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吾爾族)艾貝保·熱合曼
西部頭題·雙語散文曲阜雜憶
(維吾爾族)艾貝?!岷下?/p>
一
1977年國家恢復高考,成就了我夢寐以求的大學理想,一張來自于孔子故里的入學通知書,讓我平生第一次千里迢迢出遠門,與曲阜結(jié)下不解之緣,從此改變我的命運。
記得通知書是父親從村上帶回來的。因為填報志愿根本沒有山東學校,看到“曲阜師范學院”這個落款,我既高興又納悶。喜的是終于金榜題名,破天荒成了村上第一個大學生;不解的是通知書緣何來自曲阜,而不是北京或者其他地方。說實話,除去新疆和西北幾所大學,我所看好的是中央民族學院,都說那里是培養(yǎng)民族干部的搖籃,再說我當時還真在志愿填報欄里看到“干部培訓班”這樣的字眼,于是滿懷期望就填報了。然而我最終與中央民族學院無緣,倒是時隔二十五年后,兒子實現(xiàn)了我的初衷,一舉考取中央民族大學。后來他還順利通過研究生考試,成為該校的一名碩士。而我之所以被曲阜師范學院錄取,據(jù)說學校和新疆有委培師資協(xié)議。從新疆教師短缺的實際考慮,一次委培三十名大學生,其中我們中文系就有十名。
不管怎么說,畢竟是內(nèi)地一所大學,我們?nèi)移錁啡谌?,街坊鄰居也感到臉上有光,登門祝賀。然而說來說去,大家就是搞不明白曲阜到底在什么地方。我找出地理老師借給我的中國地圖冊,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手指著“曲阜”那個小圓點,告訴他們:“看,就在這里!”“唉呀,原來是芝麻大的一點地方??!”實際上他們大都沒有看出個究竟。直到有人突然提醒說,就是“批林批孔”的那個孔老二的老家時,人們才如夢初醒,拍著腦門說:“真主啊,原來你要去那么遠的地方!”然后看看我,又搖搖頭,意思是去那么遠的地方,能行么?
從地圖冊上判斷,曲阜應該是一個縣,而學校就在附近。這一點從入學通知書上也能體現(xiàn),通知書上說,坐火車要在兗州站下車,再轉(zhuǎn)乘班車到達。其中這個“兗”字讓我傻了眼,根本不認識,最后查了字典,才知道念“yǎn"。兗州即古代九州之一,位居魯西南,被譽為“九省通衢,齊魯咽喉”,京滬鐵路由此經(jīng)過。
當時對我來說,有兩大難題:一個是蚊帳,一個是車票。通知書中除了讓我們自帶行李和糧、布票外,還特意提醒自備蚊帳。蚊帳對我是一個陌生概念,問誰誰說沒見過,而且商店也沒有賣的,即使有或許也買不起。后來村上一個部隊轉(zhuǎn)業(yè)的安徽老鄉(xiāng),聽說此事就一口答應他來解決。原來他在內(nèi)地當兵時,部隊上發(fā)了蚊帳,依舊完好無損。拿到我家一看,這才知道蚊帳就是防備蚊子叮咬用的,于是猜想內(nèi)地不但蚊子多,咬人也肯定厲害。到了學校果真發(fā)現(xiàn)蚊子非同一般,隔著蚊帳照樣叮咬,晚上睡覺好好的,早上爬起來,胳膊臉上都是包。難怪有同學開玩笑說,“曲阜一大怪,蚊子炒盤菜”,足見蚊子有多少。只是別人的蚊帳一律白色,而我的蚊帳是軍綠,倒也顯得別具一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也是當兵出身呢。
和蚊帳相比,車票更讓父母操碎了心。雖說學生可買半價票,只有三十八元錢,但對七十年代末的農(nóng)村來說,這可是數(shù)目不小的一筆錢。何況我家五個孩子,要吃要穿還要上學,一年下來手里根本剩不下幾個錢。找人借,家家如此,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上翻遍了,委實掏不出幾塊錢。父親就裝上入學通知書,領(lǐng)著我進城來到縣委大院,一個辦公室一個辦公室打聽,最后找到一個小二樓,好像是民政局辦公室,掏出入學通知書,說明事由。干事請示局領(lǐng)導,局領(lǐng)導看了鄉(xiāng)村開具的家庭困難證明,批了幾個字,于是我就得到特殊照顧,解決了三十八元車票問題。
如此一來,可以說萬事俱備只等啟程了。父親興高采烈地帶我又來到火車站,買了車票,吃了一碗抓飯,找了一個鞋匠攤,給我的一雙皮靴釘了鞋掌,這才心滿意足地搭車回家。
說起來我的兒女現(xiàn)在都不信,不遠千里去山東上大學,我除了一個麻袋裝著被褥,就是一個小小的破爛紅木箱。木箱還是頭一天晚上我睡在姑媽家,姑媽看我可憐,忍痛割愛送給我的。我外穿一件黑色條絨棉衣,里面是紅色絨衣,如今想起來有點不可思議,簡直連一套換洗的衣服都沒有。特別是那雙黑皮靴,在新疆氣候條件下很適合,到了山東幾近春暖花開,一片雪花都看不見,加之又釘了一圈鞋掌,走路咔嚓咔嚓響,弄得“回頭率”很高。我就不好意思,受了束縛般開始躡手躡腳,堅持了幾天實在難受,就偷偷去了曲阜縣城,買了一雙便宜球鞋,算是解脫。
二
曲阜師范學院在兗州以東,距離曲阜縣城不足一公里路程,站在校園就能看見曲阜酒廠高聳的煙囪。校園四周都是磚砌的圍墻,一次和班里幾個同學飯后散步,繞圍墻走了整整一圈,小道坑坑洼洼,走路高一腳,低一腳,不但渾身出了不少汗,也被四處亂竄的農(nóng)家狗嚇得夠嗆。周邊幾乎全是莊稼地,除去小麥,還有玉米、高粱、谷子和紅薯等??拷h城的路邊,種了不少蔬菜,西紅柿個兒很大,顏色紅黃兼有。還有紅心蘿卜,葉子長,味道脆,洗洗拿到城里去賣,一個個用刀切成條狀,尤其討大姑娘、小媳婦的喜愛,一邊走路聊天,一邊嘎嘣嘎嘣嚼著蘿卜。我一直沒有習慣吃蘿卜,倒是對烤地瓜有了好感。特別是到了冬天,雖不見下雪,天卻出奇得冷,看到爐膛紅紅的烤地瓜爐子,不由得湊上去烤烤手,順便買一個熱乎乎的地瓜,手捂熱了,肚子也填飽了。過了三十年再去曲阜,所到之處都發(fā)生了巨大變化,盡顯曲阜這個古老而又充滿現(xiàn)代氣息的城市風尚,唯一不變的,就是烤地瓜和紅心蘿卜。
小縣城,大郊區(qū),在曲阜體現(xiàn)得比較充分。向北去最大的城市是泰安,向東則是泗水,其間都是村落和田野。從春到秋,人們都在地里忙,幾乎沒有閑著。學校以南,有條南河,到了冬天河床干涸,四周長滿樹木和雜草,細細的沙粒金黃一片。我們時常經(jīng)過村莊去南河散心,說是散心,其實就是買些糖果和餅干之類的打打牙祭,當然大抵都是帶薪上學的幾個同學掏腰包。往西走,有學校的農(nóng)場,看上去就是一個生產(chǎn)大隊。有一年摘棉花,在農(nóng)場住了些日子。房子很簡陋,地卻不少,棉花長得半腰高,稈子很粗,葉子很大,棉桃自然也不少。站在棉花地里,渾身被扎得癢癢,一天下來,腰酸腿痛,渾身無力。因為得吃清真餐,我們幾個人就自己動手做飯,一不小心,削土豆皮刀割破了我的手指,流血不止,趕緊到農(nóng)場醫(yī)務(wù)室包扎。直到今天,我的右手無名指還留有疤痕。
我們也幫助附近村隊割過小麥,我記得家鄉(xiāng)當年十月份種冬小麥,到了來年七月十日左右夏收,而那些靠近山區(qū)的地方,到了八月份才割麥子。新疆的鐮刀把子短,刀刃長,像個大大的彎月,一鐮刀下去就是齊刷刷一大片。而曲阜這里的鐮刀恰好相反,把子長,刀刃短,半個月牙一樣。仔細一想,新疆地廣人稀,廣種薄收,麥子一種就是好大一片,鐮刀小了不行。內(nèi)地人多地少,一家攤不了幾分地,講究精耕細作,就像女人繡花似的,塊塊田地侍弄得跟棋盤一樣,整齊劃一,井然有序,用小鐮刀收割更適合一些?!扒f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這是農(nóng)諺,更是真理。不過這個肥不是化肥,是指有機肥,來源于動物和植物,不但促進莊稼成長,對保護土壤也很有利。經(jīng)??吹嚼S車的農(nóng)民,進進出出于校園,把廁所清理得干干凈凈。
當時曲阜師范校園離馬路還有一段距離,大理石砌成的門柱子,上面是舒同先生題寫的校名,古樸,拙雅,行家一看都說大手筆。進了校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幢高大的白色綜合辦公樓,也是學院最高建筑。門前是挺拔的松樹,郁郁蔥蔥,樹冠若傘。當時學校建筑不算多,分辦公、教學、住宿和后勤幾個片區(qū),除去辦公大樓,新蓋了一棟學生宿舍樓,和我們的舊宿舍斜對著,后面是單身教工宿舍小二樓。我們住的是舊宿舍樓,也是小二層,東邊住男生,西邊住女生,中間隔一個運動場。我們的宿舍樓緊挨著學校食堂,大的是漢餐,小的是清真餐。清真食堂窗戶對著馬路,打上飯菜去旁邊的小飯廳就餐。我們少數(shù)民族學生額外有兩塊錢生活補助。早飯一般糊糊、饅頭和咸菜,中午米飯炒菜,晚飯饅頭稀飯。到了星期天就變成兩頓飯,要么包子,要么餃子。包子個兒大,好飯量吃三個到頭,餡兒是白菜和紅薯粉條,剛開始不習慣,時間長了就適應了。餃子定量賣,大師傅用笊籬從鍋里將餃子撈出來,一五一十數(shù)著放入飯盆,一點都不馬虎。
我們在老家早晨吃“烏瑪什”,也就是面糊糊,不過稠而內(nèi)涵豐富,有肉也有土豆之類的配料,而對清湯寡水的稀糊糊,一點都不接受。看著別人一盆一盆吸溜著稀糊糊,我就覺得好生奇怪。沒想到幾十年以后,我卻鐘情于稀糊糊,隔三岔五必喝無疑,不然就感到渾身不舒服。還有就是大蔥蘸醬,一日三餐,從不離口。山東出大蔥,一根根長若臂膀,味道很辛辣,蘸醬就饅頭或者煎餅,成了一大地方特色。說到煎餅,我還真覺得其制作過程是一門藝術(shù),先用勺子將面糊倒入平底鍋中,然后傾斜鍋子規(guī)律旋轉(zhuǎn),使面糊通過推子均勻攤開。待煎餅成型凝固,再小心翼翼從邊緣鏟起,使煎餅和煎鍋分離。當煎餅表面白色面糊,呈現(xiàn)出淺黃顏色,用筷子或鏟子將煎餅翻面,過一會兒折疊為寬條狀,成為一道美食。去年和妻子登泰山,遇上攤煎餅的,我就指給妻子看,她說很像新疆做粉塊子的,于是站在旁邊留影紀念。
說到學生生活,我不能不提到張哲瑞同學。他也來自新疆,和我住一間宿舍,因為單身且?guī)?,改善伙食的機會就相對比較多。平時也就罷了,到了寒假,因為假期短,我回不了家,張哲瑞就招呼我到校門口,先買煤油,再買雞蛋、掛面和西紅柿,然后回到宿舍,點爐子,煮掛面,湯湯水水,有雞蛋,有面條,吃飽肚子不想家,渾身舒暢。
每到星期天,校園門口都有附近老鄉(xiāng)做買賣,我們這些窮學生,看熱鬧的時候多,買東西的幾率小。山東出花生,曲阜也不少,我就迷上了那種香中帶咸的剝了殼的炒花生,多了買不起,一次買上兩毛錢的,裝在衣兜里,走幾步,嘴里撂一粒,嚼起來香香的,咸咸的?;蛟S當時留下的印象特別深,直到現(xiàn)在我還喜歡吃花生,只是不再有當年的味道。
三
宿舍、教室和食堂,這是一個鐵三角,周而復始循環(huán)往來。特別是教室,那是我們四年寒窗留下最多記憶的地方。中文系教室是一排平房,呈灰色,和同樣是灰色的中文、政教系樓房正對著,中間幾棵高大的梧桐樹,遮天蔽日,一片綠蔭。教室后面就是梨樹和果樹,春暖花開之際,萬花盛開,香氣撲鼻。隔著樹林,就能看見化學系和外語系大樓,風一吹,能聽到朗朗誦讀英語單詞的聲音。在通往打水房和籃球場的路上,需經(jīng)過兩排梧桐樹走廊,下面是寬闊的瀝青路,上面是樹枝交匯的綠色“拱頂”,有時夏天學校開大會,索性把會場移至這里,樹影婆娑,清涼無比。
春天學校玉蘭花開,冰清玉潔,成了許多女生拍照留念的絕佳去處。還有金黃一片的迎春花,人見人愛。到了夏天,一棵棵核桃樹,結(jié)滿了大大小小的核桃,一不留神,從頭頂?shù)粝聛硪粌蓚€綠色核桃,乒乓球一樣滴溜溜滾向遠處。宿舍后面的石榴花也開了,火紅火紅的,像一個個紅燈籠,掛在樹上。最轟動的是知了的叫聲,仿佛一夜之間全部蘇醒,一起亮開嗓子,吱——吱——叫聲一片,吵得人連午覺都睡不成。圖書館前面,還有一片小竹林,挺直修長,一如美女,亭亭玉立,婀娜多姿。我經(jīng)過此地,都不由自主稍事停留,不知怎么就聯(lián)想到魏晉時代竹林七賢,也想肆意酣暢,大發(fā)詩興,可惜天生愚笨,缺少靈感,最終也就傻乎乎站站而已,從未成就過一首竹林詩。
回想起上課的日子,自然忘不了一個個教師熟悉的身影。實際上我接觸的第一個老師,還是在正式上課之前,他就是教文藝理論的楊老師。那是一堂講座,時間是在新生報到期間,或許是為了檢驗我們幾個少數(shù)民族學生的漢語能力,學校安排我們參加,并要求做好筆記。也就在此時,一本名曰《破與立》的???,送到了我們手里,刊名題字是毛體,遒勁有力,赫然醒目。一問才知道,這是發(fā)表理論成果的園地,作者大都是學校的名師和教授。后來或許感覺時代痕跡太明顯,刊物易名《齊魯學刊》,不但刊載包括王閣森教授、張明院長、劉乃昌先生的學術(shù)大作,同時也發(fā)學生評論。
第一次坐在大學課堂,親耳聆聽楊老師的學術(shù)報告,我全神貫注,生怕遺漏一個關(guān)鍵性詞語。眼睛盯著黑板,耳朵聽著老師講座,手則不停地記錄,一堂課下來,身上都在冒汗。課間休息,楊老師來到我的面前,先是問我思路能否跟上趟,接著又看了我做的筆記,隨后一笑說:“沒問題!”從此我堅定了學習的信心。
楊老師是南方人,瘦削的身體,濃密的頭發(fā),脖子上圍一條圍巾,怎么看怎么像柔石筆下的肖澗秋。楊老師語速快,板書也快,如龍飛鳳舞,行云流水,深深印在我的腦海。
魏紹馨老師教我們現(xiàn)代文學史,從五四新文學運動講到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fā)表,時間跨度大,涉及到的人物也多,包括許多影響和帶動中國現(xiàn)代文學發(fā)展的代表性作家和詩人。比如魯迅的文化旗手的地位是如何建立起來的,其深遠影響如何估量,郭沫若的《女神》到底發(fā)揮了怎樣的歷史作用,茅盾從文學大師到文學掌舵人,靠的是個人魅力,還是非凡的功勛,凡此種種。魏老師最終成為著名教授,享受政府特殊津貼,她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思潮史》、《魯迅早期思想研究》等學術(shù)專著,史料翔實,論據(jù)充分,觀點新穎,成為研究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扛鼎之作。
劉乃昌老師1959年畢業(yè)于杭州大學古典文學研究班,致力于古典文學教學和研究,尤其是宋代文學研究,造詣很深,名聲很大。劉乃昌老師教我們古典文學,白皙的面孔,斯文的語氣,戴一頂帽子、一副眼鏡,走路四平八穩(wěn),說話不緊不慢。他講辛棄疾或者蘇軾,根本不用看講稿,爛熟于心,而且由表及里、由淺入深。時代背景交代清楚不說,人物內(nèi)心活動更是一點都不放過,仿佛是在剝一根蔥,一層一層,深入內(nèi)心,不愧為一代名師。
外國文學課很有意思。講了作家,就要講作品,一講作品就相當于看了一部外國電影,不用買票,還給人留下想象的空間。托爾斯泰、巴爾扎克、海明威和泰戈爾等作家,都是我在外國文學課上了解并喜歡上的。授課老師很有特點,記得那個南方老師多次重申,他的普通話說得不好。他說起俄語,總是帶著長長的尾音,特別是講到普希金的《致恰達耶夫》,“恰達”兩個字拖得很長,聲調(diào)也很高,唱歌一樣,而“耶夫”兩個字,不但連得很緊,聲調(diào)也一下子降下來了,讓人一直忘不了。
張明院長是唯一坐著講課并抽煙的老師。他教哲學,花白的頭發(fā),濃濃的膠東腔,一邊講,一邊輔之以手勢。思維和存在,物質(zhì)和意識,到底誰是第一性,誰是第二性,很抽象,也很難懂,就像雞在先還是蛋在先,一時得不出答案。張明老師進了教室,先把香煙茶杯放在講桌上,講一會兒課,抽一根煙,講一會兒課,再喝一杯茶,程序很嚴謹,也很有規(guī)律。
說真的,曲阜現(xiàn)在變化很大,母校不但由“曲阜師范學院”更名為“曲阜師范大學”,牌子大了,校園也擴張了,甚至還在美麗的海濱城市日照建立了一所分校。原先的曲阜縣成了曲阜市,雖說只是一字之改,其內(nèi)涵卻是截然不同。曲阜完全變成了一個對外開放的旅游城市,高速公路、鐵路和機場,形成立體交叉式交通大動脈,一下縮短了和周邊城市的距離。而且泰山、曲阜已經(jīng)成為一條黃金旅游線路,朝去夕歸,方便快捷。關(guān)鍵是孔府、孔廟、孔林等古跡,這么多年來依然保護得非常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