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振宇
2011年夏,我一個人,帶著一張錄取通知書,
只身前往一座陌生的城——武漢,一個陌生的校園——華中農(nóng)業(yè)大學。
校車進入校門的那一刻,所有關于大學的猜想都停止。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草坪上坐著的男男女女,
對神秘的大學萌生出更多的好感。
早就聽說,大學之大,非大樓之大,乃大師之大。校車足足走了十分鐘還沒有停后,我驚訝地感嘆:真大啊,這比想象中的還要大!
初到大學經(jīng)歷的種種,無疑都在印證,大學之大,還在于大學校園本身之大,大概這才體現(xiàn)大學的包容與進取。
到了新生接送點,學長們早已在那里準備好,填了表,領了鑰匙,由學長帶著去宿舍。
9月的武漢,太陽熱情得想要烤化我們。走了貌似很久,我問學長還要走多久?學長笑說,快到了,就在前面。又熱又累,我們兩個默默地走著。我覺得又過了好久,于是問,快到了吧。學長笑說,快了快了,就是前面那棟。
在進宿舍的那一刻,我差點兒淚目啊,耳邊回響著:“淚奔,淚流,萬里滔滔汗水永不休?!?/p>
我問學長,走了多久?學長笑,大概20分鐘。20分鐘?在陽光下暴走了20分鐘?我忍淚含笑,送走了學長?;氐剿奚幔乙贿吺帐按蹭?,一邊跟室友寒暄。
室友G前幾天就過來了,他說先來主要是想熟悉一下校園,結(jié)果走了幾天,路還是那條陌生的路,不過帶我去食堂吃飯應該是沒問題的。坐了很長時間的車,我餓得不行,看看到飯點兒了,我決定先跟G去吃飯,東西回來再收拾。
一出宿舍樓,我就覺得不對,這宿舍樓造型基本一樣,我小聲地問G,你知道怎么回來嗎?他笑,應該沒問題,走了幾次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們在偌大的校園里行走,有一種迷失感。終于,跟著G到了食堂。我們是從正門進的,可G說后門對面有個體育場,想去看看。出去一看,果然有個體育場。于是,我們多走了幾步,遠離了食堂。之后我倆轉(zhuǎn)了半個鐘頭,找不到回去的路。G尷尬地笑,明明記得是從這兒走的?。吭趺床幌衲??
我也只能笑,建議問下別人,到薈九怎么走。
就在我們四處張望時,兩個女孩手拿著校園地圖走過來,笑著問:“學長,你們知道薈三怎么走嗎?”
我笑:“不知道啊,我們看上去像學長嗎?”
G笑說:“我們也剛來,要不我們一起去找吧?!?/p>
女生說了“謝謝”,趕緊離開,估計是被嚇著了?!拔覀儧]有惡意啊……”G有些不快地說。
我們東問西問,東轉(zhuǎn)西轉(zhuǎn),走得腳疼、曬得直流汗,還有一種剛來就被拋棄的感覺。不知道轉(zhuǎn)悠了多久,找回宿舍的那一刻,我們都很激動,有一種找到回家之路的感覺。室友感慨,不愧是國內(nèi)單校區(qū)面積最大的大學。
后來的一段日子,這種迷路問路的戲碼經(jīng)常上演。即使在學校待了兩三個月,當校外的人進來,問哪個實驗室在哪,我還是一臉茫然,只差說,我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通常我會說不知道,偶爾會指錯路。事后回到宿舍才反省,哎呀,完了,好像又指錯路了,心里有些小小的自責,不過于事無補了。
直到學期快要結(jié)束時,我們才把整個校園摸清。不過,這時我們的活動范圍已經(jīng)很小,宿舍,食堂,教室,圖書館,整個校園成了四點一線。我是外語專業(yè),平時不需要去農(nóng)田或食堂做實驗,更不用去實驗室拿試管做采集。大概是一旦熟悉,我們就習慣生活在自己的舒適圈里,很少再去到校園的其他地方。
所以,接下來的幾年,一到開學初,看到學弟學妹們一邊拿著校園地圖,一邊尋找著薈十四;或者對面就是他們的宿舍,然后他們過來問宿舍在哪兒;或者上課的時候,幾個同學一起談論著教室地點,我們就會想起剛來大學時的無所適從,滿校園游蕩只想摸清這里的方向。
對于大學,有越來越多的人爭議,說大學空有大樓,空有大學之大。我開始也是這么認為的,在校園生活了幾年之后,越來越感覺到,大學之大在于校園之大,有何不可呢?
大學本來就在隨時代的變化而變化,肯定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很多人擠在狹小的空間里,挑燈夜戰(zhàn)。如今的大學,已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大多都有大樓之大。在里面求學,開始會覺得迷失在校園里,不知道往里走才是歸宿,后來等適應了這種大,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種包容,是對來自全國各地學生的包容,是對圍墻內(nèi)外知識的包容,而正是這種校園之大,才造就了包容的氣息。
畢業(yè)前,我跟好友一起重走校園,基本是把角角落落都走了一遍,在獅山上踏落葉,在南湖旁看湖水,混進試驗田體驗一下實驗的生活,走進一個陌生的教室旁聽一堂不相關的課程,裝作新生向?qū)W弟學妹問路,戴著學士帽在獅山廣場留下合影……
直到要離開時,我們才依依不舍,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還有這么多有趣的事情可做,才感受到當初尋找方向的急迫無奈。很想穿越回去,告訴迷路時的自己:找不到方向,就一邊行走摸索,一邊請教別人,即使校園再大,也會柳暗花明,也會看到來路。
責任編輯:張蕾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