）首先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因為這個身體是父母給的。另外，如果不能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也無法孝敬父母，如果再不幸早亡，“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被中國人看作是人生的最大悲哀之一。因此，平時要不登高，不臨危，不立于危墻之下，守身不僅要守護自然之身，愛護身體，珍惜生命，而且要維護其道德之身。守身就是要堅守做人原則，勿為非作歹，玷辱父母，至陷于不義，而枉父母之生。朱子注云：“守其身，使不陷于不義也；一失其身，則虧體辱親，雖日用三牲之養(yǎng)，亦不足以為孝矣?！辈粌H做到持守其身，不辱其親的基本要求，而且要以孝為出發(fā)點，以孝的基本精神為基礎，做到仁愛、守禮、正義、信實、自強，因為這些皆本于孝道。曾子說：“仁者，仁此者也；禮者，履此者也；義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強者，強此者也。樂自順此生，刑自反此作?！保ā抖Y記?祭義》）不僅要修身立身，而且要行道立功，“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

孝之衍伸比較有實質規(guī)范意義的內容，除了上述的立身內容外，還包括睦族，忠君、尊老、尊長等政治與社會道德內容?！白釉疲骸烙诟改钢h，可謂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保ā抖Y記?坊記》）

尊老、敬長也是由孝衍伸出的社會道德要求。“所謂貴老，為其近于親也。所謂敬長，為其近于兄也?！保ā秴问洗呵?孝行》）“事兄悌，故順可移于長?！保ā缎⒔?廣揚名》）因此，在社會上立身處世，必須尊老敬長。

三、孝的倫理精神

下面，我們講本課的第三個問題：孝道的倫理精神本質。如上所述，古代關于如何行孝的規(guī)范很多，我們也許記不住，有的規(guī)范可能也已經不是完全能夠適合今天的生活。如“父母在，不遠游”，在現(xiàn)代社會，很多人都已經很難做到了。但只要我們掌握了孝道的倫理精神本質，我們就會掌握孝的真諦，能會從根本上指導我們的孝道實踐。根據《孝經?士章》的相關論述，我把孝道的倫理精神實質概括為這么四個字：愛、敬、忠、順。

“資于事父，以事母，而愛同。資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愛，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故以孝事君則忠，以敬事長則順?！保ā缎⒔?士章》）

我認為，孝道主要是由愛心、敬意、忠德、順行構成的。愛生于自然之親情，敬生于上下之倫理，愛之奉獻與體現(xiàn)則為忠，敬之核心與踐行則為順。

愛是一切善良道德情感的源頭，愛自己的父母，是在與父母相處的過程中，自然而然產生的積極性的感情。所以，孝道不僅是一種倫理義務，它首先是基于愛而產生的積極性的義務，不是強勉出來的。

父母親子關系，不是一種平行的平等關系，親子之間由于自然、養(yǎng)育等原因，具有上下尊卑的等差特點，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父母一生的經驗也值得我們去尊重。因此，對父母在心理上不僅要從情感上去愛他們，而且還要從理智意志的角度去敬重他們。

不僅要從心理與思想感情上去愛父母、敬父母，更要從行動上為父母奉獻，聽父母的話，順從父母的正確意志。愛要通過忠即竭力奉獻去落實，敬要通過順去體現(xiàn)對父母的敬，這也許就是“孝順”連用的道理吧！

只要我們能夠牢牢掌握愛、敬、忠、順這個孝道的倫理精神本質，我們就會在具體多變的實踐境遇中去創(chuàng)造性地努力做到孝行。

四、孝道的當代價值

孝道的當代價值我們主要強調下面這樣兩點：

第一，弘揚孝道有利于家庭親子關系的和諧，有利于解決中國的養(yǎng)老問題。由于傳統(tǒng)文化與道德的式微，有不少家庭的親子關系并不和諧，在社會上會經常聽到、看到很多父母有數(shù)子女而沒人養(yǎng)的情況，也有因為一點財產分割繼承的問題鬧得不可開交的，也有些兒女不能自食其力，充當“啃老族”的，更有一些殺親的惡性事件發(fā)生，這一切現(xiàn)象的形成雖有多種原因，但長期不重視孝道教育可能是原因之一。中國目前有近2億老年人，已經步入老年社會，到本世紀中葉，我國的老年將達到4億多。在傳統(tǒng)中國，實際上是孝道養(yǎng)活了中國人自己，養(yǎng)老主要依賴家庭養(yǎng)老，在我們這樣的發(fā)展中大國，在我們這樣的文化傳統(tǒng)里，養(yǎng)老仍然是家庭子女的道德甚至是法律義務，為了使所有老年人老有所養(yǎng)，我們也要大力弘揚孝道。

第二，弘揚傳統(tǒng)孝道，有利于培養(yǎng)中國人的道德責任感，提高公民的道德素質。人最早接觸的人際關系就是與父母的關系，人間的慈愛與呵護首先來自于父母，愛教會愛，人總是在他人的愛中感受愛，體驗并形成最初的道德責任感的。這種基于人類自然血緣關系而產生的對父母親人的親愛之情、忠敬之行，確是人的其它德性和責任感的基礎。孝是對父母親祖的責任，出于對他們的責任，在傳統(tǒng)社會，中國人就可以基于此責任而護身、養(yǎng)身，立身行道，光宗耀祖，在家孝親，在社會就會忠于首長和團體，做起事來，也就會有責任感，有敬業(yè)精神，與人打交道，也會時時想到，“與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一個人的初始責任也是對父母的責任。人的道德成長正是把這種責任感不斷擴充、升華而形成了對他人及社會的愛與責任。每一個社會成員大多具有為人子女的身份，因此，要求每個人孝敬父母是培養(yǎng)公民道德素質的起點。傳統(tǒng)中國之所以能把孝泛化，一方面是因為孝的主體是廣泛的，另一方面孝作為道德的起點與內在精神，即愛與責任，有進一步擴充、升華的可能性，以至于從孝敬父母中可以升華出愛他人、愛民族、愛國家的社會責任感來，如對民族行大孝的意識，如視祖國為父母之邦的意識，如我們都是炎黃子孫的意識。因此，孝道教育實在是培養(yǎng)中國人道德的起點與源頭。

“子欲養(yǎng)，親不待”。我已經人過半百，父母均已經不在了，母親離世時我只有15歲，母親臨別時，放心不下我的那種生離死別的樣子，多少年來，我想起來就傷心，因此對“子欲養(yǎng)，親不待”這句話真是體會很深呀！愿與大家共勉：早點行孝道，善待你的父母和親人吧！■

責任編輯/楊艷利

* 本文系作者于2014年4月2日在中國人民大學“人文類全校通選課”上的演講。

黨的十八大提出：“努力建設美麗中國，實現(xiàn)中華民族永續(xù)發(fā)展?！边@是“美麗中國”首次作為執(zhí)政理念提出。近年來，北京市密云縣教委實施“美麗少年”教育，打造區(qū)域德育工作新特色和品牌，充分體現(xiàn)了建設“美麗中國”的時代追求和“三色密云”的區(qū)域特色，為建設“美麗密云”“美麗北京”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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