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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

2015-08-01 03:00王紫云
少年文藝·少年讀者文摘 2015年5期
關(guān)鍵詞:北北卷子母親

王紫云

夜幕下,在一棟居民樓八層的一間小屋里,橘色的臺燈在寫字臺上勾勒出一個帶馬尾的投影,在約莫十分鐘內(nèi),這個影子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深深地埋著頭,幾乎要貼到桌子上。過了十來分鐘,影子的主人長吁一口氣,坐直了身子。桌上已經(jīng)堆積了一小撮橡皮屑,像是藝術(shù)家雕刻作品時留下的刨花,她輕輕一吹,用手一拂,一件“臨摹”作品便誕生了。你沒猜錯,這個名叫北北的姑娘是在模仿家長簽字。盡管不想讓母親看到這份卷子上分數(shù)的想法似乎在一接到那張卷子,一看到那個分數(shù)時就立刻得到了北北的肯定。73分,盡管此時此刻家里一個人也沒有,看著那個分數(shù)卻仍然讓北北面紅耳赤,她是優(yōu)秀慣了的。當然更別說讓她親口告訴母親了,母親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北北對于念書這件事總是不用她花心思的,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在鄰里同事的奉承中驕傲地抬著頭。這種卷子可能對于她的打擊要比對北北的打擊更大!記得上次,母親拿著一張分數(shù)不盡人意的卷子,難以置信地翻過來翻過去看了好幾遍,嘆一口氣,失落了好幾天。她不愿總是面對這種不愉快的畫面,考好分數(shù)或許有時候并不為了獲取知識,而是得到多一些開心的家庭時光,或者說保持她在母親心中“優(yōu)秀”的形象,她感覺母親才更像是一個童話世界中相信一切美好的公主,經(jīng)不住她真實狀況的“摧殘”。

眼下最先需要度過的是明天的數(shù)學(xué)課,不知道老劉會不會查看這些卷子,北北緊鎖著眉頭想,要是查了會不會發(fā)現(xiàn)她模仿的筆跡?要是發(fā)現(xiàn)了,這個“好學(xué)生”要怎么跟喜愛她的老師解釋?她盤算著,沒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到8點多。父母今天都有各自的事回來遲,北北不禁暗自慶幸,不然還沒法放心大膽地“造字”呢!正想著,樓梯上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北北趕忙開始四處搜尋安全位置來安放她的這份“炸彈”。枕頭下面?不行,萬一母親來鋪床什么的。書包呢?也不行,母親向來是每天都要翻她書包的。夾到書里?門外已經(jīng)響起了鑰匙開鎖的金屬聲。北北咽了口唾沫,把卷子疊成了小方塊,塞進了褲兜里,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也最能控制,想到這,她肯定了自己的選擇,放心地去開門了。

門一打開,一股涼颼颼的風也跟著兩個中年人竄進了屋子。冰涼而熟悉的氣味讓北北不愿承認,她想是他們。

北北疑惑地問:“你們倆怎么一起回來了?”

母親一邊脫下風衣掛在門背后,一邊含糊地說:“嗨,就辦完事兒碰到了就一起回來了唄!”

“那你們還挺有緣分,分開辦事兒還能碰上?”

母親愣了一下,對這突如其來的幽默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隨即哈哈笑了起來,“你這孩子!管那么多干嗎?你一個人在家做什么呢?飯吃了沒?”

“我還能干嗎,寫作業(yè)唄?!北北币贿呅奶摰孛嗣担贿叴蚱鸩韥?,“那你們辦什么事兒去了?”

父親走過來,笑瞇瞇地說:“辦事兒就是辦事兒,說了你也不懂!”臨了還故作風趣地加一句,“少打聽?!?/p>

北北跟前跟后的又問了問他們吃了什么飯、在哪兒吃的等等瑣碎的問題后,才像是排光了心中的不安,百無聊賴地走進了自己房間關(guān)上門。她把褲子小心翼翼地疊好,并特地放在了枕頭旁邊,以便有什么突發(fā)情況自己可以首先拿到它。收拾妥當后,便把自己摔進了柔軟的大床里,回想著自己晚上忙忙亂亂又慌慌張張、處心積慮又滑稽可笑的舉動,沒來由地又感到了幾絲悲哀,想著想著,沒一會就睡著了。

“別哭了。”

“憑什么不讓我哭,我連哭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嗎?”

“你別哭了,這么晚了!”

迷迷蒙蒙中,北北看到自己在姥姥家附近的鐵道橋墩下面,陽光特別好,視野中的所有人、建筑、車輛都金燦燦的,像電影里特效處理過的畫面一樣,這熟悉的街道和車輛,簡直無法讓她意識到這是在夢中。突然,一個男人帶著他兒子騎著摩托車停在了她的旁邊(就在橋墩下面的位置),胡子拉碴的大叔下車后就蹲在車旁開始修車,北北和男孩就看著他擺弄滿是機油的零件。過了一會兒,濃眉大眼的男孩跟北北說,走,跟我們一起去個地方,北北點點頭。男孩拉著北北的手,擠進了橋墩下的一條縫隙,夢中的北北由于驚訝現(xiàn)實中從未看到這個裂縫,而清楚地感到了強烈的刺激,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她覺得這種感覺美妙極了。三個人一個接一個穿過了那個裂縫,身體摩擦墻面的擠壓感,甚至是聲音都如此的真實。縫隙盡頭是一個旋轉(zhuǎn)樓梯,父子二人甩開步子向上跨去,北北追不上他們了,不禁大喊:“等等我呀!”一只手又被牽著向上,身子幾乎貼到了樓梯上,北北偷偷笑著自己連滾帶爬的狼狽,還好夢中的人都沒有真人那么敏感,都沒發(fā)現(xiàn)。終于到了,面畫瞬間就變成了父親在另一頭的一個大臺子上抽煙,而她跟男孩面對面坐在一個小臺子上。北北環(huán)顧四周,原來他們來到一棟樓的頂層,正一起吹風呢!這是多么愜意啊,午后的天干凈明亮,她看著對面的男孩,開心地笑了。男孩的大眼睛看著北北,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句子,然后就湊過來要親吻北北?,F(xiàn)實生活中的北北或許為這一刻做了很多幻想和猜測,真的來臨時有可能會嚇得逃掉,但在夢中,或許自己壓根沒有意識到這是在做夢,或許這天氣與場合太過美妙,她沒有一點恐懼和退卻,也沒有害羞到發(fā)慌,心中充滿了愉悅和芬芳,于是也自然迎上了男孩的吻。安安靜靜,舒舒服服,她甚至聽到了耳邊的風聲。

“嘭!”男孩不見了。周圍變成了黑乎乎混沌的一片。

“我忍了很久了!不是為了北北,我早跟你離婚了!”

北北迷迷糊糊的,隱約捕捉到了熟悉的聲音,母親?這么晚了,他們在干嗎?

北北皺著眉頭,嘴邊還殘留著剛才那個美妙柔軟的吻,但心里卻不那么愉快了。她伸手撥開床邊的窗簾,外面更是比房子里黢黑、混沌,只有遠處白塔山上還稀稀拉拉亮著幾盞燈。就這么在黑暗中坐了一會兒,想要理清頭緒全然是徒勞的了,于是帶著美夢被玷污的沮喪與失落,北北又一頭栽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她試圖要在黑暗中再次尋找那金色光芒的男孩,然而,她失敗了。endprint

“懶蟲起床,懶蟲起床”,黑暗的屋子里響起了尖厲而稚嫩的鬧鐘聲,伴隨著的還有兩只忽閃忽閃的猩紅的眼睛,北北伸手摸到它,那是一只抱著胡蘿卜的兔子鬧鐘。暗夜中孤獨了很久的兔子外殼冰涼,北北就把它放進了溫暖的被子里按掉聲音。就這么使勁兒地爭分奪秒地睡了一會兒,窗外的天好像一下就從黑幕跳到了淺藍,眼皮條件反射似的輕輕跳動了一下,北北猛地坐起身子,掏出兔子表,嗯,7點,還好。今天第一件事不是刷牙洗臉而是穿校褲。暴風模式下收拾妥當,正要出門,母親睡眼惺忪地從房間走出來拿著十塊錢說,今天沒準備早飯,你自己買點吧,說著順手就塞進了北北的褲兜,北北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左手卻已經(jīng)自己伸進了口袋迅速接過錢——或者說拽過錢,然后把母親的手推了出去,整個過程就像是膝跳反應(yīng)一樣自然。北北不容母親多問,丟下一句,好了好了我要遲到了,就趕忙跑出了家門。

心里撲通撲通的聲音和咚咚咚下樓聲交相迭起,北北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一出,她自我安慰地想,母親應(yīng)該還沒睡醒,沒反應(yīng)過來,嗯,就是這樣。哎?北北突然想起來,母親今天早上沒有早起,是因為昨天晚上的那些對話么?那到底是真的還是做夢?總不會凌晨兩三點爬起來吵架吧,可那些聲音卻真的打斷了北北自己的美妙的夢???算了,沒工夫考慮它,要愁的事還輪不上這件!

到了學(xué)校,課代表吆喝著收起了卷子,收齊了后卻并沒又像往常一樣送到辦公室,而是放在了講臺上。北北注視著門口,忐忑地等待著老師的出現(xiàn),等待她會下達什么宣判,這關(guān)系著是否能逃過一劫。

事情輪到自己果然就不按常理出牌了。班主任老劉踩著高跟鞋走進了教室,走到講臺上把書一扔,陰沉著臉看著上面已經(jīng)放著的一沓卷子,把手壓在上面,冷冰冰地說:“今天收上來的卷子,如果有人自己簽字的,現(xiàn)在最好自己站起來,自己承認還有得商量,不然等下要是讓我一份一份查出來了,讓我看出來是自己簽的,那就沒那么簡單了?!?/p>

北北整個人愣住了,拳頭攥得緊緊的,內(nèi)心又掙扎又痛苦。她真是沒想到老師來了這么一出,站還是不站呢,她吃不準。對于這些糊弄老師的事,自己以前沒有經(jīng)驗,也是不需要經(jīng)驗?。⊥纯?、難受還有幾分后悔在北北心里混雜著,還有幾分嘲弄——自己現(xiàn)在竟為這種事煩惱。壓抑的空氣在白熾燈的催化下像是有了重量一樣,沒幾個人的頭是抬起來的。“吱”的一聲,有人推開椅子站起來了,北北抬起頭瞥了一眼,哦,是“黃毛”金正國,哼,他站起來不稀奇,他花樣多著呢!想起上次他睡夢中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他竟也反應(yīng)迅速站起來就說選B,只可惜那是道填空題。想到這,北北又笑了。

老劉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掃來掃去,大家都像犯人一樣低頭,不知道是誰的手表滴滴叫起來,像是在做最后的倒計時。北北有些撐不住,她像是已經(jīng)被警察說動搖的罪犯,準備“坦白從寬”了,同桌卻在桌子底下拉著她的胳膊悄悄地說:“你傻啊站起來,聽她咋呼,她能看出來才怪!”北北六神無主地又忍住了。在老師翻來覆去的恐嚇下,又有了兩個“英雄”起身就義,不行了,她似乎隱約感到了如果此時再不付出一點“誠實”的話,那之后的結(jié)果將更加難以收場。北北推開同桌的手,像是要讓她做好準備一樣悄悄地說:“哎呀不管了,我要站了?!闭f完手撐著桌子,慢慢站了起來。

“好!”盡管她沒抬頭,卻感到了老師毒辣的目光盯著她看幾秒,最終蹦出來的這么個字。身后有人小聲的議論關(guān)“北北也……”像是專門在等著最后一只獵物投降一樣,老劉不再繼續(xù)用等待煎熬大家了,而是伸手指著門口,面無表情地說:“好了,你們幾個都到外面站著去,我不想看見你們。”北北跟其余的三個男生一起低著頭走了出去,門即將關(guān)上的那一刻,北北感到教室里像是瞬間萬物復(fù)蘇一樣,所有人剛才憋著的情緒都釋放出來了。

樓道里涼颼颼的,空無一人,反而讓四個人輕松自在了許多,尤其是北北?!包S毛”笑著說:“沒看出來啊,能文能武的!”

北北本來就沒有什么好學(xué)生的架子,但也一臉嚴肅,怕他要耍什么滑頭取笑她捉弄他,“怎么說?”

“能寫一手‘好字,還有膽量站起來咯!”

北北“噗嗤”一聲笑了,戒備心放下,不禁接起他的話茬說:“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p>

剛才的緊張不安一掃而空,四個人甚至聊起了天,大家并沒有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太多的不好意思,或許是因為同是天涯淪落人,或許因為并沒有人真正把它當回事兒。有那么一瞬間,北北覺得她偶然得到了一份從未有過的放松,不用費盡心機地維護自己的形象,也不用因為那些學(xué)習上遇到的困難而摧殘自信又因無處訴說痛苦萬分,此時此刻,她雖像是跌到了谷底卻瀟灑愉快,因為沒有什么可顧忌和擔心的了,還能怎么樣呢?不過如此嘛!

可是這種感覺沒能持續(xù)多久下課鈴響了。走廊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來往的人群中不乏有一些皮猴子們明目張膽地指著他們偷偷地笑,有意無意的還要突然沖過來,男男女女們說笑著,不經(jīng)意地瞥一眼過來,都像是在拿鞭子抽打著北北的光環(huán),這是她沒有經(jīng)歷過的。

北北有些焦慮地問“黃毛”:“她怎么還不出來啊?”

“故意的唄,讓我們難堪,就她這種伎倆我見多了。”

北北沒想到這個搗蛋鬼,竟然也是能洞察老師心思的機靈鬼。等啊等,越期待就越失望,就因為自己簽字就要這樣羞辱人嗎?怒火逼得這個姑娘漲紅了臉,嘈雜人聲中,炸開了一聲雷,“都別看了!”北北感到身體上裂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一根黑色的羽毛掙扎著蹦了出來。她驚慌失措,想要抹去剛才的粗暴語氣,想要堵住別人驚訝的眼神,卻也無能為力。

門終于開了,“跟我去辦公室?!备吒瑵u行漸遠。

一行人走出了教學(xué)樓穿過操場進入了辦公樓。北北對這棟樓很熟悉,平時經(jīng)常來,每次來這里的原因不盡相同,抱作業(yè),通知事情,領(lǐng)獎,填表,甚至只是來和老師聊天,但這一次不同了,而此時北北已不覺得丟人,似乎憤怒和不滿逼出了她順從和恭敬背后潛藏的逆反。上樓的過程中,上課鈴響了,而后一節(jié)是班主任的課,這明擺著是要用這種方式通知班主任了,她也能想象前排的小個子將會怎么樣繪聲繪色地向老班描述今早精彩的狀況。endprint

辦公室里都是30歲上下的女老師,老劉對面桌子的方老師對四個學(xué)生熟視無睹,笑吟吟遞給老劉一瓣兒柚子說,劉老師快嘗嘗,我昨天剛買的,可甜了。

老劉微笑著接過來,轉(zhuǎn)頭又換上冷若冰霜的臉,說:“一個一個來,先把自己的卷子挑出來。”

金正國低著頭找出來了,老劉又說,數(shù)數(shù)上面自己簽了幾個字。大家都摸不著頭腦她這是要干嗎?金正國唯唯諾諾地說,五個。老劉伸手把柜子打開,從最里面去掏出了一根臺球桿一樣粗的竹棍。四個人瞬時傻眼了,對北北來說更像是晴天霹靂,想想看她模仿的那張卷子上密密麻麻的那段話,那是母親向來的簽字風格,所以她也毫不猶豫地照搬了,那少說也有二十多個字?。≥喌奖北绷?,老劉恨鐵不成鋼地說:“好么,我今天收獲還真是多,你也被我揪出來了,數(shù)吧,數(shù)清楚!”要是往常,或許這句話還能給北北帶來一些慰藉,那語氣至少是在惋惜一個好“東西”??涩F(xiàn)在北北思緒已經(jīng)飄到了某個電視劇中,身為大學(xué)生的主人公對著他的老師說,你就不能想想你跟前的這個孩子受的罪已經(jīng)夠多了,讓他喘口氣就這么難?北北咬著牙,眼睛死死地盯著手掌,那竹竿一下下地咬著她,老劉用的勁一點不比打男生的小。辦公室里其他人都還是各干各的事,窗臺上幾盆吊蘭綠瑩瑩地沐浴著溫暖的金色陽光。“啪”,最后一下,終于結(jié)束了,可老劉又拿出了電話,往北北面前一扔,“給你媽打電話,說完以后別掛把電話給我。”

北北已經(jīng)不驚訝了,她認命地把手機拿起來,走出了辦公室,下了好幾次決心,深吸一口氣,撥出了號碼。

“——嘟——嘟,喂,您好?”

“媽!”剛叫了一個字,眼淚的閥門一下打開了,“是我?!?/p>

“你怎么用你老師的電話?”

北北心想,看來這兩人平時聯(lián)系不少,“我給你說件事,你不許罵我?!?/p>

“嗯,你說?!?/p>

北北抽泣著把剛才的遭遇重復(fù)了一遍,電話那頭聽完后,頓了一頓說:“哎,你自己簽字是不對,但是打人也不對?。∥也毁澇赡憷蠋煹淖龇??!闭Z氣平和、沉穩(wěn),沒有一絲怒火與責備。

北北難以置信地拿這電話湊到眼前又確認了一遍,確實是打給母親的,這份從容和冷靜卻是北北沒見過的,沒有大呼小叫,沒有生氣地罵她,她似乎并沒有把這件事當成什么大事。北北在滿心的疑惑中把手機還給了老劉就出去了。平時那么在意學(xué)習上的事,今天怎么如此反常?搞不懂,今天的好多人她都搞不懂!

北北一行人穿過操場,上課后的校園寧靜而美麗。路過小賣部,沒來由地,北北想放肆一回,她提議說,不如別回去上課了,反正已經(jīng)半節(jié)課過去了,進去肯定又要招班主任一頓批,我們就到小賣部里坐一會兒吧?大家一愣,金正國說,好?。∵M去也是睡覺么,哈哈。于是四個人坐在椅子上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氛圍。金正國起身去給大家買了四瓶水來敷腫痛的手,接過瓶子,北北在心里笑了,這也算是得到了一絲無聲的關(guān)懷,她突然想,今天她完成了很多個悲慘的“第一次”,也讓她看到了生活里還有其他的部分,她整天關(guān)注和在意的,也許并不只有那些毫無情感的公式與分數(shù)、形象與面子。一時興起,她拿著瓶子,伸向空中說,敬我們又紅又腫的豬蹄!金正國輕輕拍了拍北北的頭,調(diào)侃地說,你好傻。北北卻突然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她轉(zhuǎn)過來看著金正國的時候,想到了昨晚做的那個夢里,那個在天臺跟她接吻的男孩,跟他長得似乎有一點相似。

晚上回家的路上,北北一直沉浸在下午溫暖的聊天當中,還時不時莫名其妙地傻笑。她少有的晃晃悠悠地在路燈下踩著影子慢慢走,直到熟悉的院子已然出現(xiàn)才慢慢收起了笑容,快步走進樓去。除了這難得的歡快帶來的安慰,此刻她更想知道的是,母親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北一步一個臺階地走著,她想盡量拉長這段可以思考的距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北北是害怕母親失望的眼神的,雖然這種被期待是她壓力的主要來源,但在這迷茫的青春期,那也似乎成了她的主要動力。所以她擔心,擔心母親是因為對她失望了,放棄了才會毫無反應(yīng),毫無作為。躊躇中油綠色的大鐵門已經(jīng)在眼前了,摸出鑰匙,慢慢插入鎖芯,轉(zhuǎn)動,吱呀一聲,里面的門也隨之打開了,北北趕忙抬起頭想從母親的臉上尋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但她打開門后就轉(zhuǎn)過身去了,原來她在接電話。北北關(guān)上門,放下書包就跑到母親旁邊坐著,想等她接完電話后,仔細問個清楚。但母親一看北北坐下了,立馬走到了其他的房間,還順手合上了門。北北生氣地想,這是給誰打電話呢居然不敢讓我知道了?透過門縫,北北看到母親眉眼彎彎,語氣也客氣而溫柔,時不時還發(fā)出幾聲軟綿綿的笑聲,北北故意打開門走進去對她問誰啊,母親戳了一下北北的頭便又笑著走出去了,然后又客套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回來啦?”看樣子母親心情不錯,“嗯,給誰打電話呢?”“一個朋友,你不認識?!币膊桓医o自己找事兒,北北見好就收地說:“媽,”母親笑吟吟地轉(zhuǎn)過來看她問怎么了。“我想問你個事兒?!薄班?,你說?!北北甭卣f:“今天,嗯,那個,那個老劉,哦不,劉老師給你打電話你怎么沒發(fā)火?”母親看著北北愣了一會兒,笑著說:“你把我說成魔鬼了,天天發(fā)火?!薄暗降诪槭裁??你平時有個這種事早就吹胡子瞪眼了。”看著她并不認真回答,北北也不管了,索性拉下臉說。母親思索了一會兒,“嗨,當時辦公室有人,我總不能當著外人的面罵你吧?何況那是你老師的電話啊?!薄熬瓦@樣?”北北難以置信地問,“那不然呢,你以為是什么?”還以為你放棄我了呢!北北心里說道,此時此刻,放松夾雜著失落,或許還有那么幾分傷心,所謂的為我好也抵不上外人眼里的假形象。北北本來還期待有什么真正的“朋友”間的交流,哪怕是發(fā)自肺腑的大吵一架也好啊!嗐,你總以為事出有因,但往往卻只有帶出,沒有你心底盼望得到的原因。

當被老師打完手心后,金正國第二天就帶了藥膏給她,她什么都沒有想接過了難兄難弟的關(guān)懷。像是一個人孤獨地在題海、家長、老師中飄蕩了太久,一份新情誼出現(xiàn)讓她莫名地情緒高漲,以前的掙扎與痛苦當然也還在,但卻顯得沒那么刺痛了,或許可以叫它疼痛轉(zhuǎn)移。之后金正國變著法兒要到了北北的電話,第一次發(fā)短信的時候并沒有注明是誰,北北當時正在房間里硬著頭皮攻克一道數(shù)學(xué)題目,手機第一次在這個時候接到了短信,屏幕一閃一閃的,北北本來是想解出這道題目再去看的,但不順利的經(jīng)歷一下?lián)淼窖矍?,仿佛就在一瞬間,她心里輕輕地說了聲,算了。或許之前的堅韌與苦苦掙扎在這一秒,已經(jīng)跟她產(chǎn)生了裂縫。endprint

之后兩人便熟絡(luò)起來,金正國有時會跟她講一些自己兄弟之間的事情,他們怎么捉弄別人或者遇上打架怎么對付的事,北北總是好奇地說,你媽都不管的嗎?你媽不會生氣嗎?金正國就拍拍她的頭說,哈哈,我媽已經(jīng)放棄我了,學(xué)習學(xué)不好沒關(guān)系,就希望我高興就好。北北無法理解為什么他對于“放棄”這兩個字能說得這么輕松,她無法想象自己的母親對自己說出這兩個字后會怎么樣,也不知道為什么別人的母親能夠認命地覺得學(xué)不好就算了,開心就好。即便是她已經(jīng)大吃一驚 受到了內(nèi)心對于一成不變的生活的抵觸和質(zhì)疑,但是就像長期以來的奴性無法立即根除一樣,要她立刻做出什么翻天覆地的變化來與過去決裂也是不可能的。

她需要一個燃點。

這天晚上回家后,北北急匆匆地完成了作業(yè),準備吃完晚飯就跟榮榮她們到學(xué)校門口集合去看電影。飯桌上,北北一如既往地沉默,在學(xué)校里已經(jīng)把青春洋溢的光彩釋放完了。但父母卻總是想變著法,一邊示好一邊想從她嘴里挖出點什么心里話,似乎一旦讓北北主動開口說些什么青春期的秘密,他們就能自詡為合格稱職的父母了。父親夾了一大塊雞蛋放到北北的碗里,北北厭惡地戳著它一邊說:“干嗎呀,我不吃這么多!”“多吃雞蛋聰明,腦子才能跟得上!那些公式什么的才能記得??!”就會說這些,北北翻著白眼想?!霸趺礃?,最近字練得如何???哈哈哈!”父親似乎對自己這個雙關(guān)笑話很得意,母親卻瞪了一眼生氣地說:“會不會說話,不會說別說?!北北币膊辉u價什么,對于這對夫妻一唱一和的表演真是一點也不想多摻和??筛赣H不甘心,接著說:“怎么了,心情不好?怎么不說話?”“心情不好也是因為你?!备赣H接不下去了,又問:“是不是在學(xué)校挨老師批評了?”“你除了說這些還會說別的嗎?”“那你說說,學(xué)生不說學(xué)習上的事說什么?”

北北生氣地一摔筷子走了,回到房間,依稀聽到客廳里的聲音。

“看看你教的好女兒?!边@是父親的聲音。

“怎么了,你管過什么就在這說?”

“你難道要等著她干出點什么才算怎么了嗎?”

“他們劉老師一直跟我說北北腦子挺靈要多鼓勵,多關(guān)心,你就是這么關(guān)心的?”

“那你意思是要眼睜睜看著她跟那些狐朋狗友瞎混嗎?一天不好好學(xué)習凈是看些閑書,還什么當朋友,不打不成材才是硬道理?!?/p>

“當然不是,那也要……”

“好了好了別說了,你看著辦?!?/p>

北北坐在自己的房間里,煩惱地閉上雙眼,不愿承認這是對自己最親近的人的評價,卻又無法抵制。正想著,突然聽見有喊自己,“北北,北北!”北北愣了一下,這好像不是院子里熟人的聲音。北北準備再聽一下,窗外又叫起來,“北北,北北!”北北連忙站起來往陽臺跑,顧不上觀察父母的表情,她急匆匆地拉開窗戶伸出頭去查看,原來是金正國,正跨在一輛車子上向上望著。他怎么來了,說好在電影院門口合事的,北北又看了看,邊上是榮榮還有另外兩個女生。北北躊躇,想解釋點什么,但是正在氣頭上拉不下面子,便扔下一句“我走了”就匆匆地出了門。

前一天晚上,北北就已經(jīng)跟母親打好了招呼,要去看電影。母親得知不與補課的事情沖突后,就答應(yīng)了。不過,她并沒有告訴母親會有男生也一起去看電影。她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心在分裂,身上有更多的地方長出了黑色的羽毛,她壓抑著不去想,或者說不去往里想,是因為一旦想清楚,她就要做出決定,而她現(xiàn)在連自己在做什么都搞不清楚。

電影院里,北北和金正國并排坐著,北北又開始回想前幾天的那個夢。要不是黑夜作為背景恐怕是會臉紅心跳到不行,現(xiàn)在卻能這么沒有情緒沒有吃驚地坐在一起,也真是一種奇妙的變化。其實他們還是不太了解對方的,但也是這種不盡了解互相吸引著雙方,所有的不同與沖突,差異與特點,讓兩個人能因為不同而欣賞,北北想著笑了,這么深刻的總結(jié)說出來會不會讓金正國睡著呢?金正國轉(zhuǎn)過來看著她問,笑什么?北北眨眨眼說,沒什么。

都說愛是可以分割的,因為愛字的中間是個心字,心怎么能分割呢,但是北北其實一直在做這件事,她把對努力學(xué)習的愛分少一點會愧疚,把跟“黃毛”在一起的時間分少一點會心疼,把跟父母在一起的順從分少一點會難受,因為那似乎是她唯一能“誠實”地報答母親的方式了。她想找到一種平衡,但似乎怎么做都會留給其他一方以空白和欺騙。想啊想,電影散場了,大家又去吃了點東西,接著就去了臺球廳??粗鹫龂谋秤?,也是讓人覺得奇妙,她從沒想過自己會來這里,看著他們用喬克,學(xué)著他們說跌寶,她觸碰著一些本來世界無法企及的事情,無關(guān)好壞,只有奇妙與感受。

時間已經(jīng)將近12點了,北北坐在出租車里,這才回過神來。心里祈禱著車子能快一點到,夜晚的霓虹在車速的幻化下,形成了一條條五顏六色的彩帶,迷幻卻又陌生。北北第一次這么遲回家。車子的目的地不是北北家,而是北北的奶奶家,說不出為什么,北北只是覺得今天回奶奶家比較保險,具體為什么比較保險,說不出。

車子停在了一棟陳舊的單位樓門口,北北急匆匆地跳下車,沒了車里的空調(diào),迎接她的是一股股寒風,副駕駛上的金正國叮囑北北,“我看著你上樓,進了家給我發(fā)個短信。”“嗯。”北北認真地回答了他,一轉(zhuǎn)身跑進了樓去。

“砰砰砰”,門敲了好一會兒,奶奶才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來開門了。進了屋,奶奶擔心地說,“你去哪兒了,這么晚才回來?”

“我媽他們來過了?”

“來過了。看你不在,又找你去了。”

“找我?”北北莫名其妙地問,但隱約覺出了其中有什么不對,“干嗎找我?我跟他們說了今晚會和同學(xué)先去看電影,然后去補課,回來會比較遲??!”

奶奶卻像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哎,我也不知道,他們就說去找你,然后就急匆匆地出門了?!?/p>

“他們幾點走的?”

“11點。”

奶奶家的小屋是北北平時不怎么睡的,她一般都是和母親或者奶奶睡里屋的大床,但她今天卻跟奶奶說要睡這張床,獨自一人。她想在這里想想自己的事。躺下后,意識卻依然清晰,想起父母去找她的事,漫無目的的胡思亂想便即刻收住。他們是11點出門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外面找了將近一個小時了。北北想要給他們打電話,這才發(fā)現(xiàn)出門時忘了帶手機,北北像是感到一股電流經(jīng)過身體,因為她突然想起,昨天給金正國發(fā)的短信是拿母親的手機發(fā)的,因為自己的手機昨天停機了,但是她聊完就睡著了,忘記了刪除收發(fā)的短信。北北大腦一片空白。她把被子緊緊地簇擁在自己的臉上,來找尋一種安全感,即將面對的暴風雨是自己也無法預(yù)計的,她不知道這種行為舉止是否早已把她從好學(xué)生的圈子里剔除了,但是她自己明白自己從未放棄。

想著想著,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這回是在二十二中班里,夢見了好多同學(xué),鬧哄哄地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個同學(xué)腿上被人射了一箭,大家都好奇地上前去摸一摸,北北在人群中搜尋著金正國,但是卻怎么也找不到。她就這么百無聊賴地在夢中看著周圍的這些人忙忙亂亂地走來走去。

隱隱約約地,她聽到了一些聲音,是熟悉的腳步聲。

“嚇死我了,回來了就好。”

“讓她睡吧?!?/p>

“哼,難道你還有別的什么辦法?”

“醒了后,我來跟她說?!?/p>

“嗯,跟你的好女兒好好談?wù)勑?!?/p>

聲音帶著冰冰涼涼的氣味,北北在夢中笑了

一個報名上改進記憶力課程的女生,去學(xué)校領(lǐng)了一張申請表。表格上例行公事,要求報名者填寫各種欄目,比如:家庭地址、單位、電話號碼等。那位女士想了好長時間,然后氣憤地在表格上寫道:我要是還記得住這些,那我干什么還要來報名呢?

大勇與同桌斗嘴,經(jīng)常嘴比腦快。 一日,其同桌說:“我同桌是個傻子?!贝笥逻B忙回擊:“你同桌才是個傻子呢!”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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