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才讓塔

（蘭州大學西北少數(shù)民族研究中心　甘肅蘭州　730030）

民國時期拉卜楞研究集成《甘南史料叢編·拉卜楞部分》及其學術價值

楊才讓塔

（蘭州大學西北少數(shù)民族研究中心甘肅蘭州730030）

《甘南史料叢編》是甘南州志編輯部編纂的一本研究民國時期拉卜楞地方的文獻集成。據(jù)此，以《甘南史料叢編》中的拉卜楞部分為例，就其中研究內容與角度進行概述，并簡要分析此文獻資料的價值。

甘南；拉卜楞；拉卜楞寺；藏區(qū)社會

《甘南史料叢編·拉卜楞部分》（以下簡稱為《拉卜楞史料叢編》）是甘南州志編輯部編纂成書的一本研究民國時期拉卜楞社會、宗教、文化、經濟等方面的文獻集成。自1992年《拉卜楞史料叢編》印制面世以來，為學術界研究拉卜楞地區(qū)經濟、政治、宗教、民俗文化等提供了豐富的資料，成為研究拉卜楞文化圈必備的書目之一。書中收錄的論文資料均為研究拉卜楞文化圈的重要文獻，為后人更進一步認識和研究拉卜楞寺以及拉卜楞社會文化奠定了基礎?！独防闶妨蠀簿帯返木幾朊媸?，為拉卜楞的研究提升了品位，也是甘南修志史和學術界的一大盛事。以下試以《拉卜楞史料叢編》中拉卜楞部分為例，就其中研究內容與角度進行概述，并簡要分析此文獻資料的價值。

一、《拉卜楞史料叢編》的篇章述略

《拉卜楞史料叢編》文獻集成共計三十余萬字，共有6個部分，即“拉卜楞《方志專號》”、“拉卜楞特輯”、“夏河縣志略（殘卷）、“甘肅省夏河縣志略”、“拉卜楞志略（殘卷）”及“甘肅省夏河藏民調查記”?，F(xiàn)將6個部分的內容作以簡要介紹。

（一）《拉卜楞<方志專號>》

《拉卜楞<方志專號>》中包括序言共收集了12位作者的15篇文章。這些文章源自《新西北月刊》1936年版。

《序言》為張其昀所作，作者交代了前往拉卜楞考察的時間以及見聞，并表明“凡欲親見草原之環(huán)境，游牧之生活，漢藏之互市，宗教之都會，此地實為一精良之標本?！盵1](P1)又說“是其在西北之地位，又非東南天目天臺諸名山所可比”[1](P2)，足見夏河拉卜楞的重要地位。同時點明了編纂《拉卜楞<方志專號>》的用意，“其有當于方志學之新趨勢否，而其所載事實，有足為言開發(fā)西陲復興民族者涓埃之助否。”[1](P2)

《甘肅省夏河縣志略》為張其昀所寫。其中從地位、地形、水系、氣候、生物、民族、農業(yè)、林業(yè)、畜牧、礦產、商業(yè)、交通、政治、宗教、歷史等15個類別，結合調查、以史為鑒闡述了夏河縣的各類情況。因當時的條件，足以看出作者敏銳的眼光和非同一般的學術造詣，但美中不足的是并未單列文化，與現(xiàn)代學科常規(guī)分類及排序不同的是將歷史列為最后一個部分，似有顛倒的感覺。

《夏河縣拉卜楞附近之地文》為林文英所寫。文章從地位、地質、地形、地文史、地利等5個方面用歷史地理學和地質學分析了拉卜楞的地質問題，這是從歷史地理學方面研究拉卜楞的奠基之作。

《拉卜楞設置之經過》系時任夏河縣縣長鄧隆所作。文中闡述了夏河自周秦以來設置沿革，并點明了夏河縣地理位置以及開發(fā)的重要性。

《拉卜楞之印象》系顧謙吉游走拉卜楞的體會之作，實為散文，但文中述及了夏河的設置、地理位置、進發(fā)拉卜楞的路線行程、拉卜楞寺及嘉木樣呼圖克圖、藏蒙信眾的生活習俗。指出“舉國之人，知蒙古，知西藏，而知甘南為藏族聚居者鮮，知拉卜楞為甘青川康邊藏族信仰之中心者更鮮?！盵2](P38)首次將拉卜楞定位為甘青川康邊藏族信仰之中心。

《拉章扎西溪概況》系格桑澤仁所作，他也是民國時期研究拉卜楞的為數(shù)不多的藏族學者之一。文章從名辭釋異、拉章之組織、扎西溪之分科、扎西溪寺之組織、扎西溪寺之僧眾、扎西溪寺活佛、扎西溪寺院之經濟狀況、嘉樣協(xié)巴五世史略以及與扎西溪寺有關的其他方面進行了研究。不僅對“拉章（bla-brang）”、“扎西溪（bkra-shis-vkhyil）”、“嘉木樣（vjam-dbyangs）”三個名辭作了詳細的解釋，而且對拉章、扎西溪寺組織以及寺院活佛、寺主歷輩嘉木樣的研究也是頗為細致的，是當今認識和研究拉卜楞寺可靠的參考資料。

《拉卜楞寺院之建筑》系任美鍔和李玉林合作。文中重點論述了拉卜楞寺各殿堂所選用的建筑材料，以及寺院房屋種類及其特色。此文是民國時期研究拉卜楞寺建筑的開篇之作。

《拉卜楞之農業(yè)》系任承憲所作。文章從戶口與農戶、面積與耕地、氣候與農業(yè)、農產、糧食供給及其運輸、拉卜楞將來之農墾希望等方面闡述了拉卜楞農業(yè)狀況。指出夏河縣“惟以藏民日漸漢化，多棄牧而就農耕，故東至土門關，南至買霧，西至拉卜楞附近，阡陌相連，已有不少農業(yè)區(qū)域矣?！盵3](P61)在談到耕地開發(fā)時又指出“拉卜楞尚有可耕而未種之地五四二〇二五畝，須與寺院劃定墾區(qū)，任民耕種，始有富庶之望?！盵3](P67)從現(xiàn)階段看，此文在當時就肯定了拉卜楞地區(qū)發(fā)展農業(yè)的前景，與實際稍有不符。

《拉卜楞之森林》系周映昌所作。文章從森林境界、森林狀況、蓄積估計、林木種類及用途、森林保護與利用狀況、今后之設施等方面對拉卜楞地區(qū)林業(yè)做了詳細的闡述。作者認為拉卜楞林木“實有衰微之勢”，“皆由采伐不當及過度所致，長此以往，必至成為空山”，“按此種森林，直接供給木材，間接保障野性，而亦為黃河支流之水源林，其對于該地經濟、民生、建設等等，裨益實非淺鮮?！盵4](P73)這是一種超前的環(huán)境保護意識。

《拉卜楞之畜牧》系張元彬所作。文章從牧地范圍、牧民分布、牲畜種類、牲畜管理、畜產及交易等方面論述了拉卜楞地區(qū)的畜牧業(yè)狀況，為后人研究拉卜楞畜牧業(yè)留下了寶貴的資料。

《拉卜楞之商務》系丁明德所作。文章認為“吾人欲發(fā)展西北，則對中藏文化融會中心之拉卜楞之商務情況，自不可忽視?！盵5](P85)通過分析由拉卜楞每年主要貨物輸入和輸出額得出“拉卜楞雖云地處僻徼，而在商業(yè)上確為牧地貨物輸出之集合地，又是腹地貨物輸入之分散地?！盵5](P88)點明了拉卜楞的商業(yè)地位。

《西陲佛教現(xiàn)象》系格桑澤仁所作。文章簡要論述了西陲佛教的緣起及派別、各教派在西陲及國內外分布、各教派的中心寺院、佛教之職名號以及活佛的產生過程等。論述較為粗淺，疑為當時教授內地來訪者的筆記。

《拉卜楞之經藏》系鄧隆所作。文章指出“拉卜楞寺所藏經典，約為三類：一印度傳來經藏，二藏中古德著述，三本寺高僧著述。”[6](P98)從文獻來源上做了分類并列舉了各扎倉日常學習的經典。

《黃河南親王史略》系段綬滋所作。文章主要論述了黃河南親王的世系以及親王和拉卜楞寺寺主嘉木樣活佛的關系。作者所列親王世系列表和親王旗組織列表是當今研究黃河南親王珍貴的資料。

《拉卜楞寺喇嘛之日常生活》系張元彬所作。作者論述了拉卜楞寺僧人的飲食、起居、服飾以及參加宗教活動等情況，對寺院宗教活動也做了記述，實為當時拉卜楞寺僧人生活狀況的真實寫照。

（二）《拉卜楞特輯》

《拉卜楞特輯》中共收集了11位作者的12篇文章。這些文章源自《新西北月刊》1941年1-2期合刊。

《拉卜楞一瞥》系高一涵所作。文中交代了拉卜楞的建制和地理位置，并就拉卜楞寺和河南蒙旗親王的關系作了交代，進而闡述了拉卜楞寺的規(guī)模和教區(qū)，作者也明確指出：“塔爾寺僅管宗教，不管政治；而拉卜楞寺則一向在宗教勢力之外，兼有政治勢力。”[7](P121)

《拉卜楞寺概況》系李安宅所作。文中記述了拉卜楞寺及藏傳佛教簡史、拉卜楞寺六大學院的制度和拉卜楞寺的法會。此文留存了拉卜楞寺直屬村社部落的名稱、地望、族別、人口、學經內容、學習次第、方法和課程及寺院管轄體制等重要材料。是從人類學角度留給后人的寶貴資料。

《拉卜楞寺公開大會》系李安宅所作。文中詳細介紹了拉卜楞寺一年當中的七次重大法會，即正月祈禱大會、二月祭會、三月舞會、四月齋會、七月說法大會、九月禳災舞、十月宗喀巴逝世紀念，并記述了被稱為“尼爾多禾”的冬至和夏至兩個節(jié)日的相關情況。

《拉卜楞民族史話》系葛赤峰所作。文章概述了自古迄今拉卜楞地區(qū)的民族構成。拉卜楞古為西羌地，拉卜楞一帶，金代屬于積石州。晉代，滿族之吐谷渾曾居是地達三百余年之久，嗣塞外度隴山而居拉卜楞一帶。東晉以后，五胡十六國時代，氐族之后涼及鮮卑族之南涼，似均曾盤踞拉卜楞一帶。唐代以后，拉卜楞舞臺上之主角，已由滿族之吐谷渾易為藏族之吐蕃矣。吐蕃之進破吐谷渾以及氐羌。自此而后，吐蕃日強，甘青康藏及云南陜西四川之一部，均入吐蕃掌握。宋代，漢族之宋以及滿族之金之兵力，均曾到達拉卜楞一帶，按拉卜楞歷史上即屬于河州，若北魏與唐，均屬河州，元屬河州路，明屬河州衛(wèi)金兵占領河州后，曾在此設積石州，拉卜楞即屬于積石州。明初，漢族之勢力，一度又遠逾拉卜楞而西。蒙古民族之大舉侵入青海并到達拉卜楞一帶。在清代，清世祖順治元年，額魯特顧實汗興，建青海蒙古，其后青海所編和碩特二十一旗，其中十九旗為顧實汗之后裔，拉卜楞一帶和碩特前首旗即為顧實汗第五子伊勒都齊之后。拉卜楞自乾隆二十七年以后，即隸于循化廳也。民國十六年，夏河割歸甘肅省。這是研究拉卜楞地方民族史的有用的參考資料。

《拉卜楞設治記》系張丁陽所作。作者時任拉卜楞設治局局長。文章分輿地記、政事記、民風記、財賦記和實業(yè)記五個部分。輿地記中講了沿革、面積、地形、氣候、山川、河流、地土、廟宇、古跡、橋梁、道路和水利等；政事記中講了政績、官署、警察、商會、訴訟、監(jiān)獄、保衛(wèi)和郵電；民風記中記載了戶口、宗教、土官、風俗、婚禮、喪禮、習慣、人物、民情、度用、工資、運輸以及僑民；財賦記中講了機關、稅收和糧賦三個部分；實業(yè)記中講了農業(yè)、商業(yè)、礦業(yè)、林業(yè)、牲畜、墾荒、漁業(yè)、獵業(yè)和物產。雖不甚翔實，但富于歷史文獻價值。

《拉卜楞城區(qū)機關調查報告》系俞湘文所作。文章主要對拉卜楞城區(qū)的機關概況、歷年工作進展之概況、工作進展之困難、職員生活情形、負責人之感想做了調查。經調查指出，所有的機關（除四個未詳其開辦時期外）都是在最近十五年中成立的。所以，在民國十五年以前，夏河縣可說是一個荒涼的區(qū)域；十五年后則是被開墾了的城市，有三十個機關，點明了拉卜楞因寺院的建成而稱為城區(qū)的經過。

《拉卜楞經濟建設芻議》系徐寅初所作。作者根據(jù)夏河縣政府所記載的全縣農戶及占有農田數(shù)量，計算出了夏河縣的面積，并討論經濟建設問題，包括四個方面：農產方面，對各種農作物的面積和產量情況，以及人口數(shù)量做了介紹；畜產方面，介紹了拉卜楞寺所屬牧地和馬牛羊數(shù)量及畜產品；森林方面，介紹了夏河境內的林區(qū)狀況，并認為保林造林，是拉卜楞經濟建設上另一個重要問題；其他物產，有如蕨麻、蘑菇、大黃、秦艽以及數(shù)種礦物。作者主張拉卜楞藏區(qū)的經濟建設應該從工業(yè)建設著手做起，就是要積極發(fā)展四種推動力——交通、資金、技術和組織，利用該區(qū)之現(xiàn)成物資，從事四大事業(yè)——農業(yè)、牧畜、造林及工業(yè)，并須以工業(yè)為經濟建設的出發(fā)和中心事業(yè)，藉以引發(fā)促進其他各種建設事業(yè)。

《拉卜楞交通現(xiàn)狀與今后辟建公路之管見》系洪文瀚所作。作者首先對拉卜楞交通現(xiàn)狀做了交代，主要闡明了從蘭州到拉卜楞，拉卜楞到舊洮州，拉卜楞到松潘，拉卜楞到同仁或循化，拉卜楞到拉薩等的交通現(xiàn)狀。其次規(guī)劃了拉卜楞的公路交通：第一，岷夏路，由岷縣經臨潭而達夏河，全長約240公里。第二，夏循路，由夏河而達青海邊界的業(yè)麻楞溝口，計長480公里，原為洮循路的一段。第三，臨河路，由臨夏至夏河，計長205公里，原為夏循路的一段。最后，論述了興建拉卜楞公路的見解：計劃以拉卜楞為中心的邊區(qū)路網，路面的鋪筑，橋涵式樣的選擇。

《拉卜楞衛(wèi)生漫談》系李叔容所作。文章概述了拉卜楞市民的衛(wèi)生情況。拉卜楞市民共約七千余人，僧俗各半，內部卻包含著藏漢回蒙及少數(shù)滿族的居民，因各民族生活習慣的不同，衛(wèi)生方面亦就不能一概而論。作者希望“極希望聰明的高僧們，能以宗教的力量來改革風俗，這真是一種救苦救難的事業(yè)?！蔽恼陆Y尾附錄部分歸納了常見的幾種病情，最后以207位病人，列表作了病情分類。

《關于藏民的組織和訓練》系李怡星所作。文章指出，對藏族的組織和訓練當有以下步驟：活佛和土司的聯(lián)系、保甲的編制、軍隊的建立、教育的實施和設施。在組織工作上應有的態(tài)度是：尊重藏族現(xiàn)行的政治與社會組織、發(fā)展自治能力、盡量運用當?shù)厝瞬?。在訓練工作上應有的態(tài)度是：革除自大和歧視心理，而以親愛精誠為出發(fā)點，進行聯(lián)系；尊重藏族固有宗教信仰文化風俗習尚；努力消除藏族在政治經濟上現(xiàn)有困難；灌輸國際常識，啟發(fā)民族意志，改變漢藏間的離心力成向心力，以固建國之本；揭露日寇暴行，鞏固民族信念，鼓勵抗戰(zhàn)決心，匯成偉大自發(fā)的抗戰(zhàn)力量以共赴國難。所以，作者亟望政府此后對藏族的組織和訓練能共同研討出一套周密合理的計劃，為開發(fā)邊疆南部服務。

《拉卜楞藏民婦女之梳發(fā)》系于式玉所作。文章中將這種習俗禮儀分三期：第一期，女子在六七歲的時候，就有梳頭的樣式；第二期，女孩子長到十歲以上至十七歲時，梳頭又是一個樣式；第三期尤為隆重，家中長輩均按家庭的經濟條件操辦這個梳妝打扮的喜事。文章記述詳細，有其重要的史料價值。

《藏民的特性》系張家鈺所作。作者認為藏胞的特性是天真、誠實、慷慨、服從。認為藏地里真是發(fā)揚舊道德實行新生活最好的園地，當然也認為當?shù)夭刈逄幱凇案F”、“愚”、“弱”的病痛中，并提出了根治的方法：以勞動生產治“窮”、以讀書求知治“愚”、以組織力量治“弱”。

（三）《夏河縣志略》（殘卷）

《夏河縣志略》（殘卷）系李永瑞于1943年所作?？赡苁怯捎谏⑹У木壒剩凇独防闶妨蠀簿帯分兄皇珍浟说谑牟糠旨纯h政概況，共寫了九個部分。分別為民政，包括戶口保甲、民意機構、普選鄉(xiāng)鎮(zhèn)保長、禁政、警政以及公共廁所和豁免陋規(guī)；財政，包括自治稅捐和公教款產；建設，包括造林、護林、建筑和度政；教育，列舉了21所教育場所；糧政，包括田賦概況、折征代金和歷年來征收之情形；社會，列出了各種團體組織、倡導善良習俗實施情形；合作，包括合作行政、合作組織、合作金融；計政，包括會計制度之確立和歲計與會計；軍法，主要記錄了一些煙犯案件的處理情況。在結論中作者還建設性地提出了將夏河藏語作為安多標準語的設想，以及從地理位置、國防和信仰等方面提出了夏河的重要地位和開發(fā)夏河的重要性。

（四）《甘肅省夏河縣志略》

《甘肅省夏河縣志略》系朱允明于1945年所作，原文載于《現(xiàn)代西北》1945年版。內容主要涉及：夏河縣沿革、疆域、地形、山川、城市、鄉(xiāng)鎮(zhèn)、物產、工業(yè)、人口、田賦、教育、交通、供銷售以及名跡。這部資料實為夏河地區(qū)解放前的真是寫照。

（五）《拉卜楞略志》（殘卷）

《拉卜楞略志》（殘卷）中共收集了李式金和劉克強兩人的7篇文章，源自1942年的《邊政公論》和《邊政通訊》。劉克強的2篇文章篇幅很短，恕不介紹。這里僅將李式金的文章作一簡介。

《拉卜楞之地文志略》分為氣候、地形、山脈與河流三個部分，氣候部分記錄了拉卜楞、保拉寺、歐拉牧地三個地方的氣候情況。地形部分記錄了拉卜楞、草地地形、少年山地、少年河谷、階段地形五種類型的地形。認為拉卜楞全縣草地地形面積最廣，故將來拉卜楞之經濟發(fā)展，亦應以畜牧為著眼點也。山脈與河流部分記錄了拉卜楞之山脈主要有白石山脈、西傾山脈二種，河流主要有大夏河、洮河、黃河。

《拉卜楞之民族》簡要概述了拉卜楞地區(qū)的民族種類，有漢、蒙、回、藏四種。文章分為四個部分：第一部分從源流和部落兩個方面考證了拉卜楞的藏族。第二部分指出蒙族為拉卜楞境內次要之民族，也從源流和部落考證了居住在拉卜楞的蒙古族。第三部分講述了在拉卜楞地區(qū)的回族。第四部分指出拉卜楞純?yōu)椴刈宓貛В瑵h人未曾來此活動，所以人口很少。

《拉卜楞之人口》是作者于民國二十八年赴拉卜楞調查所得材料。作者調查得出：拉卜楞全縣面積約一萬平方公里，人口共為70775人，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為約7人，拉卜楞地區(qū)每戶人口數(shù)目不及5人，境內地高氣寒，除東部三千公尺以下可從事農業(yè)外，余僅能從事畜牧，畜牧生活，不能供給大量之人口也；人民因信仰關系，故不少人出家當喇嘛，不從事生育；衛(wèi)生醫(yī)藥設備落后，人的死亡率高，故增生率不大。

《拉卜楞之農業(yè)》認為，拉卜楞地高氣寒，為一天然牧區(qū)，農耕之價值無甚可言，只近漢人區(qū)域而海拔三千公尺以下之地方，漸棄牧而務農，故東至土門關，南至陌務，西至拉卜楞寺，附近已有農業(yè)且為農牧兼營區(qū)域。海拔高，作物不能生長，生長時期短，無霜期僅120日，雨以夏秋最多，地勢高寒，雨水不定，鮮有干旱之季，土壤受氣候之影響形成一種黑鈣土，亦影響作物收成，所以此地作物都為適宜本地氣候之物，性耐寒耐濕，全縣糧食僅能供半年之用，其余大多來自臨夏者居七成，自臨潭者居三成，交通不便，運輸極為困難，改良優(yōu)種和方法，土地之管理改革，免除稅收，扶助貧困，指導農業(yè)知識并示范種植作物，此乃可行之道。

《拉卜楞之商業(yè)》指出，拉卜楞之商業(yè)與全國各大商埠之比較，其貿易額微不足道，然若就藏地言之，則殊有足多者，蓋拉卜楞為藏民中心，藏民文化為邊區(qū)漢回藏之接觸點，漢回與藏區(qū)自然環(huán)境不同，所需自異，因而貿易興。進而對拉卜楞的輸出貿易，輸入貿易進行了論述。作者認為拉卜楞貿易之特色約可分為下列數(shù)端；以羊毛皮革以換糧食，輸出品主要為羊毛皮革，輸入品主要為糧食，煙茶。商品有單純性，貿易有季節(jié)性，存在轉口貨，行使硬幣。若要增進拉卜楞商業(yè)，作者以為不外下列諸端：發(fā)展拉區(qū)之畜牧事業(yè)；改良拉市與蘭之交通；發(fā)行藏文法幣。

（六）《甘肅省夏河藏民調查記》

《甘肅夏河縣藏民調查記》系馬無忌于1941年所著，重點對夏河縣的藏族群眾作了調查，從沿革、位置、面積、人口、地形、水系、氣候、民族、政治、教育、商業(yè)、宗教、物產、交通、黃河南親王史略、草地糾紛、黑錯保安行政會議、夏河各機關工作之困難等18個方面進行了記述。各個部分記錄得都很詳細，實為研究民國時期拉卜楞藏族社會有用的參考資料。

二、《拉卜楞史料叢編》的學術價值

《拉卜楞史料叢編》信息量很大，是當時對拉卜楞研究的成果集結，作為一部文獻，不僅存貯了有關拉卜楞的知識，傳播了拉卜楞的社會地位，也成了人們認識拉卜楞的重要渠道，同時給人一種審美的享受?，F(xiàn)就其學術價值談點認識。

（一）填補了纂修方志的資料空缺

1956年，全國修志，甘南州也曾組織編寫，可惜只收集到一些資料，并未成書。改革開放以后，全國又陸續(xù)掀起了纂修地方志的熱潮，甘南藏族自治州的各類新志書也隨之產生。阿丁在寫給《拉卜楞史料叢編》的前言中說：“在編修新方志的同時，黨中央、國務院提出了整理古籍的任務。因為方志的歷史資料是中華民族珍貴文化遺產的一部分，它包容著一些地區(qū)的自然、地理、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社會及人物等各方面的資料，其中相當多的內容，并不見諸其他典籍，且因其具有很高的歷史價值和科學價值，所以整理舊志資料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這項工作的開展，也就刻不容緩了。”[8](P1)《拉卜楞史料叢編》是1992年編纂出來的。整個編纂過程中“州志編輯部全體業(yè)務人員歷八年之辛苦，翻閱了省、州、縣大量的檔案，同時，專人摘抄有關舊志、史籍；下鄉(xiāng)采訪，調查輯錄口碑資料，始有了千萬字的積累，雖系東鱗西爪之得，然亦蔚為大觀?！盵8](P2)前言中作者不僅以高度的責任感點明了編纂《拉卜楞史料叢編》的重要意義和價值，同時也很客觀地陳述了編纂這部志書的過程，為后世專修方志奠定了資料基礎。

（二）推動了對拉卜楞寺社會文化地位的研究

拉卜楞寺，始建于公元1709年，一世嘉木樣大師初回安多，就在地方勢力的敦促邀請和廣大信眾的協(xié)助下主持創(chuàng)建了拉卜楞寺大經堂，而后繼續(xù)修建了下續(xù)部學院。之后又有二至五世嘉木樣活佛陸續(xù)修建了時輪、喜金剛、醫(yī)藥和上續(xù)部學院。民國時拉卜楞寺已經形成具有號稱顯密雙修的六大學院、四大賽赤、八大堪布及十八囊欠的格魯派大型寺院。該寺以傳播藏傳佛教格魯派文化為發(fā)展宗旨，在藏區(qū)形成了良好的社會影響?！独防闶妨蠀簿帯分写笥袊藢防闼碌恼{查文章，不僅資料屬實，而且開創(chuàng)了對拉卜楞寺研究的先河。民國時期的拉卜楞寺從創(chuàng)建算起也不過兩百余年，但經過歷輩嘉木樣活佛以及諸多高僧大德的苦心經營，已在藏區(qū)乃至國內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寺院規(guī)模不斷擴大，修行體制不斷完善，人才輩出，教區(qū)不斷擴大以及屬寺不斷增加?！段鞅边h征記》中說“拉卜楞寺呼圖克圖嘉木樣，統(tǒng)治著甘邊、川邊及青海東南部八十八族的藏民，管轄著一百零八個寺院。”張文郁先生在他的《拉卜楞視察記》中以“拉卜楞寺所屬大小寺院名稱、地址調查表”為題列出了129座寺院；同樣在《輔國闡化正覺禪師第五世嘉木樣呼圖克圖紀念集》中也列出了拉卜楞寺的129座屬寺。這就使我們從拉卜楞寺教區(qū)及屬寺的發(fā)展中可以勾勒出一個輪廓非常清晰的“拉卜楞寺文化圈”，即從教區(qū)及屬寺所沿襲的拉卜楞文化特征為基點，從寺院組織、民眾信仰、區(qū)域結構為脈絡，突出拉卜楞文化圈的實體。民國時期，拉卜楞寺被諸多的社會學家所涉獵，正體現(xiàn)了拉卜楞寺特殊的文化地位。

（三）奠定了研究拉卜楞及其周邊社會的資料基礎

地理環(huán)境往往影響人類的宗教禮儀、習俗、節(jié)日及其傳播。宗教又影響著生態(tài)環(huán)境、地域文化、人文景觀、人口分布及遷移、區(qū)域經濟、城市的形成與功能。拉卜楞地區(qū)多深谷高山，自古為“將兵略地”，聞名遐邇的拉卜楞寺藏傳佛教文化獨特、風情濃郁，有“衛(wèi)藏尼巴（第二西藏）”之稱。拉卜楞寺所在的夏河縣轄拉卜楞鎮(zhèn)、王格爾塘鎮(zhèn)、阿木去乎鎮(zhèn)、?？凄l(xiāng)、甘加鄉(xiāng)、達麥鄉(xiāng)、麻當鄉(xiāng)、曲奧鄉(xiāng)、唐尕昂鄉(xiāng)、扎油鄉(xiāng)、博拉鄉(xiāng)、吉倉鄉(xiāng)、牙利吉鄉(xiāng)、科才鄉(xiāng)13個鄉(xiāng)鎮(zhèn)（辦事處）。全縣居住著藏、漢、回、撒拉、東鄉(xiāng)、保安、滿、蒙古、裕固、朝鮮等10多個民族。從地理位置上來講，拉卜楞寺位于夏河縣的半農半牧區(qū)，實為農牧區(qū)交匯地帶，其東北部曲奧、麻當、王格爾塘及達麥鄉(xiāng)為夏河峽谷農區(qū)，其余?？啤⒏始?、阿木去乎、科才、吉倉及扎油等鄉(xiāng)鎮(zhèn)為高山草甸牧區(qū)。拉卜楞寺周邊的青海、四川的部分地區(qū)藏傳佛教寺院密布，高僧學者輩出，宗教氣氛濃厚，民俗獨具特色。寺院周邊有西傾山和白石山兩大山脈。西傾山山脈自青海省河南蒙古族自治縣季卡不如山進入拉卜楞境內。白石山山脈在甘肅臨夏和青海循化之間，主峰達力加山為甘青兩省交界。“這里不僅是西北民族文化孕育地之一，也是藏民族與其他民族政治、經濟、文化交流的重要地帶。由于地理環(huán)境的優(yōu)殊，重鎮(zhèn)拉卜楞，從古至今一直接受著社會政治和宗教勢力的洗禮和影響，在各個不同的歷史時期，都是歷代中原王朝、游牧民族集團、宗教勢力所關注的重地?！盵9](P2)拉卜楞寺所建地方具有神圣性，“這里獨具佛門勝地之十善功德，四方有佛化之異，依山面水，風光明媚，國政七寶，吉祥八徽，畢現(xiàn)眼前?！盵10](P112)澤央（rtse-gzhung）這個地方，象八瓣蓮花和八輻天輪的形狀。澤央之水，右旋而流，富有獨特的吉祥緣起之相，其為佛地自然不乏其例。于是，在‘八澤’之一的夏普茹則（sha-po-ri-rtse）的山腳下，終于興建了寺院。”[10](P118)

拉卜楞境內流傳著佛教、道教、伊斯蘭教、基督教和苯教等多種宗教，也是藏傳佛教諸多流派共存的地方。寧瑪派在夏河拉卜楞的傳播有其牢固的根基和強硬的后盾，最具代表性的當是拉卜楞寺俄化扎倉（sngags-pa-graw-tshang），通常叫王府紅教寺，由四世嘉木樣大師于1887年4月創(chuàng)建。苯教在拉卜楞周圍地區(qū)至今仍然經久不衰，距離拉卜楞寺最近的是建立在甘加作海的苯教寺。明代的“茶馬互市”使得大規(guī)模伊斯蘭教民進入拉卜楞地區(qū)。

這樣一個地理位置極其特殊的地方，在中華民國時更加突顯了邊陲地帶的重要性，大批的內地考察者如約而至，展開了對拉卜楞社會的系統(tǒng)調研，李安宅、于式玉、李式金等更是長期駐足拉卜楞?！霸诿駠迥暌郧埃暮涌h可以說是一個荒涼的區(qū)域；現(xiàn)在則是被開墾了的城市?！盵11](P170)從民國十五年到三十年，夏河縣開辦了包括學校、軍政部無線電臺、邊聞通訊社等三十余家機關。為什么會開辦這些機關，“這是因為一則敵人將我們繁榮的沿海各地侵略了去，使中央對于開發(fā)邊地的任務更感迫切，二來是許多淪陷區(qū)出來的知識分子，西遷者極多，拉卜楞也就添了許多前來開發(fā)邊地的人員了。”[11](P172)由此可以看出，拉卜楞的重要性和開發(fā)邊陲拉卜楞的重要性。民國時期的實地調查報告，涵蓋了拉卜楞政治、經濟、文化藝術、宗教、歷史、社會發(fā)展和民俗風情等諸多領域，為學術界留下了寶貴的資料。

（四）再現(xiàn)了研究邊陲社會的參考資料信息

《拉卜楞史料叢編》中所收集的文章大多來自《新西北月刊》《地理學報》《方志》《現(xiàn)代西北》《邊政公論》和《邊政通訊》。這些都是刊載民國時期研究邊陲社會成果的重要平臺，是一種源文獻。也正是有了這些平臺，使得當時的一些有關邊陲社會的文字資料得以保存下來，為后人留下了一筆寶貴的財富?！独防闶妨蠀簿帯返木幾胝邆儚倪@些刊物上摘抄、謄錄下來有關拉卜楞的史料，正也從側面提供了研究民國時期邊陲社會參考資料的途徑和信息。

《甘南史料叢編拉卜楞部分》初版僅1000冊，加之大部分被甘南州內各縣市文史資料辦、圖書館、檔案館以及時任黨政領導收藏了，所以在社會上流布很少。這也在很大程度上局限了它“以史為鑒”的作用。雖然有些文章很短小，不足以說明問題，有些文章中用了地名、寺院名的別體字，還有些使用了當今意義上的“避諱字”，但并不影響其固有的學術價值，“這些資料仍然是彌足珍貴的，它的資政作用也是顯而易見的?！盵8](P3)諸多的被引用數(shù)據(jù)也告訴人們，這是一部研究民國時期拉卜楞的文獻集成，理應得到學界的關注，對現(xiàn)階段研究拉卜楞仍然有彌足珍貴的學科價值。

[1]張其昀.拉卜楞專號序[A].甘南州志編輯部.甘南史料叢編——拉卜楞部分[C].（內部資料），1992.

[2]顧謙吉.拉卜楞之印象[A].甘南州志編輯部.甘南史料叢編——拉卜楞部分[C].（內部資料），1992.

[3]任承憲.拉卜楞之農業(yè)[A].甘南州志編輯部.甘南史料叢編——拉卜楞部分[C].（內部資料），1992.

[4]周映昌.拉卜楞之森林[A].甘南州志編輯部.甘南史料叢編——拉卜楞部分[C].（內部資料），1992.

[5]丁明德.拉卜楞之商業(yè)[A].甘南州志編輯部.甘南史料叢編——拉卜楞部分[C].（內部資料），1992.

[6]鄧隆.拉卜楞之經藏[A].甘南州志編輯部.甘南史料叢編——拉卜楞部分[C].（內部資料），1992.

[7]高一涵.拉卜楞一瞥[A].甘南州志編輯部.甘南史料叢編——拉卜楞部分[C].（內部資料），1992.

[8]甘南州志編輯部.甘南史料叢編——拉卜楞部分[C].（內部資料），1992.

[9]丹曲.拉卜楞史話[M].北京：民族出版社，1998.

[10]阿芒班智達.拉卜楞寺志[M].蘭州：甘肅民族出版社，1987.

[11]俞湘文.拉卜楞城區(qū)機關調查報告[A].甘南州志編輯部.甘南史料叢編——拉卜楞部分[C].（內部資料），1992.

[責任編輯顧祖成]

[校對夏陽]

K294.2

A

1003-8388（2015）06-0119-07

2015-06-20

楊才讓塔（1980-），男，藏族，甘肅天祝人，現(xiàn)為蘭州大學西北少數(shù)民族研究中心在讀博士研究生，甘肅省藏學研究所助理研究員，《安多研究》副主編，主要研究方向為民族學，藏族民間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