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芳
語文教學要回歸文本,要關注語言本身,要從詞語教學入手。詞語教學要關注平常詞語,品味平常詞語不平常的藝術性,真正感受語言的魅力。詞語教學應該一以貫之,常抓不懈,以期做到多體味,多比較,多積累,會鑒賞,會運用,會創(chuàng)造。在這里通過實例,分類比較探討如何選擇那些容易被忽視的、看似普通的平常詞語,并實施賞析教學,體現(xiàn)詞語的獨特魅力。
當同一個詞出現(xiàn)在不同的語境中時,雖然它的本義是一樣的,但是因為語境的變化,使得詞語的表達效果也發(fā)生了明顯的不同。抓住這樣的契機,讓學生感受到即使是相同的詞語,相同的意思,但是表達效果卻可以全然不同。如“鑲嵌”這個詞,其義為把一物體嵌入另一物體內,但是在以下語句中卻有不同的表達效果。(1)“這潭猶如山間一面明鏡,清澈透亮,仿佛山林不是倒映潭中,而是與水潭鑲嵌在一起,成了一幅倒置的水墨畫?!保ā栋⒗锷郊o行》)(2)“開門看見老王直僵僵地鑲嵌在門框里。”(《老王》)第一句中的“鑲嵌”一詞使得水潭和周圍的山林融為一體,化立體為平面,把所有的景致濃縮于這一平面,既體現(xiàn)出水面的平靜清澈明亮,也體現(xiàn)出景致的美麗淡雅;第二句中的“鑲嵌”一詞,同樣化動態(tài)于靜態(tài),卻不是體現(xiàn)老王的美感,而是用這種方法來最大限度,也是最形象最強烈地表現(xiàn)老王生命力的隕落、衰竭,瀕臨死亡的僵直狀態(tài),讓人感受到猶如遺像般的死氣沉沉,心生無限哀憐。
近義詞用于同一語境中。當近義詞用于同一語境甚至是同一語句之中時,也許會認為是起到強調的作用,而且可以避免語言的重復,其實有時并不是僅僅如此。即使是近義詞也是有詞義差別的。如“習以為?!焙汀八究找姂T”,前者指某種事情經常去做,也就覺得很平常了。這應該是這個詞的最原本的意思,后來可能也有人用來指某種事情見得多了就不奇怪了,但這個意思其實并不準確。后者是指某種事情見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兩者的相同之處是表面意義,不覺得奇怪,隱含的意思就是原本應該是奇怪的事情,也就是原來應該是不符合人們的認識規(guī)律或者自然規(guī)律的事,也就是說對于符合客觀規(guī)律的事情就不能用這兩個詞。兩者的不同之處就在于“習以為?!睆娬{“習”,即練習,做的意思,而“司空見慣”強調“見”,即看見,所以我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兩者的隱性語義和它們的區(qū)別?!啊鲁枪讶恕⒉徽#m然,已經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都市精靈》)這樣,我們就知道,這兩個詞語并不重復,而且先后次序也不能調換,一方面我們能感受到作者對于這件事的看法,認為不正常;另一方面也可以感受到人們對于擠兌侵占動物生存空間的行為和心理的發(fā)展過程。
相關詞用于同一語境中。有些詞意義相關,看似差不多,都可以用于某一語境中,但是還是有表達效果上的優(yōu)劣之分。通過這樣的比較,可以讓學生在運用過程中注意選擇,加強他們對于語言錘煉的意識。如“臥著”、“躺著”這兩個詞?!吧狡律吓P著些小村莊,小村莊的屋頂上臥著點雪?!保ā稘系亩臁罚┯谩芭P著”,不僅寫出村莊的樣子,也使它具有了人的情態(tài),既生動又有靈氣與生氣,還營造了一種安適祥和的氛圍。那如果換用“躺著”可以嗎?其實好像差不多?!疤伞?,“從身從尚,尚亦聲”,“尚”意為“攤開”、“展平”,“身”與“尚”聯(lián)合起來表示“身體攤平”,一般姿態(tài)不一定美觀,所以沒有“臥著”有情趣而且優(yōu)雅美好。
有些詞語本身并不奇特,但是當它帶上修辭意味之后,詞語的意味也發(fā)生了變化,可以展現(xiàn)無盡的意蘊,可謂“詞有盡而意無窮”。通過這樣的賞析,可以使學生創(chuàng)造性地使用現(xiàn)成的詞語,開啟舊詞新用的新紀元,擁有屬于自己的語言風格。如“瓦楞上許多枯草的斷莖當風抖著?!保ā豆枢l(xiāng)》)“抖著”一詞,也帶有擬人意味,充分展現(xiàn)出枯草的斷莖不勝風力,在風中的凄苦、無助,從而感受到老屋的蕭索,給人的凄涼感也隨之迎面襲來。
有些詞語本身并沒有特別之處,但是經過巧用,或者巧妙結合,煥發(fā)出別樣風采,讓我們耳目一新。通過這些賞析,可以讓學生對于詞的組合有新的認識。如“冷冷涼露中,泛滿淺紫嫩紅的小花?!保ā抖d的梧桐》)這句中的“泛”,其一表示多,到處都有,體現(xiàn)生命力的頑強;其二有動態(tài)感,不是既存狀態(tài),有從無到有的動態(tài)變化過程。
語文教學若能扣住語言教學,有效有法地扣住詞語教學,抓住這些藝術化的平常詞語,才能觸摸語言的機理,感受語言的溫度,開掘語言的深度,拓展語言的廣度,耀出語言的亮度,顯出語言的靈性與博大,展現(xiàn)語言真正的永恒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