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欣韓戈玲上海理工大學外語學院

?

評托妮·莫里森《愛》中愛的力量

饒欣韓戈玲
上海理工大學外語學院

摘要：托妮·莫里森一貫堅持“愛”的主題，去引導讀者思考愛的本質(zhì)，得到愛的啟發(fā)。愛是有兩面性的，它既有摧毀之力又有寬恕之力。愛是其作品主要人物之間沖突的產(chǎn)生根源,但同時也是讓人物在危機之時選擇原諒對方的根本?！稅邸方沂玖爽F(xiàn)代人尤其是美國黑人人性的弱點、種族制度以及父權(quán)制的重重壓迫下給彼此間造成的傷害和最后的寬恕，指出黑人家庭和社區(qū)許多矛盾的解決都需要愛的力量，強調(diào)了人與人之間的愛的意義即重獲和諧之境。

關(guān)鍵詞：愛摧毀寬恕和諧

一、引言

在2003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托妮·莫里森發(fā)表了她的又一部震撼人心的作品《愛》，再次引起文壇和眾多讀者的關(guān)注。愛是莫里森的創(chuàng)作的永恒主題。這部作品集中展現(xiàn)了龐大的柯西家族在民權(quán)運動的前期、中期、后期所經(jīng)歷的富足與沒落。以及這個生活在美國社會的黑人家庭，特別是家庭中的女性所遭受的種種悲歡離合。自出版之日起，該書就被認為是具有重要政治意義的黑人女權(quán)主義作品。許多學者認為莫里森在該書中闡述了女權(quán)主義的主要代表人物，克里斯汀在民權(quán)運動中的痛苦掙扎和最后原諒留心重新獲得兩姐妹之間的和解。與此同時,其他學者持有不同的觀點。從歷史方面，吉恩·懷亞特將《愛》與莫里森早期作品《寵兒》做了對比認為作者描述了世界上的每個個體在特定的歷史事件中所遭受的一種集體創(chuàng)傷。瓦爾迪則認為莫里森是在試圖說明愛之力量的化身。她認為莫里森將愛描繪成切切實實的一種行為，是愛的一種物質(zhì)性體現(xiàn)。文本中的愛是動詞而不是名詞。南京大學教授、國內(nèi)莫里森研究者王守仁認為莫里森表達了在黑人文化和社區(qū)中愛的偉大力量，讓讀者去思考愛的定義和力量。莫里森本人曾說她寫這本小說的目的是讓人們無論什么事情發(fā)生，無論什么時候都會去回憶起那全身心愛一個人時的感覺（Mori，23）。筆者認為莫里森突出了愛的力量的兩面性。兩個主人公克里斯汀和留心因為愛而傷害彼此又因為愛而原諒對方。不僅是她們，幾乎小說中其他人物例如梅與柯西都因愛失去很多又因愛得到很多。是可怕地愛的力量摧毀了她們，給她們留下了恨的種子，然而也是偉大的愛的力量治愈了那些受傷的心。這種愛是人與人聯(lián)系的紐帶，又是黑人社會中不可或缺的橋梁。

二、愛的摧毀之力

兒子比利（克里斯汀的父親）的去世給了柯西一個沉重的打擊。在這個晴天霹靂之下他久久沒能從失去兒子的痛中恢復，于是柯西特別想要一個兒子繼承家業(yè)撫慰自己失子之痛。盡管柯西52歲，可是他還是買了11歲尚未月經(jīng)的留心作為自己的小媳婦，只是純粹想讓這個自己孫女克里斯汀的小伙伴為自己生下一個兒子。選擇留心的原因也只是因為偶然一次柯西看到了隨著音樂在走廊扭轉(zhuǎn)臀部的小留心，心生邪念。在當時的黑人社會里有錢人可以肆意買賣貧苦之人，就是這樣這個小姑娘被52歲的柯西占有并侵害。值得注意的是，當時只有11歲的留心幾乎沒有發(fā)育甚至沒有發(fā)育長出第二性的乳房。如此的侵害是有悖倫理道德的，是被邪惡的意念所驅(qū)使異化變態(tài)的。很明顯，柯西是由于過度沉陷在失子之痛中無法自拔，他無法從這個巨大的傷害中找回自我，獲得精神和心理上的解脫。是死神帶走了他的兒子，造成了他的異常行為。他更像一個可怕的魔鬼踐踏了正值青少年時期的小留心，用這種變態(tài)地有悖倫理的行為來滿足自己的性欲望，放肆自己的本能同時更是麻醉自己失去兒子的痛苦。而懵懂的留心并未察覺到這種傷害，似乎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處在父權(quán)制壓迫下的她只有接受。這種在柯西和希德之間所謂的“愛”實際上是一種異化了的變態(tài)的愛。再者，他娶了留心就為愛的毀滅埋下了禍根。

克里斯汀的媽媽也就是比利的妻子梅，在丈夫死后性情大變，沒有了愛的她不再是溫柔恭順的，而是脾氣暴躁不講道理，神經(jīng)兮兮變態(tài)的。她將留心視為對上層階級生活的一種威脅，她甚至不失時機的去傷害這位小新娘。原本作為一個牧師的女兒，她是安靜、和平、責任的化身。她的丈夫比利選擇梅作為妻子是因為梅是個“甘于奉獻，不計算的姑娘”（顧悅，111）。梅在柯西家一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可以說就是柯西家的奴隸。然而就這樣的一位默默奉獻的女人最終還是承受不了丈夫的離去以及女兒的小伙伴成為自己婆婆的事實。從此她人生的珍珠港事件爆發(fā)?！罢Ｑ坶g她從防御走向了戰(zhàn)爭”（顧悅，149），由于失去了自己的丈夫，梅就丟了自己的心，失去了生活的依靠，沒有了安全感。如果留心再真的生下一個兒子，這就意味著她和女兒克里斯汀就會失去柯西家的一切。她甚至認為女兒克里斯汀就是把留心帶向柯西的罪魁禍首。失去愛人的痛苦和不安讓梅變得精神異常對待克里斯廷也不再是親切的態(tài)度。是愛摧毀了一向溫順的梅。愛對于梅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她甚至變得無法再愛，愛帶給她的只剩下無盡的不安、焦慮與痛苦。她的生活重心也變成了如何去報復留心，有時柯西對留心的一次小小的訓斥都會讓她感到無比快樂?？吹剿臄橙耸艿截熈R她的內(nèi)心是異常滿足的，是欣慰的。她太希望看到留心痛苦了。只有這樣她才覺得她的敵人變得弱小，不堪一擊，她才會有一種安全感。不安焦慮敏感的她充滿了對敵人的仇恨，她痛恨所有奪取她與女兒幸福生活的人。以前的她是多么風光大氣平和，是這些敵人讓她變得終日惶惶不安?！罢煞虮壤乃缹τ诿范愿嗟氖切呷瓒皇潜瘎　保檺?，150）。

作為好朋友，幼時的克里斯廷和留心時常分享友誼的歡樂，但是關(guān)系的突變使她們形成了彼此之間的隔閡。小姐妹的友誼在梅的慫恿下迅速變成了祖母和孫女之間的強烈仇恨。她們試圖像以前那么友好，但事實是每次以爭吵結(jié)束。母親梅對對克里斯汀影響太大，時刻提醒她留心是她們共同的敵人，兩個小姐妹根本無法回到從前。隨著時間的推移，克里斯汀一直想贏得祖父的遺產(chǎn)，而留心已經(jīng)成為柯西家的主人，她們彼此成為了真正的敵人。仇恨加深，友誼仿佛不復存在。無論是梅還是這兩個小姐妹之間的斗爭是黑人女性的一種異化了的對種族壓迫進行的斗爭和對父權(quán)制的抗衡。這些女性被愛摧殘著，更是黑人社區(qū)和這個社會的受害者。

三、愛的寬恕之力

《愛》中愛的力量發(fā)生了作用，改變?nèi)宋锏拿\（王守仁，51）。自留心進入柯西之家仇恨就開始生根發(fā)芽了。然而，沒有人能確切地說彼此仇恨的兩人會不會一直抗衡到底。對于梅來說留心就是一個可怕的詛咒，但是在梅最后的彌留之際卻是留心照顧了她。盡管那時的梅仍然神志不清，神經(jīng)異常，視留心為死敵。知道克里斯汀回家接過照顧母親的責任，梅還是不忘提醒女兒要誓死和留心斗爭到底。梅的做法和《寵兒》中母親的做法是不同的，她用變態(tài)的方式迫使女兒與命運抗爭而不是選擇讓自己的孩子孤獨離去?？死锼雇δ赣H愛恨交織，卻也照顧母親直至母親離世。也許留心應(yīng)該為曾經(jīng)欺負她的敵人有病死去而幸災(zāi)樂禍，但是留心沒有，她在關(guān)鍵時候幫助了自己敵人，寬恕了梅的所作所為。是人性之愛讓留心邁開了第一步，也為后來的故事發(fā)展埋下了伏筆。即留心摔下閣樓后克里斯汀對她伸出來援助之手。“她再次跪下，把留心翻過來抱在懷里。在樓上灑下的光中，她們尋覓著彼此的臉。那圣潔的感覺還在，也依然純凈”（顧悅，192）。那仿佛消失的姐妹之情又回歸到了彼此的心靈，或許它并未消失過，只是被仇恨所壓制了。母親梅的離世對于克里斯汀也是一種解脫，沒有了時刻警告自己要與好朋友戰(zhàn)斗的仇恨話語，沒有了母親苛責自己的失常行為。隨著時間的流逝，愛在她們心靈深處被一種危急關(guān)頭的援助所喚醒，正如書中所說那份圣潔的愛還在，也依然純凈。民權(quán)運動后期的女性終于意識到自己正確的愛的方式，不是彼此的對抗而是寬恕原諒對方，她們之間的和解也是人性善良的回歸，最終實現(xiàn)彼此的和諧共處。

四、結(jié)論

《愛》表明莫里森堅持以黑人社區(qū)中情感為她創(chuàng)作基礎(chǔ)，以黑人婦女為主要描述對象，揭示人類情感的復雜性和深刻性（毛信德，153）。在《愛》中人們之間的關(guān)系在種族歧視和父權(quán)制的沉重打壓下發(fā)生扭曲，使愛發(fā)生了深刻的異化，破壞了母女親情，姐妹友情。《愛》揭示了在民權(quán)運動時期人們所失去和得到的真摯情感——愛。兩姐妹幾十年的恩怨在最后的談話中釋然。愛的兩面性力量之大，可以無情摧毀可以寬恕拯救，莫里森以愛的異化和回歸為主線展示黑人最基本的情感，指出解決黑人家庭和社區(qū)矛盾需要愛的正能量。

參考文獻

[1] Mori, Aoi. Toni Morrison and Womanist Discourse. New York: Peter Lang Publishing, Inc., 1999.

[2] Morrison, Toni. Love. New York: Alfred A. Knopf, 2003.

[3] Wardi, Anissa Janine.“A Lying on of Hands: Toni Morrison and the Materiality of‘Love’.”MELUS,Vol.30, 2005.

[4] Wyatt, Jean.“Love’s Time and the Reader: Ethical Effects of Nachtrglivhkeit in Toni Morrison’s Love”. Columbus: Ohio State University Press,Vol.16, 2008.

[5]毛信德.美國黑人文學巨星——托妮·莫里森小說創(chuàng)作論[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6.

[6]托妮·莫里森.愛[M].顧悅,譯.海口:南海出版公司, 2013.

[7]王守仁,吳新云.對愛進行新的思考——評莫里森的小說《愛》[J].當代外國文學,2004(2).

[8]王守仁,吳新云.性別、種族、文化——托尼莫里森的小說創(chuàng)作[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