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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源》卷上是偽托之書
——元起善齋抄本《詞源》卷上真?zhèn)慰?/h1>
2015-03-22 07:20劉崇德許超杰
關(guān)鍵詞:詞源抄本刻本

劉崇德,許超杰

(1.河北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河北 保定 071002;2.華東師范大學(xué) 古籍研究所,上海 200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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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曲學(xué)研究

《詞源》卷上是偽托之書
——元起善齋抄本《詞源》卷上真?zhèn)慰?/p>

劉崇德1,許超杰2

(1.河北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河北 保定 071002;2.華東師范大學(xué) 古籍研究所,上海 200241)

通過考察二卷本《詞源》的流傳著錄情況及比對今傳元起善齋抄本《詞源》與《事林廣記》等類書的關(guān)系,認(rèn)為關(guān)于詞曲音樂資料的所謂《詞源》卷上非張炎原書,而是后人通過對《事林廣記》等類書的過錄節(jié)抄,置于張炎《詞源》之上的偽托之作。二卷本《詞源》卷下乃張炎《詞源》原書。

元起善齋抄本;《詞源》卷上;節(jié)錄《事林廣記》;偽托之書

張炎《詞源》是古代詞學(xué)理論的重要著述,元明以來曾被署為《樂府指迷》流行于世。清嘉慶中阮元發(fā)現(xiàn)了元起善齋兩卷抄本《詞源》,此本曾以署為《樂府指迷》之傳世本《詞源》為卷下,多出關(guān)于詞曲音樂樂律的卷上。此后二百余年間,此《詞源》卷上被視做研究詞樂及其理論的最有價值資料,與姜夔《白石道人歌曲》中十七首旁譜,并稱為“張說姜譜”。然而歷來過多的解讀、闡釋并不能掩蓋所謂《詞源》卷上在樂律方面的訛誤及版本上的疑點。我們在多年來的研究及教學(xué)中逐漸發(fā)現(xiàn)此書并非張炎《詞源》原書,而是他人節(jié)錄、摘抄《事林廣記》等類書,又雜以常用律呂理論,附于《詞源》之上的偽托之書。故而有必要揭示其作偽真相而還原張炎《詞源》的本來面目。

一、《詞源》早期流傳著錄情況述略

《詞源》版本可分為包括卷上、卷下之二卷本系統(tǒng)和只包括今傳本之卷下、多以《樂府指迷》為名之單卷本系統(tǒng)。清中期之前,《詞源》多以單卷本行世①《詞源》傳本眾多,關(guān)于其版本系統(tǒng)詳見筆者所撰之《〈詞源〉版本源流考》(未刊稿)。。

葉德輝在《郋園讀書志》卷十六《詞源》跋語中對二卷本版本源流作了簡略的論述,其言曰:

《詞源》二卷……元明以來藏書家均未著錄?!是r纂修《四庫全書》,外間無人采進(jìn)。嘉慶中阮文達(dá)(元)撫浙時,得元人舊抄本影寫進(jìn)呈,語詳《揅經(jīng)室外集》。此秦恩復(fù)嘉慶庚午所刻即其本也。后道光戊子,秦氏得戈順卿載校本,再改元體字付刻。后跋謂前刻鹵莽,幾誤古人,以誤后學(xué),因重付梓人云云。[1]

阮元所采進(jìn)之《四庫未收書》即《宛委別藏》。據(jù)筆者所見,秦恩復(fù)嘉慶刻本為目前所知最早的《詞源》二卷刻本,此前則只有抄本行世。

秦恩復(fù)嘉慶十五年跋語言道:“《詞源》二卷,上卷研究聲律,探本窮微;下卷自音譜至雜論十五篇,附以楊守齋《作詞五要》,計十有六目。元明收藏家均未著錄?!盵2]75所謂“元明收藏家均未著錄”之言,就筆者目力所及,尚不屬夸張,元明書目之中確未見有著錄者,其較早在書目中著錄二卷本《詞源》者蓋有以下五家(表1)。

表1 著錄二卷本《詞源》者

以《樂府指迷》名單卷本《詞源》者,當(dāng)以《寶顏堂叢書》為最早?!秾氼佁谩繁尽稑犯该浴钒◤堁住对~源》和陸輔之《詞旨》二書而成,多稱二卷。倪璨、黃虞稷顯將《寶顏堂秘笈》本《樂府指迷》誤作張炎一人所著,是以作《樂府指迷》二卷,可毋論。

曹寅《楝亭書目》在著錄《樂府指迷》抄本一卷的同時,又著錄《詞原》二卷,且未注明作者、版本形式,難免啟人疑惑,先予探討。

董逢元最為人所知的著作是其所輯《唐詞紀(jì)》十六卷?!堕俊反藯l之前正為“《唐詞紀(jì)》明毘陵董逢元序,十四卷,一冊”。今本《唐詞紀(jì)》皆為十六卷,此十四或為十六之誤。案《中國古籍善本書目·集部》著錄上海圖書館、中國科學(xué)院圖書館收有此書明萬歷刻本[9]。查上海圖書館藏書卡片,共藏明萬歷刻本《唐詞紀(jì)》兩部,其中一部恰包含《詞原》二卷。但出于某種原因,此書據(jù)言已不在館內(nèi),筆者無從得見。而另一種《唐詞紀(jì)》則無《詞原》二卷。

案《四庫全書總目》之《唐詞紀(jì)》提要曰:

《唐詞紀(jì)》十六卷,通行本,明董逢元撰。逢元字善長,常州人。是編成于萬歷甲午,雖以《唐詞》為名,而五季十國之作,居十之七。……卷首列《詞名征》一卷,略作解題,罕所考證,至以郭茂倩為元人,則他可概見矣。[10]

從提要中看,此本似亦未附《詞原》。就筆者目力所及,《唐詞紀(jì)》刻本似只有萬歷刻本一種。館臣即言通行本,則當(dāng)以萬歷刻本為是。若是,則館臣所見《唐詞紀(jì)》萬歷刻本亦當(dāng)沒有《詞原》。既然《唐詞紀(jì)》現(xiàn)存版本、《四庫》館臣所見本都未附《詞原》①此外,首都圖書館藏《唐詞紀(jì)》藏本亦無《詞原》。,則萬歷刻本《唐詞紀(jì)》附刻《詞原》的可能性較小。易言之,《詞源》二卷本之刻最有可能當(dāng)以清嘉慶秦恩復(fù)刻本為最早。就筆者所見,秦恩復(fù)嘉慶十五年刻印《詞源》二卷本之前,并無人談及《詞源》之刻本。是以,二卷本《詞源》真正對后世產(chǎn)生廣泛影響,當(dāng)以秦刻本付梓為起點②當(dāng)然,《楝亭書目》所著錄《詞原》的問題仍未解決,尚祈方家有以教我。。

而就抄本系統(tǒng)而言,現(xiàn)存《詞源》早期抄本主要有三,一為《宛委別藏》本,一為周叔弢舊藏、現(xiàn)存國家圖書館本,一為南京圖書館藏本。

《宛委別藏》本《詞源》為二卷抄本,上卷無序,文分十四節(jié),下卷有序,文分十六節(jié),后附錢良祐、陸文圭二跋。阮元于《詞源》提要中言:“是編依元人舊抄本影寫?!贝藭詈笥嘘P(guān)于抄寫時間、地點之信息一行,曰:“時至順改元季夏六月謄于起善齋菊節(jié)三日裝?!盵11]“至順改元”即元文宗至順元年(1330年)?!锻鹞瘎e藏》本所依據(jù)之底本,即元起善齋抄本,當(dāng)抄寫于至順元年。

國家圖書館所藏《詞源》抄本一種,原為周叔弢先生舊藏,周先生題曰:

戊午二月得此書于上海,以紙質(zhì)筆意審之,當(dāng)是明時抄。白卷末有“時至順改元季夏六月謄于起善齋,菊節(jié)三日裝”款。此蓋從元人寫本錄出者。略當(dāng)取秦刻本一校之。叔弢識。③因為種種原因,筆者未能見到周叔弢先生舊藏、現(xiàn)存國家圖書館之《詞源》抄本,國家圖書館張偉麗女史以《宛委別藏》本代為校勘一過,此跋亦由張女史代錄,敬志謝忱。

從此本所錄“時至順改元季夏六月謄于起善齋,菊節(jié)三日裝”款可知,此本亦出元起善齋本。此本“律呂隔八相生”條、“雜論”條之“玄”字皆不避諱,當(dāng)為清康熙之前的抄本。因為種種原因,未能見到此本,故難以從其字體、行款、紙質(zhì)等對其作深入探討,目前只能姑從周先生之說,稱之為“明抄本”。除“五音宮調(diào)配屬圖”條圖上無此標(biāo)目外,與《宛委》本相校,二者只有少數(shù)俗體字、異體字、形近字誤等差異及極少字序互乙,并無實質(zhì)性的不同。是以,此明抄本與《宛委》本為同源之本。

南京圖書館藏《詞源》抄本前附阮元《研經(jīng)室外集·詞源二卷提要》,后錄錢良祐跋、陸文圭跋。南圖抄本文字與《宛委》本極為接近,故從其文字來看,南圖抄本當(dāng)抄自起善齋本或其傳抄本。從抄本系統(tǒng)而言,已非早期傳本,可毋論。秦恩復(fù)嘉慶刻本之前,二卷本《詞源》之著錄、流傳情況略如前述,也就是說:二卷本之著錄以明末清初為最早,且除《唐詞紀(jì)》外不可確定外,皆為抄本;現(xiàn)存兩種早期抄本皆出于“元起善齋本”,若“時至順改元季夏六月謄于起善齋,菊節(jié)三日裝”之言屬實,則可知《詞源》二卷本當(dāng)以起善齋本為最早。

錢曾、毛扆所藏皆為抄本且已亡佚,然若推測不誤,則亦當(dāng)出自元起善齋抄本。

從上文論述可知,今見《詞源》二卷本皆源出于元起善齋抄本。然其所謂“至順改元”之跋終屬孤證,元至順至清中期之?dāng)?shù)百年流傳空白難免啟人疑惑。我們通過考察《詞源》內(nèi)容發(fā)現(xiàn),所謂《詞源》卷上實則為他人偽托之書。

二、元抄本《詞源》卷上節(jié)錄《事林廣記》的真相

元起善齋抄本《詞源》①本文所謂元起善齋抄本即阮元輯錄之《宛委別藏》本,皆據(jù)江蘇古籍出版社1988年2月版。卷上共十四節(jié),其前四節(jié)即“五音相生”“律呂合聲”等內(nèi)容為一般樂理常識,為漢以來經(jīng)、史、樂書之常見內(nèi)容,并無多高文獻(xiàn)與理論價值,更無須過分解讀。而有價值的部分是從“律生八十四調(diào)”至“謳曲旨要”涉及詞曲音樂的部分。經(jīng)過我們的比勘考證,其中有九節(jié)內(nèi)容基本上是節(jié)抄、過錄自《事林廣記》?!妒铝謴V記》為宋陳元靚編撰,成書于宋季,流行于宋元間②胡道靜先生認(rèn)為“《事林廣記》原本的成書時期,必在宋季,而絕不入于元代?!?詳見胡道靜所撰影印至順本《事林廣記》之前言,中華書局1963年版);王珂認(rèn)為《事林廣記》前身為陳元靚所編之《博聞錄》,約成書于宋寧宗慶元元年(1195年)左右,入元后因為朝廷禁毀是書而改名《事林廣記》。(詳見王珂《宋元日用類書〈事林廣記〉研究》,上海師范大學(xué)2010年博士論文。)。

現(xiàn)今較易見之早期的版本為元至順間(1330-1333年)建安椿莊書院刻本(本文簡稱“至順本”)[12]和日本元祿十二年翻刻元泰定二年(1325年)刻本(本文簡稱“和刻本”)[13],其涉及詞曲音樂的內(nèi)容分散在音樂、文藝、音譜等事類中。

《詞源》卷上的“律呂隔八相生圖”“律呂隔八相生”“律生八十四調(diào)”“四宮清聲”“五音宮調(diào)配屬圖”“十二律呂”“管色應(yīng)指字譜”“宮調(diào)應(yīng)指譜”“結(jié)聲正訛”等主要內(nèi)容即從《事林廣記》中摘出節(jié)錄。通過比讀《詞源》卷上與至順本、和刻本《事林廣記》之相關(guān)內(nèi)容,我們可以知道,凡兩者相似之處,《事林廣記》大要皆同于或詳于《詞源》?,F(xiàn)略事比較于次。(凡《事林廣記》同于、似于《詞源》之文皆以下劃線標(biāo)出。)

《詞源》卷上第三節(jié)《律呂隔八相生圖》載:“自黃鐘律為宮,從本律數(shù)八至林鐘為徵,林鐘數(shù)八至太簇為商,太簇數(shù)八至南呂為羽,南呂數(shù)八至姑洗為角,姑洗數(shù)八至應(yīng)鐘為閏宮,應(yīng)鐘數(shù)八至蕤賓為閏徵,謂之七調(diào)。”③本文所引《詞源》文字皆以《詞學(xué)叢書》本為底本(《續(xù)修四庫全書》第一七三三冊據(jù)上海辭書出版社藏清道光八年秦恩復(fù)刻《詞學(xué)叢書》本影印),文字有誤者略據(jù)《宛委別藏》本、南京圖書館藏抄本、《守山閣叢書》本等校改。凡至順本、和刻本《事林廣記》文字相同者,則徑稱《事林廣記》;單依至順本、和刻本者,則標(biāo)為至順本《事林廣記》、和刻本《事林廣記》?!妒铝謴V記》則曰:“子月黃鐘之律為宮,從本律數(shù)八至林鐘為徵,林鐘數(shù)八至太簇為商,太簇數(shù)八至南呂為羽,南呂數(shù)八至姑洗為角,姑洗數(shù)八至應(yīng)鐘為閏宮,應(yīng)鐘數(shù)八至蕤賓為閏徵,是謂之七調(diào)。周而復(fù)始,十二月之律合為八十四調(diào)之法大備矣?!笔菞l《宛委別藏》本脫“至太簇為商,太簇數(shù)八至南呂為羽,南呂數(shù)八”等十八字,可推知元起善齋抄本脫此十八字,《詞學(xué)叢書》本等當(dāng)據(jù)他書及樂理補。

《詞源》卷上第七節(jié)《四宮清聲》曰:“今雅俗樂色、管色并用寄四宮清聲、煞,與古不同。六字黃鐘清聲,下五字大呂清聲,五字太簇清聲,高五字夾鐘清聲。”《事林廣記》曰:“四宮清聲在《周禮》惟祀天用之。今之樂色管色并用寄四宮清聲、煞。六字黃鐘清聲,五字大呂清聲,高五太簇清聲,尖五夾鐘清聲。”此條《事林廣記》詳“四宮清聲”于《周禮》之記載。

《詞源》卷上第九節(jié)《十二律呂》言:“十二律呂,各有五音,演而為宮為調(diào)。律呂之名總八十四,分月律而屬之。今雅俗祗行七宮十二調(diào),而角不預(yù)焉?!焙涂瘫尽妒铝謴V記·音樂舉要·律呂宮商之圖》于此基本相同,曰:“夫十二律呂,各有五音,演而為宮為調(diào)。律呂之名揔八十四,今雅俗常行祗七宮十二調(diào),而角不預(yù)焉,分月律而屬之。”①案:至順本《事林廣記》有“八十四調(diào)譜字表”而無“十二律呂演為八十四調(diào)之說明”文字。

《詞源》卷上第十節(jié)《管色應(yīng)指字譜》載十九種譜字,而和刻本《事林廣記》在這些譜字之外,更有“管吹示意圖”,較《詞源》為詳。

《詞源》卷上第十三節(jié)《結(jié)聲正訛》言:“右數(shù)宮調(diào)腔韻相近,若結(jié)聲轉(zhuǎn)入別宮,謂之走腔;若高下不拘,乃是諸宮調(diào)矣?!焙涂瘫尽妒铝謴V記》較之更為詳整,其“宮調(diào)結(jié)聲正訛”條曰:“右數(shù)宮調(diào)腔韻相似,極易訛入別調(diào)。若結(jié)聲不分,即謂之走腔;駈駕高下不勻,則謂之諸宮調(diào)。故分別用聲清濁高下、折與不折以辦之。歌者當(dāng)審結(jié)聲扭轉(zhuǎn),取令歸本宮調(diào)也?!薄妒铝謴V記》較之《詞源》多“歸宮”之法。由以上比較可知,《詞源》卷上、《事林廣記》二者具有同源性,且《事林廣記》相關(guān)內(nèi)容多更為詳審。因為《事林廣記》是一部日常百科全書,其內(nèi)容皆抄輯自前人論著,缺乏原創(chuàng)性。若《詞源》為《事林廣記》所據(jù)之本,則難以解釋何以《事林廣記》較《詞源》為詳?shù)膯栴}。故我們認(rèn)為《事林廣記》不可能據(jù)《詞源》改寫而成,而《詞源》卷上逐節(jié)來自《事林廣記》(表2)。

表2 《詞源》卷上節(jié)抄自《事林廣記》者

從表2可知,《詞源》卷上關(guān)乎詞曲音樂理論的十節(jié)中有八節(jié)除偶參他書外,大要皆同于或略于《事林廣記》,是知《詞源》卷上主要是節(jié)錄自《事林廣記》。而余下二節(jié)(即“古今譜字”“謳曲旨要”)亦有所本。

三、摘錄《白石道人歌曲》與《謳曲旨要》的教坊性質(zhì)

《白石道人歌曲》卷一所載之“古今譜法”與《詞源》卷上之“古今譜字”全同,則“古今譜法”當(dāng)為《詞源》卷上摘抄之史源。而《詞源》卷上又有“律呂四犯”一節(jié),其摘抄《白石道人歌曲》之內(nèi)容更可見摘抄者不諳音律。

“律呂四犯”本于《事林廣記》之“八犯訣”“四犯訣”,由于摘錄者的一知半解,先是在“律呂四犯表”中“角歸本宮”一欄將十二均位之角全部錯位,而致譜字淆亂②詳評見拙著《燕樂新說》之《律呂四犯表》,黃山書社2011年8月版,第101頁。。此表下先言“以宮犯宮為正犯”,繼而又引《白石道人歌曲》中〔凄涼犯〕序中所說:

唐人樂書云犯有正、旁、偏、側(cè),宮犯宮為正,宮犯商為旁,宮犯角為偏,宮犯羽為側(cè)。此說非也。十二宮所住之字各不同,不容相犯,十二宮特可以犯商、角、羽耳。[2]63

恰又駁斥了“以宮犯宮為正犯”之說,前后矛盾,意者《白石道人歌曲》中此條與“古今譜字”一條應(yīng)為另一人所補抄,或因摘抄者于音律理論不熟而誤。張炎精于音律,若《詞源》卷上為張炎所作,斷無此前后矛盾之處。

此卷最后一節(jié)《謳曲旨要》雖然所涉及詞之引近慢體、均拍打掯與卷下“音譜”“拍眼”兩節(jié)有相似之處,但遠(yuǎn)不及下卷所論詞樂源與流的博大精深。其論詞體從大曲、法曲到引近慢體,直到南宋時流行的纏令、嘌吟、說唱諸公(宮)調(diào),論詞的結(jié)構(gòu)與節(jié)奏從片到均拍、字拍、序子、散序、中序直到“慢二急三”之〔三臺〕節(jié)奏。至于《謳曲旨要》之語言哩俗,又多如“靸中清”“帶漢音”這些教坊行院伶人術(shù)語,足證其并非出自張炎手筆,而是宋元間坊間流行之唱訣。

四、起善齋本卷下即為張炎《詞源》原書

由于偽托者僅是以其摘抄宋元詞曲音樂資料置于張炎《詞源》之前,冒稱上卷,并未打亂下卷之文,故被作為下卷的《詞源》原書篇帙、體例猶得保留完整。

此卷下共有音譜、拍眼、制曲、句法、字面、虛字、清空、意趣、用事、詠物、節(jié)序、賦情、離情、令曲、雜論、五要十六篇(阮元提要遺音譜、拍眼兩篇,謂為十四篇,誤)。其前有序,后有錢良祐、陸文圭二跋。序言其昔在先人侍側(cè),曾聞楊守齋諸公商榷音律,嘗知緒馀。“生平好為詞章,用功踰四十年,未見其進(jìn)。今老矣,嗟古音之寥寥,慮雅詞之落落,僭述管見,類列于后,與同志者商略之?!盵2]65序中既云“用功踰四十年”“今老矣”,錢跋又署(延祐)丁巳(1317年),距張炎離世僅三年,可知《詞源》為張炎晚年所著,為其一生治詞與創(chuàng)作之結(jié)晶。

此卷完具序、跋、專論,可謂完書矣。由于有人將過錄《事林廣記》等書的詞曲音樂資料置于其前,冒稱《詞源》上卷,故而形成了序在上下卷之間,好像頭長在腰上的怪臉。清錢熙祚《守山閣叢書》本《詞源》鑒于此,將下卷之序移于卷上之首,并云“原本此序誤在下卷之首,今移正”[14]。實則諸本“此序”在“下卷之首”非誤,誤者錢熙祚也。蓋此序與書中十六篇正文作為一體,不容割裂,故當(dāng)初作偽者不敢改頭換面,將張炎自序移在偽本之首,歷來轉(zhuǎn)抄、翻刻者也未敢“移正”。

此卷首有序,尾有二跋,中間十六篇專論,當(dāng)為完整之書無疑。而使作偽者有隙可乘,今人置之不疑的是陸文圭之跋,其跋曰:

“詞”與“辭”字通用,《釋文》云:“意內(nèi)而言外也。”意生言,言生聲,聲生律,律生調(diào),故曲生焉?!痘ㄩg》以前無集譜,秦周以后無雅聲,源遠(yuǎn)而派別也。西秦玉田張君著《詞源》上下卷,推五音之?dāng)?shù),演六律之譜,按月紀(jì)節(jié),賦情詠物,自稱得聲律之學(xué)于守齋楊公、南溪徐公。淳祐、景定間,王邸侯館歌舞升平,居生處樂,不知老之將至。梨園白發(fā),濞宮蛾眉,余情哀思,聽者淚落。君亦因是棄家,客游無方,三十年矣。昔柳河?xùn)|銘姜秘書,憫王孫之故態(tài);銘馬淑婦,感謳者之新聲。言外之意,異世誰復(fù)知者。覽茲詞卷,撫幾三嘆。墻東叟陸文圭跋。[2]73-74

既云“張君著《詞源》上下卷”,又云“推五音之?dāng)?shù),演六律之譜,按月紀(jì)節(jié),賦情詠物”,自然證明起善齋抄本之上卷為原有之書。然而陸跋“五音之?dāng)?shù)”“六律之譜”只是借指下卷中“音譜”“拍眼”等篇而已,并非實指。而所謂“上下卷”,只是證明張炎《詞源》原書,即起善齋抄本之卷下,原本是分為上下兩卷的。陸跋所稱“推五音之?dāng)?shù),演六律之譜”,蓋指“音譜”“拍眼”等前八篇,原為上卷;“詠物”“節(jié)序”“賦情”等八篇為下卷,即陸跋所謂“按月紀(jì)節(jié),賦情詠物”。

而陸跋“推五音之?dāng)?shù),演六律之譜”,之所以可認(rèn)為其只是借指“音譜”“拍眼”“制曲”等篇而言,不應(yīng)坐實為五音六律,此猶有一旁證。

以《樂府指迷》為名之單卷本《詞源》有一種節(jié)略本,即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曹炳曾城書室刻《山中白云詞》附刻《樂府指迷》一卷本[15]。曹氏所刻之《樂府指迷》各條皆無子目,較之《寶顏堂》本,存詞源、制曲、句法、虛字、清空、用事、詠物、節(jié)序、令曲九節(jié)及雜論之四條,且每條多有刪略,如“句法”條將所舉之詞文全部刪去。此本與他本絕異,刪節(jié)頗多。然細(xì)繹曹刻本《樂府指迷》,則凡《宛委》本與《寶顏堂》本文字歧互處,基本皆同于《寶顏堂》本,是以曹刻本仍當(dāng)是出于《寶顏堂》本的節(jié)抄本。那么,這是曹氏節(jié)抄自《寶顏堂叢書》本,抑曹氏所據(jù)底本即為節(jié)抄《寶顏堂》本呢?我們知道曹刻《山中白云詞》于名賢詩序、贈別之作收錄頗為完備,若所見《樂府指迷》為完本,當(dāng)無刪節(jié)之理。是以,筆者以為曹氏所見《樂府指迷》底本即為節(jié)抄之本。

此本后錄曹一士題跋一則,其文曰:

余素不諳詞學(xué)?!斡裉锷~朱竹垞極推之,世卒未見全集。余叔購得舊本,將授梓以公同好,命余志其后。余不識玉田詞在前人中頡頏誰氏,今觀其《樂府指迷》,于聲律之學(xué)研究至深,其授受皆有師友??嘈木?,必多獨得于中者,以俟知者知耳,余非知音者也?!梢捍翰芤皇繒谒难升S。[15]

曹一士既多次明言“不諳詞學(xué)”,則不太可能在曹刻本外讀到是時頗為稀見之二卷本。且其若見過二卷足本,似亦無不使曹炳曾刻梓之理。曹一士跋與陸文圭跋當(dāng)有異曲同工之意,即皆以今本《詞源》卷下有深蘊聲律之妙的意味,因此也就難以陸跋為張炎原本即有卷上專述音律之證了。相反的,作偽者正是將陸跋此文中“推五音之?dāng)?shù),演六律之譜”坐實,增設(shè)五音相生等章節(jié)以惑人耳目。

五、結(jié) 論

通過上文考證可知今傳元起善齋抄本《詞源》卷下當(dāng)為張炎《詞源》原書,其書之序、十六篇專論與陸文圭、錢良祐之跋保留了此書原貌,“音譜”“拍眼”“制曲”等前八篇是其上卷,“詠物”“節(jié)序”“賦情”等后八篇為下卷。而關(guān)于詞曲音樂資料的所謂卷上,則是對《事林廣記》等類書的過錄節(jié)抄,是被他人置于張炎《詞源》之上的偽托之書。為了尊重歷史,本著對學(xué)術(shù)負(fù)責(zé)的態(tài)度,必須揭示其作為偽托之書的真相,還原張炎《詞源》原作的真貌。但其將《事林廣記》等書中散見的詞曲音樂資料集中、系統(tǒng)排列,對保存與傳播宋代詞曲音樂仍有其不可否定的價值。

[1]葉德輝.郋園讀書志[M].楊洪升,點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743.

[2]張炎.詞源[M]//續(xù)修四庫全書·第一七三三冊影印上海辭書出版社藏清道光八年秦恩復(fù)刻《詞學(xué)叢書》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3]倪璨,撰;盧文弨,訂正.宋史藝文志補[M]//叢書集成初編:第十一冊.上海:商務(wù)印書館,1936:53.

[4]黃虞稷.千頃堂書目(附索引)[M].瞿鳳起、潘景鄭,整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789.

[5]錢曾.述古堂藏書目[M]//叢書集成初編:第三十六冊.上海:商務(wù)印書館,1936:21.

[6]錢曾.讀書敏求記校證[M].管廷芬、章鈺,校證;余彥焱,標(biāo)點.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469.

[7]毛扆.汲古閣珍藏秘本書目[M]//叢書集成初編:第三十四冊.上海:商務(wù)印書館,1936:32.

[8]曹寅.楝亭書目[M]//遼海叢書:第七十一冊.沈陽:遼海書社,1985.

[9]中國古籍善本書目編輯委員會.中國古籍善本書目:集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2003,2873.

[10]永瑢.四庫全書總目[M].北京:中華書局,1965:1833.

[11]張炎.詞源[M]//宛委別藏.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8.

[12]陳元靚.事林廣記[M].北京:中華書局,1963.

[13]陳元靚.事林廣記[M]//和刻本類書集成:第一輯,第一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14]張炎.詞源[M]//守山閣叢書.光緒十五年鴻文書局石印本.

[15]張炎.山中白云詞附樂府指迷[M].南京圖書館藏雍正四年城書室刻本.

【責(zé)任編輯 郭玲】

The Volume One ofCiYuanIs a Forged Book——Distinguishing The Volume One of Qi Shan Zhai Handwritten Copy of Yuan Dynasty to The Original Book

LIU Chong-de1,XU Chao-jie2

(1. College of Literature, Hebei University, Baoding, Hebei 071002;2. Institute of Ancient Chinese Book Studies,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41, China)

By studying the hand down net ofCiYuanand comparing the Qi Shan Zhai handwritten copy withShiLinGhuangJi and so on, this paper points out that the volume one ofCiYuanwhich is about the music data is a forged book. The volume one was not written by Zhang Yan, but forged by the other person on the basis ofShiLinGuangJiand so on. The volume two is the original book written by Zhang Yan.

Qi Shan Zhai handwritten copy; the volume one ofCiYuan; except fromShiLinGuangJi; a forged book

2014-09-05

2012年度教育部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研究重大課題攻關(guān)項目《中國古代曲樂整理和研究》(12JZD011)

劉崇德(1942—),男,河北霸州人,河北大學(xué)文學(xué)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導(dǎo)師,主要研究方向:詞曲學(xué)。

I206

A

1005-6378(2015)01-0001-06

10.3969/j.issn.1005-6378.2015.0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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