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姍姍

摘 ?要：李安“家庭三部曲”以父子關系為主線，以文化差異為背景，分別講述了發(fā)生在三個家庭中的關于文化與親情的故事。本文就重點對三部電影作品中因文化差異而受到?jīng)_擊的親情的迷失與回歸進行解讀。

關鍵詞：李安;父子關系;文化與親情

[中圖分類號]：J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32--01

李安的“家庭三部曲”給人以最大視覺感受的就是無處不在的文化差異的展現(xiàn)，在親情這一傳統(tǒng)話題上加上了文化的內(nèi)涵，有了一些耐人尋味的味道?！锻剖帧芬灾炖嫌辛Φ奶珮O拳開場，緊隨而來的是現(xiàn)代科技產(chǎn)物計算機，形成強有力反差。接下來影片中集中展現(xiàn)了從生活到思想上的各方面文化差異，包括中西飲食觀念、生活方式、思想觀念、教育方式、送禮方式的差異。與之不同的是，《喜宴》則采用大篇幅鋪陳中國文化的表現(xiàn)方式來潛在地對比中國文化的繁文縟節(jié)和西方文化的簡單實用。影片首先傳達出“綿延子嗣”在中國文化中的極高地位，其次，李安將中國婚禮文化抒寫得可謂淋漓盡致，例如中國傳統(tǒng)的面子問題，也包括見面禮、禮金、跪拜父母、具有象征意義的蓮子湯和跳床等在內(nèi)的一系列“婚禮規(guī)矩”，還上演了一場典型中國婚禮。與之相比，《飲食男女》則更加含蓄，雖然脫離了西方文化的物質(zhì)載體，但是大女兒信奉的基督教、二女兒開放的性觀念、三女兒的快餐工作，都是西方文化的產(chǎn)物。

李安生于中國，又到國外求學，受到兩種文化的熏陶，因此他將他所看到的、所體會到的東方文化存在困頓在電影中娓娓道來。李安說：“我對中國的社會體制、倫理觀念和人際關系都是通過一個‘父親'的形象去了解的”[1]。父親的形象作為一個符號承擔起更加沉重的文化內(nèi)涵。我們在電影中依稀可以看到父權(quán)隱隱的力量，李安將三個父親分別設計成了太極拳教授、威風凜凜的退休將軍、北京高級飯店的主廚，他們就如同傳統(tǒng)的中國父親一樣，在家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家長地位。其實不管是父親還是兒女，都是李安刻意安排的一種文化標簽，代表傳統(tǒng)文化的“父親”遭遇著代表西方文明的“兒女”所帶來的有力沖擊，主要是對“支配著中國人的整個生活形態(tài)”[2]的家族制度的沖擊，比如《推手》中的父親認為兒子的家就是自己的家，這種思想使他與兒媳不斷產(chǎn)生矛盾。既然兩代人均被冠以深層內(nèi)涵，他們的關系也就不是單純的個體關系：他們在不同文化背景和生活經(jīng)歷影響下形成價值體系的差異而產(chǎn)生摩擦，這些摩擦又無一例外源自兩代人各自所屬的不同文化背景，因此導演力圖通過電影向我們傳達的不單單是家庭故事，而是對兩種觀念較量的態(tài)度[3]?！锻剖帧分幸蚋赣H的到來，兒子曉生處于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在盡力地維護這個“大家”的同時，內(nèi)心也在責怪父親的突然出現(xiàn)使自己的生活變得一團糟。父親則是為了依靠兒子只身來到美國，為的是“養(yǎng)兒防老”，這種兩輩人基于文化不同而產(chǎn)生的思想差異就導致了父子之間不斷發(fā)生的沖突?！断惭纭飞婕暗搅艘粋€中國傳統(tǒng)家庭倫理完全不能接受的話題——同性戀。兒子偉同是同性戀這一現(xiàn)實本身就與崇尚家族制度、重視子孫后代綿延不斷的傳統(tǒng)父親產(chǎn)生最大化的矛盾。到了《飲食男女》，父女文化差異產(chǎn)生的矛盾變成了一種隱隱約約的體現(xiàn)，家庭成員各懷心思貌合卻神離，前后六次家庭聚餐都不歡而散。從父親老朱為每周一次的家庭聚餐的精心準備中我們可以看到中國傳統(tǒng)“家”的觀念在老朱心目中是全部的情感寄托。這種“家”的期盼與女兒的追求獨立總是會產(chǎn)生摩擦，傷害了感情。

雖然三部影片中，父親與子女因文化差異導致的沖突不斷，但是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這種沖突并沒有愈演愈烈，而是有了減弱的趨勢，“越往后拍，父親的形象越弱，《推手》里的父親最強勢;《喜宴》里的父親是位退休將軍，最典型的父權(quán)象征，但他經(jīng)常打瞌睡，甚而送醫(yī)急救;到了《飲食男女》，家中無子，甚至安排把老爸嫁出去，借由年輕美貌的妻子，老爸得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也恢復了味覺，找到了生命中的第二春[4]，”由此，我們似乎看到了李安在不斷探索著這種沖突的解決辦法，他選擇了通過弱化父親形象的方式來獲得“大團圓”的結(jié)局?！锻剖帧分械母赣H面對找回初衷的兒子的道歉，最終也沒有答應回到兒子的家，他的內(nèi)心帶著一絲執(zhí)拗，在高樓林立的異國他鄉(xiāng)依然感到些許的孤獨?！断惭纭返母赣H有了一些轉(zhuǎn)變，他最終選擇理解兒子，接受賽門，而他的退步卻使他真正地擁有了孫子，有了高家后代?！讹嬍衬信返闹炖蟿t勇敢地選擇突破傳統(tǒng)的束縛，不顧家人的阻撓堅決尋找自己的幸福，父親放下舊念賣掉了老宅子這個“家”反倒使他得到了真正的“家”，包括自己的小家和與女兒的大家。李安說：“從《推手》當中一心想要與兒子團聚的太極拳大師，到《喜宴》最后承認兒子是同性戀事實的將軍，再到《飲食男女》中壓抑感情的國廚，他們都代表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特質(zhì)，而在《飲食男女》里老朱后來接受家庭翻掉的事實，開創(chuàng)自己的新生活，這可能也算是我對中國文化的一點祝福吧[5]?！?/p>

從《推手》到《喜宴》再到《飲食男女》我們看到文化的差異，更看到文化碰撞也擦出了火花，李安對于文化沖突的態(tài)度的改變也恰恰說明了當今世界中，文化的交融已經(jīng)深入了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不同文化之間解除對立才是最終出路。

注釋：

[1]胡辛，消玉梅，《百年回眸》[M]，江西教育出版社，2004年5 月第一版，第405頁.

[2]林語堂，中國人[M]，上海：學林出版社， 1994年，第181頁.

[3]李晨，李安電影的東西方文化觀——解析“父親三部曲”，華文文學，2004年2月，第61期.

[4]張靚蓓，《十年一覺電影夢——李安傳》，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年，第58頁.

[5]陳寶旭，飲食男女[M]，臺北：臺灣遠流出版社，1994年，第2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