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 杰

男人面子公司

◎邵 杰

李明下崗后，老婆對他是越來越兇。這也難怪，他整天不務正業(yè)，和一幫酒肉朋友吃吃喝喝，再干點小偷小摸的勾當，派出所還三天兩頭上門找他，老婆能不生氣嗎？

每次面對老婆的惡罵，李明都是敢怒不敢言，心里卻窩著火，一個大男人，被老婆呼來喝去，面子往哪擱呀？

這一天，李明在街上閑逛，無意間在電線桿上看到這樣一則廣告：

一個成功的男人，應該擁有自己的事業(yè)和幸福的家庭，贏得愛人的柔情和尊重。可是由于種種原因，您可能現在還沒有獲得成功，還在家里忍受著老婆的白眼，還在因為沒有家庭地位而愁眉不展，長吁短嘆。不過不要緊，只要找到我們男人面子公司，我們可以迅速讓您擁有自己的事業(yè)，成為企業(yè)的老總，在女人面前掙足面子，實實在在露回臉！并長期得到老婆的尊重！

李明將此廣告連讀三遍，只感到熱血澎湃。他迅速按圖索驥，找到了男人面子公司。

接待李明的是公司的王老板，聽了李明一通傾訴后，他和顏悅色地說：“本公司的服務宗旨就是打造老總式男人，幫男人找回自信。我們的工作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給您配備專車、秘書、隨從，讓您不論走到何處，都是前呼后擁。當然了，我們還可以根據您的要求，提供全方位的服務……”

李明明白了這是玩假，但還是興奮得滿面紅光：“效果怎么樣，能讓人相信嗎？”

“切，怎么會不！”王老板白了李明一眼，“我們公司自成立以來，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已幫助數十位男士找回了自信，樹立了威信，如今這些男人，不管有錢沒錢，在家里都是一把手，說一不二，指鹿為馬！”

李明壓抑住心中的喜悅問：“那貴公司是如何收費的？”

“費用可根據您的具體需要來定，請一個男秘陪一天是50元，女秘陪一天是100元，幫您在辦公室扮一回老總是600元，另外您要選車的話我這還有價格表……”

“那可以維持多長時間？”李明還有點擔心日后露餡，弄得適得其反。

王老板聽了哈哈一笑：“您大可不必擔心，現在各行各業(yè)都講究售后服務，我保證，不論您今后有沒有混成老板，在你老婆的心目中你永遠是大款！”

聽到王老板莊重的承諾，想到平日里在家受的鳥氣，李明狠狠地咬了咬牙，選了兩個女秘，一輛寶馬，并要求在辦公室當回老總。

一個月后，李明開始粉墨登場了。他打電話給孫梅，告訴她自己開了家公司，讓她來參觀參觀。哪知孫梅接了電話破口大罵：“你這個癟三又耍什么花樣，想要錢老娘一個子都沒有！”李明不急不躁，安排寶馬將孫梅接到了公司。

孫梅一進李明的辦公室，就看到李明正和兩個貌若天仙的女秘打情罵俏。孫梅懵了，眼前這人難道是平日在家點頭哈腰，低眉順眼的李明？足足愣了一分鐘，她才結結巴巴問道：“你，你是，你是李明？”

“是，正是我，想不到吧，”李明優(yōu)雅地吐了個煙圈，斯斯文文地說，“這兩年，我發(fā)了點小財。本來是該告訴你的。不過后來我想考驗考驗一下夫妻感情，想看看你對沒錢的丈夫的態(tài)度，結果很讓我失望呀?！?/p>

孫梅的臉漲得通紅，她呆呆地看著裝修精致的辦公室，看著畢恭畢敬進出找李總簽字的員工，激動得嘴角哆嗦，上前抱著李明嗚嗚哭泣道：“李明呀李明，你終于發(fā)財了，終于掙大錢了……”

晚上回到家，孫梅讓李明坐著看電視，自己忙里忙外，張羅做飯。李明看著平日里的母老虎變成了一只小羔羊，心里樂開了花。

酒足飯飽，孫梅一邊給李明捶著背，一邊溫柔地說道：“李明，咱倆是夫妻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告訴我，你現在的資產有多少？”

李明聽了心里暗自得意，信口說道：“人怕出名豬怕壯，咱有錢不能外露，這樣才安全嘛。我現在的資產也就一兩千萬，小意思?！睂O梅一聽一兩千萬，激動得抱著李明親個不停。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家里的角色互換了。李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不高興的時候還要罵上兩句，而孫梅則是任勞任怨，處處賠笑。

這天晚上李明喝完酒回到家，大聲吆喝孫梅倒茶，孫梅給他倒了一杯濃茶后，輕聲地一句：“李明，咱們離婚吧。”

什么，離婚！李明一聽酒醒了大半，難道孫梅發(fā)現了自己的把戲？什么他媽的男人面子公司，多少你得讓老子撐個一年半載的，這才幾天就露餡了，白白花了我一千多塊私房錢呀。

想到這兒，李明想給孫梅認錯，求她原諒。哪知還沒等他開口，孫梅倒先說了起來：“是這樣，我早就想和你離了，咱倆不早就沒感情了嘛。你有一兩千萬，我也不問你多要，就給個吉利數八百萬吧，怎么樣？”

“什么？你，你，我哪有什么公司，孫梅，你聽我說，那全是假的，騙你玩的?！崩蠲骷钡貌铧c哭出來。

孫梅“咯咯咯”笑了起來：“什么？假的！騙我玩的！你當我三歲小孩，這么好騙。告訴你吧，我這幾天專門到你公司去了，那些人一提你都是畢恭畢敬的，而且有人對我說了，你還不止一兩千萬呢?！?/p>

李明心里直叫苦，這男人面子公司也他媽太會弄假成真了，他苦著臉說：“老婆，你聽我說，他們騙你的，不信我?guī)氵^去，你就一切都明白了?！?/p>

孫梅把臉一板：“別演戲了，你自己的公司，員工能不幫著你。是不是很后悔讓我知道你有這么多錢，晚了！這婚我離定了！”說到這兒孫梅又擠出了點笑容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你這么大個公司，區(qū)區(qū)八百萬算什么呀，再說了，和我離了，你不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小秘尋歡作樂了，你怎么這么死心眼呀……”

我靠，難怪這娘們這幾天對我這么好，原來是想分錢！他媽的，弄巧成拙，連老婆也要弄丟了！李明看著老婆期待的目光只感覺天旋地轉……

（原載《新故事?紅版》2014年第12期 江西周浩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