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玲芹

南湖小學是一所由中橋小學和新聯(lián)小學合并而成的、異地新建的學校。原本，這兩所學校的學生基礎不是很好，加上合并所帶來各種各樣紛繁復雜的問題又很多，所以，大家都暗暗為擔任南湖小學校長的武鳳霞捏了一把汗。然而，建校兩年后，南湖小學在各方面都很有起色，尤其在各學科教學的改革中，發(fā)出了自己獨特的聲音。

依稀還記得，在她第一次提出語文課堂教學“測、導、延、寫”的教學操作范式時，遭到了許多教師的非議甚至抗議，有的教師還把“狀”告到了區(qū)教研室。當時，作為語文教研員的我，內(nèi)心對課堂教學“模式”或“范式”也有些反感，總覺得“模式”之類并不適合在“語文”這塊土壤中生存。于是，我來到了南湖小學，聽了兩節(jié)課，聽了部分教師的想法后，似乎更堅定了我原先的想法。接下來就是找武校長溝通了。我一一羅列了老師們的困惑，譬如：“測什么？怎么測？”“15分鐘到20分鐘的‘導夠不夠？”“每一環(huán)節(jié)的關聯(lián)度又在哪里？”而且，從目前來看，教學效果似乎比原來還糟糕……武校長非常認真地聽著，并在紙上“唰唰唰”地快速記錄著。聽完我的質(zhì)疑后，武鳳霞校長不急不緩地說：“玲芹，是這樣的，我之所以要搞這樣一個范式，是基于這樣的考慮……”一、二、三、四，她講得頭頭是道。在和武校長的對話中，我恍然大悟：她是在對全校教師課堂教學全面調(diào)研的基礎上，決定打破按部就班、故步自封的現(xiàn)狀，希冀在變革中去改變教師的教學理念，改變教師原有的課堂教學節(jié)奏，重新認識學科、認識課堂、認識學生，而且在探索的這條路上自然地將兩校的教師融合起來，形成一個教學研究的共同體。她認為，不是課堂教學需不需要模式的問題，而是怎么看待模式的問題。其實模式就像是“字帖”，開始練字的時候臨帖還是需要的，好的字帖會縮短你練就一筆好字的路程。當然，如果臨帖時只是機械模仿，而不用心琢磨筆畫的走勢、運筆的方法，那么最多只能是個形似，而絕無神韻。這位智慧的勇者——武鳳霞，把我說服了。我不得不佩服：對于一名剛上任的新校長，如此大刀闊斧，由“破”到“立”，是需要多大的勇氣！

然而，“測、導、延、寫”這樣一個范式，光靠對其內(nèi)涵的解釋，而沒有具體的操作策略，那是遠遠不夠的。于是，武鳳霞以自己執(zhí)教過的《望月》為例，讓全體語文教師也當學生，上了一堂特殊的語文課。武校長的課“簡約而大氣”，她獨創(chuàng)的文本解讀、簡潔的流程設計、即時的師生互動、語文味濃厚的板書設計、激情投入的語言引導，真正激發(fā)了全體學生的學習熱情，讓老師們豁然開朗。一開始，很多老師面對40分鐘要完成“測、導、延、寫”這四大任務都覺得太難了，認為不大可能。但，武鳳霞就是用活生生的教學案例說服了大家。直到有一天，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也能按步驟上好課了，居然也完成了預期的教學目標，他們驚喜了，也就釋然了，坦然了，從容了。

研究著，實踐著，完善著，但新的問題出現(xiàn)了。每一篇課文的教學都要按這范式操作，每一課時教學也要按這范式操作，可偏偏有的課文整篇都難以找到“延”“寫”的訓練點，即使有，也無法在10分鐘內(nèi)有所體現(xiàn)。有的課文在第一課時的教學中找不到恰當合適的訓練點，這也讓一線的老師犯了愁。新的抱怨聲出現(xiàn)了，甚至有些骨干教師也勸武校長，把要求適當放寬松些，或者是讓老師們有一些其他的課堂教學操作樣式。面對新的情況，她向大家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20世紀30年代，英國一個不出名的小鎮(zhèn)里，有一個叫瑪格麗特的姑娘，自小就受到嚴格的家庭教育。父親經(jīng)常向她灌輸這樣的觀點：無論做什么事情都要力爭一流，永遠做在別人前頭，而不能落后于人?！凹词棺财嚕阋惨肋h坐在前排?！备赣H從來不允許她說“我不能”或“太難了”之類的話。

對于年幼的孩子來說，父親的要求可能太高了。但他的教育在以后的年代里被證明是非常寶貴的。正是因為從小就受到父親的“殘酷”教育，才培養(yǎng)了瑪格麗特積極向上的決心和信心。在以后的學習、生活或工作中，她時時牢記父親的教導，總是抱著一往無前的精神和必勝的信念，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克服一切困難做好每一件事情，事事必爭一流，以自己的行動實踐著“永遠坐在前排”的誓言。

瑪格麗特在上大學時，學校要求學5年的拉丁文課程。她憑著自己頑強的毅力和拼搏精神，硬是在一年內(nèi)就全部學完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的考試成績竟然名列前茅?，敻覃愄夭还庠趯W業(yè)上出類拔萃，她的體育、音樂、演講也是學生中的佼佼者。她當年的校長這樣評價：“她無疑是我們建校以來最優(yōu)秀的學生，她總是雄心勃勃，每件事情都做得很出色?！?/p>

正是因為如此，40多年以后，英國乃至整個歐洲政壇上才出現(xiàn)了一顆璀璨耀眼的明星，她就是連續(xù)4年當選英國保守黨領袖，并于1979年成為英國第一位女首相，雄踞政壇長達11年之久，被政界譽為“鐵娘子”的瑪格麗特·希爾達·撒切爾夫人。

事實上，在尚未完成范式研究整一輪的情況下，放松或改變要求確實是非常危險的，有可能會導致課堂教學改革功虧一簣。向來習慣啃“硬骨頭”、從不服輸?shù)奈澍P霞，她決不會放棄，決不會半途而廢。但問題還是存在著，怎么辦？不能懸而不決呀。武鳳霞校長又一次發(fā)揮了她的聰明才智。她以她的影響力，請來了她的特級教師朋友們，讓老師們看虞大明老師如何“長文短教”，學管建剛老師“讀寫結合，習作點評”，仿周益民老師“細節(jié)描寫”，還邀請市、區(qū)教研員和無錫資深特級教師丁谷怡、顧美云老師，與大家一起研究、探討，去發(fā)現(xiàn)教材獨特的訓練點，去發(fā)現(xiàn)這些名師捕捉、確定教學訓練點的訣竅。與此同

時，她還每周派四名教師到蘇州吳江實驗小學跟隨管建剛老師一起學習，一起研究，一起上課；帶其他老師到杭州崇文實小，到江南大學學兒童閱讀……她創(chuàng)建的“與專家有約”這一平臺，拓寬了老師們的視野，提升了老師們的理論基礎和實踐操作能力。

整整兩年過去了，由區(qū)教育局督導室、區(qū)教研室組織的“視導組”來到了南湖小學，隨機聽課，抽查教師備課筆記、學生作業(yè)，對各年級小樣本檢測，結果都出乎意料得好。“視導組”成員普遍反映：教師備課質(zhì)量高，每一篇備課筆記詳細而獨特，包含著教師自己的思想；課堂教學結構緊湊，重點突出，教師語言簡練，教學效率高，尤其是課堂突出了學生的學，學生學得扎實、有效。實踐也再次證明，在區(qū)作文競賽中，原本默默無聞的學校居然頻頻摘金奪銀，獲獎率遙遙領先。

臺灣作家李敖認為，要使我們的大腦能夠起飛需要有兩個層次：一個是，當你看到抽象東西的時候，你應該盡量使它變得具體；反過來說，當你看到具體東西的時候，你應該盡量使它變得抽象。武鳳霞，她做到了！她用自身的光亮，帶著老師們一起讓大腦起飛！

（作者單位：江蘇無錫市南長區(qū)教育局教研室）

（責任編輯 張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