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木
夏承燾與陳毅第一次談話的歷史背景
1961年4月,著名詞人及詞學家、杭州大學中文系教授夏承燾從杭州赴北京出席教育部召開的高校文科教材編選計劃會議。當時,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大批判”和“拔白旗”運動使學術界和文藝領域受到嚴重影響。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后,中央開始有意識地進行調(diào)整,就如這次高校文科教材編選計劃會議,開會前由中宣部召集與會人員舉行座談會。
會上,中宣部副部長周揚強調(diào)高校學生課程太重,學生沒有自由學習的時間和興趣,他建議教材編寫小組應成為常設的工作機構,以便可以切實做好教材編寫和工具書編纂等工作。此后,中宣部部長陸定一以及康生、周揚三人又召集座談會。據(jù)夏承燾的日記,會上,陸定一大談“雙百”方針,甚至說“唯心主義也應學習”,并認為“青年人思想僵化最可怕”等等。陸定一、周揚等人的講話受到與會者的歡迎。在座談時,夏承燾由衷地感到時局的變化是對此前“左”傾謬誤的一種糾正。
會議結束后,夏承燾南返。他先在上海查閱資料,開始編寫《中國古代詞話》的教材。不久,《文匯報》等相繼來向他約稿。
8月21日,夏承燾在日記中記錄了他與陳毅等的一番談話。他在日記中寫道:
晨九時,方欲下電梯,得陳毅副總理秘書來電話,云陳副總理欲邀予與郭老(郭紹虞)、錢(錢仲聯(lián))、馬(馬茂元)諸君敘談,因告郭老諸君,候汽車來迓。不料十時許,予方解衣?lián)笇懠移倚牛?,服務員來報副總理來。
去年文代會聽其報告,風采如舊。謂讀過予所著《唐宋詞人年譜》諸書。遍詢予四人年齡,自謂今年六十,在此不能稱老大哥。予聞其所作詩詞,謙謂新舊雜糅,時時在改乙中。因縱談最近在日內(nèi)瓦作盧騷(盧梭)湖各詩;笑法國代表不讀書;謂在日內(nèi)瓦、巴黎買《盧騷全集》不得;謂盧騷回歸自然之語,由聞法國傳教士誦陶潛“復得返自然”之詩而來;謂郭沫若近自選其詩卻還留許多不好之詩,無藝術意味;謂政治由業(yè)務表現(xiàn),學校必須重視業(yè)務,每日必有六小時工夫?qū)W業(yè)務;引學鋼琴者與飛行員為喻,謂從前學校批判之錯誤,反右派本在打擊“章羅同盟”諸人,結果每一單位必指出幾右派;詢及編文論工作,謂此工作甚重要;謂選詩文詞選只重政治而忽視藝術,亦違反毛主席思想。
縱談至十二時去,謂昨陪巴西古拉特副總統(tǒng)來滬,在京時于《北京晚報》所載消息知予等四人在此,百忙中抽暇來訪,明日即離滬,將來有新著新詩幸相示云云。
陳毅在會見夏承燾等人時說的這一段話,迄今不曾見諸其他記載,而其內(nèi)容則十分豐富和珍貴。當時,夏承燾、郭紹虞、錢仲聯(lián)、馬茂元等學者正在上海科學會堂出席古典作品選討論會,陳毅從《北京晚報》上得知四人恰在上海開會,遂利用接待外賓的機會與眾人聚談。
陳毅自評詩詞創(chuàng)作特別是在出席日內(nèi)瓦會議時所作的作品(繼1954年之后,1961年5月至7月,陳毅率中國代表團赴瑞士日內(nèi)瓦出席討論老撾問題的國際會議,也即第二次日內(nèi)瓦會議。此次會議,陳毅盡顯其在外交舞臺叱咤風云的風采,聲望蜚聲中外),笑談西方談判代表之窘態(tài),縱談盧梭文學及其來源,以及評論郭沫若詩作、“紅”與“?!钡年P系、國內(nèi)政治運動的得失、古典文學研究的重要性等,均顯示出陳毅的風貌。
陳毅的詩詞創(chuàng)作和欣賞主張
1957年1月新中國第一個全國性的詩歌雜志《詩刊》誕生后,陳毅曾多次提出辦刊建議,還將自己的作品交給《詩刊》發(fā)表,以示支持。他的這些作品也迅速在讀者中產(chǎn)生了很大的反響,特別是那一組《冬夜雜詠》中的《青松》:
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
要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
《青松》詩成為人們認識陳毅最好的一個窗口。
1959年4月,全國政協(xié)、全國人大召開會議。陳毅聽說借此次文藝界人士來京開會之機,“詩刊社”在南河沿文化俱樂部召開詩歌座談會,當即表示自己也要與會,并在開會時謙遜地一再請別人先發(fā)言,隨后以一名詩人的身份談了一些關于詩詞創(chuàng)作的看法。
議及詩詞創(chuàng)作的藝術表現(xiàn),陳毅用了一個形象的說法:“三分人才七分裝”,即須注意表現(xiàn)形式。他希望大家都來“勤學苦練”,即“無論新老作家,都要從基本練習入手”等等。在討論到如何評價五四以來詩歌的創(chuàng)作時,陳毅既充分肯定了新詩的成績,但又認為其“反映革命,反映得還不夠;反映生活,反映得還不夠”,至于其流弊,則是“重視外國的,輕視中國的;重視古人,輕視今人”。
在談到詩的用韻時,陳毅以為“詩的平仄和用韻是自然的,廢不了的。打破舊時的平仄,要有新的平仄;打破舊時的韻,要有新的韻。我不同意反對平仄和用韻。詩要通順流暢。有韻的,注意了流暢的,朗誦起來效果就好些。形式問題,可以幾種并舉,各做實驗”。所謂“舊瓶裝新酒”,陳毅主張詩詞創(chuàng)作可以不廢舊的形式。
此外,陳毅特別反對庸俗地理解和欣賞詩詞,并為此以毛澤東的詩詞為例,說:“藝術就是藝術,寫詩就是寫詩。上海有人在毛主席詩中尋找戰(zhàn)略思想,就有些穿鑿附會。毛主席詩詞有重大政治意義,但還是詩。有人問毛主席:‘數(shù)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是不是超過了歷代所有的人?毛主席回答:‘作詩就是作詩,不要那么去解釋?!案册荷角Ю镅娺^后盡開顏”兩句,完全是說,這支軍隊得救了,將要勝利到達陜北了?!?/p>
關于《詩刊》,陳毅說:“我是擁護《詩刊》的?!对娍纷?yōu)橥ㄋ仔匀罕姷摹对娍?,不好。以前輕視工人、農(nóng)民,以后完全顛倒過來,也不好。好詩就登,選得嚴一點,我贊成。編輯要有一點權限,有取舍。對群眾如此,對詩人也應如此。群眾意見登一些也好?!对娍酚〉妹烙^一點嘛,太密密麻麻,不像話?!?/p>
1962年,為紀念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fā)表20周年,一場詩歌座談會在人民大會堂福建廳舉行。陳毅在會上說:“寫詩要寫使人家容易看懂,有思想,有感情,使人樂于誦讀?!薄拔覍懺姡拖朐谥袊呐f體詩和新詩中各取其長,棄其所短,使自己所寫的詩能有些進步?!?
后來,毛澤東在《給陳毅同志談詩的一封信》中表述了相同的看法:“又詩要形象思維,不能如散文那樣直說,所以比、興兩法是不能不用的。”“宋人多數(shù)不懂詩是要用形象思維的,一反唐人規(guī)律,所以味同嚼蠟?!薄耙鹘裨姡瑒t要用形象思維方法……民歌中倒是有一些好的。將來趨勢,很可能從民歌中吸引養(yǎng)料和形式,發(fā)展成為一套吸引廣大讀者的新體詩歌?!?/p>
在這一封信里,毛澤東特意給陳毅改定了他寫的一首《五律·西行》:
萬里西行急,乘風御太空。
不因鵬翼展,哪得鳥途通。
海釀千鐘酒,山栽萬仞蔥。
風雷驅(qū)大地,是處有親朋。
這首詩是陳毅于1964年率中國政府代表團出訪時寫下的。寫畢,陳毅呈毛澤東指正,后來毛澤東修改了這首詩,又回復了陳毅這一封信。
1964年12月,夏承燾赴北京出席全國政協(xié)會議。會議間隙,他與眾人討論詩詞寫作,不免提及毛澤東、陳毅等共和國領導人的詩作?!对娍分骶庩翱思腋嬖V大家:“毛主席機要秘書田家英頗了解主席詩詞用意,郭沫若時就田處咨詢。”而隨夏承燾等人與會的浙江代表馬一浮則稱:“主席及陳毅詞皆出于天才,故不假修飾?!敝劣谙某袪c本人,更是集中精力多處探詢毛澤東、陳毅詩詞創(chuàng)作的方方面面,以有助于自己的研究。
夏承燾再記陳毅的詩論
1964年12月22日,夏承燾參加全國政協(xié)會議的教育界小組座談會,隨即列席全國人大會議,“再見到毛主席”。是夜,其竟“夕夢與毛主席論詞,甚奇”。翌日,夏承燾又與陳毅有一番難得的聚會,并聆聽了陳毅的一番詩論。
夏承燾在日記中寫道:
七時夕餐后上樓,小方同志見告,陳毅副總理來看予,頃在馬湛翁(馬一?。┓?,八時會于小客廳,自六一年夏間見于上海國際飯店后四年矣。問郭、錢、馬近況,尚了了不忘。云已見予《龍川詞箋》,謂少予一歲,今年六十三矣。
予問毛主席詩詞,謂早年在軍中見其作品百首左右,今僅存廿余首,殆久已忘之。主席好三李(李白、李賀、李商隱),好蘇(軾)、辛(棄疾),亦好秦(觀)、周(邦彥)詞,不喜夢窗(吳文英)、草窗(周密),不主純用白描,好象征性。嘗聞其在馬上誦“飛絮落花時節(jié)怯登樓”,亦時哼“酒趁哀弦,燈照離席,梨花榆火催寒食”諸句。主席自謂少時不為新詩,老矣無興學,覺舊詩詞表現(xiàn)感情較親切,新詩于民族感情不甚合腔,且形式無定,不易記,不易誦。
陳(副)總理謂早年亦曾為新詩,后好為舊詩詞,曾聞郭老能背自作新詩否,郭曰不能。又謂公事稍閑,必讀唐宋詩詞,數(shù)十年不廢。
主席少時古典文學功夫深,詩文詞能背誦者多,書法尤其素好,今尚以此自娛,大草好臨懷素。予問是否懷素《自敘》,曰然,尤多臨懷素之《秋興八首》。予自喜億(臆)中。
又問(副)總理所作革命詞,謂有百首左右,當抄出請教于方家。當時以腹腿負傷甚重,不能隨軍長征,留在江西大庾山中,聯(lián)系地下工作,被蔣軍圍困,嘗一度絕糧,又不能舉火,摘楊梅及蛇充饑,故所為《望江南》詞有“三月過,肉味不曾嘗,烹蛇二更長”之句。地民不得送糧,只能于衣袖中裝少許炒米相饋。予問“此去泉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句何時作。謂當時只二衛(wèi)士共生死(其一今已當將軍),互約如被困當拼死數(shù)人,決不作俘虜。幸深山草盛,有時只隔數(shù)十步,卒未被發(fā)現(xiàn)。其后轉(zhuǎn)入敵后,得人民群眾力,日本鬼子變成瞎子,便甚便當。因念文天祥在江西全無群眾,故數(shù)日即被俘。解放軍與群眾是骨肉之親,當時作詩有“你是恩情親父母,我是戰(zhàn)斗好兒郎”之句,當時唯聞長征軍西上不利消息,甚為憂慮。
予問榆生(龍榆生)事,謂五七年之事是彼無妄之災,由書呆子上他人之當,以三百元稿費受大累。聞近在音樂學院,尚能起作用云云。
談作新詞,謂須往農(nóng)村與老農(nóng)同生活,自能得到許多書本上得不到的學問。
上述記錄,可謂異常珍貴。夏承燾不但記錄了陳毅的詩論及其詩詞創(chuàng)作的具體歷史背景等,更介紹了毛澤東的詩詞創(chuàng)作以及其詩詞審美傾向,此外對郭沫若、龍榆生等,亦有議論。
12月30日,夏承燾又記錄了陳毅的一段談話:
午,陳毅同志招宴于政協(xié)禮堂第三會議室,馬一浮,熊十力,沈尹默、褚保權夫婦,平杰三(中央統(tǒng)戰(zhàn)部副部長),傅抱石同席。
與尹默初識。其雙目幾失明,出所書詞數(shù)首與陳,自謂于詞為外行。陳謂內(nèi)行不出,亦成外行。此謔語亦有意。
陳又謂川劇有《滿江紅》等詞,不知與詞樂有關否。以詞體反映新現(xiàn)實,有生命力,嚴四聲則無意義。
席間,談及于右任之死。陳謂南京初下時曾與其家人打過招呼,可以飛機載其往北京,但于不敢往,今臨死乃念歸。
又談及榆生,嫌其胸襟不大,囑予與熊翁勸其多多出行,看看新社會,不必死鉆宋詞。
一時宴散,與馬、熊兩翁同車歸。陳于兩翁亦有莫“抬杠”之謔,兩翁不以為忤。陳毅與眾人此次議論詩詞的重點是說填詞。他反對在填詞時一味嚴于守律,所謂不但四聲清濁,一字不肯變動,連原詞所用的虛字實字,都一一要照刻板式地去填,這就是“嚴四聲”了。其實,尋常習見的詞調(diào)在宋人的作品里也沒有一成不變的規(guī)律,而拘束得過于刻板,就免不了晦澀難懂的毛病。陳毅還提及于右任、龍榆生的舊事和問題,以及馬一浮和熊十力的矛盾,話語間輕松愉快,反映出他善于開展統(tǒng)戰(zhàn)工作的能力。
或許是夏承燾曾詢及陳毅舊時詩作的時代和歷史背景等,及至1965年1月5日,“陳毅同志囑人送來宋生發(fā)著《難忘的三年》、楊向奎著《紅色贛粵邊》二書,枕上閱數(shù)節(jié),皆寫陳同志在大庾嶺堅持游擊戰(zhàn)爭種種艱險事跡,真史冊所罕見,閱此可鍛煉意志”。這是夏承燾初讀革命回憶錄之類的著作,興味盎然。
懷素《秋興八首》及其他
陳毅談話時提及毛澤東書法喜臨懷素的法帖,其中有《秋興八首》(《秋興八首》為杜甫詩作),夏承燾聞后作了一番探求,以為陳毅的說法有一點問題。
懷素是唐朝僧人,書法家,字藏真。他的草書(狂草)奔放流暢,一氣呵成,與唐代另一草書家張旭齊名,并稱“張顛素狂”“顛張醉素”。他在中國書法史上最著名的代表作是《自敘帖》,號稱“中華第一草書”。陳毅說毛澤東喜臨其書寫的《秋興八首》。但此帖是否系懷素所書,迄今仍有疑問。此帖原為碑拓,原碑上款有楷體“秋興八首,懷素書”字樣,碑文左有“后裔孫通浩”字樣,疑為勒石者。也有人疑為明人祝允明所書。此碑后由日本早稻田大學收藏。因是之故,夏承燾本能地質(zhì)疑陳毅的說法。
1965年1月17日,夏承燾在日記中說:“過朱余清(朱家濟)談,謂懷素《自敘》故宮本,實蘇舜卿寫,今傳懷素真跡,止《藏真》《律公》《苦筍》諸帖,見其所藏賀知章草書(日本印)極好。———孟海(沙孟海)謂曾見前人草書《秋興八首》拓本,并非懷素書(文管會有藏本),李白有贈懷素詩,懷素識顏真卿諸人,是杜甫同時人。陳毅同志謂毛主席臨懷素《秋興八首》,似是誤記?!边@是認為傳說中的懷素法帖,包括《自敘帖》(故宮本)、《秋興八首》,均為誤傳。
7月31日,夏承燾在日記中又說:“余任天贈予懷素書《秋興八首》大草碑拓一大紙,末署‘右壬辰三月二日懷素書,‘藏真印,小字一行作‘后裔孫通浩,不知原碑在何許。去冬在京,陳毅同志告予,毛主席嘗臨此本,當時問馬湛翁,云未嘗見此?;睾己?,沙孟海見告博物館有此拓本。前月子頤遇任天,云有藏本二份,茲掇贈此份。草書大小錯落,末筆下垂,有甚長者,與主席書誠甚似?!?/p>
夏承燾先后從浙江書法家和書畫家朱家濟、馬一浮、沙孟海、余任天等處了解懷素《秋興八首》的資訊,雖然真?zhèn)螣o法確定,不過此帖與毛澤東的書法甚為相似則是確鑿不移的了。當時,夏承燾還從余任天那里獲贈了《秋興八首》的拓本。
至于龍榆生(其曾在抗戰(zhàn)時期事偽,因是名節(jié)不保,但和周作人等“文化漢奸”相比,為害并不巨大。其間,他也曾幫助過抗日力量。戰(zhàn)后,他受到了應有的審判,度過了幾年的牢獄生涯。新中國成立后,其在認識上也有了變化,所以也是統(tǒng)戰(zhàn)的對象),陳毅和夏承燾都惜其才學而盡可能地對其有所疏通,這也是兩人聚談時的話題之一。
1965年1月22日,夏承燾在日記中記錄道:“得友函,謂榆生之《唐宋名家詞選》圖書館已禁閱,不知何故。又謂弘公(陳毅字仲弘)重榆生,但他人有不同看法?!?/p>
4月11日,夏承燾在日記中說:“得榆生九日函,談詞學革命化研究計劃,謂此一繼往開來、推陳出新之偉業(yè),盼以熱情毅力不斷努力,促其實現(xiàn)。謂已去書弘公,并囑予向胡(胡喬木)建議,內(nèi)容宜包括散曲,然在樂為曲,在文稱詞,本屬一家,勿為詞曲舊有界限所囿。又云近作新詞,未能滿意,但此為光明大道,為青年作一番輔導工作,成功自有后來人也。”
龍榆生發(fā)愿洗心革面,更愿意在有生之年光大中國的詞學研究,為此上書陳毅,有所表示。他還通過夏承燾,擬向毛澤東的秘書、詞人胡喬木有所建議。這都是好事,也是夏承燾樂意做的。龍榆生其時在上海音樂學院任教,與夏承燾時有書信往來,相與討論詞學以及古典文學的教學等。
7月28日,夏承燾在日記中記載:“夕浙師院陳增杰諸生來久談,謂最近毛主席在滬召集高校教師討論古典文學研究問題,謂(一)不但大作家名作品須研究,無名作家作品亦須研究;(二)有民族節(jié)操之作家須研究;(三)注意有民間風格及民間作品。傳聞如此,不得其詳。”
隨即,夏承燾向龍榆生打聽。8月1日,他在日記中寫道:“得榆生復,謂主席在此滬,嘗召周谷城、劉大杰閑話二小時,論及宗教與各方面關系,史家應重視并作深入研究,高校亦須設專課;又論詩,極贊昌谷(李賀)、玉谿(李商隱)云云?!?/p>
夏承燾不僅與陳毅有詩詞之交,更通過陳毅多方了解毛澤東的詩詞創(chuàng)作和詩論。后來,他還與胡喬木談論毛澤東的詩詞等,這些都在他的日記中有所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