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ura
輕松,是積極的力量
1954年,歐文·沃姆(Erwin Wurm)生于奧地利布魯穆爾河畔,現(xiàn)工作、生活在維也納。他是大膽的Fluxus(激浪派) 流派擁護者。該流派誕生于上個世紀六十年代,但由于達達主義、超現(xiàn)實主義、波普主義、表演藝術,這些藝術流派已經為西方現(xiàn)代藝術的觀眾注射了預防針,激浪派的出現(xiàn)并沒有引起重大的反響。在藝術風格上,它繼承了上述先鋒派的思路與做法,堅定不移的將離經叛道作為藝術的方針?!胺此囆g、反規(guī)律、反理性、反常規(guī)”他們是永久的話題。
對于激浪派,更多的不是建立一種新的風格,而是一種造反態(tài)度的示威。他們時刻在提醒世人:對藝術可以有一種意想不到的態(tài)度。將人們從陳舊的規(guī)矩中解脫出來,重新思考。自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起,歐文·沃姆開始推出他的雕塑概念。漫長的十五年中,他企圖讓雕塑擁有更加寬泛的定義:什么場景下我們認為一件作品是雕塑?為什么能稱之為雕塑?在他的創(chuàng)作下,建筑、影像、現(xiàn)成品、攝影、美術館的參觀者,被整合融入到荒誕而令人耳目一新的互動中。歐文·沃姆說:“如果用幽默的手法,人們會馬上認為你不夠認真。但人們完全可以用不同的方式看待事物,不需要一直那么嚴肅”。調侃與幽默,是一種積極的,讓人放松的力量。
一分鐘雕塑
在歐文·沃姆的系列作品中,“一分鐘雕塑”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在這個活動里,他會自行或安排模特置身于不同的場景、或日常生活的物件之中,擺好為時一分鐘的造型。這種做法,顯然挑戰(zhàn)了人們以往對雕塑的認知。在“一分鐘雕塑”里,呈現(xiàn)了人與人、人與物之間一種意外的關系。其中的很多場景讓人記憶猶新:比如用購物袋套住頭、腳的男人,掛在人行道欄桿上的女孩,將一只高跟鞋用頭頂在墻上的藝術家……作品充滿了臨時性和自發(fā)性,讓每個人用自己的靈感融入創(chuàng)作。它們發(fā)生地如此自然,又如此短暫,以至于形象只能保留在攝影技術之中。這是一種雕塑范疇的革新:任何人都可以成為主角,有時,簡單到你只需要伸出舌頭。著名的國內雕塑家隋建國曾這樣評論到:與沃姆的作品相比,我們的藝術確實太沉重了。
沃姆說,他曾經讀到這樣一句話“找到最短的道路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事情”。這句話令他銘記在心,也成為所有作品設計的核心觀念:用最直接的方法找到事物的本質。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都在設法尋求最簡潔的路徑來表達。也正像中國武術中認為“最簡單的招數(shù),往往最有力度”。在他作品中呈現(xiàn)的幽默或漫畫形式,亦是一種尋找路徑的嘗試,是內心清晰、明確的選擇。他說:“即便是我們在談到疾病或悲傷事情的時候,也應該找到一種不那么沉重的表達方式。輕松地闡述并不意味著淺薄,而是一種看待問題的態(tài)度。當我用幽默的方式談論死亡,我的悲哀某種程度上被消除了,因為死亡在這里失去了嚴峻性和嚴肅性?!?/p>
臃腫和擠壓的藝術
歐文·沃姆的作品是有趣的,荒誕的,是對固有生活場面的一種擺脫。在這些荒謬的場景里,我們看到的與以往雕塑家的不同。顯然,他給予外部環(huán)境更加積極的反應,對一切周圍的變化充滿興趣,是一種“好玩兒”面目后的思考。
在肥胖系列里,曾經出現(xiàn)過《胖汽車》《胖房子》《胖冰箱》。沃姆用泡沫塑料和玻璃纖維造的物品,像被塞入了大量脂肪一樣臃腫,這是一種對現(xiàn)實生活的反映。曾經人們以胖為榮,認為這代表了足夠的購買力。但漸漸,在發(fā)達國家“肥胖”成為巨大的問題,引起沃姆的興趣。這是一種濫用物欲的趨勢,衣食無憂的中產階級生存現(xiàn)狀的幽默揭示。而將問題向更深層觀察,它是社會分層的體現(xiàn):當富人們考慮食物健康并參加健身俱樂部的時候,廉價的垃圾食物往往是窮人的選擇。在這些作品滑稽的面目之后,引發(fā)觀者對形式來源的追問,也是對現(xiàn)實問題的思考。
同樣令人過目難忘的,還有他的“窄房子”設計。從外部看來,這是一座洋氣的歐式建筑,屋外有鵝卵石、樹?;āN輧燃揖咭粦闳?,花瓶上還插著雛菊。但洗衣機、水池、床、浴缸都是又窄又小。它是對真實生活的仿真與變形,房體非常狹小,每次只能容納一個觀眾進入,不然會被卡住。創(chuàng)作的靈感,來自現(xiàn)代社會生活空間的壓縮:伴隨房價、地價給人們生活帶來的巨大壓力,活動空間受限是最直接的感受,人們越來越感到窄小給生活帶來的不適。在日本,甚至首先發(fā)明了膠囊式酒店來最大化利用空間。在中國,這種情況更加嚴峻。這件作品曾運到北京進行展出。藝術家利用夸張的方式,構建了社會問題的藝術化表現(xiàn),最終的目的是對生活的嚴肅思考。
沃姆說,“我要強調的Fat(肥胖)和Narrow(窄)并不是一組反義詞,這里的Narrow是指被擠壓”。它是一種形態(tài)上的擠壓,也是人們精神越來越壓迫性的體會。
這位調皮又愛思考的雕塑師說,他喜歡旅行和大量閱讀,讀哲學書、小說、歷史書……就像把整個世界吞下去,再吐出來。他認為“藝術就是教人不信任的工具”。在整個創(chuàng)作過程中,必須保持一種警惕和懷疑的精神。正是這種思考過程,令作品獲得觀者精神上的共鳴,更耐人尋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