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紙制品情有獨(dú)鐘,因為喜歡文學(xué),有逛書店、書攤的雅興。
幾年前逛潘家園的舊書市場,逛完東邊再逛西邊(潘家園有東、西兩個舊書市場),全部逛完還有時間,又掃了個“二茬”(又回到東邊書市),在一攤位見到擺著兩張鮮艷奪目的彩色拓片,它的艷麗引起不少人的關(guān)注。我以前收藏有黑白漢畫像拓片,也得自潘家園,是一張車馬出行圖,因為喜歡漢畫像的古樸凝重,充滿深厚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底蘊(yùn),我將它托裱之后裝框,掛在我書房最顯著的位置,寫作之余時常與之交流。
在此之前我曾經(jīng)在中國國際書店出版的《中國拓片》上觀看過漢畫像之彩拓,今天算是見到了廬山真面目。因為要價不菲,小心翼翼地還價,恐怕砍價過狠得罪攤主,失之交臂,在砍價后又稍稍地給加了點(diǎn),攤主見我心誠要買,便答應(yīng)了。我蹲下身來,仔細(xì)地觀看,拓片極為講究,有兩幅是人騎在馬上的彩拓,一幅為蒙古人騎馬、一幅為官吏騎馬,還有一幅是車馬畫,雖然車馬畫也是彩拓,但略顯單薄,被我舍去,因此挑了兩幅騎馬的漢畫像彩拓。攤主給我裝拓片的口袋是北京畫店的包裝袋。包裝袋上方有張車馬拓片圖案,下面是吳作人先生題的“北京畫店”。
回到家中,水也不喝,飯也不吃,先是掏出拓片來欣賞一番。找出藏書《中國拓片》與之對照,您還別說,真有一張與我購買的拓片對上了號,在該書第39頁的上半部,編號2052—B,C的“騎馬持鞭”,圖案與我購的那張一模一樣。我在拓片上尋找有關(guān)信息,終于在該拓片的背面右上角發(fā)現(xiàn)了紅色編號正是“2052”的數(shù)字,這讓我欣喜。原來北京畫店銷售的彩拓是中國國際書店的拓片,裝了北京畫店的包裝袋。從北京畫店裝拓片的口袋上寫的電話為:5008337七位看,拓片應(yīng)該是上個世紀(jì)70年代末或80年代初時的出售物。北京畫店以前是在王府井大街工藝美術(shù)大樓對面,正好對著協(xié)和醫(yī)院的那條胡同,我以前只要去王府井,必去北京畫店,特別是二樓的書畫展廳。那時啟功先生四尺三裁的書法,大致在萬元,后又漲些;溥杰的書法只有幾千元,包括溥心的繪畫也就七八千元,當(dāng)然是四尺三裁的那種。后來北京畫店遷往琉璃廠,去得就少了。
在《中國拓片》第39頁上編號2052—B,C“騎馬持鞭”的拓片是黑白的,而我這張是彩色的,說明《中國拓片》是彩拓的比例不少。另外在文字的下面還有一段中英文對照:“一蒙古人,佩帶弓箭,揚(yáng)鞭策馬,疾馳如飛?!笔窃撏仄淖⑨?。
而另一幅官員騎馬彩拓,雖然在背面也發(fā)現(xiàn)了編號為“2189”號,查閱該書竟然沒有這張彩拓,也說明《中國拓片》一書不是所有拓片全部,而是有選擇地將拓片收入書中。這張編號為“2189”號的彩拓,是我引以自豪的彩拓,為何?我認(rèn)為這張彩拓是反映唐朝時官吏騎馬的風(fēng)姿,首先人物的服飾便是唐朝官吏的穿著打扮,馬匹的高大威猛也與唐朝時期的馬匹特征相符,特別是馬的尾巴,被有意識地挽上纂兒,符合唐代對馬匹的管理特征。何為精拓?大家可以從馬的鞍子兩邊下垂的布上看出,它的紋飾是那樣的精美,讓人閱后贊嘆不已。有人會問漢畫像怎么繪有唐朝的人物馬匹,那是因為漢畫像石的分類包括唐代的畫像石,讀者請看下文。甭管怎樣,得自于潘家園的彩色拓片的出處讓我破譯了,應(yīng)該說是一大收獲。
一次無意整理藏書,其中有榮寶齋觀摩《木板修復(fù)技術(shù)》的冊頁,正面就是《虢國夫人游春圖》的復(fù)制,該圖前面的前導(dǎo)與我購買的《彩拓》那張沒有記載的有點(diǎn)像。于是立馬找出潘家園舊書市場購買的彩拓核對,竟然是絲毫不差,看來中國國際書店出版的彩拓是張張都有出處,并非想象之作。再從下列畫像磚的年代看,屬于至唐代還有相當(dāng)?shù)挠绊?。從而破解了我收藏的兩張彩拓之謎,這是令我十分欣慰的。看來什么事都不要心急,只要有心、善于觀察、善于學(xué)習(xí),或許你藏品的秘密某一天就能得到破解。
現(xiàn)在中國國際書店還有沒有拓片銷售呢?我想起潘家園西邊舊書市場的老王,他在潘家園西邊舊書市東北角的一家,他是外文書店退休的,我去問他。
第二個星期我逛完東邊書市來到西邊,見到老王,與他說起上星期在東邊書市購買的中國國際書店的彩色拓片,問他是什么時間的東西?他說他也有那種拓片,說著他便拿出一幅來并掛在墻上。這幅也是彩拓,幾位漢代侍女的拓片,顏色艷麗。他說這是中國國際書店上世紀(jì)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初期,專為出口而制作的?,F(xiàn)在中國國際書店已經(jīng)不銷售這類拓片了,他說要是知道有賣的(指我在潘家園地攤上遇到的彩拓),會立馬躉過來,因為當(dāng)時對外銷售,很少被國內(nèi)的人購買,時間又過去了30年,它的價值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來,我很贊同他的說法。
以前在潘家園購買的車馬出行圖黑白拓片,托裱之后,裝在鏡框里懸掛在書房,大氣凝重,為書房增添了高古的文化氛圍。遺憾的是,在畫面上沒有留下任何自己的信息,比如說寫上幾句與之有關(guān)的文字,鈐蓋上自己的收藏、鑒賞章。當(dāng)時并沒有想那么多,即便是當(dāng)時想寫也不具備寫的條件,那時自己并不練習(xí)書法。而現(xiàn)在練書法可以應(yīng)付簡單的應(yīng)酬,再將拓片托裱裝框,肯定會書寫上與之親近的文字,鈐蓋上古垣以及溫老為我鐫刻的印章,那將是極有意義的。
我已擬好要寫的文字:漢畫像石彩拓,系上個世紀(jì)70年代中期中國國際書店的精拓之物,得自潘家園舊書市場,托裱裝框之后,高懸“天穹齋”以自勉。鈐蓋古垣為我鐫刻的“金鑒鑒賞”“宗弼之后”“逸情云上”,以及溫老為我鐫刻的“紙上千年”印章。
我在2009年秋季北京德寶古籍文獻(xiàn)專場拍賣目錄上見到,第842號拍品,為漢磚拓田拓本三張,雖為無底價,但是能上拍賣目錄可見其價值。這是一張彩色車馬拓片,馬與人物為墨拓,車與馬身上的裝飾為彩拓,拓片上方有“尉卿車”字樣,整體效果極為華麗美觀。
(編輯·宋冰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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