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峰
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研究述論
張峰
李學勤不止一次強調(diào),清華簡中的經(jīng)、史類文獻具有巨大的學術(shù)價值和文化價值,對學術(shù)史研究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①以《周公之琴舞》為代表的《詩》類文獻不但命名形式前所未見,“九絉”②的演奏模式及啟、亂的內(nèi)容安排更是聞所未聞,重要性不言而喻。從2012年底整理報告發(fā)布以來,一直引起學術(shù)界的廣泛關(guān)注,包括文學、史學、哲學等相關(guān)學科的學者紛紛撰文。截至目前,據(jù)筆者統(tǒng)計,研究論文接近百篇。雖然未見專書出版,就筆者所知,已有多位學者申請了國家級、省市級相關(guān)項目,并獲得了批準,相信在未來的幾年內(nèi)會有大批成果相繼問世。
《周公之琴舞》相關(guān)研究成果主要刊載在以下四種方式上,一是專業(yè)互聯(lián)網(wǎng)上,主要包括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wǎng)、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網(wǎng)、武漢大學簡帛網(wǎng)、孔夫子2000網(wǎng)等。二是一些相關(guān)會議上提交的論文,包括2013年5月11至12日于中國傳媒大學召開的“《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與先秦經(jīng)學文獻”研討會(簡稱“北京會議”)、2013年11月1日至3日于浸會大學召開的“清華簡與《詩經(jīng)》研究”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簡稱“香港會議”)、2014年8月8日至9日于山東蓬萊召開的“第四屆出土文獻與中國文學研究”學術(shù)研討會(簡稱“山東會議”)等。三是研究性的紙本期刊上。四是碩博論文上。
目前學界對《周公之琴舞》的研究主要分為三個方面:一是文本內(nèi)容研究,包括文字考釋、字詞句訓詁、篇章釋讀;二是文本結(jié)構(gòu)等的研究,包括《周公之琴舞》的結(jié)構(gòu)、文本性質(zhì)、成文時代等;三是與之相關(guān)的《詩》學史問題研究,包括孔子刪詩和逸詩、《詩序》等。③
(一)文字考釋
對出土文獻而言,文字考釋是最基礎(chǔ)也是最重要的,《周公之琴舞》的整理者李守奎雖然解決了很多疑難文字問題,但因為簡文本身語言晦澀難懂,一些看似簡單的字會有不同的隸定與解釋。比如(1)簡3“甬(下從‘止’,以下用‘A’代替)啟”,一種觀點認為“A”是“再”的訛字(如整理者),似乎得到了廣泛的認同。另一種觀點認為不訛,如蔡先金將“A”讀為通,訓為共,認為成王第二啟以下至九啟乃周公和成王共同完成。④夏含夷將“A”隸定為通,讀為再。⑤顏世鉉將“A”讀為更,“更”有繼續(xù)、再次之義,“更啟”猶“再啟”。⑥從《周公之琴舞》和《芮良夫毖》兩篇竹簡文字來看,將“A”看作誤字可能是不恰當?shù)摹R皇莾善沃?、字跡相同,整理者指出為一人抄寫,除了《周公之琴舞》的“A”,兩篇簡文尚未發(fā)現(xiàn)其他文字抄錯。且《芮良夫毖》有三個“再”字,均未寫錯?!吨芄傥琛分腥绻小霸佟弊值脑?,似不應該抄錯。二是《周公之琴舞》和《芮良夫毖》中共有19個“甬”字(前者7個,后者12個),除《周公之琴舞》1處讀為“庸”外,其余全部用作“用”。《周公之琴舞》有兩個“恿”字,均讀為“勇”?!梆?、“恿”、“A”三字在這兩篇簡文中區(qū)別甚嚴?!癆”下部加了“止”形,其目的是跟不加“止”的“甬”及“恿”相區(qū)別,從止與從辵同義,“A”讀為“通”是可能的。三是《芮良夫毖》提到“芮良夫乃作毖再終,曰……二啟曰……”,“作毖再終”就是作儆毖詩兩篇,第二篇詩用的是“二啟”,而非“再啟”,這提示我們《周公之琴舞》也可能用“二啟”。不管如何,“A”釋為誤字的可能性似不大。(2)簡8“日入辠,舉不寧,是惟宅”,季旭升將“辠”隸定為“親”,認為與上博六《競公虐》簡7“辠〈親〉”一樣。⑦實際上后者“辠”為“(親)”的誤寫⑧,參照《芮良夫毖》簡27“辠”用為“罪”,本簡“辠”不可能是“親”。崔存明對這句話亦有論述,可參看。⑨(3)簡10-11“命不(下用‘B’代替)歇,對10天之不易”,整理者釋為“B”的字黃杰認為有誤⑩,無語認為乃“彝”字變體,訓為“常”。(11)黃甜甜認為無語的釋讀可信。(12)按,此字圖版不清,但釋為“B”確實有問題,待考。(4)簡15-16“弼敢荒德,德15非惰帀,純惟敬帀,文非C帀,不墜修彥”,其中“C”字,整理者隸定為從東從攵,讀為“動”,認為文義與簡2“文非易帀”相通。C字所從與楚文字典型的“東”有差異,所以黃杰懷疑其為“毄”(13),蘇建洲在此基礎(chǔ)上讀為“懈”。(14)黃甜甜進而認為“文非懈帀”的意思是文德之事不可懈怠。按,釋為“毄”可從,其實整理者也曾考慮釋為“毄”(15),只是文義上不好理解,后來放棄罷了。
(二)字詞句訓詁
由于《周公之琴舞》“文辭古奧簡約,每一句、每一章以至全篇都有可能有不同的理解”(16),所以自整理報告發(fā)布以來,有多位學者對簡文的字詞句進行了重新訓讀。這方面的研究較多、且零散,多以札記的形式出現(xiàn),如李學勤(17)、陳致(18)、陳偉武(19)、王輝(20)、單育辰(21)、胡敕瑞(22)、黃甜甜(23)、李銳(24)、吳雪飛(25)、馬楠(26)、白于藍(27)、鄧佩玲(28)等的研究,他們對簡文個別字、詞、句進行了改讀,有些結(jié)論可信。如簡1的“無享君”,陳偉武讀“”為侮,訓為怠慢;簡3“訖我宿夜”的“訖”陳致認為用法同“其”,系一種推測的語氣;簡7“文文”陳致讀為“亹亹”,勉也;簡11“式克其有辟”的“式”胡敕瑞訓為用,認為句式可與簡4“用仇其有辟”對比;簡12-13“遹余恭12曷”,單育辰引馬楠說認為“”讀為“臺”。也有全篇只針對某一個字重新訓讀的,如夏含夷認為《周公之琴舞》的“思”是一種祝頌之詞,表示某種祈望。說法似有一定道理。
在字詞句訓詁中,許多學者更關(guān)心樂舞術(shù)語“啟曰”、“亂曰”“九絉”等的含義,他們大都贊同整理者的意見,如李學勤(29)和徐正英(30)等;有的則在整理者觀點的基礎(chǔ)上進行了補充說明,如邱德修對“亂曰”進行了補釋,認為“亂曰”指“樂之卒章”所欲歌之詩篇,與“亂”指“樂之卒章”不同。(31)姚小鷗、楊曉麗(32)和方建軍(33)對整理者未詳說的“九成”和“九終”進行了補充,認為二者是有區(qū)別的。如姚小鷗、楊曉麗說“成”要比“終”的外延大,“成”指某一完整樂的組合演出的完成,“終”指一組曲中的一支歌曲或樂曲的演唱或演奏完畢。
因為啟曰、亂曰、九絉等還涉及古樂方面的問題,所以有的學者在討論“啟曰”等含義的同時進一步論述了《周公之琴舞》的樂舞特點及與古樂《九歌》等的關(guān)系。如江林昌(34)和劉瀟川(35)等都認為《周公之琴舞》是詩樂舞三位一體的頌詩結(jié)構(gòu)。李穎對“九體”、“九絉”與古《九歌》進行了研究,認為“九”的結(jié)構(gòu)形式來源于夏代古樂《九歌》,“琴舞九絉”可以看作周代的一種《九歌》。(36)徐正英也認為《周公之琴舞》“九”的篇制結(jié)構(gòu)可以上溯到《九歌》。蔡先金則認為“九遂”制始于周公制禮作樂,對后世產(chǎn)生很大影響,屈原的《九歌》、《九章》等就是仿“九遂”結(jié)構(gòu),而產(chǎn)生的“九體”詩歌樣式。李學勤《“九絉”與“九律”》認為具有“九成”結(jié)構(gòu)的樂舞起源很早,并得到了出土商代晚期青銅器《己酉方彝》的證明,《周公之琴舞》應是傳統(tǒng)的延續(xù)。
(三)篇章釋讀
1.成王作“元內(nèi)啟”與《周頌·敬之》對讀
《周公之琴舞》存周公作詩半首(只有“啟”,沒有“亂”),成王作詩九首(均有“啟”“亂”),每篇詩均可以作為一個獨立的單元,對其展開討論。姚小鷗、楊曉麗曾對周公作的半首詩進行了研究,但對簡文含義的理解與整理者并無多大差別,只是將這半首詩名為《孝享》。季旭升也重新釋讀了周公所作的半首詩但與整理者的意見很不同,如“無(悔)亯(享)君”,將整理者讀為“悔”的字讀為“謀”,讀為“享”的字讀為“抗”。“亯(享)隹(惟)(慆)帀”將整理者讀為“慆”的字讀為“謟”,訓為僭也過也。(37)之所以這樣理解,季旭升給出的理由是,成王初即位,權(quán)力還不穩(wěn)固,周公此時要全力輔佐成王,所以要求多士不能圖謀違抗君命,因為違抗君命是一種僭越的行為。他認為這種解釋很合理,其實并沒有多大必要。
在成王所作的九篇詩當中,因第一篇“元內(nèi)啟”能跟今本《周頌·敬之》對讀,顯得尤為重要,所以有多位學者進行研究,如黃甜甜(38)、王克家(39)、沈培(40)、季旭升(41)、廖名春(42)、吳洋(43)、顧史考(44)等。這些論文在行文上有諸多共性,即先列簡本和今本原文,之后引述整理者的意見,并在其基礎(chǔ)上給出作者的觀點。論文的重點是論述簡本和今本的不同,有的(如顧史考文)附帶論及二者的押韻情況。下簡要論述之。
(1)簡本“文非易帀”,今本作“命不易哉”整理者訓“文”為文德,“易”為變易。王克家認為“非易”即“不易”,不可怠慢。黃甜甜認為“易”,敡也,猶輕慢,“命不易哉”即言不要易慢天命。廖名春也有類似的觀點。至于簡本“文和今本“命”,王克家和黃甜甜均認為今本“命”(天命)要比簡本“文”好理解。黃甜甜還提出簡文原本當作“命”,“文”可能是后人在不理解文義的情況下誤改的。而顧史考的觀點恰恰與黃甜甜相反,其認為今本“命”可能是某編者為了求與《詩》中其他句子一致而妄改的結(jié)果。廖名春則認為“文”有禮法義,“命”有教命、政令義,二者語音和意義上相近(黃甜甜也認為二者語音很近),屬于同義換讀。吳洋的理解與其他學者均不同,他認為簡本的“文”指文王,“文非易帀”是指文王的在天之靈不易侍奉、遵從。
(2)簡本“卑監(jiān)在茲”,今本作“日監(jiān)在茲”,對于“卑”字學者們的理解也很不同,整理者未破讀,訓為下,指人間。整句話的意思是神靈在監(jiān)視一切。李學勤讀為“俾”(45),無說。沈培認為“俾監(jiān)在茲”就是使“其事(即‘其士’,天之使者)”去人間監(jiān)察,吳洋則認為是天帝命文王監(jiān)察其人民的意思。廖名春將“卑”讀為“比”,訓為頻,認為“卑”與“日”也屬于同義換讀,“卑監(jiān)”的意思是(天帝的使臣)頻繁地監(jiān)視。
(3)簡本“爻(下從子,以下用‘D’代替)其光明”今本作“學有緝熙于光明”,關(guān)于“D”,整理者認為楚簡多讀為“教”,此處疑讀為“效”;李學勤《新整理清華簡六種概述》讀為“學”;廖名春認為讀“教”和“學”均可;顧史考認為讀“學”讀“效”大同小異;陳致《讀〈周公之琴舞〉札記》釋為“學”,假借為“覺”。按,郭店簡《老子》甲簡12有“D”字,郭店整理者釋為“教”,魏啟鵬釋為“效”,但王弼本、馬王堆帛書甲乙本等均作“學”。(46)可見“D”有時在簡文中確實很難弄清到底是學、教、效,三者意思也比較近,《周公之琴舞》似還以讀“學”為是,也與今本相應。學者們對于今本中的“有緝熙于”為什么不見于簡本,也有不同的猜測,李守奎以為今本可能有錯簡(47),陳致贊同。季旭升認為不排除各自流傳過程中產(chǎn)生差異,也可能“其”與“有”形音義俱近而訛,“其”與“熙”亦音近而訛,“緝”、“于”因“熙”而增。還有一些學者認為今本也能解釋通,如沈培認為“學有緝熙于光明”是“從(天或日月之)光明學到光明”的意思。廖名春認為乃“學又奮發(fā)前進至于光明之地步”之義,同時指出簡本無“緝熙于”三字,當是對《敬之》原文的簡省。
除此之外,上面提到的這些學者也對簡本“訖我夙夜不逸敬之”的斷句問題及“旨(左從見)告余顯德之行”的“旨(左從見)”字釋讀進行了討論。應該指出,簡本和今本的確存在差異,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如果把問題簡單化可以說是流傳造成的,但它們是怎么流傳的呢?是簡本和今本并列,還是有先有后(哪個版本更早),即分屬于兩個不同的流傳渠道還是二者有承續(xù)關(guān)系?只有這些問題弄清楚了,似乎才能解決二者文本上的差異問題,要不然只能陷入據(jù)今本否定簡本或據(jù)簡本否定今本的怪圈。
2.其他單篇研究
除了對周公和成王的首篇進行討論之外,學者也逐漸關(guān)注成王所作的其他八首詩篇,但關(guān)注度相對并不高,目前只有季旭升分別對第四篇和第五篇(48)進行過專門研究。在研究第四篇時,季旭升認為該篇的核心是講述成王贊頌其先人,以作為自己努力的模范。
3.整篇研究
除了整理報告外,也有學者對《周公之琴舞》整(全)篇進行了研究,如李守奎的《〈周公之琴舞〉補釋》,該文對全篇進行了通釋,并附有全部譯文,有些文字的訓讀與整理報告頗不同。子居也曾對《周公之琴舞》進行了系統(tǒng)的解析,文中對整理報告的釋讀進行了有益補充(49)。王薇(50)、黃甜甜(51)、孫永鳳(52)則分別對《周公之琴舞》全篇進行了集釋,時見己見。三文無論從材料的搜集上,還是從內(nèi)容上,都可以看作目前對《周公之琴舞》比較全面、系統(tǒng)的研究。姚小鷗、李文慧則對成王所作的九篇進行了釋讀,并為每篇進行了命名,分別是《敬之》、《思慎》、《淵》、《文》、《思忱》、《輯余》、《有息》、《謨》、《庸》。(53)
1.篇章結(jié)構(gòu)
《周公之琴舞》明確說“周公作多士儆毖,琴舞九絉”,但只有“元內(nèi)啟”,無亂,更無二啟、三啟,接著又說“成王作儆毖,琴舞九絉”,九個啟和亂完備。對如此之結(jié)構(gòu),尤其是周公之詩為什么只有半首,學者們有不同的猜測。其一,周公之詩本九首,《周公之琴舞》中的周公之詩省略了。如李守奎在《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與周頌》、《〈周公之琴舞〉補釋》中均認為簡文明確說周公作詩,且歌舞了九章,在成王親政大典上,確實演奏了九章,只是《周公之琴舞》主要記錄了成王的詩,周公的詩省略了。其二,周公之詩有九首,《周公之琴舞》中的周公之詩缺失了。如趙敏俐認為周公之詩在周初創(chuàng)作的時候完整,戰(zhàn)國中晚期寫成的《周公之琴舞》因為相距周初時間很長,此時周公之詩已經(jīng)缺失八首半,所以《周公之琴舞》只存周公作詩半首。(54)其三,周公之詩有九首,缺失部分為抄手有意漏抄。劉麗文(55)即如此認為。其四,周公之詩確實有九首,但《周公之琴舞》中的周公之詩并不缺。如李學勤在《新整理清華簡六種概述》、《論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疐天之不易”》、《論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的結(jié)構(gòu)》(56)中均提到不能簡單認為周公所作之詩有缺失,仔細繹讀,成王下面的三、五、六、七啟是王的口氣,二、四、八、九是周公的口氣,猜想這組樂詩在流傳中曾經(jīng)過有意改編才成為現(xiàn)在的樣子。蔡先金在李學勤觀點的基礎(chǔ)上,從幾個方面指出“九卒”應是由周公和成王共同完成。單育辰也認為,簡文所謂的周公作琴舞九卒、成王作琴舞九卒是說《周公之琴舞》乃周公、成王共作,而不是兩人分別做了九章。雖然具體哪部分是周公作、哪部分是成王作并不能非常準確地區(qū)分,但還是可以辨識的。對于李學勤提出的二、四、八、九啟乃周公口氣也有學者反對,季旭升在《〈周公之琴舞·周公作多士儆毖〉小考》中認為它們都可以理解成成王自毖,其中在《〈清華三·周公之琴舞·成王敬毖〉第四篇研究》中認為第四啟的“孺子王”乃成王自稱,趙敏俐亦有相同觀點。姚小鷗、李文慧認為第九啟乃成王表示要勤于修德,自求多福,明顯也跟李學勤的觀點相反。孫飛燕則認為二、九啟還應是成王作,四、八啟等則是周公作。(57)按,我們所見的《周公之琴舞》如此之結(jié)構(gòu),應是完整的,雖然抄寫者明言周公作詩九篇,但下面只有半篇,誠如李學勤所說的,也許是結(jié)構(gòu)的安排。若如趙敏俐所言果真丟失八篇半,抄寫者豈能不知?若如劉麗文所言乃漏抄,其原因是什么呢?書手抄寫均是如實抄錄,似沒有理由漏抄,難道抄手故意為難幾千年后的后人嗎?所以,這樣的結(jié)構(gòu)安排很可能有特定的目的,只是不為我們知曉罷了。
2.文本性質(zhì)
王國維在《漢以后所傳周樂考》中指出,先秦《詩》的流傳有兩個系統(tǒng),即“詩家之詩”和“樂家之詩”,前者重義,后者重聲。(58)《周公之琴舞》屬于哪個系統(tǒng)呢?李學勤在《新整理清華簡六種概述》、《論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的結(jié)構(gòu)》中認為《周公之琴舞》性質(zhì)類似《周頌》,乃專供嗣王即位一類典禮演奏的樂章,堪與《大武》樂章相比,其不僅是佚詩的發(fā)現(xiàn),也是佚樂的發(fā)現(xiàn)。李守奎在《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與周頌》中也認為《周公之琴舞》是成王嗣位大典上所演奏的樂歌,乃《周頌》的一部分,詩、樂、舞于一體,“演奏成王所作的九章使我們得見周頌演奏完整篇章的全貌”。孫飛燕也認為《周公之琴舞》屬于《周頌》,詩、樂、舞結(jié)合,在盛大的典禮上使用。蔡先金在《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的文本與樂章》中認為《周公之琴舞》確實是一篇完整的樂章,用于周公歸政后君王嗣位等重要場合,后在《〈周頌·大武〉與〈清華簡·周公之琴舞〉比較》(59)一文中也有類似觀點。陳鵬宇認為《周公之琴舞》很可能在宗廟祭祀時演奏,一方面借樂舞以娛神,一方面君臣相儆。(60)王志平將《周公之琴舞》簡首讀為“周公作《多士儆毖》琴舞九佾。管入,啟曰:……”,認為《周公之琴舞》向我們呈現(xiàn)了西周樂舞形式,即“先擊鼓以警戒眾也”,然后琴舞九佾舞于庭,管入,至曲終舞節(jié)“亂”時,擊金鐃而退,佾舞者復綴歸位。(61)吳萬鍾更直言《周公之琴舞》應該屬于樂家傳的一種樂歌文本。(62)李炳軍也認為《周公之琴舞》屬于《樂經(jīng)》文本。(63)以上諸家總體而言大都認為《周公之琴舞》為樂章,詩、樂、舞一體。唯獨姚小鷗、孟祥笑有不同意見,他們認為《周公之琴舞》主要呈現(xiàn)的詩家所重之義,是未經(jīng)漢儒整理的詩家傳本的早期形態(tài),其存在的音樂術(shù)語如“亂曰”等是先秦詩家未將樂工標記語全部剝離所致。(64)
除了對《周公之琴舞》文本本身的性質(zhì)討論之外,還有學者對《周公之琴舞》是不是屬于《詩》進行了討論。當然,目前學者基本都認為《周公之琴舞》屬于《詩·周頌》,本文也如此認為。唯獨吳洋有不同意見,他說,盡管《周公之琴舞》改寫了《周頌·敬之》,又化用了《大雅》和《周頌》中的某些詩句,但其性質(zhì)依然不能說是《詩》,相較《周公之琴舞》的語言,其性質(zhì)更接近《尚書》,應該屬于《尚書》、《逸周書》之類的文獻。我們認為,這種說法很難成立。一方面《周公之琴舞》首簡背面有篇題“周公之琴舞”在《芮良夫毖》首簡背面也有篇題“周公之頌詩”,但與內(nèi)容毫無關(guān)系,且字跡模糊,李守奎懷疑可能是抄寫者據(jù)《周公之琴舞》的內(nèi)容概括為題,誤寫在《芮良夫毖》上,后被刮削未盡所致,那么《周公之琴舞》就是《周公之頌詩》的可能性很大(65),而最后采用《周公之琴舞》為篇題乃是摘其首句。另一方面,無論是《詩》或《書》類傳世或者出土文獻,早期語言很相似(66)。以《芮良夫毖》為例,趙平安認為屬于《尚書》類(67),然多數(shù)學者認為屬于儆毖詩,如馬芳就認為“毖”(或“敬毖”)應當是先秦儆戒詩類的名稱。(68)《芮良夫毖》中與《詩》和《書》語言相關(guān)文句多次出現(xiàn),性質(zhì)還有討論的空間。但《周公之琴舞》則不一樣,其屬《詩》當無疑問。
另外,有學者還關(guān)注了《周公之琴舞》文本在當時的社會功能和作用,如柯鶴立認為《周公之琴舞》是把口頭傳誦的故事和詩歌以文本的形式記錄保留下來,作為貴族子弟和儒家弟子教育學習材料(69),而“九成”的演奏模式代表了整個學習過程(70)。
3.成文時代
李學勤認為,《周公之琴舞》大致作于周公致政、成王嗣位期間,其中的“周公作”、“成王作”不一定是該詩直接出自周公、成王,應是史官的記述。(71)李守奎認為《周公之琴舞》記載的是西周初年的事情,但文本乃戰(zhàn)國時期的整理本,因為春秋以前并沒有“琴”(72),其只是戰(zhàn)國人以琴代表弦樂的習慣說法。(73)王輝認為《周公之琴舞》是西周末或春秋時期的作品,是后人以成王、周公的名義作詩。子居認為《周公之琴舞》可能是春秋末期于齊地成篇的作品。王長華認為《周公之琴舞》中的詩篇產(chǎn)生時代要晚于《周頌·敬之》,“極有可能是由周宮廷樂師整理之后傳入楚地,楚人按照自己的理解,吸納和結(jié)合了楚地音樂表現(xiàn)形式并對之進行了改造”的結(jié)果。(74)吳洋認為,今本《敬之》產(chǎn)生于西周初年,而簡本所引《周頌·敬之》具有比較明顯的改寫痕跡,很可能是經(jīng)過春秋以后甚至戰(zhàn)國人的再創(chuàng)作。以上諸家大都認為文本本身成于春秋甚至戰(zhàn)國時期,這或許是正確的。
1.孔子刪詩與逸詩
姚小鷗曾說,清華簡中的《詩》類文獻為《詩經(jīng)》學史上的孔子刪詩及逸詩問題研究帶來了新視角,藉此可以推進或解決很多相關(guān)問題。(75)所言甚是。吳萬鍾《〈清華簡·周公之琴舞〉之啟示》一文正是利用《周公之琴舞》研究《詩》學史上問題的專文,文中對《詩》在先秦的傳播、形成、編訂、可能產(chǎn)生的時期以及刪詩等問題進行了討論。僅從目前的研究來看,絕大多數(shù)學者認為孔子刪過詩、《周公之琴舞》中不見于今本的詩篇均為逸詩。徐正英和劉麗文還專文探討了孔子刪詩和逸詩問題,二者均認為孔子刪詩不誣。其中徐正英認為,《周公之琴舞》除了成王作“元內(nèi)啟”之外,其余均被孔子刪除,成為逸詩。而且從成王作的各篇來看,內(nèi)容有的重復,啟示我們司馬遷所謂的“去其重”還有刪除同一版本中內(nèi)容相近、主旨相類的含義。(76)黃甜甜《試論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與〈詩經(jīng)〉之關(guān)系》和上舉吳萬鍾文也認為“去其重”的“重”可能指主題思想相近或內(nèi)容重復。謝炳軍對徐正英等說法提出了質(zhì)疑,認為《周公之琴舞》周公之詩缺失,不能證明孔子刪詩。(77)
除了專文討論外,有學者在研究相關(guān)問題時也對孔子刪詩有所提及,如李守奎認為,《周公之琴舞》十八篇詩僅存《敬之》一首,十不存一,古詩有三千并不夸張;同時,孔子不論是研究還是利用詩,都要有一個文本,其對詩的刪削是可能的。(78)姚小鷗、孟祥笑認為,今本《周頌》十不存一,恰恰是司馬遷所言古詩與孔子刪定之比,這為孔子刪詩說提供了有力證據(jù)。
是否可以據(jù)《周公之琴舞》確定孔子刪詩呢?我們知道,《左傳·僖公二十二年(前638)》臧文仲曾引過《敬之》,他說:“國無小,不可易也。無備,雖眾,不可恃也?!对姟吩唬骸畱?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又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后幾句顯系今本中的《周頌·敬之》,那個時候的《敬之》是跟今本一樣還是包括“九絉”我們不得而知(79)。如果跟今本一樣,說明將《周公之琴舞》中九首組詩變成《敬之》一首存于《詩》當中在前638年就已經(jīng)形成,此時距離孔子前551年出生早80多年,這似乎又是主孔子刪詩者所無法解釋的。
2.《詩序》
我們知道,今本《毛詩》有大序和小序,關(guān)于它們的作者(80),成為《詩》學史上“第一爭詬之端”(《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犊鬃釉娬摗钒l(fā)表后,曾激起過學者討論的熱潮?!对娦颉返淖髡吒鷦?chuàng)作時代緊密相關(guān),《周公之琴舞》開篇明言“周公作多士儆毖,琴舞九絉”,李守奎《先秦文獻中的琴瑟與〈周公之琴舞〉的成文時代》認為跟《詩序》性質(zhì)相類。姚小鷗、楊曉麗認為即是周公所作歌詩的小序。徐正英認為,從《周公之琴舞》看,《詩經(jīng)》早期形態(tài)就有序文,至遲在戰(zhàn)國中期就有了,顛覆了學界認為《詩序》是漢代經(jīng)學產(chǎn)物的主流看法。(81)這些說法都應是正確的,也就是說小序在《周公之琴舞》的時代就有了,這為我們討論《詩序》的作者無疑有很大幫助。目前雖未見專文討論《周公之琴舞》和《詩序》的關(guān)系問題,但以后的研究無疑繞不開《周公之琴舞》所提供的信息。在此我們認為,小序最初也許就是標識《詩》用途的題解,產(chǎn)生時代與詩本身相當,作者為樂官。
除以上所討論之外,還有學者將《周公之琴舞》與周代的德、政治、天命等結(jié)合起來進行討論,如陳穎飛(82)、楊樺(83)、俞艷庭(84)、姚小鷗和李文慧(85)等。其中,陳穎飛認為全篇以“德”為字眼,主旨是多士應敬德,豐富了西周“德”之觀念。楊樺認為《周公之琴舞》全篇體現(xiàn)了周公敬德、明德思想。俞艷庭認為《周公之琴舞》一方面表達了周公攝政的地位得到尊重,西周政權(quán)得到鞏固;另一方面強化了成王天子身份不容挑戰(zhàn)的政治理念。姚小鷗、李文慧認為“視日”、“視辰”蘊含了周人的天文學和政治學觀念。另外,江林昌、孫進認為《周公之琴舞》的出現(xiàn)確定了“頌”即“容”,頌詩之舞容具有宗教學和政治學功能,對于認識中國文化具有重要意義。(86)
從以上論述可知,雖然在短短兩年多時間內(nèi)有諸多研究《周公之琴舞》的成果問世,但研究重點主要集中在字詞、篇章尤其是成王作“元內(nèi)啟”與今本《周頌·敬之》的對讀上,其他方面尤其是對《周公之琴舞》所體現(xiàn)的詩與樂等問題的研究還不夠。
其實上文所論述的幾大方面也還有很多問題并未解決,需要我們在未來的研究中繼續(xù)關(guān)注。比如,第一,“A”是否為誤字,因為這可能涉及全篇的結(jié)構(gòu)問題;第二,全篇很多詞語的訓釋還有討論的空間,六啟、七啟等還未見專文研究;第三,“九絉”的演奏模式是什么樣的第四,《周公之琴舞》中的“敬之”與今本《周頌·敬之》哪個更早?可否據(jù)《周公之琴舞》今本“十不存一”認定孔子曾刪詩。第五,《周公之琴舞》與《詩序》問題、《詩》的流傳等之間的關(guān)系研究還需要加強??傊吨芄傥琛肥且环N全新的出土文獻,帶給我們很多啟示,需要不斷地研究,以更加接近事實本身。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100875)】
①李學勤《清華簡的文獻特色與學術(shù)價值》,《文藝研究》2013年第8期,第32-34頁。
②“九絉”整理者讀為“九卒”、“九遂”,義同“九終”、“九奏”、“九成”,指行禮奏樂九曲(參看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中西書局2012年版,第133-143頁,下引整理報告的意見均出自此,不再出注。其他注釋亦在首次出注,余無說明則略)。本文為了統(tǒng)一,自述時全部用“九絉”,而引用學者的論述時則一仍其舊。
③因?qū)W者對這三個層面的研究時有交叉,故下文論述的時候有些問題并沒有、也不能完全分開。
④蔡先金《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的文本與樂章》,“北京會議”論文。后刊于《西北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4期,第33-41頁。
⑤夏含夷《〈詩〉之祝誦:三論“思”字的副詞作用》,“香港會議”論文。后載于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清華簡研究(第二輯)——“清華簡與〈詩經(jīng)〉研究”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論文集》,中西書局2015年版。
⑥顏世鉉《清華簡(叁)札記一則》,“香港會議”論文。
⑦季旭升《〈清華三·周公之琴舞·成王敬毖〉第四篇研究》,《古文字研究》第30輯,中華書局2014年版,第392-395頁。
⑧陳偉《讀〈上博六〉條記》,簡帛網(wǎng),2007年7月9日。
⑨崔存明《試說清華簡〈周公之琴舞〉“日內(nèi)辠不,是隹”》,《簡帛研究二0一五(春夏卷)》,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
⑩黃杰《再讀清華簡(叁)〈周公之琴舞〉筆記》,簡帛網(wǎng),2013年1月14日。
(11)無語《釋〈周公之琴舞〉中的“彝”字》,簡帛網(wǎng),2013年1月16日。
(12)(51)黃甜甜《清華簡“詩”文獻綜合研究》,清華大學人文學院博士學位論文,2014年版,第36頁。
(13)黃杰《初讀清華簡(三)〈周公之琴舞〉筆記》,簡帛網(wǎng),2013年1月5日。
(14)蘇建洲《初讀清華三〈周公之琴舞〉、〈良臣〉札記》,簡帛網(wǎng)2013年1月19日。后以《清華三〈周公之琴舞〉、〈良臣〉〈祝辭〉研讀札記》為題刊在《中國文字(新三十九期)》,藝文印書館2013年版,第69-76頁。
(15)(16)李守奎《〈周公之琴舞〉補釋》,中國文化遺產(chǎn)研究院編《出土文獻研究》第十一輯,中西書局2012年版,第22、5頁。
(17)李學勤《論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疐天之不易”》,《出土文獻研究》第十一輯,第1-4頁。
(18)陳致《清華簡(三)〈周公之琴舞〉中“文文其有家”試解》,中國古文字研究會第十九屆年會論文,復旦大學2012年。后以《清華簡〈周公之琴舞〉中“文文其有家”試解》發(fā)表于李學勤主編《出土文獻》第三輯,中西書局2012年版,第41-47頁。陳致《讀〈周公之琴舞〉札記》,“香港會議”論文。后又發(fā)布在簡帛網(wǎng),2014年4月26日。又刊于《清華簡研究(第二輯)》。
(19)陳偉武《讀清華簡〈周公之琴舞〉和〈芮良夫毖〉零札》,“香港會議”論文。后刊于《清華簡研究(第二輯)》。
(20)王輝《一粟居讀簡記》,“香港會議”論文。后刊于《清華簡研究(第二輯)》。
(21)單育辰《清華三詩、書類文獻合考》,“香港會議”論文。后刊于《清華簡研究(第二輯)》。
(22)胡敕瑞《讀〈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叁)〉札記之二》、《之三》、《之四》,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網(wǎng),2013-1-5、2013-1-7。后以《讀〈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三)〉札記》為名提交出土文獻與中國古代文明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清華大學,2013年。
(23)黃甜甜《〈周公之琴舞〉札記三則》,孔夫子2000網(wǎng),2013年1月5日。
(24)李銳《讀清華簡3札記(三)》,孔夫子2000網(wǎng),2013年1月14日。
(25)吳雪飛《清華簡(三)〈周公之琴舞〉補釋》,簡帛網(wǎng),2013年1月17日。吳雪飛《清華簡(三)〈周公之琴舞〉“龏畏在上,敬顯在下”句解》,《中國文字(新四十一期)》,藝文印書館2015年版,第176-183頁。
(26)馬楠《試說〈周公之琴舞〉“右帝在路”》,李學勤主編《出土文獻》第四輯,中西書局2013年版,第94-96頁。
(27)白于藍《〈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三)〉拾遺》,紀念何琳儀先生誕辰七十周年暨古文字學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論文,安徽大學,2013年。后刊于《中國文字研究》第二十輯,上海書店出版社2014年版,第19-23頁。
(28)鄧佩玲《清華簡三·周公之琴舞“非天金德”與〈詩?周頌〉所見誡勉之辭》,紀念何琳儀先生誕辰七十周年暨古文字學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論文,安徽大學,2013年。
(29)李學勤《“九絉”與“九律”——兼釋商末“己酉方彝”》,《初識清華簡》,中西書局2013年版,第207-210頁。
(30)徐正英《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組詩的身份確認及其詩學史意義》,《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1期,第76-87頁。
(31)邱德修《〈清華(三)·周公之琴舞〉簡“亂曰”新證》,“香港會議”論文。后刊于《清華簡研究(第二輯)》。
(32)姚小鷗、楊曉麗《〈周公之琴舞·孝享〉篇研究》,《中州學刊》2013年第7期,第148-152頁。
(33)方建軍《論清華簡“琴舞九絉”及“啟、亂”》,《音樂研究》2014年第4期,第5-9頁。后發(fā)在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wǎng),2014年8月27日。
(34)江林昌《清華簡“啟曰”“亂曰”與先秦詩樂舞傳統(tǒng)(提綱)》,“北京會議”論文。后以《清華簡與先秦詩樂舞傳統(tǒng)》刊在《文藝研究》2013年第8期,第43-47頁。
(35)劉瀟川《〈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的音樂性探究》,“山東會議”論文。
(36)李穎《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與楚辭“九體”》,“北京會議”論文。后刊在趙敏俐主編:《中國詩歌研究》第十輯,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年版,第19-29頁。
(37)季旭升《〈周公之琴舞·周公作多士儆毖〉小考》,“香港會議”論文。后刊于《清華簡研究(第二輯)》。
(38)黃甜甜《試論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與〈詩經(jīng)〉之關(guān)系》,“北京會議”論文。后刊于《中原文化研究》2015年第2期,第52-58頁。黃甜甜《〈周公之琴舞〉初探》,《深圳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6期,第75-78頁。
(39)王克家《清華簡〈敬之〉篇考釋》,“北京會議”論文。后以《清華簡〈敬之〉篇與〈周頌·敬之〉的比較研究》刊在《中國詩歌研究》第十輯,第30-36頁。
(40)沈培《〈詩·周頌·敬之〉與清華簡〈周公之琴舞〉對應頌詩對讀(一)》,中國文字學會第七屆學術(shù)年會論文,吉林大學,2013年。沈培《〈詩·周頌·敬之〉與清華簡〈周公之琴舞〉對應頌詩對讀(二)》,“香港會議”論文。后將兩篇合在一起以《〈詩·周頌·敬之〉與清華簡〈周公之琴舞〉對應頌詩對讀》刊于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第六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327-357頁。
(41)季旭升《〈毛詩·周頌·敬之〉與〈清華三·周公之琴舞·成王作敬毖〉首篇對比研究》,第四屆古文字與古代史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論文,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2013年。后刊在李宗焜主編《古文字與古代史》第四輯,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2015年,第369-402頁。
(42)廖名春《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與〈周頌·敬之〉篇對比研究》,《深圳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6期,第64-68頁。
(43)吳洋《從〈周頌·敬之〉看〈周公之琴舞〉的性質(zhì)》,中國文化遺產(chǎn)研究院編《出土文獻研究》第十二輯,中西書局2013年版,第40-46頁。
(44)顧史考《清華簡〈周公之琴舞〉成王首章初探》,《古文字研究》第30輯,第396-403頁。另外,這方面的對讀研究還如宗靜航《〈周公之琴舞〉與〈詩經(jīng)〉異文和經(jīng)傳解釋小識》,“香港會議”論文。后刊于《清華簡研究(第二輯)》。
(45)李學勤《新整理清華簡六種概述》,《文物》2012年第8期,第66-71頁。
(46)參看陳偉等《楚地出土戰(zhàn)國簡冊[十四種]》,經(jīng)濟科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145頁注釋41。
(47)(65)李守奎《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與周頌》,《文物》2012年第8期,第72-76、72頁。
(48)季旭升《〈清華三·周公之琴舞·成王敬毖〉第五篇研究》,《中國文字(新四十期)》,藝文印書館2014年版,第1-10頁。
(49)子居《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解析》,孔夫子2000網(wǎng),2014年1月4日。
(50)王薇《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研究》,天津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學位論文,2014年。
(52)孫永鳳《清華簡〈周公之琴舞〉集釋》,吉林大學古籍研究所碩士學位論文,2015年。
(53)姚小鷗、李文慧《〈周公之琴舞〉諸篇釋名》,《中國詩歌研究》第十輯,第1-18頁。
(54)趙敏俐《〈周公之琴舞〉的組成、命名及表演方式蠡測》,《文藝研究》2013年第8期,第39-41頁。
(55)劉麗文、段露航《清華簡〈周公之琴舞〉對〈詩經(jīng)〉流傳與編定的啟示》,“香港會議”論文。后刊于《清華簡研究(第二輯)》。亦曾以劉麗文《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與孔子刪〈詩〉說》為題刊在《文學遺產(chǎn)》2014年第5期,第37-43頁。
(56)李學勤《論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的結(jié)構(gòu)》,《深圳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1期,第58-59頁。
(57)孫飛燕《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與〈詩經(jīng)·周頌〉的性質(zhì)新論》,《簡帛研究2014》,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5-11頁。
(58)王國維《觀堂集林(外二種)》,彭林整理,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55-57頁。
(59)蔡先金《〈周頌·大武〉與〈清華簡·周公之琴舞〉比較》,“山東會議”論文。
(60)陳鵬宇《周代古樂的歌、樂、舞相關(guān)問題探討——兼論清華簡〈周公之琴舞〉》,《出土文獻》第四輯,第80-93頁。
(61)王志平《清華簡〈周公之琴舞〉樂制探微》,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網(wǎng),2013年6月5日。后刊于《出土文獻》第四輯,第65-79頁。
(62)吳萬鍾《〈清華簡·周公之琴舞〉之啟示》,《中國詩歌研究》第十輯,第37-46頁。
(63)謝炳軍《〈樂經(jīng)〉散而未亡》,《中國音樂學》2015年第3期,第37頁。
(64)姚小鷗、孟祥笑《試論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的文本性質(zhì)》,“香港會議”論文。后刊于《清華簡研究(第二輯)》。亦曾刊在《文藝研究》2014年第6期,第43-54頁。
(66)參看于文哲《論文學視角下的〈詩〉〈書〉關(guān)系》,《北方論叢》2014年第5期,第8-15頁。
(67)趙平安《〈芮良夫〉初讀》,《文物》2012年第8期,第78頁。
(68)馬芳《從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芮良夫毖〉看“毖”詩的兩種范式及其演變軌跡》,《學術(shù)研究》2015年第2期,第138-143頁。
(69)柯鶴立《詩歌作為一種教育方法:試論節(jié)奏在〈周公之琴舞〉誡“小子”文本中的作用》,出土文獻與中國古代文明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論文,清華大學,2013年。
(70)柯鶴立《試論清華簡第三冊〈周公之琴舞〉中“九成”奏樂模式的意義》,“香港會議”論文。后以《試論〈周公之琴舞〉中“九成”奏樂模式的意義》為題刊于《清華簡研究(第二輯)》。
(71)李學勤《讀〈周公之琴舞〉小記》,“香港會議”論文。后刊于《清華簡研究(第二輯)》。亦曾以《再讀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為題刊在《紹興文理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2014年第1期,第1-2頁。
(72)陳鵬宇認為西周初年可能就有琴,參陳鵬宇《周代古樂的歌、樂、舞相關(guān)問題探討——兼論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第92頁。
(73)李守奎《先秦文獻中的琴瑟與〈周公之琴舞〉的成文時代》“香港會議”論文。后刊在《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4年第1期,第11-19頁。
(74)王長華《關(guān)于新出土文獻進入文學史敘述的思考——以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為例》,《河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2期,第14-17頁。
(75)姚小鷗《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與詩經(jīng)學史的若干問題》《文藝研究》2013年第8期,第34-36頁。
(76)徐正英《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與孔子刪〈詩〉相關(guān)問題》《文學遺產(chǎn)》2014年第5期,第19-28頁。徐正英《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組詩的身份確認及其詩學史意義》,第82-86頁。
(77)謝炳軍《再議“孔子刪〈詩〉”說與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與徐正英、劉麗文、馬銀琴商榷》,《學術(shù)界》2015年第6期第102-107頁。
(78)李守奎《清華簡中的詩與〈詩〉學新視野》,《中國高校社會科學》2013年第3期,第85-90頁。
(79)筆者傾向于臧文仲所看到的就是今本的《敬之》,因為臧文仲說的是“《詩》曰”,而沒有說“《周頌》曰”,說明此時的《詩》已經(jīng)結(jié)集,《敬之》可能是刪減本。筆者作《〈周公之琴舞〉與孔子刪詩》(待刊),認為孔子并未刪詩,從出土材料尤其是《周公之琴舞》看,尤能證明這一點。
(80)可以參看洪湛侯《詩經(jīng)學史》,中華書局2002年版,第156-178頁。
(81)徐正英《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組詩對〈詩經(jīng)〉原始形態(tài)的保存及被楚辭形式的接受》,《文學評論》2014年第4期,第51-61頁。
(82)陳穎飛《從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看西周早期“德”的觀念》“香港會議”論文。
(83)楊樺《清華簡〈周公之琴舞〉及其德政思想》,《長江大學學報(社科版)》2014年第6期,第141-143頁。
(84)俞艷庭《權(quán)力話語與政治詩學——以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為中心的討論》,“山東會議”論文。
(85)姚小鷗、李文慧《清華簡“視日”、“視辰”與先秦天命觀》“山東會議”論文。
(86)江林昌、孫進《由清華簡論“頌”即“容”及其文化學意義》《中國高校社會科學》2013年第3期,97-114頁。
2015年國家社科基金西部項目“戰(zhàn)國楚簡所見《詩》類文獻整理與研究”(編號:15XYY009)階段性成果;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第57期面上資助項目“清華簡《詩》類文獻整理與研究”(編號2015M570952)階段性成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