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博

（100000 普天新能源（北京）有限公司 北京）

關于行政處罰證明標準問題研究

李 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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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一種行為，我們可以通過比對法律條文來判斷該種行為是否違反了法律、是否應當受到處罰，法律條文在這里即為判定行為是否違法的“標準”。同樣也存在這樣的“標準”，用于判定證據(jù)是否充足、事實是否清楚、證據(jù)和事實是否足以“證明”違法行為確實存在，我們稱之為“證明標準”。本文對行政處罰證明標準問題略作探究。

行政處罰；證明標準；參照物

一、應考慮的價值因素

（一）及時性

及時性，是包括行政處罰在內的各種行政行為的顯著特點，是行政執(zhí)法機關履行社會管理職能的必然要求。我們無法想象，對銷售劣質食品等常見的違法活動，需要長時間地進行充分的調查取證以滿足過高的證明標準要求，因而不能及時采取行政強制措施或給予行政處罰，導致劣質食品大量進入消費環(huán)節(jié)、造成嚴重社會危害。

（二）效率性

用于行政執(zhí)法的社會資源是有限的。若無論行政處罰幅度是寬是嚴都設定較高的證明標準，違法行為無論是輕是重都投入等量的行政執(zhí)法資源，這種表面上的公平，實則造成嚴重違法活動得不到及時處理進而引發(fā)更大社會危害的后果。

（三）公正性

公正性貫穿于法律活動的始終，是一切法律活動得以存在的基礎和追求。行政處罰行為作為法律活動的一種，其公正性理應得到保證。體現(xiàn)在行政處罰證明標準上，就是需要確保通過調查盡可能地“復原”違法行為過程，確保行政處罰所依據(jù)的違法“事實”真實可靠。

（四）多元性

多元性，可以看作是對行政處罰效率性要求的延伸。不同的行政處罰案件所涉及的權益大小及所適用的程序繁簡不同，要求的證明標準也不應相同。多元化，就是要求行政處罰的證明標準，應當與行政處罰行為將給當事人帶來利益損失的多寡成正比。

二、對現(xiàn)行行政處罰證明標準的評價

現(xiàn)行的《行政處罰法》對行政處罰行為的證明標準并沒有進行直觀的表述，只是作出了“以事實為依據(jù)”（第4條）、“違法事實不清的，不得給予行政處罰”（第30條）等原則性的規(guī)定。結合錯案行政責任追究機制中對“錯案”的判定標準，以及人民群眾樸素的正義觀來看，可以認為實踐中行政處罰的證明標準是客觀真實標準，即“所確定的事實，必須與客觀上實際發(fā)生的事實完全相符合，確定無疑。”客觀真實標準要求行政處罰建立在真實的、可靠的和不容懷疑的違法行為事實基礎上，使每宗案件都被辦成“鐵案”。客觀真實標準使得當事人得以“過罰相當”，有利于充分保障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但是，理想化的客觀真實標準，其弊端也是明顯的：一是從認識論的角度來看，追求絕對客觀真實、將過去發(fā)生事件完全還原的做法，完全違背了人對社會現(xiàn)象的認識規(guī)律，不切實際。事實上，當事人出于自保的本能，往往采取隱匿證據(jù)等手段掩蓋違法事實、逃避行政處罰，這使得對客觀真實的追求更是“水中月、鏡中花”。二是對客觀真實的追求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和行政執(zhí)法資源，違背了行政處罰對效率性和及時性的要求，制約了行政執(zhí)法機關對違法活動的打擊力度，損害了社會整體利益。三是翻看《民事訴訟法》、《刑事訴訟法》以及大量的法院判決文書，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以事實為依據(jù)”的客觀證明標準適用于一切法律活動中。這種“一元制”的證明標準，采用的是一概而論的機械主義態(tài)度，不區(qū)分民事、刑事、行政等不同法律領域在價值權衡、社會功用、利益分配等方面的不同，混淆了3個法律領域在客觀上存在的實質差異，在實踐中不具有可操作性。

在不切實際的證明標準和不合理的錯案追究機制的雙重壓力下，相互印證證明已經成為行政執(zhí)法的實際證明模式。相互印證證明模式的特點是將取證活動公式化、機械化，在數(shù)量上要求對一個事實進行證明的證據(jù)不是單一，在內容上要求各個證據(jù)之間不存在相互矛盾之處?！跋嗷ビ∽C原則通過證據(jù)主要信息內容的相互支持和證據(jù)間的相互印證，來增強證據(jù)的可靠性、可把握性和可校驗性，因此受立法和司法實踐者的青睞。”對于具體案件而言，理想證據(jù)狀態(tài)是違法事實簡單、證據(jù)搜集充分且指向一致，這種情況基本可以認為案件至少在表面上達到了客觀真實。但經常出現(xiàn)的情況是，既有支持性的證據(jù)，也有反對性的證據(jù)、兩種證據(jù)均無法被完全否定。這種證據(jù)對立的情況，自然不能滿足相互印證證明模式要求，更無法符合客觀證明標準所設定的客觀真實情形。照此思路，沒有幾個行政處罰決定是可以做出的，大量的違法活動將難以得到懲治。

三、可參照物

（一）蓋然性證明標準

按照理論界的一般觀點，民事司法活動適用寬松的蓋然性證明標準，這主要體現(xiàn)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第73條。蓋然性是事物發(fā)展方向的一種可能而非必然。適用蓋然性的證明標準，意味著訴訟雙方所持有的證據(jù)，均不能完全駁倒對方，真實的情況既可能符合原告甲之言、也可能符合被告乙所述，因此法官只能根據(jù)訴訟哪方的證據(jù)更能令“與案件無關并具有一般智力的正常人信服”——更具優(yōu)勢來作出判決。適用蓋然性證明標準的合理性，在于“通過事物發(fā)展高度概率合理評定證據(jù)證明待證事實成立與否的可能性，明顯更接近客觀真實，更符合事物發(fā)展概率的，即可認為其具有優(yōu)勢”。

（二）排除合理懷疑證明標準

刑事處罰適用最為嚴格的排除合理懷疑證明標準。適用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意味著如果以現(xiàn)有證據(jù)，不能排除犯罪行為并非是犯罪嫌疑人所為的可能性，則不能判定犯罪嫌疑人有罪。例如，被害人報案稱犯罪嫌疑人在公交車上盜竊其手機，但在犯罪嫌疑人身上不能搜查到被害人的手機以及鑷子等作案工具，且被害人承認是在臨下車前才發(fā)現(xiàn)放在手提包內的手機不見了，由于犯罪嫌疑人一直站在她身邊，所以認為是此人偷了她的手機?！罢驹谏磉叺娜司褪峭凳謾C的人”，這種判斷是應當受到懷疑的，所以不能判定犯罪嫌疑人盜竊了被害人的手機。

（三）兩種證明標準的差異性

蓋然性證明標準與排除合理懷疑證明標準的不同，能導致相同的證據(jù)條件下作出截然相反的事實認定。典型的如1994年發(fā)生的辛普森“兇殺”案。盡管警方搜集到的能夠證明辛普森故意殺人的大量物證，但辯護方抓住了關鍵的3點：一是盡管現(xiàn)場提取的血痕經檢驗是辛普森的血液，但提取血痕的包裝物不符合檢測技術規(guī)定的要求、存在污染血痕的可能，被檢的血痕本身就存在質量問題；二是在辛普森家中搜查得到的染有被害人血痕的襪子，其上的血痕可能是有人故意潑灑上去的，而不是在殺人現(xiàn)場沾染的；三是重要證人的證詞有漏洞、且該證人對黑人有種族歧視，其證詞的可信度遭到懷疑。

［1］王昊南，左勇.行政處罰證明標準問題探究［J］.法制與社會，2012（25）：29.