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我國婚姻法僅僅規(guī)定夫妻共同債務就是用于夫妻共同生活所負的債務，但在實踐中很難進行認定。文章研究了夫妻共同債務與個人債務的識別問題，從夫妻共同債務和個人債務的舉證責任著手，將夫妻家事代理權理論引入論證，建議在婚姻存續(xù)期的基礎上對夫妻共同債務和個人債務進行明確的立法區(qū)分。

關鍵詞：共同債務 個人債務 家事代理 識別

中圖分類號：DF5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15）11-080-02

夫妻共同債務主要是指在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夫妻雙方或一方因履行相關法律義務或因維持共同生活需要等目的而從事經營活動引起的債務。現行《婚姻法》第41條明確規(guī)定：“離婚時，原為夫妻共同生活所負的債務，應當共同償還。共同財產不足清償的，或財產歸各自所有的，由雙方協(xié)議清償;協(xié)議不成時，由人民法院判決。”這是對夫妻共同債務最基本的規(guī)定，但規(guī)定并不是很完善，并且因為社會生活的不斷進步以及人類行為的復雜化，這樣的規(guī)定在司法實踐中也面臨了一個又一個的困境。目前學術界對于夫妻共同債務的內涵也有許多不同的認識，還沒有達成一個統(tǒng)一的定義，不同的研究者對于夫妻共同債務到底包含哪些內容，到底哪些因素將其引發(fā)，以及其發(fā)生時間又到底該如何進行認定等方面都各持己見，各有各的側重點，也各有欠缺。

我國現行《婚姻法》第19條中的第三款，有如下規(guī)定：“夫妻對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所得的財產約定歸各自所有的，夫或妻一方對外所負的債務，第三人知道該約定的，以夫或妻一方所有的財產清償。”《婚姻法解釋（二）》中第24條有這樣的規(guī)定：“債權人就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夫妻一方以個人名義所負債務主張權利的，應當按夫妻共同債務處理。但夫妻一方能夠證明債權人與債務人明確約定為個人債務，或者能夠證明屬于《婚姻法》第十九條第三款規(guī)定情形的除外。”從以上規(guī)定中我們可以發(fā)現，夫妻的共同債務認定過程中存在兩個標準，一是用于夫妻共同生活，反映出夫妻二人因愛結合，形成一個婚姻家庭的共同體，體現其經濟屬性，二人為這個共同體所擔負的債務理當歸屬于夫妻共同債務，這也是對于夫妻各方在法律上所具有的獨立人格的尊重;而另一方面則是出于保護債權人合法權益從而提出的推定規(guī)則，旨在避免夫妻假離婚并將全部財產劃歸給二人中某一方從而實現債務逃避并對債權人權益造成侵害。在司法實務中，推定規(guī)則確實能較好地保護交易安全并維護債權人合法權益，但是存在過度偏袒債權人利益的問題，忽視了非舉債的那一方在法律上的獨立人格及其個人價值。

一、夫妻債務舉證責任的分配原則

夫妻共同債務個人債務舉證責任如何分配？為了達到形式正義和實質正義的統(tǒng)一，筆者認為應該將推定的優(yōu)勢與認定的長處結合起來，從而構建更加公平正義的共同債務和個人債務確認制度。當涉及到夫妻二人中的某一方負債時，出于保護第三方權益的目的，應該注意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要注意公正地分配好舉證的責任。離婚案件關于夫妻債務的處理，和一般民事訴訟一樣采用誰主張誰舉證的證明原則，舉張共同債務的一方有義務提供相關的證據，證明自己舉債時對方知曉，得到對方同意，或者證明自己的舉債用于了夫妻或家庭的共同生活。舉張是個人債務的一方也有義務提供相關證據進行辯駁，進行證據對抗，否則法院就會作為夫妻共同債務處理。

其次，要注意平衡好第三方和夫妻中另一方的利益。從現有的法律來看，不管是婚姻法還是相關司法解釋都對第三人在夫妻債務的關系上給予了一定的保護，只是側重點不同，但在實務中經常會出現利用法律的第三人利益的保護而串通虛假債務，損害配偶另一方利益的虛假訴訟。因此如何平衡第三人和另一方配偶的利益成為理論和實務中的難點問題?；橐龇ㄋ痉ń忉尪械?4條的規(guī)定，是從平衡和保護配偶利益和第三人利益為出發(fā)點的。筆者認為關鍵是要結合婚姻法的基本規(guī)定和法律體系解釋規(guī)則，從家事代理的理論核心著手，重證據，理順證明責任，就能很好地平衡三方利益。

第三，要保護沒有過錯的第三方的合法利益。對于過錯方，應當加大舉證責任力度，減輕無過錯方的舉證責任。沒有過錯的第三方利益，可以適用民法的代理制度和善意取得制度來加以保護，對于過錯方的配偶，在明確債務責任的前提下，還可以適用婚姻法過錯方可以不分或少分財產的規(guī)定進行合理的規(guī)制。

一般的情況下，舉證的責任應該由借債的那一方來承擔，即當夫妻當中的一方存在與外界結成的債務關系時，應該由舉債的那一人來負責舉證，非舉債方沒有舉證責任。如果舉債的配偶一方當事人無法證明另一方是否明知，那么就應當由第三人另外承擔替補的舉證責任，這種情形還可能包括夫妻串通協(xié)商以逃避債務即舉債方的避債行為，此時，由第三方代替舉債那一方舉出證據證明此舉債人的確參與結成了債務關系或者夫妻雙方確實共享了此債務帶來的好處。首先，第三方應該證明債務確實存在，然后，則要舉證證明此債務應該認定為共同債務。

二、我國夫妻家事代理權制度的革新與完善

一直以來，對婚姻法司法解釋二第24條的爭論都是基于該法條的適用問題，重實踐輕理論的結果。如果我們將該條置于夫妻家事代理權理論中，就不難理解該法條的用心良苦。

夫妻家事代理權是指配偶之間在一方處理家庭日常事務和與第三方進行與日常家庭事務有關的民事法律行為的時候擁有代理配偶一方的權利。夫妻一方的意思表示視為夫妻雙方的的意思表示，由此產生的法律后果將由夫妻雙方共同承擔。我國婚姻法司法解釋一中明確規(guī)定了該項制度。

日常家事代理權是由法律做了明確規(guī)定的，一般只能在日常的家庭生活需要中行使，而因為日常家事代理所產生的費用將由夫妻雙方承擔。日常家事代理權可以使夫妻間的日常生活更加便利，因為日常生活中需要處理的事情非常繁瑣，如果所有事情都籠統(tǒng)地需要夫妻共同處理，將帶來諸多的不便。所以我國應該將日常家事代理權制度進一步地完善，使得夫妻一方處理日常的生活事宜更加便利，這樣也更符合于夫妻雙方和債權人等的利益需要。

其實基于夫妻分別財產制度來認定夫妻債務要顯得簡單一些，更為便利。因為當實行分別財產制度時，夫妻二人在生活當中，具有更大的經濟自由度，其各自的財產關系對于外界而言將變得更加明晰。但是有些時候，在家事代理權的范圍之內夫妻二人出于服務共同生活的目的引發(fā)的一些債務關系，就算采用的是夫妻分別財產制，也可能會被視作共同債務。

《法國民法典》第220條明確規(guī)定：“夫妻雙方均有單獨訂立以維持家庭日常生活與教育子女為目的的合同。夫妻一方依此締結的債務對另一方具有連帶約束力?！边€規(guī)定：“依據家庭生活狀況進行的活動是否有益，締結合同的第三人是善意還是惡意，對超過日常需求的開支，不發(fā)產生這種連帶責任。以分期付款方式進行的購買、借貸，若未經夫妻雙方同意也不發(fā)生連帶責任;但若購買與借貸數量較少，屬于家庭日常生活之必要，不在此限?！备鶕艘?guī)定，法國明顯是采用夫妻家事代理權原理來認定永久性負債的，并且，對于家事代理權的范圍作了比較詳盡和相對嚴格的限制性規(guī)定，以減少夫妻之間因家事代理而帶來的風險。在法國夫妻個人的債務主要包含夫妻個人婚前所擔負擔的債務、自有財產婚后擔負的債務以及未經對方同意的保證責任承擔的債務。在《法國民法典》中，對于夫妻共同財產制的實施狀況下夫妻債務的界定主要考慮的是夫妻一方或共同債務形成的時間、舉債目的、相關債務利益大小和主觀狀態(tài)等因素，只有這樣才可以很好地平衡夫妻雙方和債權人的利益。

通過以上的比較分析可知，首先，不同的夫妻財產制度都有可能產生共同債務，只是在不同財產制度下關于共同債務產生的依據和范圍大小有不同而已。其次，必須有明確的立法限制夫妻共同債務的范圍。因為雖然夫妻結婚組成了家庭，但并未完全成為一體，夫妻各自的獨立人格依然存在。有一些國家和地區(qū)雖然也是采用共同財產制度，但是對于夫妻共同債務方面的把控依然會很嚴格。因為共同財產制度下使用共同的財產來清償夫妻二人的共同債務，更多地是為了維護債權人的權益以及保護交易安全。而且是否有益于共同生活作為我們分析考量的重要因素，同時還要綜合其他因素，沒有經過配偶另一方同意的惡意開支或明顯超過生活所必要限度的債務來作為夫妻共同債務處理。除此之外，我國還應該配備一些相關的措施用來幫助確定債務的屬性，從多角度來維護夫妻財產安全和對第三人利益的保護，維護社會財產交易安全。

三、完善和推動立法，明確界定夫妻共同債務，為識別夫妻個人債務和共同債務提供法律依據

家事無小事，明確的立法能規(guī)范判案，能有效指導家庭事務及家庭財產的合法流轉。要進一步完善夫妻共同債務方面的相關法規(guī)，筆者認為，首先應該明確界定好夫妻共同債務的內容，這包括引發(fā)原因、時間以及相關認定規(guī)則等方面的進一步科學界定。夫妻二人組成家庭，在一個共同體中生活，他們的基礎在于其共同擁有的財產，一般來說在夫妻婚姻關系的存續(xù)期間，配偶中的任何一方為共同生活而與第三方建立的債務關系當然應該被視作共同債務;同時，當負有舉證責任的第三方能夠證明其提供的債款等確實用于夫妻的共同生活即夫妻一方確有參與利益的分享時，夫妻一方的債務應該由二人共擔。但是，還應該認識到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夫妻雙方在生活中處理事務已經變得越來越自由，很多情況下，夫妻當中的某一方與第三方締結的債務關系時，其配偶對此可能一無所知，更無從參與商議實施控制，在這種情況下將一方的債務推定為共同承擔顯然有違公平正義的原則。因此，在筆者看來，除非能夠證明夫妻一方的債務帶來的利益確實被夫妻二人共同享有，那么對于夫妻中一方與外人所結債務關系應該由其個人承擔，而不應判定為由共同財產來清償。當然，如果夫妻二人均表示將對方個人名義下的有關債務作為二人的共同債務，那么從當事人意思自治的原則出發(fā)來看，此情況下理應將這部分應屬于個人的債務視作夫妻的共同債務。目前對于夫妻共同債務的發(fā)生時間的現存界定也是存在爭議的，筆者建議在婚姻存續(xù)期的基礎上作出適當的外延。即使在婚姻關系締結之前，配偶一方舉債是為了將來夫妻的共同生活，即使配偶另一方沒有同意，也可以根據該財產的實際適用情況做出合理的認定，或者在婚姻關系締結之前，配偶一方舉債經過另一方同意也可以視為夫妻共同財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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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湖南警察學院 湖南長沙 410000;作者簡介：嚴利東，男，湖南華容人，湖南警察學院法律系副教授）

（責編：若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