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雖然語言本身沒有性別的不同,但在實際運用中,男性和女性在詞匯的使用上卻具有明顯的差異性。本文將對 “人家”自稱中的性別使用差異及其產生的原因進行簡單分析。
關鍵詞:“人家”;自稱;性別差異
語言是人類重要的交際工具,具有社會性。在語言使用過程中,往往會因社會地位、職業(yè)、年齡等方面的不同,在詞匯的選擇上存在某些差異。其中,性別就是語言使用差異的因素之一。本文旨在從代詞“人家”自稱用法的角度來分析男性和女性在交際過程中語言使用的差異,并從“人家”自稱用法的交際功能出發(fā),結合社會文化因素,尋求其形成性別使用差異的原因。
一、代詞“人家”概說
“人家”是一個比較特殊的代詞。它所指代的對象會隨著語境的變化而變化。呂叔湘指出,在早期,“人家”的用法相當于“人”或“別人”,是泛指。中古以后,“人家”從泛指變?yōu)閷V?,大致等于“他”。有時,“人家”也可指自己,相當于第一人稱代詞“我”,屬于自指[1]。
如:
(1)在談到文化建設方面的問題時,周恩來說:“我們出國訪問,參觀過人家的蠟象館、服裝博物館?!保?沈從文《沈從文自傳》)
(2)張兆和收到信后,似乎漫不經心地對自己說:“你的信我收到了,想來你就來吧。”他在心里自問:我為什么那么傻?為什么人家對我那么冷淡,我反而熱情到不成樣子?(同上)
(3)蘇小姐瞪眼道:“人家可憐,沒有你這樣運氣呀!你得福不知,只管取笑人家,我不喜歡你這樣?!保ㄥX鐘書《圍城》)
例(1)中的“人家”指說話人和聽話人以外的人,和“中國”相對,指 “別國”。 例(2)中的“人家”是專指,句中專指“張兆和”。例( 3 )中的“人家”就是指說話人自己,相當于“我”,用作第一人稱。
二、“人家”自稱的使用情況
筆者通過對語料庫中“人家”一詞的檢索,發(fā)現(xiàn) “人家”自稱的使用者多見于女性,男性卻很少見。如:
(4)羅霞說: “還生人家的氣呀? 對不起了。我道歉還不行嗎? ”(池莉《午夜起舞》 )
(5)“瞧你那點勁兒!叫你運動你不運動,干這點事都嫌累。人家那不是椎間盤不好嗎,讓你踩那是對你的信任!(六六《蝸居》)
(6)海藻撅嘴說:“人家都點豆?jié){了,哥哥你能不能換一個?(同上)
(7)襲人道:“人家牽腸掛肚的等著,你且高樂去,也不打發(fā)人來給個信兒 。”(曹雪芹《紅樓夢》)
(8)玳珍坐了下來,嘟囔道:“害人家剝了一早上,便宜他享現(xiàn)成的!”(張愛玲《金鎖記》)
例 ( 4) - ( 8)中都是女性用“人家”指 “自己”。其中(4)(5)(6)具有明顯的撒嬌,俏皮色彩。(7)表示親昵。而(8)則有埋怨和不滿的語氣。值得注意的是,在語料搜集中發(fā)現(xiàn),如果說話者為男性, 則一般會直接用“我”, 而很少用“人家”來稱呼自己。如:
(9)季澤先是愣住了,隨后就立起來道:“我走。我走就是了。你不怕人,我還怕人呢?!保ā督疰i記》)
(10)祁老人先提出實際的問題:“這兩天我很惦記著你!咱們是老鄰居,老朋友了,不準說客氣話,你有糧食沒有。沒有,告訴我一聲!”(老舍《四世同堂》)
例(8)和(9)都帶有明顯埋怨和怒氣的色彩,但例(9)中直接用“我”是典型的男性表達風格。例(7)和(10)中,都表示擔憂和關心,前者用“人家”后者用“我”,雖然在語義上沒有差別,但在情感上前者往往更能形象表達出親昵色彩。上述例子中,如果說話者為女性,那么將“我”換做“人家”也未嘗不可,但如果說話者為男性,就顯得有些“娘娘腔”了。
三、“人家”自稱使用性別差異存在的原因
1.交際功能
“人家”自稱在交際過程中可以拉近雙方的距離,通常使用“人家”自稱的一方,往往有自認弱勢的含義。如:例(4)羅霞用“人家”拉近了與男朋友的距離,希望得到男朋友的憐愛,有撒嬌的色彩。例(7)襲人用“人家”既訴說了委屈,同時也表現(xiàn)出了自己的嬌弱無助。例(8)中,玳珍以“人家”自稱表達不滿,與其說氣惱,不如說嬌嗔更為貼切。
可見說話人在使用“人家”自稱時帶有希望聽話人給予自己憐愛、同情等交際目的,同時也更符合女性細膩、溫柔、嬌弱的特點。而男性在交際過程中更喜歡簡單,直接,所以一般不會使用“人家”自稱以博取對方的憐愛和同情。
2.社會文化因素
在中國幾千年的封建社會中,男性始終占主導地位,女性則處于從屬地位。在父系社會中,形成了“男尊女卑”,“三從四德”等一系列貶低,壓制女性的價值觀念。男性的社會地位往往高于女性,在交際過程中, 男性的優(yōu)越感會不自覺的表現(xiàn)出來。一般情況下,用“人家”指“我”時是說話者以對方為主體,也就是說,說話者這時把自己置于次要地位,所以男性幾乎不用“人家”來稱呼自己[2]。
四、小結
綜上所述,“人家”自稱的使用者多為女性,而男性使用頻率極低,這種性別差異產生的原因和人的心理、社會地位等有密切的關系,雖然在當代,女性地位有了很大提高,不再是男性的附屬,但從語言發(fā)展過程的角度來說,“人家”自稱以女性為主還將持續(xù)很長一段時間。
參考文獻:
[1]閆亞平(2007),人際功能與“人家”所指的擴張,《語言教育與研究》第二期。
[2]趙蓉暉 2003 《語言與性別—— 口語的社會語言學研究》,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作者簡介:劉冬雪(1991—),女,漢族,黑龍江人,河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漢語國際教育專業(yè)本科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