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建 民
(江蘇師范大學 文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文學本體論回答的問題是“文學是什么”,對文學生成之根本原因及構成文學存在的根本因素等純學理性內容進行闡釋。文學本體論雖然枯燥無味,但卻無法回避。因為只有對這一理論問題做出正確回答,文學的其他理論才能深入展開。本體論作為文學理論最基本的問題之一,直接影響到對創(chuàng)作論、作品論、審美特征論、功能價值論、鑒賞批評論等一系列相關文學理論的論述和創(chuàng)建。正如王岳川所說:“關于藝術的一切論爭的深層,都在本體領域展開?!盵1]1古代文學本體論早在先秦時期即已產生,《尚書·堯典》提出“詩言志”之論作為古代詩學“開山的綱領”[2]7,也是最早的文學本體論命題。之后陸機《文賦》提出“詩緣情”及白居易提出“詩達義”[3]等,將古代文學本體論推向了完全成熟的階段。但推動古代文學本體論向更深層次發(fā)展并使之完善者,是晚清著名文藝理論家和經(jīng)學家劉熙載。他一方面吸收先秦以來的文學本體論之思想精華并進行深化,集傳統(tǒng)文學本體論之大成;另一方面在自己文學創(chuàng)作及對詩文詞賦各體文學深入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具有創(chuàng)新性的文學本體論命題,使古代文學本體論得以全面闡釋和重建,從而把古代文學本體論推向了頂峰。他所提出的一系列命題不但代表了古代文學本體論的最高成果,而且這些命題對于當代文學本體論之建設都具有切實的應用價值。劉熙載的經(jīng)學家身份使其對文學本體論的闡釋與重建不可避免地深受經(jīng)學之影響。因而,立足經(jīng)學立場研究劉熙載的文學本體思想,是把握古代文學本體論之精髓,并使之運用于當代文論建設的有效途徑。
劉熙載論文學本體以接受“詩言志”、“詩緣情”、“詩達義”等傳統(tǒng)詩學命題為基礎。這些命題雖然都是闡釋詩歌本體,但完全適用于闡釋古代其他各體文學。因為志、情、義不但對于以抒情為主的詩文詞曲具有本體意義,對于小說戲曲等敘事性文學亦具有同樣之價值。所以這些詩學命題實際上也體現(xiàn)了古代文論家對于文學本體的基本態(tài)度,凝聚了古代文學本體論的思想精髓,并為劉熙載論文學本體提供了豐富的思想資源。劉熙載接受這些傳統(tǒng)觀點,提倡“言志為本”、“情感為本”、“理義為本”,從而推動了古代文學本體論的發(fā)展深化。
“言志為本”是劉熙載文學本體論的基本出發(fā)點,他論詩論文都強調“言志”之重要,如《詩概》第二四六則云:“詩之所貴于言志。”第二四七則云“詩之言持,莫先于內持其志?!钡诙陌藙t云:“古人因志而有詩。”《文概》第三四0則云:“蓋言志之謂詩?!钡诙辶鶆t云:“志者,文之總持?!薄队嗡嚰s言》云:“古人詩以言志?!痹谒磥?,“因志而有詩”,無“志”則無詩,詩以“志”為本體?!爸尽弊鳛椤拔闹偝帧?,也是“文”之本體所在。詩與文作為古代最正統(tǒng)的文學體式,都以“志”為本。這樣,劉熙載就把“詩言志”這一詩歌本體論命題運用于對“文”的闡釋,體現(xiàn)了以“志”為文學本體的基本態(tài)度。
劉熙載在接受“詩言志”這一傳統(tǒng)詩學命題的基礎上,進一步深入挖掘開拓,提出了“詩貴于知道”的新觀點?!对姼拧返谝欢鍎t云:“白香山《與元微之書》曰:‘仆志在兼濟,行在獨善,奉而始終之,則為道;言而發(fā)明之,則為詩。謂之諷諭詩,兼濟之志也;謂之閑適詩,獨善之義也?!嘀^詩莫貴于知道,觀香山之言,可見其或出或處,道無不在?!眲⑽踺d通過評述白居易之語而得出“詩莫貴于知道”之論。劉熙載所說的詩之“道”包括“兼濟之志”和“獨善之義”兩方面內容。在劉熙載看來,以天下為己任的“兼濟之志”及個體生活的“閑適”之趣都是詩之抒發(fā)表現(xiàn)的對象和內容,也都是詩之本體。由此可知,“詩貴于知道”之內涵遠比“詩言志”更加豐富。這一命題實際上是對“詩言志”的發(fā)展和深化,也就是將“志”本體論發(fā)展為“道”本體論,體現(xiàn)了古代詩歌既表現(xiàn)有為之志又表現(xiàn)生活之趣的創(chuàng)作實況。
“情感為本”是劉熙載文學本體論的又一基本觀點,此觀點是對陸機《文賦》“詩緣情”詩歌本體論的接受和應用。劉熙載認為詩文詞賦皆以情感為本,如《文概》第六八則云:“情至而文生?!钡谌藙t云:“情生文?!薄对~曲概》第一一五則云:“詞家先要辨得情字?!对娦颉费浴l(fā)乎情’,《文賦》言‘詩緣情’,所貴于情者,為得其正也。”《詩概》第一五則云:“詩或寓義于情而義愈至,或寓情于景而情愈深?!薄顿x概》第六則云:“賦起于情事雜沓?!钡诙齽t云:“敘物以言情謂之賦?!痹趧⑽踺d看來,“情”對于詩文詞賦各體文學都具有本體之意義。
劉熙載在接受“詩緣情”的基礎上,又對“情”進行了深入挖掘開拓。他在《詩概》第二五五則提出:“不發(fā)乎情,既非禮義,故詩要有樂有哀;發(fā)乎情,未必即禮義,故詩要哀樂中節(jié)?!薄鞍l(fā)乎情,止乎禮義”本為《毛詩序》的詩學原則,要求以儒家“禮義”對“情”進行規(guī)范。此原則極大地限制了情感的豐富性,因為“禮義”范圍內的感情是非常有限的,只能是政治化的感情,而非豐富多彩的審美化的感情。劉熙載明確指出“發(fā)乎情,未必即禮義”,這就突破了儒家以禮制情的詩學原則,使情感超出禮義而具有豐富多彩之內涵,開拓了文學創(chuàng)作抒發(fā)感情的范圍,為文學家抒發(fā)表現(xiàn)各種審美感情提供了理論支撐,從而使情感本體論得到進一步的深化和完善。
“理義為本”也是劉熙載的文學本體觀,他在《詩概》第一五則引述真德秀之語云:“‘諷詠之間,悠然得其性情之正,即所謂義理也?!嘀^詩或寓義于情而義愈至,或寓情于景而情愈深?!眲⑽踺d借真德秀之語強調“義理”對于詩歌的重要性,認為理義寓于情感,情感寓于景物,理義、情感、景物三者融會貫通,水乳不分,才是“至為難得”的好詩。實際上古代各體文學都有“理義”之存在,特別是那些思想意義重大的作品,如《離騷》、《三吏》、《三別》、《西廂記》、《紅樓夢》等。“理義”使作品具有思想深度,正如白居易《與元九書》所說的“莫深乎理”。因而,“理義”對于古代各體文學也都具有本體之意義。“理義為本”注重作品的思想意義和理性內涵,文學作品富于“理義”,才有思想價值和理性精神。
“理義為本”的思想源頭是白居易的“詩者:根情,苗言,華聲,實義”說[4]235。白居易把“義”比作詩歌之果實,意在強調作品中思想意義的實用性。劉熙載接受白居易之論,并進行深化挖掘,不但強調“理義”之重要,而且進一步探索了“理義”的藝術表現(xiàn)問題,《詩概》第四九則云:“鐘嶸《詩品》稱‘孫綽、許詢、桓、庾諸公詩,皆平典似《道德論》?!擞煞砣ざ?,夫豈尚理之過哉!”鐘嶸批評玄言詩“平典似《道德論》”,完全正確。劉熙載則為玄言詩的“尚理”正名,指出玄言詩之過不在于“尚理”,而在于“乏理趣耳?!币簿褪钦f玄言詩“尚理”本身并沒有錯,錯在“乏理趣”,也就是有理而無趣,喪失了審美趣味也就不足以言文學?!袄砣ぁ北臼撬稳颂岢龅脑妼W范疇,要求詩歌對于理義之表達必須保持審美之屬性,作品應富于生動活潑之審美趣味。如何處理“理”與“趣”這對矛盾,是文學家必須認真對待的關鍵問題。劉熙載提出的解決辦法是:“蓋惟有理趣而無理障,是以至為難得?!盵5]331在劉熙載看來,“尚理”是詩之基本要求,理義是詩之本體。詩之理義必須以“理趣”的方式表達,而不可有“理障”。其他各體文學皆然。
綜上可知,劉熙載接受傳統(tǒng)的“詩言志”、“詩緣情”、“詩達義”諸命題,強調志、情、義對于文學都具有本體之意義。此論凝聚了傳統(tǒng)文學本體論之精華,它向世人表明,中國古代文學既是言志的,又是抒情的,更是深寓理義、富于理性精神的。
劉熙載在接受并深化傳統(tǒng)文學本體論的基礎上,提出了“文,心學”、“文辭志,合而為詩”[5]361等新的文學本體論命題,從而使傳統(tǒng)文學本體論得以重建并達到新的高峰。
“文,心學”是劉熙載重建文學本體論的標志性命題。此命題從“心”的角度探索文學之本質屬性,將文學與人心聯(lián)系起來,抓住了文學本體之關鍵。他在《游藝約言》第三則提出此命題,云:“文,心學也。心當有余于文,不可使文余于心?!贝送膺€有類似的論述,如第一則云:“文不本于心性,有文之恥甚于無文?!薄段母拧返诙逦鍎t云:“言語亦心學也?!鄙踔琳摃ㄒ矎娬{以心為本,如《書概》第二二九則云:“書也者,心學也?!钡诙?則云:“寫字者,寫志也?!痹趧⑽踺d看來,文學藝術之本體都是人心。將“文”定性為“心學”,是對文學本體的科學闡釋,也是對文學本質屬性最深刻的揭示。從“心學”立場闡釋“文”之本體,其科學依據(jù)主要有如下兩方面。
其一,就創(chuàng)作性質而言,“心學”闡釋了文學創(chuàng)作是作家的心性活動。任何文學都是“由人心生”[6]58,任何創(chuàng)作也必然都是作家的心性活動,只有作家展開心靈活動,才有文學作品之產生。將文學與人心相聯(lián)系,最能體現(xiàn)文學創(chuàng)作之實質。因而,“文,心學”這一命題從創(chuàng)作論角度詮釋了文學生成的科學性,是對文學本體最直接最簡明的合理闡釋?!霸娧灾尽?、“詩緣情”、“詩達義”等都與“心學”相一致,或者說都是“心學”的一個方面?!拔?,心學”不但適用于闡釋古代詩文詞賦小說戲曲各體文學的創(chuàng)作,而且適用于闡釋當代各體文學的創(chuàng)作。換言之,古今文學創(chuàng)作都是“本于心性”,古今文學也都是“心學”,都是以“心”為本。
其二,就作品構成因素而言,“心學”表明文學作品是人心之展現(xiàn)。古今文學作品皆以人心為最根本內容,并體現(xiàn)為兩種情況:一是從作家與作品關系角度看,文學作品是作家之心的呈現(xiàn)。既然文學“本于心性”,作家之心必然是構成作品的最重要因素,不但抒情性作品以作家之心為本,即便是敘事性作品如《紅樓夢》、《聊齋志異》、《西廂記》、《牡丹亭》等及寫景記物性作品如《小石潭記》、《岳陽樓記》等,也都有作家之心的存在。二是從作品描寫內容看,文學作品書寫現(xiàn)實生活中人物之心。在以人物描寫為中心的小說戲曲作品中,作家對人物之心的描寫是最核心的內容,古今作品皆然。文學以書寫人心為本,人心也必然是文學之本體所在。
“文辭志,合而為詩”是劉熙載重建文學本體論的又一重要標志,這一命題在吸收傳統(tǒng)文學本體論的基礎上,從全新的角度詮釋了文學本體的多元性特征。所謂“文辭志,合而為詩”,是說詩是由“文辭志”三要素共同構成的,三者缺一不可,此三要素對于詩之存在都具有本體之意義。
劉熙載所說的“文”,指詩歌的文采之美,是詩人運用各種手段、技巧、方法,對聲律、字詞、語句等進行藝術處理,使詩歌具備優(yōu)美動人之審美特點。把文采看作詩歌本體要素之一,體現(xiàn)了對詩歌審美特征意義價值的深刻認識。因為沒有文采,也就沒有真正意義的詩歌?!睹娦颉吩疲骸奥暢晌闹^之音。”這是說,聲音具有文采之美才是音樂,無文之聲不是音樂?!拔摹笔撬囆g與非藝術的分水嶺,也是詩與非詩及文學與非文學的分水嶺。劉熙載把“文”看作詩歌本體之基本因素,表明他認識到了真正的詩歌必須具有文采之美,“美”是詩歌的基本屬性和得以存在的基本因素。重視詩歌的文采之美是古代詩學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但都沒有像劉熙載這樣把文采之美上升到詩歌本體的高度。劉熙載此論是從詩歌美學的角度闡釋詩歌本體,將文采看作詩歌存在必不可缺的基本因素,因而具有全新之意義。
劉熙載所說的“辭”,也就是語言文辭,是詩人情志外化的基本材料,也是構成詩歌形式的物質條件。沒有“辭”,詩只能存在于詩人之心?!睹娦颉氛f:“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又指出,詩歌生成是“情動于中而形于言”的過程。語言文辭是詩歌存在的物質形式,詩歌之生成與存在都離不開“辭”,否則就無詩可言,因而“辭”也是詩歌之本體。
劉熙載從文、辭、志三者結合的角度闡釋詩歌,擺脫了先秦以來所流行的單一的詩歌本體觀如“詩言志”、“詩緣情”等,是因為他能夠站在晚清這一歷史的高點,充分吸收前人之思想成果,聚集傳統(tǒng)之理論精華,認識到了詩歌本體具有多元因素。將詩之本體看作文采、言辭、情志的多元組合,實際是對古代詩歌本體論的重建,不但豐富和完善了古代詩歌本體論,而且將古代詩歌本體論推向了新階段。
“文辭志,合而為詩”這一命題不但是對詩歌本體的合理闡釋,也是對所有文學本體的深刻揭示。因為對于任何文學來說,其本體都離不開此三要素:沒有文采不是文學,沒有言辭文學無法存在,沒有情志文學沒有靈魂。當代文學亦然,因而劉熙載的這一命題在當代具有重要意義。當代學者對于文學本體的主流觀點有二:一是闡釋為“審美意識形態(tài)”[7]18,二是闡釋為“語言的藝術”[8]214,這兩種闡釋各有所偏。前者重文學的審美屬性而忽略了語言對于文學的本體意義;后者強調語言對于文學的本體意義,但忽略了文學的審美屬性。比較而言,劉熙載從“文辭志”三方面闡釋文學本體的觀點更全面,因為此觀點將文學的審美屬性、語言媒介及情志內容都包括在內了,值得當代學人吸收借鑒并用于當下文學本體理論的建設。
“文,心學”與“文辭志,合而為詩”二者亦相通一致,因為文采、言辭、情志都出自作家之心,都可用“心學”概括?!霸娧灾尽?、“詩緣情”、“詩達義”及“文辭志,合而為詩”都是對“心學”的具體展開。
由于劉熙載既是文論家又是經(jīng)學家,這種雙重身份使他對文學本體論的建構不可避免地深受經(jīng)學思想的影響。這種影響既體現(xiàn)在對“詩言志”、“詩緣情”、“詩達義”等傳統(tǒng)文學本體觀之接受與深化方面,也體現(xiàn)在“文,心學”、“文辭志,合而為詩”等新命題的提出方面。
首先,劉熙載對“詩言志”、“詩緣情”、“詩達義”等傳統(tǒng)文學本體觀的接受深受經(jīng)學之影響,因為這些本體觀都與經(jīng)學密切相關。“詩言志”出自經(jīng)學元典《尚書》,此命題本來就屬于儒家經(jīng)學,作為經(jīng)學家的劉熙載接受此論完全正常。劉熙載之所以屢屢強調“言志為本”,根本原因在于他論文學本體是立足于經(jīng)學家的學術立場?!霸娋壡椤彪m然出自陸機《文賦》,但其思想淵源仍在儒家經(jīng)學。因為“感情為本”的文學本體觀最早萌芽于《毛詩序》,《毛詩序》所說“情動于中而形于言”、“發(fā)乎情,止乎禮義。發(fā)乎情,民之性也”等,都體現(xiàn)了以情為本的文學本體觀,陸機提出“詩緣情”無不受其影響。劉熙載論“感情為本”,亦常引述《毛詩序》之論,如“不發(fā)乎情,既非禮義”,“發(fā)乎情,未必即禮義”等。這表明劉熙載的“情感為本”論既是對陸機“詩緣情”之論的接受,又深受《毛詩序》之論的影響。而《毛詩序》是儒家經(jīng)學的重要典籍,因而可以說,劉熙載“感情為本”的文學本體論既是對陸機“詩緣情”的直接吸收,又深受經(jīng)學“發(fā)乎情”之論的影響?!霸娺_義”淵源于《毛詩序》的“止乎禮義”之論,因而,“理義為本”的思想根源同樣本于儒家經(jīng)學。
其次,“文,心學”和“文辭志,合而為詩”等新命題也深受經(jīng)學之影響。“文,心學”的思想源頭是《樂記》?!稑酚洝氛J為音樂以人心為本體,如《樂本》篇云:“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薄皹氛?,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凡音者,生于人心者也?!薄稑酚洝穼σ魳繁居谌诵牡恼撌鐾耆m用于闡釋文學,因為任何文學也都是“由人心生”。“文,心學”這一命題實際是劉熙載將《樂記》以人心為本的音樂本體論用于闡釋文學之本體?!稑酚洝繁緸椤抖Y記》中的一篇,屬于經(jīng)學元典,由此可見,“文,心學”的最終思想根源仍是儒家經(jīng)學?!拔霓o志,合而為詩”從文采、言辭、情志三方面闡釋文學本體,這一理論同樣源于儒家經(jīng)學。對于文采,儒家經(jīng)學歷來重視,如孔子認為“非文辭不為功”[9]1985,即言辭富于文采才有實用功效?!睹娦颉诽岢觥爸魑亩H諫”、“聲成文謂之音”,“主文”、“成文”都包含著對文采的高度重視??梢哉f重視文采本來就是儒家經(jīng)學的基本立場,劉熙載將經(jīng)學重視文采的思想用于詮釋文學本體,完全正常,因為他本來就是一位經(jīng)學家。劉熙載又以“辭志”闡釋文學本體,主要是受儒家經(jīng)學“詩言志”這一命題的影響,因為“辭志”二因素本來就包含在“詩言志”的思想范圍之內?!霸娧灾尽北砻?,詩之生成既離不開“言”,也離不開“志”,二者對于詩來說都具有本體之意義。由此可見,以“文辭志”論文學本體,其思想根源皆在儒家經(jīng)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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