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祎顏
【摘 要】尼采在《肉體是一個大的理性》中說到:“肉體是一個大的理性,是具有一個意義的多元,一個戰(zhàn)爭和一個和平,一群家畜和一個牧人。”《大紅燈籠高高掛》是張藝謀根據(jù)蘇童的小說《妻妾成群》改編的電影。本文將從肉體理性的多面即——多元的意義,戰(zhàn)爭與和平,家畜和牧人方面并從封建勢力的代表陳佐千即“火”,弱勢女性的代表頌蓮即“水”,以及火為了防備水而筑井即陳府殘忍的家規(guī),探析小說與電影中命運相同而性格不同的兩個頌蓮形象。
【關鍵詞】《妻妾成群》 《大紅燈籠高高掛》 頌蓮
尼采在《肉體是一個大的理性》中說到:“肉體是一個大的理性,是具有一個意義的多元,一個戰(zhàn)爭和一個和平,一群家畜和一個牧人。”《妻妾成群》和《大紅燈籠高高掛》分別講述了女大學生頌蓮因家道中落無奈嫁入豪門陳府,在受盡了封建禮教和爾虞我詐的折磨之后精神崩潰,喪失了肉體的理性。雖然最后頌蓮“身”未死,但從她踏進陳府起其心靈就在逼近著死亡。相比于小說揭示封建源自規(guī)矩和人心,電影更側(cè)重于人往往是一步步沉淪最終自取滅亡這一主題。頌蓮雖然在主觀上是一個念過大學的新女性,但她更是一個客觀命運爭寵戰(zhàn)中的失敗者和在欲望中沉淪的墮落者。
一、肉體即“水”的多元意義
頌蓮的肉體到了陳府后被賦予了多元的意義:在第一重意義上她是陳老爺?shù)男℃?,其次她也是陳府的主人之一。小說中的頌蓮雖然是一個19歲的大學生,卻具有超越其閱歷與年齡的聰敏。父死家亡后,頌蓮選擇去給有錢人做妾。從此,她要走進一場陰暗的婚姻。但她要憑借這場婚姻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頌蓮是一個如水般敏感的少女,同時她也頗有心機。無論是與陳老爺還是飛浦的初見,頌蓮都用與眾不同的言行令這對父子留下深刻印象。面對新婚之夜搶走陳老爺?shù)娜飞?,頌蓮在第二天“還是迎上去問梅珊的病情”。在陳老爺?shù)膲垩缜绊炆彏樽约旱牟欢潞蠡?,因為惹惱陳老爺“是她唯一不想干的事情”。于是她當眾向陳老爺獻吻。頌蓮對陳老爺?shù)挠懞眠€表現(xiàn)在初見毓如后她“就挽住陳佐千的手臂”。而在電影中頌蓮從未主動與陳老爺有身體上的接觸。所以,小說中的頌蓮是一個頗有心機,明確深閨大院生存法則的女子。
電影中表現(xiàn)頌蓮多通過動作過程,而少表現(xiàn)心理過程的內(nèi)心獨白,因此對比小說,電影呈現(xiàn)的頌蓮不是敏感多思的知識女性,而是潑辣十足的姨太太。①電影中的頌蓮愛恨分明、自尊執(zhí)拗。頌蓮自以為聰明,實則不通世故。她只是被表象迷惑接受了卓云,卻不知卓云是一個陰毒婦人。雖然頌蓮認了做妾的命,也知道要不斷提升地位,但她太過自尊不愿去獻媚討好,她只是在與姨太太們斗爭著。后來,頌蓮假孕爭寵,直至打破家規(guī)讓管家送飯到房間,都是為了更有力地占據(jù)在陳府的地位。拉康認為,個體人格結(jié)構(gòu)有三個層面:第一是“想象界”,第二是“象征界”,第三是“實在界”。人們的行動和生活往往會受制于這樣三個層面。
第一類是頌蓮、梅珊,她們代表的是想象界錯覺。頌蓮和梅珊本來一個是窮學生,一個是戲子,都是陳府的妾,由于其鮮明強烈的個性,產(chǎn)生了引人注目的感覺,但實則她們對命運無能為力,代表強而弱。第二類是雁兒,做著太太夢的丫環(huán),她代表實在界的無能,弱而弱。第三類是陳老爺,代表象征界的眼力。他用行動賞罰分明,代表強而強。這樣我們就看到了一個三角意義的模式展現(xiàn)。其實無論是小說還是電影都展現(xiàn)出了頌蓮和雁兒的一種聯(lián)系——雁兒就是被賣到陳府的頌蓮,頌蓮也就是雁兒想成為的太太。小說中頌蓮偶然發(fā)現(xiàn)雁兒用草紙惡咒她,她便要挾雁兒吃草紙,與此同時頌蓮就成為了陳府規(guī)矩有力的維護者。頌蓮是封建制度的承接者、反叛者,同時也是犧牲品。但倘若頌蓮以一個姐姐的身份去關懷雁兒,而不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那小說中雁兒也不會“沒事就往梅珊屋里跑”,電影中雁兒也不至于成了卓云的眼線,將頌蓮假孕的消息走漏。頌蓮和雁兒的相似處在于,她們都想討好老爺,而真心喜歡的又是少爺。另外,頌蓮初到陳府時對梅珊非常好奇,她站在梅珊窗前“忽然忍不住心里偷窺的欲望?!边@與雁兒偷窺陳老爺與頌蓮一樣。這兩處偷窺的描寫展現(xiàn)出頌蓮和雁兒相同的偷窺私欲,這種欲望的根源就是自卑。
在小說和電影中頌蓮都親眼目睹了兩次偷情,一次是陳老爺與雁兒——陳佐千“順勢在雁兒的乳房上摸了一把”。陳佐千與雁兒的曖昧一方面顯示出雁兒甘心無名無分地討好陳老爺,另一方面這也引發(fā)了頌蓮后期的思考——“女人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绷硪淮问敲飞号c高醫(yī)生——頌蓮發(fā)現(xiàn)后“心情很復雜?!边@兩次偷情是頌蓮肉體理性發(fā)生變化的一條明線,而暗線則是頌蓮和飛浦之間的情愫。小說中頌蓮與飛浦的交流較多,而將兩人聯(lián)系在一起的重要道具是蕭。學習吹簫時,頌蓮說她恐怕只有感傷這種心境。這其實就是對頌蓮結(jié)局的一種暗示。因為頌蓮本身就如同一只清瘦的蕭,優(yōu)美而感傷。但最后她被消磨得連感傷都不復存在。而電影將蕭換成了笛子。蕭與笛子最大的區(qū)別是,笛子需要笛膜才可以吹奏,蕭則不需要膜。所以,電影將簫變成笛子一方面暗喻頌蓮與飛浦之間的隔膜——飛浦是同性之戀;另一方面電影通過心到其境的笛聲將頌蓮和飛浦的關系塑造得更有意境。
二、“水”、“火”、“井”的關系:家畜和牧人
電影中陳老爺要住哪院,哪院才點燈。每每清晨管家就說:“老爺走了,滅燈?!边@就反映出陳老爺是火,沒有他,就沒有火。而頌蓮則是水,蘇童在小說中寫到:頌蓮“每逢陰雨就會想念床笫之事”;頌蓮“心里是一片秋水漣漪”;頌蓮獨飲慶生時飛浦的到來讓她的“心里很潮濕”;壽宴上頌蓮頭疼起來“想喝水”,于是“那口井向她隱晦地呼喚著”等描述都展現(xiàn)出頌蓮與水的關聯(lián)。頌蓮想喝的水就代表一種渴望自由、自在的欲望,而死人井里滿滿都是被淹沒的欲望。面對“明火”,頌蓮的態(tài)度是強硬且厭惡的:“誰讓你們燒樹葉的?好好的樹葉燒得那么難聞?!泵骰饘е聵淙~焚燒從而產(chǎn)生刺鼻的氣味,而這就是欲望被禁錮的靈魂的灰燼。對待“暗火”陳老爺,頌蓮的態(tài)度是不想惹惱。而水火本就不相容,所以蘇童在本質(zhì)上就將頌蓮與陳老爺置于了相對立的位置,火為了免遭水的侵害就筑造了井。這就是陳老爺與頌蓮還有死人井的關系。牧人放牧后會把家畜趕回圏內(nèi),而陳家大宅就是陳老爺放牧的牧場,死人井就是不服從管理的姨太太的歸宿。井比喻法度、條理,是約束人的東西。從井的字形來看, 它像古時犯人戴的枷鎖。因此小說中設定“井”的意象, 本身就是蘇童故意給陳府上空制造的一層濃重陰霾, 給故事中人物的身體和靈魂戴上的枷鎖。②
頌蓮一入陳府就與水井結(jié)緣,后來頌蓮又在后花園紫藤架下發(fā)現(xiàn)一口井。紫藤讓頌蓮回想起校園時光,但也為下文這口井真正的用途埋下了伏筆——它是一座死亡的墳墓,而唯一的紫藤是為哀悼這些生命而存在。隨后,卓云的話讓頌蓮吃了一驚:“你去死人井了? 那井里死過三個人?!边@是第一次有人在頌蓮面前揭示了井和死人的隱秘聯(lián)系。頌蓮在聽到卓云的簡介后沒有繼續(xù)追問,后來她在陳老爺處得知:“死了兩個投井的”。井,不僅是井,它是加在陳府每個女性身上的精神枷鎖,是一口吞噬越軌者生命的墳墓。欲望越旺盛的人沉入井底的速度也越快?!拔易叩侥强诰?,一眼就看見兩個女人浮在井底里,一個像我,另一個還是像我?!表炆彽淖园渍咽境鏊窈蟮拿\——她在紫藤架下枯坐,對著井中說“我不跳井”。頌蓮的確沒有跳井,但是井中浮著她行尸走肉般的倒影?!拔也惶笔菍炆徤筛≡甑轿x的總結(jié)。頌蓮一路的爭寵是一種反抗,但反抗的最終結(jié)果只能凝結(jié)在“我不跳井”這四個字上。電影中將埋藏在地下的死人井變成了高筑在房頂?shù)乃廊宋?,營造出遺世獨立之感,更彰顯出陳府的權威,但卻失去了深井所帶來的陰森和厚重。
陳老爺和他四房太太的關系就是牧人與家畜的關系,陳老爺采取的放牧方式不是揮舞皮鞭而是通過點燈和捶腳這樣競賽制的享受來實現(xiàn)奴役。電影以點燈和捶腳作為爭寵戰(zhàn)的原動力,增強了戲劇性。卓云某次跟頌蓮說:“你要是幾天錘不上腳,連下人的眼色可都不一樣?!毕笳髦鴻辔坏狞c燈、捶腳不僅牽動著各位太太的心,就連丫環(huán)雁兒都在自己房間點了燈,脫了鞋擺出一副有人給她捶腳的姿態(tài)。頌蓮自然也嘗到了甜頭,因為點燈、捶腳不僅驕傲、舒適,而且點燈就能點菜。可頌蓮“不愛吃肉”,她點的菜是菠菜豆腐,這是電影中一個絕妙的隱喻:頌蓮這樣的素食主義者該如何在陳府這弱肉強食的環(huán)境中存活。頌蓮從“承受”點燈、捶腳到意識到別人的爭寵會使她喪失此等福利時,最初的“承受”就轉(zhuǎn)化成了“享受”。電影不僅通過頌蓮在沒有人給她捶腳時閉目回味那種舒坦,還通過她讓丫環(huán)捏腳來代替捶腳展示出她的心靈在爭寵饗宴中的復活。起初的頌蓮面對點燈、捶腳這些規(guī)矩好奇卻并不適應,但后來肉體上的舒適愜意和精神上的畸形滿足,讓一個死了心的女學生變形成了一個爭風吃醋的四太太。頌蓮經(jīng)歷了點燈、滅燈、長明燈和封燈,燈的狀態(tài)也就是她的生存軌跡。在陳府這樣一個勾心斗角的生存環(huán)境當中,為了能有一席之地,為了滿足日益膨脹的欲望,頌蓮的性格逐漸扭曲。點燈、捶腳為頌蓮在陳府的生存做出了指引,但也將頌蓮引上了一條不歸路。所以,相較而言小說中的頌蓮是通過本身性情中蘊含著的心機在陳府步步驚心地生存,而電影則是通過諸如點燈、捶腳這種形式上的享受和爭寵吸引著頌蓮的步步沉淪。
三、“水火”的戰(zhàn)爭與和平
因假孕頌蓮被封燈,她開始思索人的價值:“人跟鬼就差一口氣。人就是鬼,鬼就是人?!笔灞救A說:“人心的滿足愈感欠缺,愈希望別人認為他是幸福的人。一個人的愚蠢到了這種地步,要以他人的所思所想,當做努力的主要目的,這種完全的空虛,從常言的虛榮一詞,原意即為空虛表現(xiàn)出來。煩惱者有時很清楚地看到命運的捉弄,卻只有接受它的慢慢宰割?!表炆従褪且粋€因虛榮而空虛的人,她為了保衛(wèi)自身必須通過強制、奉承等手段抵御其他人。頌蓮需要陳老爺?shù)膶檺邸⑾氯藗兊木磹蹃頋M足她作為四太太的虛榮,提高她在陳府的地位,所以她努力爭寵。但最后只能接受命運的捉弄和宰割。頌蓮在陳府的無能感和恐懼感使她產(chǎn)生了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她必須通過爭寵等手段抵御來自卓云、雁兒的明槍暗箭。所以她努力提升自己的地位,來實現(xiàn)自己的權力感。從格雷馬斯的符號矩陣來分析頌蓮與陳府諸人的關系可看出:
被壓迫者頌蓮處在X的位置,她代表受過大學教育的新女性,具有一定程度自覺反抗的意識。反X的位置就是壓迫者陳老爺。在陳府,各房太太之間的爭寵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陳老爺是唯一的指揮官,他可以決定哪位太太承寵,也可以決定越軌者的生死?!芭擞肋h爬不到男人的頭上來。”這是小說中陳老爺對于女性以及其四房太太地位的總結(jié)。電影中陳老爺對女人表面上的呵護實則是為了自己——“女人的腳最要緊,腳舒服了就什么都調(diào)理順了,也就更會伺候男人了?!倍谊惱蠣敳粌H要霸占女人的身體還要禁錮她們的內(nèi)心。小說中陳老爺偷翻頌蓮的行李箱,取走并燒毀了頌蓮父親唯一留給她的一只蕭。而他的理由居然是:“我怕你分心”。
毓如、卓云既屬于被壓迫者,但又用封建規(guī)矩對頌蓮實施規(guī)范、形成打擊,所以是非X。尤其是頌蓮醉酒后毓如強行給她灌醒酒藥,這就體現(xiàn)出毓如對頌蓮的壓迫。而卓云的兩面三刀更是體現(xiàn)了她對頌蓮的打擊。小說中的毓如擺出了一副老爺之下眾人之上的姿態(tài)。在陳老爺?shù)膲垩缟弦驗樽吭频呐畠簯浫莺兔飞旱膬鹤语w瀾打碎了花瓶,毓如便“一人摑了一巴掌?!币粋€真正的佛教信徒想必不會對年幼的孩子大打出手。與頌蓮初見時,毓如手里的佛珠斷了線,這預示著隨后的一切: 頌蓮美好的年華正如那串佛珠,在封建禮教和自身欲望的壓迫下斷裂了,難以再拼湊重來。電影中的毓如是個幾乎已經(jīng)退出爭寵隊伍的老古董,形象和言行都給人老態(tài)龍鐘的感覺。在毓如房間里打掃的丫環(huán)也如動作緩慢的機器一般毫無生氣。電影中雖然沒有陳老爺?shù)恼骁R頭,但是通過毓如衰老的面容就能讓人想象出陳老爺?shù)哪赀~。毓如手握佛珠,在頌蓮走后念叨著“罪過”。這一細節(jié)展現(xiàn)出毓如已經(jīng)不再想與各房太太發(fā)生過多聯(lián)系,所以她將自己對于頌蓮入府的態(tài)度放在了頌蓮走后才表露出來。“到了府上慢慢就慣了”這是毓如個人態(tài)度的唯一表達。借勸導頌蓮毓如表達出在陳府多年的感受——只有慢慢習慣陳府的一切才能維持住表面的平靜。
頌蓮在陳府唯一的知己就是飛浦,他處在非反X的位置上。但飛浦卻無法幫助頌蓮獲得真正的自由,只能給予其短暫的精神寄托。與頌蓮同命相憐的梅珊如果是X,那高醫(yī)生則處在非反X的位置。梅珊曾在紫藤架下說道:“人跟鬼就差一口氣,人就是鬼,鬼就是人?!彪S后頌蓮問梅珊是否知道誰死在了井里,梅珊說:“一個是你,一個是我?!弊詈笠徽Z成讖——梅珊與高醫(yī)生偷情被卓云抓住,梅珊被投了井。在小說中,梅姍的死和頌蓮沒有關系,但在電影中,是頌蓮在酒醉后說出了梅珊與高醫(yī)生有私情,于是頌蓮就成為了梅姍之死的直接兇手。這也造成了頌蓮既是受害者,同時也是施害者的雙重悲劇身份。梅珊曾對頌蓮說:“雖說你是個讀書的,我是個唱戲的,但我們這種人都是一回事?!弊x書和唱戲乍看上去有著天壤之別,可書也好,戲也好,都是讓人沉浸在一個純粹的世界里。所以頌蓮身上有著梅珊的狂傲氣質(zhì),梅珊也曾經(jīng)歷頌蓮初來乍到時的不安。但到了陳府,這兩種命運的女子都轉(zhuǎn)到了相同的生存軌道上。但梅珊是一只被割斷了翅膀囚禁在金籠里的野鷹,她曾經(jīng)在戲臺上肆無忌憚地演繹悲歡離合。嫁入陳府后,梅珊深知羈絆她的規(guī)矩和旁人的居心,但她無法像毓如一樣磨滅欲望和希望,也無法像卓云一樣溫和順從,因為她的性情和感情就是直截了當,以自我為中心。梅珊用狂傲不羈的言行去撞擊陳府的規(guī)矩,最終她敗了。
結(jié)語
拜倫在《贈一位早年的朋友》一詩中寫道:“進入成年,就完全變樣:人本身變成了一樣工具;私利左右著憂慮和希望,愛什么,恨什么,都得按規(guī)矩?!?/p>
這首詩可以看做是寫給早年學生時期頌蓮的一首悼詞。剛剛成年的頌蓮進入了陳府,她的青春和她接下來的人生就完全變了樣,她按著規(guī)矩去“愛”她的丈夫,她按著規(guī)矩去懲治害她的丫環(huán)。頌蓮的肉體變成了陳老爺?shù)囊粋€玩物,一個生育工具。與此同時頌蓮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增強自己的地位不斷地在爭寵斗狠的戰(zhàn)爭中拼殺,在滿是祖上規(guī)矩的環(huán)境中壓抑限制著自己的本心。她的悲劇是舊時代婦女命運的縮影。《妻妾成群》塑造的頌蓮是生活在封建背景下經(jīng)過拼爭,但卻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的犧牲品。而《大紅燈籠高高掛》則著重展現(xiàn)了頌蓮在欲望中的沉淪。但小說和電影都對封建社會的規(guī)矩和女性的卑微地位進行了深刻的挖掘,無數(shù)個頌蓮成為了妻妾成群這一畸形民俗的犧牲品,引人深思。但是,在那樣一種浸潤著角色困惑的社會意識和拘束性靈的文化氛圍中,這種悲劇依然延續(xù)。小說中第二年春天時五太太文竹被娶進了陳府,小說將文竹入府設定在第二年春天是為了與梅珊在冬天的死去相呼應。而電影中只有夏秋冬這幾個季節(jié)并沒有春天則意指在陳府沒有希望,所以無所謂復蘇重生的春天。文竹的入府是一種典型的無動于衷的自然主義形態(tài)的表現(xiàn),使作品對封建民族文化的批判由此得到了進一步深化。③□
參考文獻
①李妙晴,《改編電影的多模態(tài)話語分析——以〈大紅燈籠高高掛〉為例》[J].《電影文學》,2007(15)
②郭穎杰,《〈妻妾成群〉:欲望和生命的悲情演繹》[J].《樂山師范學院學報》,2007(7)
③柯曉蘭,《電影改編:如何在鐐銬中舞蹈——以大紅燈籠高高掛對妻妾成群的改編為例》[J].《四川文理學院學報 (社會科學版)》,2008(1)
(作者單位:陜西師范大學)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