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龍
和一切即將結(jié)束的事物
說早安。來自清晨的信,以及
信中未提及的迷霧。
你說起的生活,被它籠罩過,
像我在夢中離開碼頭,
和一切的準(zhǔn)備就敘道別。
那是流逝愛上了流逝,
散步時,我經(jīng)過她們。
我贊美著,一種自由的美,
但不是現(xiàn)在。
現(xiàn)在,我困在那場迷霧里,
光透過樹梢,像黑暗
沐浴著黑暗。一群灰麻雀,
和相似的我,在清晨火車
巨大的轟鳴聲中,飛向
一無所知的盡頭。
白露到了,一定還有什么未曾結(jié)束,
比如蘆葦蕩突然飛出的鷺鳥,比如存在,
秋天枝頭上那些乳房一樣的果實,
比如每周五趕大巴的傍晚,有時候
突然就下起雨,這雨好像是多年后的雨,
隔著玻璃,一定還有什么未曾傾訴,
比如瓦片落入池塘濺起的水花,
比如在雨中奔跑的街道,魚鱗狀的房子,
比如你離開了他們,那些令人
心碎的事物,那些白露意外的流動,
那個成為父親的少年,他在夜幕下
踽踽獨行的身體,裝著我荒蕪的靈魂。
冬天的紫荊沒有夏天燦爛,
河上的浮物,從去年就開始游蕩,
常在視線出現(xiàn)的,
是很久以前發(fā)生的事,
你還是蘆葦蕩里玩彈弓的少年,
鐵籠子的灰羽毛鴿子,
還沒有像過去的雨消磨著我,
后來它就成了漩渦,
你并不清楚那意味著什么?
就像我常常站過的窗臺,
布滿小動物們移動的痕跡,
有時候,我能在睡夢中聽見
它們在暗處的聲響,
隱隱的呼吸,像海上起伏的波浪,
后來就刮起了風(fēng),
你回到岸上時就當(dāng)上了父親,
棕櫚樹結(jié)滿果子,
埋葬過沙子的沙子隨處可見,
這和你沒有多大聯(lián)系,
卻讓我恍惚了一整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